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紅樓|初見黛玉,賈母哭了兩次,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林黛玉進入賈母的正房,迎面看到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知道這就是外祖母。正要行拜見之禮,早被外祖母一把摟進懷裡,嘴裡叫著心肝兒肉,大哭起來。

這樣一來,旁邊侍候的人,都跟著流淚,黛玉也哭個不停。眾人解勸一番,黛玉才拜見了外祖母。

賈母向黛玉一一介紹:「這是你大舅母,這是你二舅母,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婦珠大嫂子。」黛黛逐一拜見。賈母又說:「把姑娘們請來吧,今天來了遠客,可以不上學了。」眾人答應了一聲,便有兩個去請了。

不一會,只見三個奶嬤嬤和五六個丫鬟,簇擁著三個女孩來了。第一個臉上略微肥胖,身材不胖不瘦,皮膚很好,看上去溫柔親切。第二個削肩細腰,身材高挑,眉眼俊俏,很有神采,一看就知非凡俗之人。第三個還太小,沒有長開,難以描述。三人的服飾裝扮一模一樣。

黛玉連忙迎上去見禮,互相介紹完各自坐了。丫鬟們沏了茶,大家開始閑聊,聊的是黛玉母親從生病到請醫服藥送死發喪的過程,說得賈母又傷感起來,說:「我這些兒女,只疼你母親一個。今天又舍我去了,連面也沒能見上,今天見了你,怎能不傷心?」說著,把黛玉摟在懷裡,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大家連忙勸慰,才止住了。

漫讀君簡評:

老年喪女,白髮人送黑髮人,怎能不悲?見到女兒遺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抱頭痛哭,也是人之常情。

短短的一次會面,賈母便哭了兩次,我們有必要質疑一下,她的這兩次哭,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這種質疑,並非空穴來風,我們可以從細節處發現端倪。

第一次哭是一見到外孫女便「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著大哭起來」,看起來是情難自抑,實屬正常。

注意這個「心肝兒肉」是對著黛玉叫的,也就是把外孫女視作「心肝兒肉」,是個十分疼愛的稱呼。

然而,到了後面,黛玉該見的都見了,大家坐下來聊天,聊的卻是「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請醫服藥,如何送死發喪」。

黛玉在進賈府之前就已經打定主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這話題自然不是她主動提起的,當然是有人問她才說。而問的人是誰呢?當然也只有賈母了,這樣的話題,也只有賈母能提。

此時的黛玉,年紀尚幼,剛剛經歷了喪母拋父千里迢迢風塵僕僕,最需要的是安慰和休息,此時卻讓她回憶母親從生病到故去的過程,無異於在她傷口上撒鹽,何況黛玉看起來那麼弱不禁風!

另外,賈母說「我這些兒女,所疼者獨有你母親」,如果真是這麼疼愛,應該書信頻繁,及時了解動向。賈敏又不是突然暴亡的,從生病到去世是有個過程的,賈母怎麼能不知道?需要在這個時間讓黛玉來述說嗎?而且,從黛玉進京完全由三等僕婦照管來看,賈母並沒有派出像賈璉這樣能幹的主子,就連個一等僕婦都捨不得派出,這哪是對「心肝兒肉」的態度?

所以,賈母之假,由這一個細節便體現得淋漓盡致,她的兩次哭也是三分真七分假,更多的是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