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高中男生,因先後與本校同一女生戀愛而積怨。一天中午,當其中一名男生與該女生在一起吃飯時,引起情敵不滿,爾後雙方大打出手,其中一個吃了點虧,恰好其弟弟也在同一所學校就讀,主動要求與哥哥一起去修理他的情敵,結果釀成了一起慘烈的校園命案。
2014年,經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終審裁定,兄弟二人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記者採訪相關當事人, 揭開了這幕慘劇背後令人深思和警醒的內情。
食堂吃飯妒火生
興師問罪降禍星
2012年7月7日中午12點多鐘,南充市嘉陵區某中學高三(1)班17歲的易水寒到學生食堂吃飯時,忽然看見高二(2)班男生舒泰來和同班女生黃金月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有說有笑地聊天,這在外人看來很平常的一幕,卻在易水寒心中激起了重重醋浪,他氣得連飯也不吃,便轉身離開了,隨後又決定去找黃金月和舒泰來「討說法」,誰知卻惹下了一場飛來橫禍。
原來易水寒與舒泰來是一對情敵,他們都愛著黃金月。
時年19歲的舒泰來,住在嘉陵區一個偏僻山村,與17歲的弟弟舒江楓都在嘉陵區某中學讀高二(2)班。舒泰來讀小學時曾經兩次留級,比同班同學大兩三歲。
就在2011年9月,剛進入高中不久,舒泰來就發現了班上有個15歲的女生黃金月,長得甜美可人,於是暗裡對她展開追求,不久二人就背著老師和同學談起了戀愛,常常利用課餘時間在花前月下親密相伴。
二人差不多相好了大半年時間,到2012年春天的時候,黃金月忽然對舒泰來說,要與他分手,但卻沒有解釋原因。好在二人以後還是經常在一起玩耍,關係依然相當密切,因此舒泰來也並沒有過分計較此事。
2012年4月的一天,舒江楓與幾個男同學到場上買東西,迎面碰上黃金月,一個男學生像往常一樣調侃舒江楓說:「快叫嫂子!」另一個同學卻低聲糾正說;「啥子嫂子,人家現在和高年級的易水寒好上了。」
當舒江楓將此事告訴哥哥舒泰來後,舒泰來問黃金月有沒有這事,黃金月默認了。舒泰來事後去找易水寒的麻煩,卻被比他高了一頭的易水寒打了幾拳。這以後,他對黃金月依然痴心未改,一見到她總感到有說不完的話,對橫刀奪愛的易水寒則恨之入骨。
不想7月7日中午,他與黃金月在食堂交談了幾句,卻被易水寒看見了。易水寒回寢室生了一陣悶氣後,決定去食堂找他們興師問罪。
為爭女友再過招
受到搶白怒火燒
可他來到食堂後,卻發現兩人已吃完飯走了。他便準備回教學樓一樓高三(1)班的教室,在教室門口意外見到了黃金月,便氣沖沖地問她:「剛才你和舒泰來在搞啥子?」黃金月說:「沒有搞啥,就說了幾句話。」易水寒不相信,不依不饒地同她吵了起來。
這時,他抬頭一望,忽然看到舒泰來站在教學樓二樓的陽台上,冷冷地盯著他。易水寒氣不打一處來,便指著舒泰來喊道:「你下來,我有事找你!」黃金月見狀,生怕這兩個男生打架,便想把易水寒拉開,易水寒卻說:「不要走,我們當面說清楚!」
舒泰來噔噔噔從二樓跑到了一樓高三(1)班的教室門口,易水寒上前氣呼呼地問他:「你今天中午在食堂搞啥子?」舒泰來說:「沒搞啥。」他忽然記起前段時間黃金月曾說,她已和易水寒分手了,便問易水寒:「你和黃金月既然分手了,還糾纏她幹啥?」易水寒吼道:「就是分手了,她還是我的女人!」
二人大聲武氣地爭吵了一陣,隨後又罵起架來。
易水寒突然衝進教室拖了一根木棍出來,舒泰來趕緊跑進隔壁的高三(2)班教室,順手抓了一條板凳,這時易水寒握著木棍沖了進來,二人在教室門口短兵相接,舒泰來舉起板凳朝易水寒砸去,易水寒用木棍格開,板凳一下子將教室的玻璃砸破了,碎玻璃散了一地。二人隨即扭打在一起。黃金月站在旁邊哭著勸解,但兩人根本不聽。
舒泰來比易水寒矮了半個頭,在打鬥中吃了一點虧。這時不少同學圍上來,強行將二人拉開了。舒泰來瞪著紅紅的眼珠,大罵易水寒是「小三」,搶了他的女朋友。
易水寒便衝過去想打舒泰來。站在旁邊的黃金月將手中的一部手機劈面向易水寒砸過去,嗔怪道:「你還想幹啥?我認識你就是一個錯!」易水寒一把拉起黃金月,進入了高三(1)班教室。舒泰來也跟著跑了進去,想看看易水寒究竟想幹什麼。
