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避子汤,一口没进我的肚子,全喂了他的白月光(完)

2024年04月21日00:25:06 故事 1292

皇上眼巴巴地盼着他的白月光,能为他生下一子半女。

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那是痴心妄想。

因为——

我喝了三年的避子汤,一口没进自己的肚子,全喂了他的白月光。

三年的避子汤,一口没进我的肚子,全喂了他的白月光(完) - 天天要闻


1

每月的朔望之日,是我最难熬的时候。

帝后需得同房。

这是老祖宗留下千百年的规矩,谁也乱不得。

沈君尧依然冷着一张臭脸,不情不愿地跨进了我的凤鸾宫。

绝情冷漠的眼神觑着我,不像是来守规矩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元漪的肚子,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解着凤钗的手一顿,付之一笑。

“贵妃的肚子没动静,皇上自该问太医才是,问臣妾,臣妾可造不出孩子。”

铜镜里,他怒气腾腾的样子逐渐地放大,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皇后,别以为仗着苏家,朕就真不敢动你。”

也不是我自以为是,就他这点儿手腕,我们苏家他还真就动不得。

但撕破脸皮,有什么意思?

戏得慢慢地唱。

我得陪着他,好好地唱下去。

“皇上何必动怒呢,贵妃若是能诞下皇嗣,也得叫臣妾一声母后不是,臣妾既不用辛劳,又能得一孩子,何乐而不为之?”

我温婉地笑着站起身,脱得只剩一件小衫,在凤床上躺下。

他两步抄过来,朝我发狠。

“宫里谁人不知你视元漪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没朕看护,她早就成了你的刀下魂,朕告诉你,朕就是爱她,有朕一日,就不允许她受半点儿委屈。”

好一个情真意切,连我都感动了呢。

但这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谁知道呢。

“既如此,皇上看紧了就是了,又何必同臣妾说这些?”

我装作乏了的样子闭上眼,再晚上片刻,我怕那些藏不住的嫌恶,要溢出来。

“时辰不早了,皇上该歇着了。”

许久没动静。

但头顶那道刀子一般剐着我的视线,我感受得真真切切。

又过一会儿,床帐落下。

响起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

“若非祖宗规矩,朕一次也不想碰你!”

这话听得我直想笑。

祖宗规矩定的是同房,又没定下别的事。

管不住自己,又把错赖在祖宗身上......没种的事怨别人,他也好意思?

我不由得颤起肩头,浅笑哼吟,却没两下,猛地挺直腰背,绷着成了琴弦。

黑影落下来的刹那,恨不能拆我入腹的咒念入耳。

“小心点,千万别让朕逮着证据。”

2

元漪是三年前进的宫。

沈君尧一个早就大婚过的人,同她十里红妆,设台问祭。

除了没顶住父亲的施压,让花轿走了偏门,没走中门,剩下的与我这个皇后,没什么区别。

敕封贵妃,三月连宠,元漪成了这宫里的传奇人物。

人人都能上说一点,她和沈君尧在北境的那段佳话。

亡国公主嫁给了拯救她臣民的天可汗

马背上一见钟情,城墙下互定终身。

再加上沈君尧为了救她,冲入敌阵,胸口中了一箭,区区白月光、朱砂痣都不足以形容这位来自异邦的绝代佳人。

那得是心头血。

别说磕了碰了,就是冷了热了,沈君尧都要罚没一群宫人。

可就这么个宠法,元漪三年都没怀上孩子。

也不怨他沈君尧,是个人都会想着,是不是我在元漪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昨儿个满月,本该让皇上多陪着娘娘才是,但我胆小,最怕春日惊雷,皇上他放心不下臣妾......还请皇后娘娘体恤。”

弱柳扶风、纤纤细弱的姿态,被元漪拿捏得极好。

这是她的老把戏了,每到朔望后一日请安的时候,她都要耀武扬威地酸我一次。

沈君尧在我这儿从不过夜,了事净了身便会去她那边。

我都替她犯恶心,她却沾沾自喜。

“娘娘别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皇上说了,他是搂着我,才能睡着呢。”

