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地头蛇,凶悍的土司、拼命的阻击,彻底断了石达开的生门!

2024年06月30日08:02:04 历史 1169

哥走的是怀念,还有伤感

兵驻庆远期间爆发的“万里回朝”事件,对石达开的打击是致命的,除了太平军精锐损失惨重,更严重的是此事带来的感情伤害。

石达开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落得个众叛亲离下场,那些曾经无限拥戴自己的兄弟们,为什么都会选择离我而去,难道我错了吗?如果错了,我又错在哪里?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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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0年5月,情绪低落的石达开带着剩下的数万将士全部撤出庆远,继续南下宾州,在此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辗转流动于上林、武缘、宾州等地。

随着地盘不断缩小,石达开的处境更加艰难起来,攻打南宁没得手,脱离大队自谋生路的人数还在与日俱增,加上被清军招安叛变的、被清军和团练隔三岔五杀掉的,到1861年春天,石达开手里只剩下一万人。

为了生存下去,石达开不得不大力拉拢宾州附近的地方起义军,包括上林李锦贵、宾州谢必魁、宣化李青靛等地方小股部队,靠着这些小兄弟的帮衬,这样才勉强支撑到1861年6月。

但是这些地方部队举的都是天地会旗号,与石达开只是临时合作关系,随着李锦贵的病亡、谢必魁和李青靛的叛变投敌,石达开最后连宾州也待不下去了。

1861年7月16日,各路清军向宾州集结,当石达开得知李青靛竟然准备诱擒他献给清军时,便连夜潜往贵县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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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贵县的石达开心情是复杂的,离开家乡贵县前去金田参军,屈指一算已经过去十一年了,石达开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他还能回到家乡。但十一年前那充满激情、烽火连天共创大业的一幕幕,不可遏制地侵蚀着他伤感的内心世界。

想当初六兄弟曾经是那么的融洽,为了一个美丽的梦想,他们一起精诚团结,浴血奋战,克服了无数难以想象的困难,开创了令人赞叹的宏基伟业,在短短两年间就建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人间天国,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让石达开感到欣慰的是,贵县的乡亲们依然是那么热情,一如当年随他一起赶赴金田的四千多名乡亲父老一样。

尽管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战死沙场,有的人还在异地他乡与敌奋战,有的人随他一起回归故里,可是乡亲们依然对他报以全部的理解和爱护,因为他曾经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是他们心中的骄傲。

即使是现在,石达开仍然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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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虽在末路,却仍不失英雄之风采。

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石达开感觉到一种久违的亲切和温馨,这一切让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与驰骋沙场、金戈铁马的豪迈相比,信步田园、满目青翠带给人的是一种超脱于尘嚣的惬意,不由得让石达开想起了在家乡一边种田一边读书那段美好的日子。

可是这样的日子还会再有吗?

有些东西一旦放弃,就不会再回来。怀念,是对未来新一轮的憧憬。

哥在家乡走的这一遭,只是怀念。

还有伤感,因为怀念,所以伤感;因为伤感,更加怀念。

弹指之间,物是人非,石达开有无限感慨,也有许多困惑,当初那个自己曾经不顾一切为之奋斗的天国到底在哪里?

兵不满万,前路漫漫,为理想拼搏了这么多年的石达开,内心充满了困惑与失望,这个曾经统帅千军万马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奇男子,已经不复再有当年的万丈豪情,他现在只想有一个安身之所,带着老婆孩子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但是他发现自己这个小小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甚至根本就是一个白日梦。清军悬赏捉拿他这个“心腹大患”的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其覆盖程度足以让今天的墙体小广告自愧汗颜,天大地大,哪里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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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隐居这个想法,看来只能想想而已。为了活命,为了妻儿,为了手下的弟兄们,石达开再次强打精神努力前行。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石达开因为资本丧失殆尽、心灰意冷之际,一个意外事件激起了他几欲消沉的雄心壮志。