易水寒見舒泰來跟進來,便指著舒泰來問黃金月:「你和他是啥關係?」黃金月低著頭說:「沒啥關係。」易水寒一聽,便一把將黃金月抱住,沖舒泰來搶白道:「黃金月都說了,她和你沒關係,你還不走,只有看我們親熱的份!」舒泰來感到受了奇恥大辱,便氣憤地轉身出了這間教室。
節外生枝燃戰火
援兵加入釀惡果
這時,舒泰來發現剛才與易水寒打架時襯衫被撕爛了,便回到寢室換了一件黑色的T恤。他被打了幾下本來氣憤難抑,易水寒當著眾人對他的羞辱更讓他難堪,於是便給在南充城裡打工的表弟張天亮打電話,說他在學校被人打了,叫張帶幾個人過來,幫他打回來。張天亮問明對手是誰後,說他今天有事走不開,過兩天就到學校來收拾那小子。
得到表弟的承諾後,舒泰來心情稍好了一點,就躺在寢室的床上玩耍起手機來。
這時,他的弟弟舒江楓洗完衣服後回到了寢室,怒容滿面地對舒泰來說:「我聽人說易水寒把你打了,我們現在去打他!」
舒泰來說:「我已經給張天亮打了電話,他過兩天就要來收拾易水寒。」舒江楓卻說:「張天亮來可能會把事情鬧大,不如我們兩個去教訓一下他。」舒泰來同意了。他擔心兄弟二人還不是易水寒的對手,於是又從寢室里找到一位同學以前在外面拾到的一把刀刃帶鋸齒的匕首,揣進了褲兜,隨即與舒江楓一道,徑直來到高三(1)班教室找易水寒。
遠遠望見易水寒與黃金月站在教室門外說著什麼,舒泰來幾步跑上前,問黃金月:「你要我,還是要易水寒?」黃金月低著頭不吭聲。
舒泰來便對易水寒說:「你走開,我要單獨和她說幾句話。」易水寒沒有動。舒江楓便對易水寒吼道:「滾開,難道當第三者很光彩嗎?」易水寒還是沒動。舒泰來就湊到黃金月身邊,抓住她的一隻手,想跟她說話。
這時易水寒躥上來,一掌將舒泰來推開說:「黃金月理都不理你,滾遠點!」舒泰來跌跌撞撞後退了幾步。舒江楓見狀,衝上前猛推了易水寒一掌,喝道:「你想幹啥?」二人抓扯起來。舒泰來擔心舒江楓打不過易水寒,就從褲兜里掏出匕首,向易水寒刺去。
黃金月在旁邊驚呼:「小心,他有刀!」易水寒便鬆開了舒江楓,向學校實驗樓方向跑去。舒江楓在後緊追不放。
三角畸戀被終結
兩個家庭遭毀滅
當跑到羽毛球場的時候,舒江楓追上了易水寒,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因為當天剛下過雨,路面較滑,二人雙雙倒在了一攤水凼里,衣服都打濕了。
易水寒趕緊翻起身來,準備繼續逃跑。倒在旁邊的舒江楓一把抱住他的一條腿,死死拖住不放。易水寒使勁掙扎了幾下未能掙脫,這時舒泰來握著刀趕了過來,他蹲下身子,左手按住易水寒的肩膀,右手持刀對準他胸部使勁捅了一刀。頓時鮮血往外狂噴,染紅了易水寒的白色T恤和下面的水凼。舒江楓這時才鬆開了易水寒。
易水寒中刀後用手捂著胸口向旁邊跑去,跑了10來米遠便蹲在了地下。猶不解恨的舒江楓追上去,飛起一腳踢在了易水寒身上。易水寒一下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
學校老師聞訊後火速趕到現場,用車將易水寒送往附近醫院,醫生搶救了20多分鐘後,宣布易水寒已經死亡。經法醫鑒定,易水寒系單刃帶鋸齒銳器刺傷右肺致失血性休剋死亡。
見釀出大禍後,舒泰來便拿著那把帶血的匕首,來到附近的派出所投案自首。民警對其進行訊問後,趕到學校,將舒江楓抓獲歸案。
南充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本案後認為,舒泰來、舒江楓故意傷害他人身體,並致人死亡,其行為構成故意傷害罪。鑒於舒泰來有投案自首情節,舒江楓系從犯,且作案時未滿18周歲,2013年9月21日,該院從輕判處舒泰來有期徒刑15年,舒江楓有期徒刑4年。2014年4月11日,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終審裁定維持原判。
記者在嘉陵區採訪時了解到,這起因校園「三角早戀」引發的命案,給兩個家庭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易水寒的父母痛失愛子後,兩年來一直陷入悲傷之中;舒氏兄弟雙雙入獄,不僅自毀前程,還讓家人痛心疾首。此外,女生黃金月也備受非議,小小年紀的她就身負罵名,讓家人也抬不起頭來。
但願,血的教訓能喚醒那些沉醉在早戀迷途的花季男女,並給社會、學校和家庭以警示,盡量為他們提供安全、健康成長的環境和空間。
(文內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