指甲抠在肉里,嵌得生疼。

灵儿赶紧把护甲捧上来,替我戴上,并颇有警告之意地斥她一句。

“贵妃娘娘恩宠再盛,也越不过我们娘娘,奴婢劝贵妃好自为之,小心哪日跌进泥里,可怨不得我们娘娘没提醒你。”

火,一触即燃。

在场的嫔妃,没一个不把头埋到椅子下面去。

元漪视而不见,还故意把脖子挺得高高的,装模作样地扶了扶只有我才有资格戴的南珠步摇,目光坚定又狠厉。

“娘娘但凡大度些,我又怎会落到泥里?再说,谁会落到泥里,还不一定呢。”

活在宫里的人,都有一个好处——

眼色极快又懂明哲保身。

愣瞧着我俩是铁了心要杠上,一个两个的主动请辞散了场。

唯有元漪,还在她专属的贵妃软椅上坐着。

噙着清茗,描着蔻丹,闲适又轻快的样子,仿佛这里不是我的凤鸾宫,而是她元漪的宸元殿。

灵儿刚想撵她,宫门口来了旨。

“皇后娘娘,皇上说了,老规矩,喝了这药,对您、对苏家,都好。”

一个药碗送了上来,黑黢黢得不见底,冒着滚烫的热气。

飘在鼻息周围那么轻轻地一吸,我便知道。

这是我喝了三年的避子汤。

“本宫知道了。”

“那这药碗?”

今儿来送药的小内监眼生,咕噜噜的眼珠子在我上打转。

被灵儿一斥,连忙缩着脑袋扑跪于地。

“行了,他也是拿旨办事,你且先回去,本宫一会儿着灵儿亲自送到御药司去。”

收着我的眼色,灵儿把他送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我和元漪两个。

“好歹你也是皇后,居然混成这样,啧啧。”她也不装了,嗤笑着咋舌。

我不同她一般见识:“那我也是皇后。”

她笑得更狂放了:“昨儿个皇上同我说,我不怀上龙嗣,全是拜你所赐,慎刑司已经开始找证据了,不日,就会有结果。”

“好啊,那便让他找。能找到,皇后之位,我让你。”

端着药碗,我步到她跟前。

“一个破位子,谁稀罕。”

瞪我一眼,她接过我手里药碗,抢灌入喉。

沈君尧做梦也不会想到。

他喂了我三年的避子汤,全进了元漪的肚子里。

而这一切,元漪她自己,甘之如饴。

3

我和元漪。

一个是大梁的相府千金,一个是西凉的金枝玉叶。

隔着千山万水。

若无沈君尧,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如今,一同在这宫里磋磨着,竟也有了惺惺相惜。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日子过得真快,又要上巳了。”

药都喝完了,元漪也没急着走。

捋着我刚刚打好的络子,又跟我讲起她的家乡事。

那些,我耳朵听得都快起了茧子。

可她也就这么点儿念想了。

说一说,日子才好过下去。

“那一日,父皇会难得休沐,带着母后去商市上转一圈,我就跟着王兄去草场猎鹰、打渔、放风筝。总之,不必拘束,想怎么胡闹都可以。”

她话音里惆怅满满,我闻之,叹口气。

“你现在,可以比那会儿更胡闹。”

我说的是事实。

以她宠冠六宫的地位,就算要天上的月亮,沈君尧也会架上云梯替她摘下来。

眼睛一味地朝后看。

只会误事。

“那不一样!”

元漪”噌”地站起来,朝我怒吼。

我吓得手一抖,正打着的络子掉在地上。

再抬眼看过去,泪水淌得她满脸都是。

“西凉,才是我的家,在这儿......我不过是个借腹的工具。”

宫里的人打死也不会想到。

与我势同水火的贵妃,竟会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瘫坐在地上,她毫不压抑痛苦,尽情地发泄。

哭到钗环歪斜、妆红凌乱,才泛起水波涟涟的杏眸望向我。

像极了在望一根救命稻草。

无奈凝眉,我伸手,将她搀起:“早知如此,倒不如瞒着你,同我斗这一世,也好过没了主心骨,动不动就要活要死。”

元漪却陡然瞪大眼睛。

攒在眼底的泪珠落下,如花的美貌失了怜柔怯懦,看向我的眼神里就只剩下狠恶狰狞。

“灭国之仇,不共戴天!”

