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心爱的女孩在学校树林失踪,我暗中走访四年,查出幕后真相

2022年10月02日10:49:05 故事 1034

故事:心爱的女孩在学校树林失踪,我暗中走访四年,查出幕后真相 - 天天要闻

同班女孩在学校的小树林失踪,一夜未归。

第二天,学校和老师都说她被父母带回了南方,准备出国读书。

当时,我和其他同学对此信以为真,直到毕业后我去趟她家乡,却发现背后另有真相……

1.冬雪

“判决如下……被告人邓启明犯故意杀人罪,情节严重,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法槌落下。

“我认罪。”邓启明站在庭前,被两位法警押着,低着头轻声说。

多年以后,面对监狱的铁床,邓启明将会回想起冰雪覆盖县城高中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高三的寒假,和流光溢彩的素质教育一样,本不是小镇的孩子能享有的奢侈品,但是教育局的一纸文件,让这座县城唯一的高中获得了满额的寒假。

“马上高考,让这群孩子在家里学一个假期,不是废了他们吗!”年级主任老余一拍桌子。

他同时也是班主任,手下是整个县城的精英。25个好苗子,放养一个月,对不起他们的前程。他这么告诉自己。

“越伟,就算全校放假了,高三的重点班也不能放!”

老余严肃地瞪着眼睛,质问校长:

“你不想再出一个清华了?”

所以这一年,腊月二十八的下午,邓启明穿着单薄朴素的运动服,和同学们在零下十九度的操场上跑步。羽绒服已经破洞漏绒了,他舍不得运动的时候穿。

夹着雪花的空气冰冷而沉重,每次呼吸都在向肺里灌铅。

邓启明没有手套,下意识地想把手缩进袖子里,奈何运动服外套有些小,他只能尽量握紧拳头,至少保证手心残存一丝热量。

尽职而忠诚的班长李英是个微胖的女生,虽然自己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拍拍手,鼓励大家:

“这是余老师交给我们的任务,课间出来跑两圈,才能更清醒地学习,大家再坚持一下!”

体委汪北身高体壮,穿着昂贵的限量款篮球鞋,和运动上衣,不耐烦地摸了摸头发:

“啊对对对,老余都不在这儿了,跑啥呢!”他抛起手中的篮球,径直冲向旁边的体育场。

“北哥说得对。来来来。”一直考第一的洛依河穿着一件黑色羽绒背心,扑过去接住汪北的球,然后张牙舞爪地跑了过去。

邓启明看着瘦弱的洛依河亦步亦趋地跟在汪北身后,不由得想起老余的一句话:“洛依河,你离清华还差点东西。”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洛依河确实考上了清华,是他们这一届唯一一个,也是这座人口几万的小县城有史以来的第三个——前两个也是老余带出来的。

众人见年级第一洛依河都走了,也就懒得跑步了:为了避免被教育局发现,他们是秘密来到学校的,整个学校没有一个教职工,连大门保安都不在,根本没人知道他们跑没跑。

男生们大多都去打篮球了。男高中生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零下十九度冒着风雪也要打篮球,即使手会冻得红肿。在铁链捆绑般的高中时代,这是为数不多的合法宣泄。

毕竟,在最躁动的日子中,把自己牢牢焊在椅子上,并非易事。

除了运动,有些人靠的则是心中的不可言说的小幸福。

邓启明望着走在女生之中的卫雪,她听着朋友们的叽叽喳喳,只是掩嘴轻笑,回头发现邓启明在看着他,笑眯眯地歪了个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老邓,你来不来?”洛依河站在球场,倾着身子,扯着公鸭嗓喊道。

邓启明摆了摆手,准备回去。

“呦,要和卫雪谈恋爱去了?”洛依河用夸张地语气重复道,“老邓爱卫雪,老邓爱卫雪!”

