《姤》初爻為陰爻,故題「初六」。文王所系爻辭為「繫於金柅,貞吉。有攸往,見凶。羸豕孚蹢躅」。
「柅」,止車之木。即剎車木,俗曰滑杠。
初六體巽為繩,故曰「系」。巽下之陰,乃坤之氣,坤為輿(車),上承九二,九二居互乾,乾為金,初六承二,居其下,故曰「繫於金柅」。
「繫於金柅」,體柔身微位卑,附於陽以存身求進,司馬遷所謂「附驥尾而行益顯」。(《史記·伯夷列傳》)
「貞」,正。
初六承二應四,二、四皆陽,陰順於陽為正道,故曰「貞吉」。
巽伏震,震為動,故曰「有攸往」。
巽覆兌為毀折,初六陰柔遇五剛,勢孤力單,以力抗則如以卵擊石,故曰「見凶」。
「羸」通「累」,纏繞,即上文「系」字之義。「孚」通「浮」,浮躁。王弼註:「孚,猶務躁也。」「蹢躅」,徘徊不前。《經典釋文》:「不靜也。」
初六體巽為繩,為豕(尚秉和先生說:「巽伏故亦為豕。」)故曰「羸豕」。
王弼註:「羸豕,謂牝豕也。」巽長女,陰為牝。母豬發情,躁動不安。其說亦可參考。
巽為進退,「其究為躁卦」(《說卦》)躁動而不安其位,故曰「羸豕浮蹢躅」。豕躁而繩累系之,故蹢躅,偶於陽則安靜,其象妙極。
《象》曰:繫於金柅,柔道牽也。
《說文》:「牽,引前也。」《玉篇》:「牽,挽也。」「牽」的本義為相挽而前。
初六陰爻為柔,柔則順,爻辭言「繫於金柅」,意思是順其性情,相挽而前,亦即攜手並進。
李鼎祚《集解》引虞翻曰:「陰道柔,巽為繩,牽於二也。」諸家訓「牽」為「牽制」,似由外力,唯朱熹訓「進」。
尚秉和訓「牽」為「速」,曰:「『柔道牽』者,言柔之為道,消陽甚速,故以金柅止之。諸家皆謂柔牽於二,失經旨。經旨恐陰進危陽,故止其動。《象》釋為『柔道牽』,申『繫於金柅』之故也。『牽速』之象取風疾,兼取巽繩。」
諸家謂「柔牽於二」故失經旨,然卦本天象,「恐陰進危陽」,亦屬徒勞。陰陽互補,並非天敵。蓋初六居卑,以柔道取進,柔克剛,系者自系,承陽應陽,正其柔道,故「貞吉」,非為外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