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行业乱象丛生,各种家庭五花八门,本文仅代表个别现象,请理智看待,不要上纲上线,对号入座!谢谢!
正文:
就像作业一样,白天布置,晚上预习,第二天完成。
早餐后,孩子们开始上课,刘师傅要带赵慧萍去超市,她跟丁芮宁一起出门,先把她送到篮球馆,再去买菜,买完把她送回家,再去接丁芮宁。
去超市的路上,刘师傅也是满心怨气,“这样搞,一天就没有消停的时候,累的腰疼。”
赵慧萍只当没听见,她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话茬,而且她自己的活儿还在后面等着,她早上比刘师傅还要早就开始忙了,到现在也没有消停。
刘师傅又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赵慧萍说:“没啥开心不开心的,上班而已,一堆活儿等着呢。”
刘师傅说:“以前春节前宴请朋友,还都是出去吃,现在搬家了,地方大了,也不出去了,该省省该花花,老板娘也会过日子了。”
赵慧萍说:“交代了就得做,拿了工资能怎么样?”
刘师傅说:“那是,你累不累?”
“还行吧。”
她只恨路程太远,赶快到了就不用说了,她不喜欢。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都不喜欢,很烦很烦。
在超市里买菜,按照自己的菜单买,只买需要的,宴请在晚上,中午垚敏不在家,大家白天不容易凑到家里。
时间是充裕的,只是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午休起来赵慧萍就开始准备了,做饭最花时间的就是备菜,一样样,泡,洗,切,炖,煎,蒸。
前期只要准备工作做的好,至于出品,很快就能完成的事儿。
蛋糕已经成为宴请的标配,不过生日,不是纪念日,纯粹是仪式感。
今天宴请的是垚敏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那晚送东西来的女孩儿,还有一个是开蛋糕房的,蛋糕也是她带来的。
今天聚会的目的是丁芮宁来了,阿姨们来看看她,一个个跟她比比身高,搂搂她,抱抱她。
没想到对丁芮宁表现出善意和温暖的,不是亲人,反而是她妈妈的朋友们。
晚餐分开吃的,刘师傅回房吃去了,阿姨们在岛台上吃,另外的人在餐厅里吃。
餐厅和厨房之间的推拉门关上了,把一个空间变成了两个空间。
那边的热闹也被隔在了另一边。
在厨房站了一个下午,赵慧萍腿都是酸的,盛了饭赶紧一屁股坐下了,“我的腿呀,累死了。”
丽华阿姨说:“第一天而已,这才刚开始,明天还有,明天还有小朋友呢。”
赵慧萍说:“不会吧,我好累。”
宋阿姨说:“孩子们陆续都放假了,关键是我们出去就将近一个月,她的那些朋友也要去度假,有些出国啊,孩子们也要见一见,就会约过来见面,我们是二十三走吧?”
丽华阿姨说:“二十二。”
赵慧萍说:“真是奇怪了,为啥都要约到家里。”
丽华阿姨说:“有保姆啊,你做饭又好吃,咱们老板娘前几天在击剑课上见到丹尼尔的姐姐,还跟她妈妈说:“过几天去家里玩,我们家阿姨做饭可好吃了,丹尼尔妈妈也是上道的,她说,哎呀,你运气真好,现在好阿姨可不好找,我们家阿姨,水果连摆盘都不会的。”
赵慧萍瞠目结舌,“这是干啥?怪不好意思的。”
丽华阿姨说:“我们回来的路上,妈妈说,啥价钱找啥人,说丹尼尔家的家务阿姨一个月五千块。”
赵慧萍问:“住家吗?”
丽华阿姨说:“住家,而且家里俩孩子,一个育婴师,还有他们姥姥也在。”
赵慧萍说:“五千咋干?听起来家里人口也多,要么是早出晚归,要么是她干的少,姥姥搭手吗?”