周围的男生放肆地笑了,汪北的声音最大。一个小团体中,总有那么一个人负责被所有人开玩笑,他在戏谑中能获得多少尊重,只取决于最刻薄的人的下限。

邓启明已经麻木了,暗恋本来是小心翼翼珍藏在心中的美好,却在这三年里,被他们时不时揪出来反复撕扯。

他低眉笑笑,像往常一样装作没有生气,转身消失在风雪之中。

下午三点五十,大课间结束,即使无人监管,大部分人还是回到了教室,作为整个小镇成绩最好的二十多人,他们知道腊月二十八还在学校的意义是什么。

“卫雪呢?”班长站在讲台上,皱着眉问。

“可能上厕所去了吧。”有女同学说。

“老邓还没回来,他是不是把卫雪绑走了?”洛依河说完,回头看了看后座的汪北,收到了他心领神会的笑容。

认真的班长没发现这是个玩笑,吓了一跳:“邓启明真的绑架了卫雪吗?需要报警吗?”

这次全班都笑了,笑的是班长的慌张。

重点班以分数获得他人的尊敬,不论是同学的还是老师的。班长李英的成绩属于中下,又一直替老余扮黑脸,再加上性格和身材,大家并不在意她。每次洛依河取笑她,班级里总弥漫着快乐的气氛。

汪北的成绩更差,完全进不了重点班,只不过他父亲是高层,家里也有权有钱,至少不会当面受到群嘲。

笑声过后,教室逐渐安静下来,只剩展开卷纸的沙沙声。

墙上的挂钟指针悄然转动,一转眼,已经四点半了。

教室前门“吱呀”推开,邓启明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班长迎上前去,小声询问,他却一言不发,沉着脸坐回了座位,披上了羽绒服。

因为名义上学校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暖气自然是断的,又没有空调,即使在五楼,室内的温度也低得可怜。

洛依河一反常态地没有拿邓启明开玩笑,而是紧张地抬头看了看钟,低声对汪北说:

“卫雪怎么还没回来?”

2.不归

雪还没有停,太阳已经告退了。北风毫不停歇,逐渐强烈,不时拍打几下窗户,砰砰作响。

五点了,卫雪还没有回来,女生们已经找遍了全校的厕所,并且回寝室检查过一次。

因为他们是秘密补课,所以凡是面朝公路的走廊和教室,都不能开灯。

一群女生裹着羽绒服,簇拥在一起,把班级公用的电话当成手电筒,互相壮着胆,走遍了黑暗寒冷的五层楼。

班长用公用手机,给班主任打了好几次电话,他本应给学生们送盒饭的。终于接通了,班长还没来得及说话,老余先自顾自地讲起来:

“雪太大了,路都被封死了,我的车过不来了,我正在联系人想办法。最迟明天早上,化雪车上路了就好了……”

话音未落,手机就黑屏了,原来是刚才开手电的时候用了太多电。

这部手机不是智能机,老余自然不会放心把那么大的诱惑放在班里。这种老式手机用的是特殊的充电口,老余怕大家玩物丧志,每隔一天才把充电器带过来一次。

昨天他刚给手机充过电,按理说撑过今天完全没问题,除非开了半个小时的手电。

班长急得团团转。同学们互相交换眼神,窃窃私语,不时看向汪北。

来之前,老余向家长反复强调,让他们收走每个人的手机。但是大家都知道,汪北一定带了手机。

然而这种流行的秘密是不会有人告诉班长的,她被排除在圈子之外,即使秘密从来都不是她泄露给老余的。

终于,有个女生受不了了,走到班长旁边,指着汪北说:“你别急了,她有手机,赶快叫警察吧。”

汪北非常自然地说:“我没带手机。”

班长冲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

“卫雪现在很可能有危险,你能不能牺牲一下自己?就算之后被你爸和老余发现你带手机了又能怎么样?”

“我都说了我没带了,他妈的问我干毛?”汪北一拍桌子,靠在椅子上往后仰,用鼻孔看着班长。

洛依河转过身:“你看看你,都给北哥整急眼了。”他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到邓启明,于是站起来大声说道,“你怎么不问问他呢!”

班长走到邓启明旁边,俯身问道:“老邓,你知道卫雪在哪吗?”

“谁管她在哪。”邓启明赌气地说道。

卫雪的闺蜜急得抹眼泪,她带着哭腔喊道:“你怎么能这样儿!她从跑步之后就不见了,好几个小时了!”

邓启明一愣,似乎不知道她失踪了这么久:“她一直没和你们在一起?中间也没回过教室?”

洛依河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不会真把卫雪绑走了吧?”

