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剛被我趕出家門,站在門口,瘦小的身體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她拎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裡面裝著她全部的家當。她抬頭看著我,眼裡滿是震驚和憤怒:「你竟然這麼對我?我可是你老婆的親媽。」
我冷笑了一聲:「親媽?你仗著這層身份在我家住了10年,十年你可沒少指使我干這干那,吃喝住全是我掏錢。可你分家產的時候,怎麼連一分錢都沒想到我?」
她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沒開口。小區的門衛朝這邊看了過來,我沒有回頭,只是把門重重地關上了,隔絕了她的聲音。
我站在門後,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胸口劇烈起伏著。腦海中閃過的,是這十年來為她付出的一切:從接她過來同住,到一次次忍受她挑剔的語氣、刁鑽的態度,再到今天她把所有家產都給了小舅子,徹底無視了我的存在。這一切,像一根根刺扎進了我的心。
岳母搬過來那年,我四十三歲,妻子林萍四十歲。我們有一個正在上高中的女兒,家裡雖然不富裕,但日子過得還算和和美美。
岳母那時候剛從老家搬來,說是老房子拆遷了,拿了一筆補償款,但她不想一個人住,就提出來和我們一起生活。
我當時沒多想,畢竟她是林萍的母親,住過來也是理所應當的。岳母剛來時,我們還特意騰出了一間卧室,給她布置得舒舒服服。她搬進來的那天,看著我們忙前忙後,嘴裡一直念叨著:「還是你們懂事,不像我那兒子……」
她嘴裡的「兒子」,就是我那小舅子林峰,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成天遊手好閒,聽說在外頭欠了一屁股債。岳母提起他,總是又氣又恨,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你小舅子不爭氣啊!」她常常對我念叨,「要不是他這樣,我也不用老來打擾你們小兩口。」
我聽了,總是笑著安慰她:「媽,您別這麼說,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熱鬧。」
可誰知道,這一住,就是十年。
那十年里,岳母的生活完全由我和林萍負責。她平時不做家務,飯菜要我們準備,衣服要我們洗,連打個水都得喊我女兒去幫忙。可我想著,她年紀大了,不計較這些也罷。
真正讓我心寒的,是她對我們的態度。她從不把我當一家人,逢人就說:「全靠我閨女撐著這個家,要不然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有一次,我發了工資,特意買了一些她愛吃的水果。誰知道她看了一眼,冷哼一聲:「這麼貴的水果,買來幹什麼?你就不心疼錢?」
我臉色立馬有些不好看,林萍趕緊打圓場:「媽,您別這麼說,他也是好意。」
她這才勉強收了水果,但轉頭卻和小區的人說:「這女婿啊,花錢大手大腳的,一點不會過日子。」
類似的事情數不勝數。可即便這樣,我還是忍下來了,畢竟她是長輩,我不能和一個老人計較。
直到五年前,小舅子林峰又一次找上門來。他在外頭因為賭博欠了十幾萬,債主追到家裡,岳母嚇得躲進了卧室,林萍也不知所措。我最後實在看不下去,拿出了家裡的積蓄替他還了債。
林峰離開時,岳母拉著他的手,眼淚直流:「好好做人,別再惹麻煩了。」可等林峰一走,她又轉頭對我說:「他是我兒子,他有難我不能不管。你是當姐夫的,幫他一把也是應該的。」
我聽完,只覺得胸口發悶,連話都說不出來。
岳母的拆遷補償款一直是個謎。她從來沒提過自己到底拿了多少錢,只是偶爾會說:「那些錢我得留著養老,不能亂花。」這話聽著沒毛病,可後來我們才發現,她不僅拿補償款資助了林峰,還幫他買了車。
去年林峰開著新車來家裡時,我徹底忍不住了。
「媽,您補償款給了他多少?咱們家這些年也沒少幫他,您是不是該給林萍一點?」
岳母聽了,臉色立馬沉了下來:「那是我的錢,我想怎麼用還要問你?」
我氣得咬牙,卻又不好發作,只能把話咽了下去。
可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前不久岳母立了遺囑,把自己名下的一套房子和餘下的存款全都留給了林峰,唯獨沒有我們的一份。
那天晚上,我把遺囑摔在桌子上,質問她:「媽,這是什麼意思?這些年,我們養著您,供著您,難道您就一點都不記得我們的好?」
岳母理直氣壯地說:「林峰是我兒子,他沒房子住,我得為他著想。你們夫妻兩個有房有車,難道還差我這點東西?」
她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在我的心上。我看了林萍一眼,她低著頭,一言不發。我知道,她夾在中間也很為難,可這一次,我實在忍無可忍了。
我把岳母趕出去的那天,林萍哭著求我:「她是我媽啊!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冷冷地說:「她是你媽,但她也是個只知道偏心的小人。我什麼都可以忍,唯獨不能忍她把我們當冤大頭。」
林萍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擦著眼淚。我知道,她心裡也有怨氣,但作為女兒,她始終無法對母親做出太絕情的事。
岳母在門口站了很久,最後拎著行李箱離開了。我以為她會去找林峰,可第二天,林峰就打電話過來,責備我:「姐夫,你怎麼能把我媽趕出去?她現在住在我這兒,我又不是不管她!」
聽到這話,我差點笑出聲:「你不是不管她?這些年她住在我家時,你管過她什麼?現在她沒地方去,你才想起她是你媽了?」
林峰被我噎得說不出話,最後匆匆掛了電話。
岳母離開後的第一個星期,家裡安靜了許多。林萍雖然話少了,但我能看出,她心底其實鬆了口氣。她也知道,母親這些年對我們的付出少之又少,卻從不覺得理虧。
一個月後,岳母託人帶了話過來,說林峰嫌她麻煩,已經把她送到了養老院。
我聽完,心裡百感交集。畢竟她是林萍的母親,我不可能真的對她不聞不問。最後,我還是和林萍一起去了養老院,把她接了回來,但我也說了明確的條件:從今往後,我們只負責她的基本生活,其他的事情,一律不再管。
岳母沒有再爭辯,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她或許終於明白,當初的偏心,已經徹底傷了我們夫妻的心。
結局並沒有絕對的對錯,也沒有真正的贏家。
我始終相信,家庭的和睦需要彼此尊重,但當付出和回報完全失衡時,再深的親情也會變得脆弱。岳母最後的選擇或許是迫於無奈,但也是她多年行為的結果。
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有因果。希望她能在有限的時光里,真正反思自己的過往,而我,也會儘力做到仁至義盡,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