这还得从桂平紫荆山这个老革命根据地说起,洪秀全拉着队伍走出广西之后,这里却一直没有消停,他搅起的这股大浪仍然余波不断,其中陈开领导的起义就是其中的一阵余波。

陈开的家业在本地也算是“大户人家”了,他给自己的政权取名叫做“大成国”,定都浔州府城,号称“秀京”,自称“平浔王”(这个比较实在,也比较靠谱)。

枪打出头鸟,朝廷选择用武的对象往往是那些牛皮比较大的人。陈开的这身帝王行头比较招眼,加上广西巡抚刘长佑制定的是先铲除广西小股部队,再对付石达开的方针。

1861年8月2日,在清军的围攻下,浔州府被攻破,陈开被擒杀。大成国虽然灭了,但还有三四万部队散在桂平一带,这些没了老板的员工纷纷都来投靠大名鼎鼎的翼王石达开,要跟他一起再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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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石达开来说,这不只是雪中送炭,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还魂丹。他心想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况且是流血牺牲抛头颅的这等冒险事?当年金田不就是两万人一路杀到金陵去的吗?现在手头又有了几万雄兵,重振旗鼓,谁说就不能东山再起!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大旗直指四川

贵县东北的浔州府被清军控制后,石达开也丧失了唯一的屏障,他决定再次背井离乡打出一番新天地。

1861年10月,石达开率部迅速回撤到宾州,然后长驱北上,提师杀回湖南,再次豪情满怀地踏上了远征四川的征途。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李白有诗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刚刚遭受万里回朝这一重大打击、对故乡充满了怀念的石达开,此次四川之行前途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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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2年2月,石达开历时近四个月,从广西贵县出发,经宾州、罗城、融县、怀远进入湖南西部(湘西),经靖州、会同、黔阳芷江泸溪乾州、永绥、保靖来凤利川,杀进四川西部。

从1859年2月在江西南安勾画入川蓝图算起,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清政府兜剿石达开于湘鄂黔的计划终于破产,石达开也终于踏进了梦想中的四川。

石达开是冷静的,他清楚前景暂时还不容乐观,虽说经过沿途招兵买马,部队已经再次扩充到十几万人,但是人多并不代表强大,人多也不代表势众,而且有时候人太多了也是个包袱,这么多人要吃要喝,沿途走的都是山区和贫困地区(参看地名即可),基本上是鸟都不拉屎的无人区,根本弄不到多少粮食,如何解决吃饭这个问题变成了头等大事。长途越野外加营养不良,可以想象一下部队的战斗力,这一点在后续战事就会得到证明。

石达开遇到的麻烦还不只是这些,他之所以放着大路和富裕地区不走,专走那些崎岖难行的山路和小路,并不是他喜欢旅游,也不是想借此来锻炼部队的脚力,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清兵围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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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大的麻烦还不是人的因素,而是“造物主”。要想说明这个问题,得动用一下地理学方面的知识了。大家知道四川这个名字的来历吧,川就是大河,四条大河就是四川。从左到右,雅砻江岷江沱江嘉陵江横穿四川省。除此以外,摆在石达开前面的还有一条更大的江,也是中国第一大河,长江,上游又叫金沙江。这些河流之上的支流小河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小河虽然不宽,但是由于落差大,也都是相当地猛,比如大渡河。自古有大河必有高山,四川周围都是高山峻岭,东是三峡群峰,南是云贵高原,西是青藏高原,北是巴山秦岭。

其实石达开现在还算不得进入真正的“四川”。从地理上来说,石达开是进入了四川;可是从政治的角度来说,他只是接近了四川。素有天府之国的川中盆地,才是建立王图霸业的“四川”。

石达开现在还只是进入川南边界,他的“入川”计划才刚刚进入前奏,要想进入四川腹地也就是四川盆地,还要经历艰难的长途跋涉翻山渡河才行。只有进入了四川的核心区,才能利用天险阻击清军,据守天府之国实现武装割据。

李白有诗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石达开要想进入川中平原,还需要做一系列的“跨栏”运动。

具体来说石达开将要跨过三道“栏杆”,也就是三条大河。石达开能不能完成“跨栏”动作渡过这三条大河,顺利进入真正的“四川”,是他顺利完成此次远征的战略目标,成为一个真正“四川王”的关键。

摆在石达开面前的第一条河,名叫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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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川西,最快的路线当然是直接渡过长江进入川中,但是石达开没有水师,沿河渡口又被清军控制,沿岸民船也已经被清军没收了,于是他只好沿着长江南岸西行寻机渡江。