这次,没有人笑得出声了。

卫雪的闺蜜吓得站起身,往后推了一步。邓启明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外倾,仿佛有无形的圈子把他和别人隔离开来。

汪北抡起凳子冲到他面前,手指都快戳到他的脸上了:“你刚才去干什么了!卫雪在哪!”

邓启明也站了起来,吼道:“我不知道!”

周围的人连忙把他们拉开,毕竟抡起椅子打起来,很难不被波及。

众人重新回归到学习之中,不过没多少人还有心情做题,不时传来几声焦虑的低语。

班长在老余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箱泡面,他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同学们凑合着吃了一顿碗饭。

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香气,洛依河突然想到:“说不定卫雪的家长来过,把她接走了!”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空气中的压抑顿时消散不少,如同阳光射穿乌云,众人一边吸着面,吃着零食,一边细细品味这种可能性: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一旦观念转变了,眼下的情况瞬间欢乐了起来:

马上要过年了,明天腊月二十九就是年前补课的最后一天。老余今晚不会过来了,大家又在教室里吃吃喝喝,仿佛小学时的联欢晚会一样。

没有人还在学习了。

大雪不仅隔离了学校与外面的世界,也暂时在无尽的压力中隔出一块空地,把他们从沉重的铅海中解放出来。这高考前的狂欢,竟然莫名透出一股年味儿。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少男少女们把试卷塞到桌子里,欢声笑语,甚至还有人在讲台上唱歌,在黑板上作画。他们似乎在提前庆祝六月的胜利,抑或是用狂欢祭奠所剩不多的中学时光。

3.别离

晚自习本来要持续到晚上十点半,然后大多数人会在寝室的床上学到午夜或者更晚。但是玩到九点多,就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回寝了。

邓启明虽然很郁闷,但在四处弥漫的欢愉中也逐渐咧开了嘴角,听起周围人的聊天。

卫雪自然成为了今天话题必不可少的人。邓启明听到女生们在聊她的过去,不由得停下了笔。

“来唠嗑儿呀,老邓。”卫雪的闺蜜吴安甜已经擦干了眼泪,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着八卦。

“我不想唠……”

“别呀。”吴安甜笑嘻嘻地说,“我们聊卫雪呢,你最喜欢听了。”

邓启明红了脸,低着眉,抿着厚厚的嘴唇,害羞地低声笑着。

得益于洛依河他们,这暗恋早就不算什么秘密了。

“卫雪觉得你人挺好的,但是怎么说呢,她现在不想谈恋爱。”

邓启明表示无所谓,这话听了快三年了,说实话,在所有评价中,这算是好听的了,起码比洛依河他们无聊的玩笑强多了。

女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邓启明收拾好了回寝室要做的卷子,离开了教室,路上一直想着卫雪。

他是中原大省来的,虽然都是北方,但是在这也算外地人了。县城有一家水泥厂,他的父母都在那里工作。初中转学来的时候,他就和卫雪一个班了。

卫雪也是外地人,不过学本地方言比他快多了。她来自南方,即使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仍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却不影响她融入同学们。

无论男女都喜欢她,不仅因为她的外貌,更因为她吹过江南岸的春风般的笑容,温柔动人。

邓启明,则恰恰相反。他总是能在众人豪放的笑容中感到明显的疏离,或许因他难以改变的口音,或许因他内向的性格,或许因他找不到共同话题,抑或者因为,他脚上破旧的没牌子的球鞋。

在初中时,他和卫雪都是班级前三,自然也成了众人乐于八卦的对象,把男女学霸凑一对儿,总会十分般配。

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八卦先于暗恋,还是暗恋先于八卦。总之,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一直在对她心动,周围的人也一直毫不吝啬地用这件事开玩笑。

毕竟,谁不喜欢卫雪呢?她和谁都聊得来,对谁都彬彬有礼,虽然从初中开始,对邓启明就不冷不热,一直只能算普通朋友。

邓启明一直觉得,平时没事找事和她聊天的洛依河和汪北,多少对她有些意思。

同学们都看见了,有一次汪北往卫雪的书桌里塞酸奶和其他零食。

邓启明想了一路,满脑子都是卫雪。

他推开了寝室的门。

Surprise!”

“新年快乐!”

