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瑞楚逝世前，未找到丈夫陈光的骨灰，留遗嘱：将我葬在凤凰山下

前言

1994年6月，史瑞楚因病在北京逝世，终年70岁。对于“史瑞楚”这个人，大家可能了解得并不多。但她的特别之处在于，她曾是抗日猛将陈光司令员的爱人。

丈夫牺牲后的30多年，一则消息改变了史瑞楚后半生的轨迹。

在纪念长征50周年之际，熟知陈光的包括罗荣桓元帅的夫人林月琴在内的10多位老同志，联名写信给中央领导陈云，希望重新处理陈光的问题。

陈云在看过信后，立马调集“中纪委”、“中组部”、“军纪委”和“总政”成立了联合调查组。经过认真细致的审查，终于有了结果。那就是陈光的问题，是历史上的一个失误。

1988年4月，陈光恢复了党籍和名誉，又回到了党的怀抱。同年，总政治部下令，将陈光收入“中国解放军将领名录”，并责成用大将的规格进行编写。与此同时，陈光的老家湖南宜章县广播站，连续播放歌颂陈光的长文《勇士雄风扫征途》，很快，家乡人皆知本县曾出过这样一位英雄。

图 | 陈光

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这次写信给陈云的老同志们都很高兴。尤其是史瑞楚更显得激动。不过，欣喜之余，史瑞楚想到了另一件大事：丈夫陈光牺牲后，他的骨灰一直下落不明。时年64岁的史瑞楚，决定携手儿子，走遍全国各地寻访线索。

在武汉，母子俩遇上了一位知情的革命老人。据老人说，陈光司令牺牲之后，遗体被火化，尔后被葬入了武汉戴家山公墓。可惜那时武汉常发大水，不知何时，陈光同志的墓被冲没了。

听闻此悲讯，史瑞楚的心头一阵酸楚。但她却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在后来的6年里，她嘱咐儿子在寻父之余，多收集一些父亲陈光的遗物。

图 | 史瑞楚和陈光的合影

1994年，史瑞楚临终之际，留下了遗言：“把我的骨灰葬于凤凰山下，以示我一生投身革命，与陈光生死相随。”

那么，陈光是湖南人，为何史瑞楚要葬在山东凤凰山下呢？这一切都要从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说起……

陈光早年的传奇经历

陈光于1905年出生在湖南宜章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26年，北伐军入湘，在宜章成立了农民协会，陈光成为农协会员。次年，陈光经地下党员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8年初，朱德、陈毅率“八一”南昌起义的余部进驻宜章，陈光闻讯后，立即将收藏起来的12支步枪献出，然后率农民赤卫队，携手红军参加了宜章暴动。

暴动成功后，陈光正式踏上了革命征途，随朱德、陈毅走上井冈山，被编入中国工农红军独立三师第二十九团一营任连长。

1930年2月，蒋介石发起了对中央苏区的第一次“围剿”。这时，陈光已是林彪任红四军一纵队纵队长麾下的一支队副支队长了。在反“围剿”战斗中，由于林彪的指挥所设置不当，故被敌人所围困。危急时刻，陈光率部冒死突入前沿，将林彪安全救护下来。

图 | 林彪

激战中，陈光的身上挂了彩。事后，林彪亲自前往救护所看望他，不善言谈的林彪，又是感谢，又是为他向中央请功。

10月，红四军进行整编，林彪任军长，罗荣桓任政委，陈光被提升为第十师三十团团长。

1931年5月到9月，蒋介石发动了第二次、第三次“围剿”，陈光在作战期间，升为十师参谋长。年底，陈光调任红四军第十二师师长。

1933年8月，蒋介石调集百万大军，采取碉堡战术发起了第五次“围剿”。为了扩红，党中央组建了“少共国际师”。这支队伍的平均年龄仅为18岁，28岁的陈光出任师长，17岁的萧华出任政委。

自该师成立之后，在陈光、萧华的带领下，第一仗就杀敌500多人，并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对此，朱德发电嘉奖该师，称其“铁拳初试”。3个月后，陈光被擢升为红二师师长。

1934年10月，陈光率红二师踏上了长征路。一路上，红二师的职责是突前前卫，“黎平会议”后，红军改向遵义进发，该师四团被选作前卫，师长陈光被军委首长点名，亲自率四团抢渡乌江天险。当时，四团的团长是耿飚，政委是杨成武。