往西其实也不大好走,第一只拦路虎还是乌江。

乌江虽然不如长江威猛,但是江窄流急,没船是过不去的。

1862年3月7日,石达开兵临乌江东岸,看过《强渡乌江》这部片子的朋友就知道乌江是不大好渡的,石达开过不去,只好沿河向南走找机会渡河。直到4月1日,石达开才在上游的朱家嘴渡过乌江,总算过了第一道天险。

接下来石达开要面对的是第二条河:金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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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达开再沿着乌江往北走,希望能够打下长江南岸的培州,从这里渡过长江。但是由于乌江这么一绕,耽搁了宝贵的时间,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要是提前半个月培州说不定能打下来,可是现在不大可能了。除了守城的知州姚宝铭拼死守城之外,还有一个级别虽不太高但是能力较强的清将也从重庆方向赶过来帮忙——副将唐友耕。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石达开的对头和克星,以后他还会给石达开制造更多的麻烦。

培州城久攻不下,石达开为了避免陷入清军包围,只好再向西走寻找合适的机会实现渡江计划。

机会真不多,石达开在长江南岸兜了一大圈,先是从培州撤围向西到南川綦江叙永庆符,然后又从庆符向东折回叙永,回到綦江。绕了这么一大圈,攻城攻不下,过河过不去,真是让人郁闷。

1862年8月,来来回回在长江南岸转悠了四个来月,将士们的头都转大了,石达开决定在綦江召开一次前敌军事会议,集体研究一下如何过长江这个问题。

会议研究决定兵分三路绕道贵州云南,避开清军主力,从长江上游的金沙江渡河,那里的河水浅,清军少,容易过江。

1862年10月,石达开率主力从四川进入贵州,经桐梓遵义、大定、毕节镇雄进入四川,随后占领筠连高县,进入宜宾横江镇、水过河、双龙场、玉皇楼一带,准备跟随先行抵达北面副官村的李福猷部渡过金沙江。

在这里石达开将遭遇洪秀全的一个牛人老乡,太平军的老对手——骆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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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秉章

骆秉章也是花县人,太平天国第一猛将萧朝贵就是死在他的手上(详情请参看第一部)。早在1860年他就进入四川担任剿灭远征军总司令,并于第二年升任四川总督。

四川“剿总”骆秉章决定抓住机会,利用较好的地形优势,在横江一带聚歼石达开部。他调集了各路清军集结到高县和庆符地区,同时将长江沿岸民船全部牵到岸上,阻止石达开渡河。

1863年1月,横江地区的石达开遭到骆秉章部的围攻,清军采用正面进攻与小路迂回包抄战略,同时利用策反的太奸放火内应,致使石达开部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庆符地区,另找机会过江。

骆秉章抓住石达开急于过江的心理,一面全力阻止石达开渡河进入四川,一面调集清军寻机聚歼石达开远征军。

在长江南岸转悠了已经快一年的石达开,大为急躁,他意识到要想甩开骆秉章这个跟屁虫,还得耍点小心眼,要不这个牛皮糖总会缠着自己,弄不好得被他拖死在这块贫困地区。

为掩护主力部队顺利过江,石达开将远征军一分为三:赖浴新率两三万人先行向西绕道云南渡江进入四川,李福猷率三万人向东进入贵州,自己率领主力沿金沙江西进伺机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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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达开的目的非常明确,无非是想让骆秉章找不着北,分不清哪一路才是远程军的主力,然后趁着清军顾此失彼的机会渡过金沙江。

要是遇到赛尚阿或者陆建瀛,石达开的这条忽悠计或许管用,可骆秉章这个人精得很,他一眼就看出了石达开的意图,他认准了中间这条才是真正的大鱼,这才是他的心腹大患,于是集中全力对付中路军,把其他两路非主力军交给别人去打理。