洛依河和汪北,一左一右站在门边。汪北举起一桶水,猛地浇在邓启明头上。

他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寝室里的其他人也惊呆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个桶是用来装寝室的废水的,比如洗脚水和刷牙水之类,免得大家频繁去水房。

八人寝已经回来了七个人,这么多的废水,让邓启明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潦草的长发盖在他瘦削的脸上,挡住了他的眼睛。几个同学连忙拿着毛巾冲了过来,给他擦脸。

“新年快乐啊,老邓!”洛依河得意地说。

邓启明一米八左右,洛依河不仅很瘦,还比他矮了一个头,他随手一甩,把洛依河推到墙上,然后冲向汪北,和他扭打在一起。

隔壁寝室也听到了声音,纷纷来劝架……

事后,洛依河在向别人讲这件事的时候,说是“给老邓的第二个惊喜”,但是当大家问道第一个惊喜是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搪塞过去了。

不过也没有人关心,愿意听他讲这件事的人,只会和他一起捧腹大笑。

腊月二十九的早上,融雪车带着动人的音乐开上了小镇的主路,雪被铲到了路边,路面上撒上了盐。

冬日的暖阳高悬空中,大商场门口放着喜庆的音乐,街边的店铺挂上了各种红色。人们买好了年货,准备团聚在一起。小区里不时响起孩子们玩的鞭炮声。

当天下午,家长们陆续来到学校门口,仿佛迎接战士凯旋一般,把重点班的学生们带回家犒劳几天,初三的早上他们将会再次相聚在学校。

等到再次返校的时候,老余站在讲台上,告诉大家卫雪的父母回南方了,也把她带了回去。

“那她高考怎么办?”

老余想了想:“我也不了解,可能申请国外的大学?”

大家都沉默了,A Level考试、托福雅思等等词汇,对县城的孩子们十分陌生,即使是老师们,也不太清楚出国念本科这条路该怎么走。

邓启民想起腊月二十八的下午,那天,他回到教室后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卫雪熟悉的字迹写着:来楼梯口等我。

“她是来找我告别的吗?”邓启明想,“毕竟我也是她六年的同学了……虽然她对我没什么感觉,但是作为朋友和她告别也很好了……”

老余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时间:“邓启明!别上神儿了,发啥呆啊。”

老余走到他旁边,敲敲他的桌子,开玩笑道:“我刚发的化学卷子这么快做完了?你比洛依河还快啊。”

大家都笑了。

邓启明也笑了。

他摇了摇头,拿起了笔,开始准备六个月后的高考。

4.重聚

大学的时光如青春的残影,当你伸手想抓住它的时候,它已经闪走了。

毕业后的暑假,班长李英提议,大家回到这座县城聚一聚。高考结束后,大家天各一方,大学四年里只开过一次同学聚会。

邓启明想起大家的高考,虽然是重点班,但是整个小镇也凑不出几个名牌大学,600分以上的才十多个。

他的志愿全填的南方学校,仿佛去了南方就能再见到某个人一样。最后,他去了江南大学

洛依河不愧为本地十年一遇的天才,是县城第一个不需要政策加分上清华的。他不仅空前,而且至少这四年里是绝后的。天资平平的第二名被他甩开二三十分,去了某不知名大学。

班长去学了师范,很符合她认真负责的性格;没人知道汪北成绩有多低,因为他念完书一定会回来继承家业,上什么学校都无所谓;其他人也在邓启明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他抱着一丝天真的希望:“她……会来的吧。”

高考后的聚会,卫雪没有露面,大家都能理解,说不定人家已经出国了。但是现在,她按理说也毕业了。

聚会选在汪北家的一家大酒店里,他早就知道他们家很有钱,但这座全县城最大的酒店姓汪,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同学们都没怎么变,毕竟才四年;但是很多人已经变了太多了,毕竟四年过去了。

邓启明端着酒杯想上前搭话,却发现昔日的朋友们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留在省内念书和毕业想回县城工作的人围成一圈,交流着家乡的机会,把汪北众星拱月地围在一起。

“汪总,您公司怎么样了,有没有哪家有什么位置?”另一个寝室的老大,向来看汪北不顺眼的T哥谄媚地说。

邓启明这种去外地的,找不到话题融入,毕竟他既不想考家乡的公务员,也不想进厂或者当服务员。

邓启明举杯四顾,忽然发现了一个孤单的身影。

洛依河穿着一件随意的卫衣,戴着兜帽,正坐在角落里看手机。

邓启明仿佛看到了高考刚结束的同学聚会,那时刚出成绩,全省前几十名的洛依河意气风发,举着酒杯肆意笑着,周围都是他的朋友们。

他拿着两个杯子,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大学霸。”

洛依河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一直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而且我在学校也算不上什么学霸。”

邓启明给了他一杯酒,想到高考结束时洛依河举着酒瓶子痛饮的场面:“怎么没人和你说话了?”