“沈君尧杀我父皇,夺我江山,还想让我生下孩子继续成为他把持西凉的傀儡,你若明知实情还要瞒我,苏祈宁,那我只会更恨你!”

拂开我挽上去的手,她浑身利刺扎向我。

即便那些刺会更深地扎向她自己,她也不在乎。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良久。

我这么应她,但其实。

我说谎了。

我很乐意看到她这样。

不痛的人,如何会有绝地反击的勇气?

要对付的人可是沈君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不能死,我更不能死。

扶正她发间的步摇,我拿起丝绢,拭去她脸上的泪。

“再忍一忍,只要我诞下麟儿,我一定助你亲手砍下沈君尧的头颅,为你西凉亡魂,祭祀。”

4

踏出我凤鸾宫的那一刻。

元漪又成了趾高气扬的贵妃。

婀娜妖娆的背影,让我想起她刚来的时候。

“沈君尧说了,若不是他早就娶了你,不好做那薄情寡义之徒,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我当贵妃的。”

她风一般直率的性子,张口闭口,都是“沈君尧”。

在她眼里,沈君尧,不是皇帝,只是疼爱她的夫婿。

“我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苏祈宁,你永远也比不上我,沈君尧他不爱你。”

我是比不上她。

冲动、愚蠢、盲目,还无知。

沈君尧他是不爱我,但也绝不会爱她。

之所以马踏千里,把她带回这宫里众星捧月,原因很简单。

她是西凉公主。

西凉的亡国公主。

“不可能!你骗我!沈君尧他不可能这么做!”

那天,她来向我示威,说有了沈君尧的孩子。

我就轻飘飘地把沈君尧勾结北戎攻打西凉的密信,往她跟前那么一放。

她看我的眼神再无敌意。

天塌了一般,无助彷徨,只一味地指责我用心狠毒。

“信不信由你。”我端起茶碗,吹开飘来的茶梗,浅抿一口,“只是可惜了你的父皇母后,白白地生养你一场,看着你认贼为夫,在天之灵,怕是难以瞑目。”

不用刻意地去打听,我也能猜出来。

元漪娇纵不知迂回的禀性,定是被家人保护得极好。

听说西凉城破的那日,她的父皇母后为了保护一双儿女,双双战至最后一刻。

以命换命的舐犊之情,凡胎肉骨,不由得她不信。

“你什么意思?”

她刻意地把扶着后腰的手拿下来,颤颤巍巍地接过我递给她的罪证。

还没看完,一沓子熟宣从她手里脱落,飞舞得漫天都是。

我知道,她信了。

但还不够。

“你和你的王兄,原本都能活下来,可到头来,只活了你一个人,你可知这是为何?”

她前仰后合起身子,又哭又笑。

好一会儿,空洞的眸光用尽浑身气力也没能聚焦。

无神地看向我。

“为何?”

我没说话。

视线沉了两寸,落在她尚还平坦的小腹上。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悲怆的面容,逐渐地扭曲。

西凉排外,民风彪悍,如何能接受异族长久统治?

沈君尧需要一个傀儡。

一个带着西凉皇族血统又不具任何威胁的傀儡。

元漪肚子里的孩子,来得好是时机。

“想明白了吗?”

元漪疯了,端起我手边的避子汤,就往喉咙里灌。

我扣住她的手腕,最后问她:“开弓没有回头箭,这药凶得很,落下病根儿,你可能以后再不会有孩子。”

“孩子?仇人的孩子?”