这下石达开可就得不偿失了,兵分三路这个计策,不但没有起到迷惑骆秉章、分散敌人的作用,反而分散了自己的兵力,让自己陷入了兵家之大忌的泥潭。

石达开并不知道骆秉章已经识破自己的意图,遂于1863年4月15日从云南昭通米粮坝抢渡金沙江,从宁远(西昌)取道北上。

此时石达开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大路,一条小路。

大路就是赖浴新部所走的越嵩路直抵大树堡;小路是从冕宁经过狭长山路直趋紫打地。

这是一个关系到远征军前途命运的选择:走小路,还是走大路?可是无论选择走哪一条路,他都将面对第三道考验——大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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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文学的角度来说,这条河其实连长江的支流都不是,只是长江支流岷江的一条支流,但是这条河的知名度在中国历史上却不亚于任何一条河流。因为在这里曾经上演过两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历史大剧,一出是毛泽东与蒋介石的较量,还有一出就是石达开与骆秉章即将展开的较量,这两出生死之战都是中国历史上惊心动魄的精彩篇章,所以也就给这条河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选哪条路有时候非常关键,尤其是打仗的时候,一般主将碰到岔路口的时候都会要侦察思考一番再做决定,因为走哪条路有时候会关系到全军的生死存亡。就像小说演义里经常写到的情节一样,在侦探得知大路不但有清军拦截,而且还有一支奇怪的部队也在协助清军堵截时,石达开也像那些主人公(比如《三国演义》中的庞统)一样选择了冕宁小路。

1863年5月14日,石达开率领这支跟随他奋斗了整整六年的远程大军,抵达大渡河南岸的紫打地,准备从这里渡河进入让他魂牵梦萦的四川。

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但凡对近代史有所了解的朋友,或者看过《长征》这部电视剧的朋友,大多知道有个叫紫打地的地名。石达开就是在紫打地这个地方全军覆灭的,他本人也是在这里被清军抓获的,但是其中的细节,史料记载却往往有所出入。

大渡河的悲剧,引发了人们无限的感慨和叹息,但是石达开当年显然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番结局,否则他也不会飞蛾扑火送上门去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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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七十二年之后,长征中的红军虽然明知石达开在紫打地上演过一场悲剧,可还是毅然前往大渡河,可见紫打地还是有希望杀出重围的。

需要申明一下的是,紫打地很容易被人误解为就是红军后来渡河的安顺场,其实红军到达大渡河的时候,紫打地已经被水淹没,不复存在,安顺场则是在紫打地上游大约一里远的地方重新修建的一块平地。

可能朋友们都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年石达开就没能像后来的红军一样成功渡过大渡河呢?

石达开兵败大渡河,个中原因很多,历来众说纷纭,如果详细列举出来的话写一本书不成问题。在这里主要就几个关键因素,也就是在前面提到过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在这里来介绍几个决定性的环节和因素,以及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包括一些极其偶然的因素(但都对结局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以便得知翼王在大渡河畔的这二十八天里,到底是什么让他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如果把导致石达开远征军覆亡的原因看成是一副多米诺骨牌的话,那么第一张就是宝庆攻坚战,第二张就是庆远大分裂,第三张则是长江南岸受挫。接下来在紫打地石达开还将碰到另外三张多米诺骨牌,这六张牌发生连环效应累积形成的强大合力,最终导致了令人扼腕叹息的大悲剧。

紫打地三张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缘自一个极其平凡的因素——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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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其实很短,只有三天。

三天,不长,但也不短。而战争从来都是相当残酷的,正所谓兵贵神速,有时候对于一场战争来说,别说是三天,就连三个小时也能彻底改写战局。

石达开到达紫打地的时候,本来是有机会成功抢渡的。

1863年5月14日凌晨,被当地土著(还生活在比较古代的少数民族)向导带进紫打地的石达开视察了一下地形,饶是他这样身经百战的统帅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石达开打了这么多年仗,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险的军事地形。紫打地是大渡河南岸渡口的一块小型开阔地,从泸定南流的河水在这里遇到大山阻碍,突然掉头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借着巨大的落差向东咆哮而去。紫打地正好就在这个急转弯的下游位置,紧靠它的西边有一条小河名叫松林河,东边有一座山叫做马鞍山,马鞍山东侧还有一条察罗河,因为从老雅漩注入大渡河,所以也被当地百姓叫做老雅漩河。大渡河、松林河、察罗河一横两竖正好组成一个“π”(圆周率)字。紫打地就在“π”字左边一竖和上面一横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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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活脱脱一个天然的口袋!而石达开正是从“π”的开口处进入这个袋状地形的。

