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筆下的武俠世界裡充斥著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有人說他筆下的角色格外有「人味兒」,這倒不假,比如他筆下的邪派也並非一無是處,比如岳老三、田伯光就有討喜的一面,同時他筆下也有讓人厭惡的正派,比如滅絕師太。
滅絕師太作為峨眉派第三代掌門,是倚天時代正派代表,可這個角色的所作所為卻很難讓讀者接受,她對邪魔歪道格外冷血也合情合理,但她對自己的弟子也能痛下殺手,卻讓人無法理解。
(周芷若、滅絕劇照)
那被楊逍欺負的紀曉芙最終就是被滅絕親手殺死的,甚至她本人也因名聲受損而選擇自盡,她為何把清譽看得如此之重?
這事或許與郭襄有關。
一、怒殺愛徒
若無意外,峨眉派第四代掌門的位置原本應該是留給紀曉芙的,畢竟丁敏君也說過,紀曉芙的性格最像滅絕,她素來心狠手辣,可在與楊逍接觸之後,她卻好似變了個人一般。
當然,墜入愛河的人會變得溫柔,那也正常,不過說來她和楊逍的愛情來得有些莫名其妙,畢竟她是被楊逍擄走的,並且楊逍後來也承認了,是他與紀曉芙在一起,紀曉芙一開始是十分抵抗的,是他強行霸佔,以至於紀曉芙懷上了他的骨肉。
所以在整個事件的過程中,無論紀曉芙是半推半就還是真心愛上了楊逍,她都是個受害者,這也是楊逍後來一直無法原諒自己,覺得自己對不起紀曉芙的原因。
可滅絕師太卻不這麼認為,面對「徒兒懷上了明教魔頭的骨肉」這件事,她完全無法接受,她絲毫不顧這徒兒是她未來的接班人。
(紀曉芙、楊瀟劇照)
他們二人之間只有這麼一番對話:「紀曉芙道:『弟子千方百計,躲避於他,可是始終擺脫不掉,終於為他所擒。唉,弟子不幸,遇上了這個前生的冤孽……弟子為他強力所迫,無力抗拒,失身於他。他監視我極嚴,叫弟子求死不得。如此過了數月,忽有敵人上門找他,弟子便乘機逃出,不久發覺身已懷孕,不敢向師父說知,只得躲著偷偷生了這個孩子。』滅絕師太道:『這全是實情了?』紀曉芙道:『弟子萬死不敢欺騙師父。』滅絕師太沉吟片刻,道:『可憐的孩子。唉!這事原也不是你的過錯。』」
從表面來看,滅絕彷彿是原諒她了,可誰能料到,她嘴上說著「可憐的孩子」,手卻直接在紀曉芙頭頂拍下。
這是為何?
不妨再看看她對自己清譽受損時又是怎麼做的。
二、羞憤自盡
萬安寺一戰,中原群雄皆被趙敏困在那高塔之上,此時那高塔又被烈火包圍,若無人搭救,只怕群雄都難逃一死。
幸得明教眾人出手,這才保住了六大門派一眾高手的性命,不過唯獨滅絕師太不願接受明教的救援。
其實張無忌都已經出手了,結果滅絕卻反而向張無忌發起殺招,其實她那招式一出,殺死的是她自己。
(滅絕、周芷若劇照)
你且看原著描述:「滅絕師太的下墮之勢卻反而加強。張無忌搶步上前,運起乾坤大挪移神功往她腰後拍去。豈知滅絕師太死志已決,又絕不肯受明教半分恩惠,見他手掌拍到,拼起全身殘餘力氣,反手擊出。雙掌相交,砰的一聲大響,張無忌的掌力為她這一掌轉移了方向,喀喇一響,滅絕師太重重摔在地下,登時脊骨斷成數截。」
她為何如此堅決赴死?
很簡單,就因為此前范遙為了騙玄冥二老而編造了一段謊言,說是他與滅絕師太有一段舊情,那周芷若則是他與滅絕的孩子。
滅絕聽聞此言只覺受了奇恥大辱,她若真的接受了明教這幫人的好意,豈不是坐實了她與范遙有一段情的事實嗎?
所以她只能以死明志,這也合情合理。
不過滅絕為何對於「貞潔」這件事如此執著?她好歹也是個出家人,不該有如此俗念才是。
而這一切,或許是與她的祖師婆婆郭襄有關。
三、祖師遺訓
《倚天屠龍記》原著最後一回中提到了峨眉派的一個奇葩門規。
說是:「本派男女弟子,若非出家修道,原本不禁娶嫁,只是自創派祖師郭祖師以來,凡是最高深的功夫,只傳授守身如玉……每個女弟子拜師之時,師父均在咱們臂上點下守宮砂。每年逢到郭祖師誕辰,先師均要檢視,當年紀師姊……就是這樣……」
郭襄為何要定下如此奇葩的規矩?
彷彿是要向世人證明什麼一般。
證明什麼?
很簡單,正是她的貞潔。
少女時期的郭襄是個怎樣的人?也不知該用「天真無邪」來形容,還是「沒有分寸感」。
畢竟天真無邪是她自己認為的,而旁人眼中的她則是毫無分寸感的。
比如風陵渡口事件之後,郭芙就向父母告了狀:「郭芙當下將郭襄在風陵渡隨一個不相識的江湖豪客出外、兩日兩夜不歸之事,加油添醋的說了。」
(郭襄劇照)
別怪郭芙多嘴,她十幾歲的妹妹與一個男子外出兩日未歸,這本就值得重視,她不過是想讓父母教訓妹妹罷了。
而郭襄回來之後,也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又把楊過請來為她賀壽的一幫人請到了自己的閨房。
你看郭破虜又是怎麼說他這姐姐的:「郭破虜道:『二姊真的有客人哪。五個男的,兩個女的,坐在二姊房裡喝酒。』黃蓉眉頭一皺,心想這女孩兒可越來越加無法無天了,怎能邀了大男人到姑娘家的香閨中縱飲?」
這事都無須郭破虜來傳揚,「郭二小姐郭襄請了幾個大男人到自己閨房裡喝酒」的事遲早會被多嘴之人傳遍武林,郭襄的清譽自然是被毀了。
(金輪法王、郭襄劇照)
再加上後來的郭襄一直尋不到楊過,她會不會覺得是因為自己的聲譽受損,以至於大哥哥不願搭理自己?這也是她為何會對自己的弟子說姐姐郭芙「性格魯莽」的原因,她恨姐姐對自己的污衊。
於是她定下門規,只為自證清白,在郭襄的熏陶之下,滅絕師太也變得格外重視貞潔,以至於做出那些冷酷無情的事來,也就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