她扒开我的手,绝美地惨笑:“不让他来到这世上,是我这当娘的,唯一能为他做的。”

元漪的孩子,没了。

沈君尧送我的避子汤,也成了她的专属。

三年的虚与委蛇,她累了,我也累了。

是时候,该结束了。

5

元漪故意绕道去了趟正干宫,跟沈君尧好说我一通坏话。

果然,第二日,流水一般的赏赐又进了宸元殿。

这些年,沈君尧掏干了私房钱,只为博美人一笑。

美人笑是笑了,转头却把东西送来了我这里。

“小姐,您替贵妃娘娘折现的银子,奴婢已经送去了。”灵儿办完差事,来回我。

这是老规矩了。

元漪在大梁无依无靠,我作为她的同盟,只好帮她把东西贩了,折成现银。

她没告诉我,拿着堆成山包的银两去做什么。

但我知道,她是用来养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沈君尧一贯信奉的态度。

表面上,天下臣民是一家,背地里,不知使了多少鬼把戏,灭掉西凉境内恐有二心的势力。

这几年,是被他斩杀了七七八八。

但还有些,成了漏网之鱼。

没错,就是元漪豢养的那些。

算着日子,该成气候了。

“贵妃这么做,万一连累了娘娘......”

灵儿颦眉拱手,替我着想。

看上去,躬着最谦卑的腰身,实则,说着最不谦卑的话。

我没理,垂眼只顾打着络子。

她偷偷地瞄起我的神色,直至看到我唇角勾起的弧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我开恩。

“知道我最喜欢元漪什么吗?”

隔着老远,我依然能看清她背脊震颤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想抬头,却又似乎想起来刚才不该看的那眼,赶紧把脖子往回缩了缩。

“奴......奴婢不知。”

“那我就好好地教教你。”

又打好一个。

我拿起手中的络子,仔细地端详。

“世人谋事,皆有私心,元漪她很聪明,不该她问的她从来不问。因为即便问了,我口中的话也不见全可信,她只信她愿意信的,达成她的目的,那便够了。”

冷气倒吸,灵儿贴在地面上的额头,打桩一般地砸个不停。

“奴婢今后绝不敢逾矩!”

捏着络子,我步到她脑袋跟前。

手一松,络子刚好掉在她磕出来的血污里。

“娘娘,奴婢......奴婢......求娘娘开恩。”

灵儿伴我多年,最知能动我心肠的,唯有这络子。

晃动的瞳仁惊惧地望向我,怕极了下一秒就被我喊人拖出去仗杀。

我却直想笑。

“这话,你可不该同我说。”

灵儿眸底染上疑惑,不明我话中之意。

我只好说得更明白些。

“我又不是你的主子,求我开恩,岂不是拜错了庙?”

霜打了茄子一般,灵儿软瘫下身子,面死如灰。

见我转身要走,抓住我的袍摆。

“娘娘!娘娘!”

“带你的主子来见我,他来了,我亲自替你求饶。”

“哦,对了,那络子......”

走出两步,我突然又想起来。

回眸把目光落在被灵儿捧着的络子上。

“可惜了,最后打结的那下,手劲儿狠了点儿。拿着去问你的主子讨赏吧,偷偷摸摸的,我都替你着急。”

6

能嫁给沈君尧,是因为我姓苏。

不管哪位皇子位登九五,我都会是皇后。

彼时,阿娘总是挂在嘴边念叨,是她害了我,把我生在苏家,这辈子便是身不由己。

可那会儿,我真心地不觉得当皇后有什么不好。

尤其还是当那个人的皇后。

“苏祈宁,你能不能用点心!”

上书房里,沈君烨,又生气了。

怒极之时,用毛笔轻轻地敲着我毛茸茸的小脑袋,说我朽木不可雕。

“那我将来也是你的皇后。”

痴痴地看着他,我娇纵耍赖地吐舌头。

明明朝野上下都默契承认的事,偏到了他这儿,就成了说不得隐晦。

他拿我没办法,别过脑袋,扳直身子,正人君子的作派,比学究还要学究。

奈何......耳朵红得见血。

他身子一侧,正好怼在我眼前。

“小姑娘家家,你得矜持,不可以天天把嫁人挂在嘴边。”

“哦。”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眯起一只眼,悄悄地用眼神描绘起他侧颜的轮廓。

剑眉星目,清隽斐然。

纵是看了这些个年头,我半点儿也看不腻。

“还有,皇后二字,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上至长辈宗妇,下至官眷宫婢,你都得好生地应付,这会子不学无术,肚里没有半点儿城府,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那不还有你?”