这个天然的袋口就是石达开进入紫打地的一条小路,说是小路,其实就是山谷中的羊肠小道,两边都是崇山峻岭,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而出这个口袋的通道就在“π”两竖上,也就是松林河和察罗河上的铁索桥,越过铁索桥才能走出这个“π”字。

虽然石达开听向导和当地百姓说过此地凶险,但此时他才真正理解一个军事专用术语,死地。

石达开暗道向导误我,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也就只好置之死地而后生,况且选择走小路就是为了避实就虚,避开与清军交火纠缠,好在对岸暂时(注意这个词)还没有清军的踪影,正是渡河的大好时机。

经过亲身实地考察,石达开发现虽然紫打地对岸全是悬崖峭壁,好在下游一两里的地方还有一片平坦的小开阔地,顺着流水的力量往下漂移,正好可以将缆绳牵到对岸搭起浮桥。

可是缆绳一抛进河里就不见了踪影,大渡河的流速实在太快,太平军擅长的搭浮桥技术完全派不上用场,看来只能划船来抢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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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渡船根本不够用,石达开下令马上赶扎木筏全力渡江,由于河面水流太急,往返一趟要个把小时,忙活了一天,总算渡过了几千人,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石达开命令船工连夜赶渡,务必要在今晚全部过江。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部下前来报告说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向他禀报,历史往往因为很多细节而改变,正是这个报告改变了后续的一切。

来人报告说有重大喜讯要告诉翼王。已经很久没有能够让人振奋的好消息了,石达开一边高兴一边诧异地问道:喜从何来?

王娘给您生了一个胖公子呢!

石达开心想这可是个好兆头,他娘的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个时候生,说明我石达开后继有人啊!

加上此时船工们也向他表示,晚上光线暗,看不清对岸,继续摆渡的话会有船毁人亡的代价。石达开便命令把渡过去的几千兄弟赶紧弄回来,可别让他们在那边被清军给一锅烩了。

石达开深知半渡而击的道理,万一清军这个时候赶到对岸可就麻烦了,他不想让这几千兄弟作无谓的牺牲,心想等到第二天再一次性全部过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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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起来一看,石达开傻眼了,大渡河水竟然陡然间涨了好几尺,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峡谷里奔腾呼啸,三百来米宽的河面虽然并没有明显加宽,但是水流却又急了好几倍,渡船往河里一放就被冲得无影无踪,饶是经验丰富的老渡手也无可奈何。

当真是“河别一夜,当刮目相看”啊。石达开非常懊恼,暗暗责怪自己没有事先详细了解这一带的地理和气候,想不到上游积雪融化导致了山洪暴发,意外打乱了他的渡河计划。看来作为一个军事家,学好地理还是很有必要的。

石达开估摸着清军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心想眼下军中正好缺粮,那就先停在这里先筹足了粮食,到时候河水也该退去了,那时正好一鼓作气杀过河去,为了稳定军心,他还特意传令三军:“孤今履险如平,又复弄璋生香,睹此水碧山青,愿与诸卿玩景欢醉,犒赏三军,在此休养三日,再行渡河!”(都履和《翼王石达开湫江被困死难纪实》,激指大渡河)

为了舒缓将士们长期以来的紧张情绪,让长途跋涉的部队恢复战斗力,石达开命令将士们轮番上山采粮,没有上山的就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大吃大喝,准备养足精神后一举杀进对岸的川中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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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欢庆的三天一眨眼就要过去了,但是享受快乐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接下来迎接太平军的将是无尽的痛苦和懊悔。

1863年5月17日,几声震耳的炮响中止了石达开的庆祝大会。炮是对岸打过来的,石达开暗道不好:清妖到达对岸了!

对岸来的的确是清军,副将唐友耕的部队——他是奉四川总督骆秉章之命,前来大渡河阻止石达开渡河的。

唐友耕负责大渡河北岸从安庆坝到万工汛这长达两百来里的防线,这条防线上共有十三个渡口,都归他把守,紫打地渡口便是其中一个。

石达开果断下令,命令部队立即全力抢渡,他鼓励将士们说一定要趁着清妖立足未稳之际杀过河去!