“他们又没什么能求到我的。”洛依河耸耸肩,语气平淡,仿佛比四年前张扬的他成熟了二十岁,“不管什么学校毕业的,将来也就是一个打工的罢了。”

“你怎么不去找汪北聊聊,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洛依河自嘲地喝了一口酒:“我学的是机械工程,怎么,去他家厂里找个班上吗?”

邓启明和他一碰杯,两人一饮而尽,沉默了几秒。

洛依河突然掀开帽子,转头盯着邓启明:“你还记得卫雪吗?”

“怎么了?”怎么会不记得,邓启明想。

“我之前暑期社会调研的时候去了她的家乡。”洛依河慢悠悠地说,“顺便想看看她父母还在不在当地。我找到他们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为什么他会选择去卫雪的老家。

“我装作采访教育情况,问了叔叔阿姨他们的孩子……”洛依河停了一下,“他们说,他们家女儿刚上小学。”

邓启明瞳孔一缩,一把握住洛依河的肩——四年没见,他还是那么瘦:“卫雪不是独生女吗?”

“没错,我试探性地多说了几句,原来现在这个女儿是领养的,在大女儿出事之后……”

“什么时候出的事!”邓启明有种不详的猜测。

“高三那年。”洛依河小心地望着周围的人,低声说,“我继续问,他们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们到外面说吧。”邓启明起身走向包厢外。

两人刚出门,邓启明突然青筋暴起,把洛依河死死地摁在墙上:“那年腊月二十八,到底发生什么了!除了你们泼我水之外!”

“什么泼水?”洛依河一脸茫然。

霸凌者多年后回想起受害者,往往只记得和他们相处得很好,只不过有时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不过,我知道你说的哪件事。”洛依河淡定地举起双手:“对不起,我道歉。”

5.下午

当一个人从过分的情绪化,转为过分的从容或者说麻木,要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要么经历过连续的挫败。

洛依河伸手移开邓启明的手,把酒杯放在走廊的台子上。回忆起腊月二十八的故事。

“出来跑步之前,我们捡到了一张卫雪写的纸条,内容是‘来楼梯口等我’,估计是写给吴安甜的,约她们跑完步去玩。然后我们把它放在你桌子上了,想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邓启明游走在爆发的边缘,本来放下的手又抬了起来。

“别掐我脖子,都是过去的事了。”洛依河平静地说,“学校旁边的小树林,记得吧,也不大,稀稀拉拉几棵树,旁边就是围墙。”

“我们打了一小会儿球,看到她们正在往回走,汪北说卫雪从那个方向回去正好经过楼梯口,于是让我把她叫过来。我们说找她有事,一起往树林走了。”

“我们三个在那儿聊天,但是她说她太冷了要回去,因为她好像只穿了件羽绒背心之类的。汪北想让你再等会儿,就……”

“就怎么了?”远处有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过来,邓启明听到轮子的声音,把抬起的手慢慢放下,死死地捏紧了拳头。

“他就用自己的外套给她绑在树上了……我们真的只想开个玩笑。”

后面的事邓启明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他直接就要往屋里冲,洛依河却一把拽住他,悠悠地说:“你现在冲进去没用的,顶多打他几下。第一,你手里没有武器,第二,屋里人太多,肯定会拉架。”

“你说怎么办?”