一句话,我怼得他成了泄了气的囊袋,哑然失笑了好一会儿。

他蓦地挺正腰板,认认真真地盯住我的眸子。

“祈宁,对不起。”

我心里一颤,莫名的道歉令我浑身发紧。

“对不起什么?”

胸腔里的郁气漫出一口,他才吐露:“身为储君,大梁的安好,比什么都重要。我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求海晏河清,盛世昌平。但......这并不容易,我怕将来,我会护不住你。”

原来是这个,吓我一跳。

“是因为我姓苏吗?”

沈君烨似乎没想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脸上的红晕褪去几分,喉头不自然地滚了滚。

我无谓地冲他开怀一笑。

“放心,你护不住我,那就换我来护你!”

我不是一时之兴。

他守护大梁,我来守护他。

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这么多年,我一刻也没忘记。

7

灵儿带父亲来的时候,天已黑了大半。

按道理,宫门早就落了匙,可他突然出现在这儿,我一点儿也不吃惊。

他见我闲淡地打着络子,比古井里的水波还平静自如,犀利揣测的目光在身上走个来回,试探着来了一句。

“上一次,你我父女这样对坐,还是你出嫁前的时候,那会儿为父着实如坐针毡,生怕你做出什么傻事。”

“有父亲在,我做了傻事,也是自讨苦吃。”

停下手,我坦然地对上他审查的目光。

“如今这富贵窝里待久了,我倒也习惯了,要是被人夺去,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父亲一愣,转而爽朗大笑。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有为父在,岂敢有人不容你这富贵?”

我好女儿般恬淡地笑着,亲手给他奉上茶:“父亲这话还是说给皇上听吧,他最近因为元漪的肚子,一门心思地查证据,要治女儿的罪呢。”

听这话,他非但没有紧张,反而乐呵呵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噙着清茗,嘬了嘬,大言不惭道。

“由着他查,看他能不能查出花来,当初若没我点头,沈君尧这小子就靠那些个卑劣手段能登上帝位?”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沈君尧想挣脱父亲的掌控,反过头来狠咬一口,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如今,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地做了。

明目张胆地扶持起寒门士子,意图与父亲争个半壁江山。

但暗地里,父亲的金山银山早就送进了那些寒门手中。

父亲以为沈君尧不知情。

但其实——

我早就把风声放了出去。

人生在世,谁不是在演戏。

只要都照着本子演,这戏,就能唱下去。

“这些都不足为惧,倒是那个西凉公主,你可得万般小心,千万要哄着她、骗着她,不能在跟前露了马脚。眼下,她兵也养得差不多了,只要她铁了心地要跟沈君尧拼个鱼死网破,咱们就不愁没有可乘之机。”

他搁下茶碗,双眼闪着算计的狡黠,凑到我跟前。

“当务之急,是你的肚子,只要有龙嗣,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就能名正言顺。至于你想要的......”

他抽走我手里还没打好的络子,掂了掂。

“为父成全你就是。”

这话,他三年前就说过。

为了求他给沈君烨洗冤,寒冬腊月,我足足地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

苏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咬准他若是想当手眼通天的外戚,就须得不遗余力地帮我。

果然,在雪即将埋住我整个膝盖的佛晓,他打着哈欠,撩起重重的围帘。

一脚踹在我肩头。

雪水混杂着血水,淌了一片殷红。

我想捂住伤口,一抬手,指节却像伤了枷锁一般,根本动弹不了。

“别以为老夫没了你,就成不了事,你不惜当这苏家女,多的是人等着给老夫当女儿。”

他这话,比冰天雪地的寒凉还要让我彻骨。

唯一能在心脏周围沸腾的血液也逐渐地冷下来。

我艰难地支起身子。

他抬起另一只脚,又想踹我。

“不要!”