此时大渡河水已经渐渐恢复常态,数十只船筏一字排开,每只船筏七八十人,向对岸直冲过去。

唐友耕立在对岸,命令大炮也一字儿排开瞄准船筏开炮,接下来上演的是没有太多悬念的悲剧,脆弱的船筏,完全成了清军炮兵练习射击的活靶子,基本被炸沉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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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加上天色已晚,石达开下令停止渡河,并连夜赶造木筏,准备再次强渡。

1863年5月21日,石达开经过精心筹备,再次命令部队强行渡江。这次下水的船筏更多,抢渡的将士多达四五千人,看来翼王是想广种薄收,心想总有几只船筏能趁乱渡过江去。

唐友耕还是那一套,命令炮兵一字排开,一个个瞄准了打,这次比四天前更惨烈,四五千敢死队无一生还,船筏也全部报销。

石达开根本没有想到,三天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死拼过河是没有希望了,他决定找其他的出路。

然而石达开再次失算了,因为另一张多米诺骨牌已经摇摇欲坠向他强力压来。

土司是条可怕的地头蛇

大渡河畔的石达开遭遇到的另一张多米诺骨牌,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土司。正是这张牌让石达开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石达开对土司并不陌生,早在进入紫打地之前,他就已经跟当地的土司打过一次交道了。

从冕宁小路进入紫打地,他是付过买路钱的。从石达开手里收下买路钱的就是这一带的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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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土司:说得简单通俗一点,土司就是少数民族地区的地头蛇、土霸王、土“司令”。土司制度就是古代的少数民族自治政策,土司就是当时少数民族地方长官。这个政策可谓是源远流长,从元朝开始中央政府就推行土司制度,册封西北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少数民族首领为土司。这些人不但手握地方大权,而且还可以世袭,实际上就是地方的土霸王。清朝雍正年间曾经推行过改土归流,就是中央派官取代土司,以加强中央对少数民族地区的控制,结果引发了一些战争。直到清朝灭亡,西南一带的土司制度依然顽强地生存着。

中国的老祖宗们曾经总结过很多通俗易懂的民间格言,有些话实在是充满了无比的智慧,比如“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用来形容土司的强悍就一点也不过分。石达开也不想去惹他们,因为地方官也得给土司这种土霸王几分面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进入紫打地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拿钱消灾,避免在少数民族地区节外生枝。

土司毕竟是地头蛇,他们熟悉地形,剽悍好斗,打起来就是一游击队,非常难缠,相当让人头痛,石达开与他们搞好关系当然是明智的。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这里可以套用一下这句话,石达开在紫打地可谓是进得去也是因为土司,出不来也是因为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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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3年5月22日,大规模强渡大渡河失败的第二天,石达开决定放弃渡河,转向西边沿大渡河北上前往泸定桥,准备从那里的铁索桥过河进入川中地区(看起来眼熟吧,长征时朱毛红军主力走的就是这条路)。

路虽然不好走,但总还是有路可走的,可是石达开却没能走通这条路,因为还有一条河挡在他的面前——松林河。

松林河由南往北流入大渡河,是“π”字左边的一竖,正好挡在西去的途中。这条河宽不过二三十米,比起大渡河来实在算不上什么,但这条河与大渡河一样,也是一条相当威猛的小河,水深流急,渡河不易。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石达开已经侦察得知,这条小河上还有一条铁索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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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石达开到桥边一看,铁索桥已经不翼而飞!

不翼而飞当然是不可能的,一定有人做了手脚。捣鬼的人正是当地土司——土千户王应元。

紫打地一带有七个村落居住着汉人,其余的是少数民族,但都归土司管辖。当地势力比较雄厚的土司有两个,王应元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王应元,正是收了石达开买路钱的那个土司,松林河一带都归他管,算是他的势力范围。

因为已经付过买路钱,石达开并没有提前攻占和控制铁索桥,他没想到王应元这个家伙这时已经投靠了骆秉章。在骆秉章的威逼利诱之下,他发誓要尽全力配合官府让紫打地成为石达开的葬身之地。

石达开命令部队强攻王应元,心想一个小小的土司能有多大能耐?!