图 | 陈光

尔后，陈光折回师部，指挥六团、四团分别攻取遵义，抢占娄山关，占领松坝，然后集结部队警卫遵义会议的召开。在遵义会议上，毛泽东确立了领导地位。

接着，陈光率部参加了四渡赤水，顺利进军川西。这时，在大渡河安顺场渡口，中央红军遭几十万蜂拥而至的敌军追赶。正值雨季，安顺场渡口的水流湍急，没法架设浮桥，加之收缴来的小船只有4艘。现下只有抢占泸定桥，才能完成部队抢渡完大渡河。

关键时刻，陈光带领红二师四团从川西，以1天奔袭120公里的速度赶赴安顺场渡口，并创造了军史上的奇迹——飞夺泸定桥。

红军北上，走出草地后，红二师率先进入甘南境内。此时，天险——腊子口挡住了部队的去路。林彪在看过地形后，下令由陈光和四团政委杨成武率部，攻克腊子口。经过一夜激战，我军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11月19日，红军入陕北。陈光改任红四师师长，彭雪枫为政委。

1937年8月，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下辖3个师，即115师、120师、129师。其中，115师的实力最盛，共计1.5万多人。

115师成立之初，师长为林彪、副师长为聂荣臻，政训处主任为罗荣桓。下辖2个旅，即343旅、344旅。徐海东为344旅旅长，陈光为343旅旅长。

9月，林彪集中115师全部兵力，在山西平型关设伏，歼敌板垣师团21旅团1000多人，打下了全国抗战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10月，陈光和老搭档萧华一起率343旅于广阳再次设伏，毙伤敌人千余人。

1938年3月，林彪在一次策马晨练中，被晋军误伤，生命垂危，旋即被接回延安，转送苏联救治。

这样一来，115师师长空缺出来。经中央军委提议，八路军总部任命陈光为115师代师长。

陈光率115师参加“陆房战役”

1938年12月，八路军总部命令115师挺进山东。番号为“八路军东进支队”。

115师进入山东，一路所向披靡，很快，便引起了日军驻山东最高指挥官、第十二军团司令官——尾高龟藏中将的注意。随即，龟藏派出特务队打探消息，发现“东进支队”就是参加过平型关战役，歼灭板垣师团21旅团的115师。

龟藏气得咬牙切齿，吼叫着说，我把共产党的这支王牌军，消灭在鲁西的战场上！

按计划，龟藏于5月2日从济南、泰安等17个城镇的守备部队，抽调一部分兵力，集中了步骑兵5000多人，火炮100多门，汽车100多辆，打算趁着115师尚未站稳脚跟，一举将其击溃。

在日军调兵之际，陈光接到了“日军合围115师”的情报。5月8日，陈光召开紧急会议，出席会议的有作战处处长王秉璋等人。会上，陈光让大家各抒己见，探讨一下部队突围路线。

王秉璋说：“从西南方向的东平、汶上之间突围，阻力会小些。”

图 | 王秉璋中将

陈光指着此处的地图，说：“这一带没有山，日军的汽车、马队冲过来，速度快，无法阻击，怕不利于游击战。”

王秉璋说：“我想敌人也会这么考虑。敌人认为我们不可能向平原突围，那里的防守肯定薄弱。”

陈光点点头，说：“这种假设也是可能的。”接着，陈光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东平、汶上”突围，另一路向“大峰山”突围。突围后，到无盐村会合。

2天后，陈光率主力部队赶赴大峰山，途中，前头部队遭遇日军阻击。陈光见此情景，下令部队撤退到陆房。陆房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地形非常有利。

当前，陈光手下的3000多人，被日军包围在了陆房村周围10公里的狭小地区。

话说，陆房的制高点是肥猪山，进出陆房的咽喉是蚜山。因此，这两个地方就成了敌我必争之地。在经过一番激战后，我军利用近战歼敌的战术，击退了敌人9次冲锋，坚守住了阵地。

夜幕降临后，日军害怕夜战，停止了进攻，等到天亮再行“围剿”。

陈光当机立断，打算伺机突围。为了不被敌人发觉，陈光要求不准有光亮，不准有响声。

据老兵回忆说：

“要做到没有响声不易，不说话可以，不打喷嚏，不咳嗽就难了。但我们必须克服。喷嚏忍不住，就揉鼻子；怕马蹄子碰出响声，撕下衣袖，做成‘袜子’套在马的4只蹄子上；怕马叫，在马尾巴上系块砖头，坠着马尾巴止马叫。”