阿娘扑了上来,替我挨了。

她是父亲的原妻,为了迎娶大长公主进门,硬是被降成了妾。

原看我还有几分用处,父亲和和气气,多有偏倾,倒也与原来没什么分别。

可自我生出一身反骨,阿娘的体面就落到了尘埃里。

小小奴婢都敢爬到她头顶上作威作福。

所以,即便她捧住了父亲痛下杀招的那只脚,求他看在父女之情的份上饶我一命,换来的也只是视她为蜉蝣的蔑然和算计。

“我倒是把你忘了。”

诡谲地冲我笑笑,他粗鲁地捞起阿娘的身子,命人关进柴房。

“你不要命,老夫可以成全你,但你阿娘的命,你可舍得?”

看着我眼底晕了温热,还没来得及落下又冻结成冰,他得意地干住我的下巴,尽情地享受着我眸底映出的恨意。

“你不总是抱怨老夫为了自己前程,厌弃了你们母女,老夫如今倒要看看,一个是你心爱的郎君,一个是生养你的母亲,你要选哪个?”

我哪个都没选。

更准确地说,我哪个都要。

连鸡都没杀过的我,在悄无声息的子夜,一刀割破了柴房外看守婆子的咽喉,收拾起细软,带着阿娘直奔城门口。

路线我查得明明白白。

出了函谷关,横渡渭水,翻过祁连、贺兰二山,再行五百里,便是北戎。

说好了,他守护大梁,我守护他。

沈君烨在那儿等我,我得去救他。

“等等!”

阿娘突然拽住我,指了指城墙上官兵正贴的文书。

我无意地扫去一眼,腿比脑子快,僵在了原地。

身上仅剩的那点儿温热,顷刻消散。

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地攥上心脏。

我像溺水一般,越是拼命地喘气,越是窒息。

“太子沈君烨为质北戎,心生愤懑,操戈反叛,煽动北戎讨伐盟国西凉,欲自立为王,今周王沈君尧为国远征,立斩其悖逆之徒于马下,故而继封为太子,以慰四海民心。”

8

“娘娘,皇上来了。”

奇了,今儿可不是朔望。

还没等我揣测是唱哪出,沈君尧带着数百金吾卫,怒气腾腾地杀进了我的凤鸾宫。

二话不说,扣押了我宫里所有的下人。

这回,是真的兴师问罪。

“皇后,你可知罪!”

一个小太监被他扔了出来,我瞄过去一看。

不正是上次来送药的那个。

他端着一个药碗,上面印着绛色的口脂。

那是若丹脂,极为珍贵,阖宫上下,只供元漪一个人用。

“人证、物证俱在,朕今儿就算废了你,谅你们苏家也没什么可说的。”

沈君尧,他让我失望了。

珠玉在前,我还以为他城府纵壑,会是怎样的一个狠角色。

没想到,被转头替父亲说起话的寒门士子一激,竟如此沉不住气。

“皇上怕是昏了头了,区区一个太监,他说的话,有人信吗?”

我耸耸肩,泛起鄙夷的眼尾光,挑衅着他的欲加之罪。

成功地将他激怒。

他一把提起我胳膊,扯紧我脑后的发丝。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信他,那便够了。”

“来人,收了皇后的凤印,打入冷宫。”

他猛地一松手。

我稳身不及,扑跪在地上。

得令的金吾卫正要来拽我——

“沈君尧,你答应过我的,她害我不得后嗣,我要让她偿命!”

元漪眸子染血,失控嘶喊着冲上来。

两只纤弱的手紧紧地攥上我喉咙,尖锐的护甲瞬间划破脖颈的肌肤。

甚至有一寸还嵌了进去,再稍一用力,转瞬我将没命。

这不是我同她商量好的。

她这么做......

事情发生得太快,沈君尧被吓一跳,愣过神来,赶紧上手。

“都愣着干吗!快制住贵妃!”