“你想杀了他吗?”洛依河松开了手。

“这……没必要吧?”邓启明吓了一跳,他还从没听过身边的人一本正经地讨论着谋杀。

“别急,我给你讲讲后续。”洛依河接着说,“当时吴安甜从不远处走过去,汪北让我上去搭话,把她赶走。”

“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给卫雪穿衣服。”

邓启明几乎要把牙咬碎了:“他……”

“应该不至于。”洛依河认真地分析,“首先,时间很短来不及,其次,他没动自己的衣服,最后,我感觉当时能有零下二十度,没人能在这个天气里做那种事。”

他给出了结论:“他当时在把手机往兜里揣,或许是拍下了什么?卫雪很愤怒,却被他按在树上动弹不了。”

“汪北重新把她困到树上,用他的外套和我的外套,分别拿袖子绑住上身和双腿,冬天大家穿的衣服都多,比较臃肿,汪北打得还是死结,卫雪根本动弹不了。”

邓启明骂道:“畜生!”他想起那天下午,大家让汪北拿手机报警,他装作没有,原来他就是凶手,而且手机里还有照片。

“我承认,当时有些吓坏了,我只想整你一下,没想到汪北能干出这事。围墙外面开过一辆车,我们还以为是老余的,吓得赶紧跑了。”

“那卫雪呢,就留在那了?”

“对。”洛依河解释道,“我一直想溜出去看看,但是汪北不让,他告诉我说,卫雪家长正好来了,把她接回家了。卫雪已经到家了,给他发了微信。”

“这你都信?”

“不然他为什么不让我去解绑呢?”洛依河反问,“我当时怎么知道。”

“后来,应该是他们家和警局关系不错,这件事草草当作意外结案,让学校声称她转学了。毕竟她家在本地不认识什么人,可能被威胁了人,就搬走了。”

“我杀了你们两个!”邓启明气喘吁吁地说,“我当时喜欢她!”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说出这句话,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我就不喜欢吗!”洛依河今天第一次出现情绪波动,“起码比起你这个怂包,我和她说过的话多太多了!”

学生时代,一个男孩嬉皮笑脸地向你说很多话,开你的玩笑,甚至造谣你的八卦,都可能是喜欢你。即使畸形的喜欢能把人拖向痛苦的深渊。

“吱呀。”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身西装,精神焕发的汪北端着酒杯走了出来,“今天我请客,大家都玩的开心点,你们两个进来聊呗,给个面子。”

他微笑地举起酒杯,夏日的骄阳透过包厢的落地大窗照在他背后,刺眼得让人难以直视,他身后聚集着一群笑容满面的追随者,仿佛跟随着一位圣徒。

“汪总,好久不见啊!”洛依河拿起放在身旁的酒杯,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6.审判

夏天的太阳毫不吝啬,不似冬日般藏掖,把热量公平的洒向小镇的每一栋建筑,每一个人。

比如汪家城中心的大酒店,和郊区的几座工厂,以及汪北父亲任职多年的县高;比如汪北二伯投资的水泥厂锅炉,和三姨夫合法通过的招标:一栋正在建设的医院。

比如汪北父亲的得意门生,县警局副局长,正开着低调的大众前往酒局;比如他的小姑,在某部门挂一个闲职,周一上午还逛着商场。

比如邓启明,一个等待阳光的人。

拿起电话,邓启明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说:“北哥,前两天聚会上我有个点子没来得及请教您,现在方便给我点意见吗,关于县里生意的?”

“你说。”汪北被恭维得舒服。他父亲为了培养他继承家业,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投资,他正愁没出花钱。前两天还在聚会上大吹特吹,招贤纳士。

“我们大学的食品科学全国顶尖,我多少学了点东西。”

“我调研了一下汪氏集团的投资结构,发现在本县的食品领域还大有可为,正适合您一展身手。”

根本没有什么“汪氏集团”,但这么说汪北会很高兴。

“我们其实可以做海鲜的转运和加工,这方面利润空间优秀,再加上已有的商业布局,可以形成完整的汪氏生态链……”

汪北听得入神,赞不绝口:“名牌大学就是不一样。”

小镇的郊外有一座冰库,平时用来转运海鲜,邓启民拿出这几年勤工俭学攒下的钱,临时租了几天。

次日,冰库门口,邓启明转身锁上了门,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字迹清秀,还压了膜,光亮如新。

“来楼梯口等我。”

身后的冰库里,汪北正在等待“出去拿份报告”的邓启明。

厚重的铁门隔绝了声音,汪北举起纸条对着阳光,不忍心想卫雪当时的样子。

当她被绑在树上,因为臃肿的冬装无法挣脱,最后一点点在寒冷中昏睡、枯萎,汪北却在教室里,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没有带手机。

十年前的冬天,初中班上进行了一场考试,按照成绩排位置,邓启明作为第二名,坐到了全班第一卫雪身边。

课间,屋外飘起了细雪,卫雪停下笔,好奇地望向窗外:

“就像电影里的一样,真好看。”

“你第一次见雪吗?”