要是放在5月18日之前,这个想法完全正确,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骆秉章已经派总兵谢国泰等人前来协防助战,松林河对岸的兵力已经猛增至近万人。

遭遇地头蛇,凶悍的土司、拼命的阻击,彻底断了石达开的生门! - 天天要闻

王应元在对岸密放枪炮,太平军根本就接近不了河岸,看到几千兄弟惨死在夷族土兵的枪下,石达开只好命令太平军前往上游寻机过河,可王应元阴魂不散缠着太平军不放,走到哪儿他就跟着打到哪儿。

松林河看样子是过不去了,石达开没想到自己竟然阴沟里翻船,栽在一个小小的土司手里。

真是龙搁浅滩遭虾戏啊!石达开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接下来该轮到紫打地一带的第二个土司出场了。

第二只虾米是土司岭承恩,这同样是一条可怕的地头蛇。

这个人也已经被骆秉章收买了。石达开之所以选择走宁冕小路来到紫打地,就是因为这个人带兵挡住了越巂大路。王应元的势力范围在紫打地以西,而紫打地以东便是西番族土司岭承恩的地盘。

这些土司本来就没有什么是非对错的观念,加上石达开的政治思想工作和沟通工作也不到位(红军这一点做得很成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全力剿杀的正是跟他们一样的穷苦老百姓。

在没有道义信念的情况下,这些土司们信奉的原则非常简单,只有四个字——唯利是图。

骆秉章不但送给他们大把的银子(比石达开给的要多),而且还承诺事成之后另有政治奖品——石达开的战利品都归他们收拾。这种名利双收的好事,对于窝在穷困山区的土司们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他们决定全力以赴做好这桩生意,好好地发一笔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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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3年5月24日,岭承恩开始在石达开的后路上实施自己的发财计划,他首先攻占了察罗河东岸的洗马姑据点,然后率领西番土人渡到河东攻占了太平军的新场据点,切断了石达开唯一的退路。

四面合围是军事大忌。石达开的当务之急,不是能不能杀进四川,而是能不能杀出紫打地重围。

按照常理来说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尤其是对于石达开来说,太平天国在广西的主要工作就是突围,他都是主要的策划者和组织者,什么声东击西、半夜突围这些专业技术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可是这些现在都不管用了,紫打地这个空间太小,兵力根本施展不开,就像一个舞刀的武林高手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发挥不出来。

好在紫打地与新场之间的马鞍山还控制在石达开手里,岭承恩暂时还威胁不到他紫打地大本营。

1863年5月29日,石达开再次向西路的松林河发起了大规模的强攻,希望能够从这里打开一条生命通道。

王应元这个家伙真是能打,太平军又有几千兄弟死在他的手下。石达开决定放弃强攻,改在当天晚上趁着夜色发起偷袭,结果还是归于失败。

石达开的偷袭没能成功,但是别人偷袭他却得手了。东路土司岭承恩趁着石达开偷袭王应元的机会,率兵偷袭并攻占了马鞍山。

马鞍山是石达开在紫打地仅剩的最后一个据点,此地一失,不但紫打地西路直接暴露在敌人面前,而且还带来一个更加严重的后果。

石达开已经在紫打地被围困了整整十五天,几万人的口粮早就吃得差不多了,马鞍山失守意味着最后一条小小的粮道也被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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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靠山吃山,那时生态环境还保护得比较好,山上的野味总还是有一些的,刨点野菜,摘点野果,多少还能对付几顿,现在马鞍山一丢,真可以算得上是山穷水尽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石达开感觉到自己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方案,这将关系到几万兄弟的出路,说穿了这将决定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紫打地。

是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了!如果还不想办法突出重围,不用清军来打,自己就得饿死,清军到时候收尸就可以了。

1863年6月3日,石达开决定双管齐下,一路抢渡北面大渡河,一路强攻西面松林河,只要任何一个成功就能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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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依然是徒劳,除了几千兄弟做了炮灰之外,战事依然没有任何起色。

石达开想不到自己英雄一世,竟然在紫打地窝囊如斯,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愧对这些死去的好兄弟。

活动空间越来越少,粮食供应越来越成问题,石达开决定改变策略,看能不能还有一丝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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