元漪拼了命地反抗,硬是三个高壮齐齐地来压她,才把她从我身上扯下去。

我手捂着涌血的脖子想坐起身,一个力软,又倒了回去。

沈君尧慌了,抱起我上榻,惊惶地宣太医。

“你说过只爱我一个,如今,罪证在手,沈君尧,你居然舍不得她?”

内厢,太医手忙脚乱地替我处置伤口。

外厢,元漪又是一通闹,片字不离要置我于死地。

沈君尧耐着性子安抚,却再没提要废我的事。

更不敢让元漪再靠近我一步。

“皇后娘娘福泽深厚,这护甲歪上半寸,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啊。”太医连连感叹着我好命。

我哑然失笑,随口应和:“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福泽这东西,最讲恩德。”

目的达到,元漪意味深长地瞪我一眼,扬长而去。

沈君尧本是又哄又骗地送她回宸元殿,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又拐了回来。

“这次,姑且放你一马,但你心肠歹毒,难保不再为非作歹,来人,给朕看好了这凤鸾宫,不得口谕,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这是要软禁我。

既能不给元漪漏子,伤我性命,稳住父亲悖逆的心思,又能让我这皇后空有其名,不得其实。

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他惯会使。

但我岂会让他如意?

“启禀皇上,北戎来使,意欲和谈。”话音刚落,他最信任的那几个士大夫跪了一地。

“外邦来朝,国威当重,皇后位居国母,避而不见,恐让北戎宵小趁机谋事,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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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全网首发,严禁搬运,搬运必维权。故事来源于生活,进行润色、编辑处理,请理性阅读。父亲去世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震得我们家四壁生寒。我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窗外的雨丝,心里一片凄凉。突然,门铃响起,我打开门,只见大伯一家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
公公住院,妻子请假医院陪床,提前回家,却看到丈夫慌张去倒垃圾 - 天天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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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外的疑云:当陪伴与疑惑交织在一个普通的周末,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本应是温馨宁静的午后,但对于小芸来说,却是一场情感的风暴即将来临的预兆。小芸的公公因为一场突发的疾病住进了医院,作为孝顺的儿媳,她毫不犹豫地请了长假,每日在医院里悉心照料。
78年我去当兵,给女同桌写信两年没回信,退伍后去找她才发现真相 - 天天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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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条改版后新增广告解锁,广告开始5秒后用您发财的小手点击右上角关闭,即可继续阅读【本内容为虚构小故事,请理性阅读,切勿对号入座】1978年的秋季我刚进入高中就读,一入校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园漂亮的秋海棠,青红相间,煞是好看,正当我四处张望时,一个清秀的女孩从我身边走过,微风吹拂着她的
刚做完流产手术,婆婆做了辣子鸡和水煮鱼,父母连夜赶来接我回家 - 天天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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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脸色苍白,疲惫不堪。一年前,她和小李满心欢喜地步入婚姻的殿堂,两个人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谁知这一年,幸福的生活却出现了意外的波折。小雨患上了妊娠相关的并发症,医生告诉她必须尽快手术,以免对生命造成威胁。术后,她需要好好休养,心和身体都需要时间愈合。
我们还了10年房贷的婚房,婆婆硬说是大姑姐的,让我们物归原主 - 天天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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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夫妇李明和王芳坐在温馨的客厅里,手里攥着那张银行的还贷结清证明,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十年,整整十年的努力,此刻终于尘埃落定。"芳芳,我们终于还清了!这下咱们可以不用再为每个月的房贷发愁了。" 李明轻轻搂着妻子,眼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光芒。
我花5000元买下20岁的老婆,她非但不跑,还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 天天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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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条改版后新增广告解锁,广告开始5秒后用您发财的小手点击右上角关闭,即可继续阅读【本内容为虚构小故事,请理性阅读,切勿对号入座】我是一个普通的电工,从小家境贫寒,学习成绩不太理想,高中没上完就被迫辍学出来学了一门手艺,当了电工,也算是顾得上自己的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