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讀到魯迅寫的《故鄉》：「我這次是專為了別他而來的。我們多年聚族而居的老屋，已經賣給別姓了，交屋的期限，只在本年......」
把老屋賣了，然後去城裡住，去追求詩和遠方。似乎成為了越來越多人的夢想。
也有很多人，迫於生計，不得不遷徙，從鄉下到縣城，從縣城到省城。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感慨：「故鄉，真的回不去了。」
凡事都有例外，總有一些人，堅持住在老屋裡，或在農村的祖屋，或在城裡的老舊小區。就算外出，也像燕子南飛一樣，來年春天，還會回來的。
如果你堅持住在老屋裡，那麼我要恭喜你，你是一個情感、心態、人生都很成功的人。
01
住在老屋，有鄉愁。
賀知章寫了一首很有名的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漂泊了大半生，終於退休了，回到了家鄉。還能說家鄉話，真的很親切。
其實，這首詩還有「續集」，並且令人心酸：「離別家鄉歲月多，近來人事半消磨。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家鄉的變化太大了，過去的小路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馬路；小山包不見了，變成了鬱鬱蔥蔥的樹林；村莊已經沒有古香古色了，是一棟棟洋樓。
唯有門口的池塘，還有百年前的蓮藕，風吹起的漣漪，五十年都沒有改變。
老屋，承載了太多的記憶。老屋沒有了，記憶就沒有地方紮根了。
當你發現，故鄉從普通的農村，變成了高樓林立的小城，那就真的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住在老屋裡的人，慢慢變老，延續老祖宗的規矩，還有百年的美食、習俗，那就有了鄉愁。兒女走遠了，還能找到來時的路。
02
住在老屋，有舊友。
電影《我們倆》里，講了一個老太太，住在北京的四合院里。
四合院很破舊，老太太很孤單。
一個求學的女孩，到四合院來租房。於是乎，四合院多了歡聲笑語，老太太也得到了關照。
當女孩要搬離四合院的時候，老太太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被掏空了，無法面對重新回到空曠狀態的院子。
一個地方好不好，不是因為風景多好，房屋多大，設備多齊全，而是因為這裡的人，讓你很親切，人情一次次溫暖了你。
如果你有了五六十歲，就會發現，搬離住了多年的老屋，真的捨不得。當周圍的鄰居來送別的時候，不敢回頭看，害怕自己的淚水，會忍不住。
也有一些七八十歲的老人，因為身體狀況，不得不離開老屋，去兒女家住。鄰居來送別，老人感慨萬千，也許這一別，就是永別。
在老屋裡，感受到了人情的好，大家互相幫忙，撐過一次次磨難。這份情，不割捨，才是最好的安排。
03
住在老屋，有節儉。
劉禹錫說：「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房子小一些，只要清掃乾淨了，也不和誰攀比，日子仍舊欣欣向榮。
很多人，就養成了攀比的習慣，因此花大量的金錢，去擁有更大的房子。
從農村搬到城裡，從五六十平米的小房子，到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從樓梯房，變成了電梯房......其中的開銷，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承受的。
很多人，平時使勁摳門，但是省吃儉用一輩子，就換了一套大房子。
當一個人退休之後，還沒有還完房貸，苦日子就來了。
有了房子住，就行了，不折騰。這才是最大的節儉。
不見得，住在老舊小區的老人，就比高樓里的老人廉價。生活的質量高不高，不是房子決定的，而是精神決定的。
住老屋的人，花錢很理智，想要改善居住環境，就把周圍清掃乾淨，把屋裡適當裝扮。家裡有煙火氣，有存款，餘生就有底氣。
04
住在老屋，有心安。
蘇東坡說：「此心安處是吾鄉。」
一個人主動住在老屋裡，那麼他的心態是平和的。
就像蘇東坡一樣，被貶到嶺南，還能寫出「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的詩句。到了海南，還能和當地的人研究，如何吃牡蠣、芋頭。
在黃州，蘇東坡和家人住在很小的屋子裡，但是他沒有悲觀，而是帶著家人一起種地，開荒，修建了幾間房——得廢圃於東坡之脅，築而垣之，作堂焉，號其正曰雪堂。
人這一生，最可怕的是，住在奢華的房子里，但是負債纍纍，隨時都擔心債主上門。要是還不起貸款了，房子不得不轉賣，就更苦了。
一家人都努力工作，不嫌棄房子小、老，那就會有歡聲笑語。
若是農村出生的人，回到農村的老屋，看著窗外的月色，睡得格外踏實。
蛐蛐在唱歌，風拂過了窗檯，遠山朦朧......所有的美景，都因心境變美而來。
05
很多人認為，要恭喜住老屋的人，是因為老屋要增值了，要改造了，要徵收了，要得到補助了。
其實不是這樣的，值得恭喜的，是人的精神面貌，生活方式，內心境界。
不知從何時開始，太多的老屋，已經鎖起來，看不到人影；城裡的老舊小區，也成了很多人嫌棄的地方。
詩曰：「斷牆著雨蝸成字，老屋無僧燕作家。」
殘垣斷壁上，只有蝸牛在爬行；漏雨的老屋，也有燕子的新家。動物，到底是懷舊的，人也是如此吧。
老屋老了，沉澱了很多的時光，耐人尋味。
作者：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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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配圖來源於網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