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我和书林的婚姻结束了,儿子晓峰刚满7岁。儿子跟我,我成了单亲妈妈。作为心理学博士,我明白不爱就是最大的理由,也深知失败的婚姻会影响孩子。
面对失败的婚姻,我最想做的就是让儿子免受伤害,或者把所受伤害降到最低。
从离婚那天起,我没在儿子面前掉过一滴眼泪。除了依然像从前一样疼爱儿子,我开始逼自己培养男人的爱好。我既想当妈又想当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儿子的成长没有残缺。
在儿子面前,我不曾说过书林一句坏话,对于他们父子每周一天的见面我从未阻拦。书林为晓峰每做一件事,我都会对儿子说他爸爸的好,我想让那双天真的眼睛和那幼小的心灵体会到,在父母失败的婚姻里,没有敌对,只有友好,而给晓峰的爱,一起是完整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朝我努力的方向进展。当年,书林与我离婚后,迅速与丽雅结了婚。晓峰上学后,因接触了几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虽然他们都对父母恨不起来,但将罪过都计算到“小三”身上。
每周一天的见面,晓峰到书林家时,都不给丽雅好脸色看,而且处处刁难她,使丽雅很尴尬,书林也很难过。
有一天,晓峰竟然得意洋洋地告诉我:“妈妈,有我在,那个人的日子不好过。”不到8岁的孩子,说出如此险恶的话,自己得不到的,就要把别人的毁掉,这是非常危险的逻辑。
想了很久,我决定为晓峰找一个新爸爸,他的成长需要一个男性的陪伴,而这个角色我胜任不了。
我和国文开始交往时,晓峰对他极其排斥。他使出同样的招数,开始搞各种小动作,如饭里放沙子,茶里放盐……国文见招拆招。时间久了,没想到他们慢慢开始了男人般的交往。
一次,晓峰切西瓜时,险些将左手食指切断。看到儿子痛苦的样子,我失声尖叫,倒是他提醒我:“先打120,再给国文叔叔打电话。”
结果国文比120还早到,他镇静地用毛巾扎住晓峰的左手手腕,为他止血,然后背起他下楼等待救护车。
晓峰被推进手术室时,国文向他做了个V型手势,说:“小子,一声没哭,好样的!等你伤好了,我给你当爸爸。”晓峰回个了一个手势OK。
看到他们在这种情形下还能轻松应对,我体会到了男人间的交往模式,那是我努力想给儿子却给不了的。
后来,书林夫妻俩也赶到了医院,四个大人围着一个孩子。晓峰很享受这种关注。我对自己说,要创造一切条件,让儿子因为生活在多亲家庭里而感到骄傲、幸福。
离婚一年半后,我再婚了。我与国文一道请书林夫妇吃一顿饭,没有让儿子晓峰参加。我们就晓峰的教育问题进行了交流。
我就之前晓峰对丽雅的冒犯作了真诚的道歉,我对丽雅说:“那是一个孩子的自救,希望别介意。”丽雅哭了,说:“我当然理解。他怎么做,我都不会觉得过分。”
我说:“我还有一事相求,求你对晓峰严厉一些。如果你视同己出,你就能做到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相信我,只要你真的爱他,他就会成为你的骨肉,成为一个阳光、懂事的孩子。这一点,我需要你和你们的帮助。”
丽雅哭了,书林也流泪了。国文出面缓解气氛:“多一个人爱他,总比少一个人爱他要好,而且是好得多。不管我们是离婚还是再婚,都别让孩子真的沦为单亲。”
晓峰的家长会每个月一次,我们四个人轮流去参加。我们都想亲耳听到老师和同学们对晓峰的评价,亲眼看到他在校的表现。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以这种公开而高调的方式,让晓峰感受到我们对他充足而热切的关注,把我们对他的爱公之于众。
在一篇《我的爸爸》作文中,晓峰写道:“我有两个爸爸,前爸爸是个慈父,对我有求必应,是我烦恼的回收站。后爸爸是个严父,从不因为我并非亲生而对我有丝毫的娇纵,是个让人敬佩的爸爸。”
丽雅是个编辑,一直在写作方面给予晓峰极大的帮助。国文是名警察,总是对晓峰严格要求,尤其在锻炼身体上,让他从小接受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至少书林,尽力做个好慈父,满足孩子所有合理不合理的要求,让孩子能够放松心里的压力与约束。
两年后,书林夫妇生了一个女孩。晓峰很高兴:“我有一个小妹妹了,当哥哥了,以后我陪着妹妹玩。”
一晃就是8年,两个孩子在四个爸妈的关爱下茁壮成长,他们关系很好,就像亲兄妹一样。待到书林夫妇的女儿上小学时,晓峰以高出重点本科线24分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报到前一天,我们两个家庭坐到一起为晓峰饯行,他对我们四个人深深地各鞠了一躬,感谢对他如此深厚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