“对,这是我在北方的第一个冬天。”卫雪凑到窗边,哈了一口气,在窗雾上画了雪花的轮廓。

“那你为什么名字里有个雪呢?”

“我妈妈来北方旅游的时候,在大雪中遇见了我爸爸。他们都觉得雪是很浪漫的。”

卫雪转过头,笑着说:“电视剧里也说,初雪这天表白,一定会成功。”

邓启明看着她的眼睛,一时失神,张开嘴,刚要说些什么,上课铃就响了。

“也许我,真的应该再主动点……”这是邓启明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他倚坐在冰库门口,头一歪,倒在地上。

当他再次睁眼,已是被警笛惊醒。

法庭上,他望着远处挽着汪北母亲手臂的洛依河,心想:

“替我活下去吧,大学霸。”

洛依河看到了邓启明的眼神,神情复杂,微微点头。

整件事都是洛依河计划的。

把汪北关进冰库复仇是他想出来的,冰库的联系方式是他给邓启明的。

他甚至计划好了后路:邓启明高中起就失眠,一直在服用安眠药,提前吃上稍微过量的药,睡在外面,被警察发现就声称自己因药效发作晕倒,才把汪北关在里面,争取被判为过失致人死亡。

“最多判七年。”洛依河合上法典,“你敢试试吗?”

地下室惨淡的灯光打在邓启明脸上,他握紧了手中的纸条。

当警察调查时,洛依河却源源不断地拿出了证据,证明邓启明是故意犯罪,试图伪装成过失来骗取减刑。

“对不起。”他对被拘留的邓启明说,“我不能让你再离开监狱了,真相绝对不能让汪家知道,再帮我一次吧。”

他提供的证据链协助了警方破案,大幅增近了与汪北父母的关系。他悲痛地安慰着夫妻两人,回忆着自己和汪北的友谊是多么坚固。

他帮两人举办汪北的葬礼,帮他们打理无心照顾的公司,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温暖他们悲伤的心。

他的谈吐举止和名牌大学的光环与能力,赢得了汪北父母的喜爱,在葬礼上,汪北的父亲宣布:

“我失去了一个儿子,但是在无尽的悲伤中,我唯一的安慰就是能遇到小洛,我的第二个儿子。”

他们把洛依河收为义子,更改了自己的遗嘱。

三年后,作为新成立的汪氏集团的董事长,洛依河向县城的高中捐赠了一千万,他站回了当年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站了无数次的礼堂主席台,郑重地宣布将会加大对家乡教育事业的投资,展现企业的社会担当。

老余欣慰地坐在台下,对身边的校长说:

“越伟,看看我带出来的孩子,什么叫精英?这就叫精英!”

演讲结束之后,教育局和学校的领导簇拥着洛依河重游母校,他走到小树林,突然说:“我进去看看,大家不用跟进来,保护草坪。”

大家都笑了,纷纷说道:“不愧是大企业家,环保意识这么强。”

洛依河走到一棵树旁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就算我是名牌大学出来的,一个工科生,干一辈子也是打工的。整合汪家的资源并占为己有,是我视野范围里,唯一一条向上的路了。”

洛依河把手搭在树上:“不要怪我,大学四年我都在调查你的事,终于发现了真相。邓启明愿意为你牺牲,汪北罪有应得,你大仇得报,汪北的父母膝下有人养老,我得到了他们的产业。”

心爱的女孩在学校树林失踪,我暗中走访四年,查出幕后真相

“在我的带领下,县城只会越来越好,我带动了本地经济,增长了就业,造福万家。”

“也不要怪我出卖了邓启明。”洛依河抚摸着树干,“他的确是故意杀人,这么判也是罪有应得,我的做法,不但对所有人都好,还践行了正义。”

他转身走出树林,指着那棵树前的空地:

“我要在这里立一块碑,雪花形状的。”

捐了这么多钱,这点小小的要求当然能够满足,校长讨好地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是雪?”

“不为什么。”洛依河望着那棵树。

“因为我喜欢雪,一直都喜欢。”(原标题:《葬在东北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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