突围准备工作就绪后，部队在红山村请来的向导带领下，沿着蚜山，循小路通过了敌人封锁线。突围成功后，向导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敌人，不幸被杀害，至今尚未查出他的名姓。

12日凌晨，敌人不知我军已突出包围圈，下令集中火力朝着陆房周围的山头炮击。可打了一阵后，却不见反应。等日军冲上去后，被空无一人的场面惊呆了。

此时，陈光率主力部队，与另一路部队已在无盐村会合了。

图 | 陈光

“陆房战役”中，我军牺牲了360人，消灭了敌人1200多人，击毙了日军大佐联队长等50多名军官。

“陆房突围”时，陈光与史瑞楚结婚才一年多

陆房战斗后，在打扫战场时，日军的无耻操作，让陈光、史瑞楚都感到无比愤恨。

通常来说，两军交战，赢者首先打扫战场。陆房之战，虽然敌人伤亡大，但我军是突围，所以，日军先打扫战场。

日军有个习惯，只要他们能够做到，尽量不让我们看到他们死亡人员的尸体。如果伤亡少，那他们就把尸体带回去火化。可“陆房一战”，日军死了1200多人，即便把汽车全部塞满尸体，也是装不下的。

于是，龟藏想了个办法，把死亡日军的脑袋割下来装在车上带走，尸体则浇上汽油就地火化。

此战，日军死亡人数不少，龟藏一脸忧愁，不知如何向东京交差？最后，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恶毒的方法，到村庄抓些老百姓来，让他们穿上八路军的服装拍照，然后再杀掉。

敌人打扫完战场后，该八路军打扫了。686团团长张仁初带一个连返回陆房，组织群众掩埋牺牲的同志和老乡的遗体。在为烈士整理完遗容、服装后，大家将牺牲的人安葬于凤凰山下。

这场战斗，称得上是山东战争史上大量杀伤敌人，保存自己实力的著名战例。

在“陆房突围”时，史瑞楚和陈光结婚才一年多。史瑞楚是随军医生，同部队一起被包围在陆房，如果突围失败，那么她肯定也成为凤凰山下烈士陵园的一员了。

之后，史瑞楚和陈光一起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战斗，大的有数万人参战。尽管战斗无数，但史瑞楚却对“陆房战役”尤为印象深刻。这也为她以后要葬在“陆房之战”故地凤凰山下埋下了伏笔。

1994年，史瑞楚去世后，他的儿子遵照母亲的遗愿，将其葬于凤凰山下。

18年后，史瑞楚和陈光的小儿子在查阅了大量史料后，在陈光走过的长征路上，每个战斗过的地方，都取上一块小石头，并写上“陈光”的名字。在陈光的老家湖南宜章，捧回一捧土壤。在陈光待过的武汉军区，拔下一块树皮。最终，小儿子将这些东西，与母亲的遗体合葬在一块。

这样才有了现在的陈光、史瑞楚之墓。

陈光将军的战绩和为人

在“陆房战役”后，陈光率三四百人，又将日军长田大队包围，打了一个大胜仗。很快，陈光的威名，在山东流传开来，他和政委罗荣桓紧密配合，以至于山东军民一提到115师，便呼为一个人“陈罗”。

随后数年，陈光和罗荣桓一道在山东抗日根据地，粉碎了日军的多次“扫荡”，打赢了甲子山、梁山、剡城等著名战役。

1945年，陈光出席了在延安召开的党的“七大”，会后，毛主席特地邀请陈光和史瑞楚一起到家中做客。期间，毛主席与夫妻俩进行了亲切的交谈。毛主席对陈光参加革命以来所作出的贡献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对以后的工作作了很多指示和嘱托。

1950年7月，陈光在任广州军区副司令员兼广州市警备司令员时，因内部矛盾，被开除了党籍。1954年去世，终年44岁。

陈光逝去一年后，人民解放军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了授勋仪式。陈光的老领导、老搭档、老战友林彪、罗荣桓、聂荣臻、徐海东、杨得志分别被授予元帅、大将和上将军衔。

按此对照，陈光的军衔应该是大将。毕竟后来总政治部收录他到“解放军将领名录”里的时候，就是以大将规格定的。

陈光将军在我军拥有特殊地位，军史上称他“一贯忠心耿耿，具有为党为阶级虚心学习，联系群众的优良品质”。他和夫人史瑞楚，以及在革命年代所作出巨大贡献的前辈们，值得我们后人永远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