宋阿姨说:“不是的,老板娘说他们家吃饭可简单了,几口人中午一锅面条就够了。”
赵慧萍了然,“我懂了,那就难怪,人与人有区别,各个家庭的侧重点不一样,有些重卫生,有些重收纳,有些重饮食,都简单就好做了。”
丽华阿姨说:“真的看不出来,丹尼尔的妈妈每次见面,打扮的跟电影明星出街一样的,一年四季风格不同,冬天最夸张,低腰短裤,紧身漏脐高玲羊绒衫,过膝羊皮靴,外面粉色大皮草,口罩墨镜,棒球帽,飒的很。”
宋阿姨说:“我一直搞不懂,那种下面露着腰,上面又高领的羊绒衫,穿上到底是热还是冷。”
赵慧萍说:“是美。”
吃完饭大家转移到客厅里,坐的站的,聊的热火朝天,都是过年出去度假的话题。
跟着文慧的时候,她就经常把圈子挂在嘴上,这个圈子,那个圈子。
网络上也一直在说不是一样的圈子,就不要硬挤,她听过太多关于这些的言论话。
其实都不用说,不说别的,经济实力不想当,别说玩了,聊天都聊不到一起。
垚敏在导台上切蛋糕,一个六寸的蛋糕切的稀碎,垚敏嘎嘎直乐,“人多,香香你带的蛋糕太小了啊,不够分的,咱们一人尝尝得了,是那个味儿,香香的心意不是。”
尽管这样,阿姨们也都每人有一份。
吃完蛋糕,又要吃水果,赵慧萍忙的那叫一个匀实。
吃完喝完,垚敏说她最近买到一款面膜,特别好用,用完脸上跟鸡蛋剥了壳儿一样光滑,问有没有人想试试。
几个女人笑着闹着又上了楼。
两个孩子在楼下想要丁芮宁的卡,她不给,哥哥上手抢,丁芮宁打了他一巴掌。
哥哥哇一声哭了,丽华阿姨赶紧上去,一边安抚哥哥,一边让丁芮宁收起她的东西。
生怕垚敏发脾气。
丁芮宁把她的卡片从地毯上收起来,坐到岛台上,手机上开着视频,不知道是同学还是朋友。
她把一张张的卡片摊开,然后亮给对面的人看,对面说她没有的时候,丁芮宁兴奋的手舞足蹈。
赵慧萍就没有见过这么闹腾的女孩子,十四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了,真该懂事儿了,这看着摇头晃脑,嗷嗷直叫,真叫人发愁。
晚上吃饭的人多,用的餐具也多,洗碗机还放不下,赵慧萍手洗了一个个擦干净。
垚敏从楼上下来拿她的手机,她说:“你这不行,这样都没有消毒,还是等到洗碗机洗完了再洗一遍吧。”
赵慧萍放下手上的盘子,无声的站着,没有说话。
垚敏看着她,站了一下说:“丁芮宁,你小点声,丽华阿姨,哥哥刚才哭什么?没事儿去书房看会儿书。”
她上楼去了,丽华阿姨从地毯上站起来说:“乖乖,这又是咋啦?小孩儿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啊,她一生气,路过狗都得挨一脚。”
宋阿姨说:“别说了别说了,我们上楼了,你们上不上?”
丽华阿姨问哥哥,“你去不去书房?”
“可以看平板吗?”
“你说呢?”
“可以?不可以?到底可以不可以?”
丽华阿姨说:“你想挨吵就看,真的是,练琴吧,说不定你妈一听就高兴了,一高兴大家都高兴了。”
赵慧萍叹了口气,把擦好的盘子又拿出来摆在橱柜上。
还有很多活儿要干,橱柜要擦,墙面要擦,油烟机要擦,锅底要擦,一旦大宴,厨房的活儿比平常多了一倍。
突然这样,大腿后面都是僵硬酸痛的。
垚敏的朋友们最后一个离开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丁芮宁还在客厅里哈哈哈,她抱着手机,可以一天不动眼,沙发上躺躺,地上坐坐,茶几上趴趴,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都有。
垚敏送完最后一个朋友,进客厅就说丁芮宁,“几点了还不睡觉?”
丁芮宁说:“你不是说的十点,早了我睡不着。”
垚敏说:“我刷牙洗澡了,你看看你的头发都打结了。”
丁芮宁说:“我不想洗,干嘛非让我洗呀。”
垚敏说:“你今天打球没出汗吗?你不难受吗?篮球课上的怎么样?”
“就那样。”
“哪样?”
“反正你也不关心,花钱去买个安心呗,挺好的,教练很帅,我喜欢。”
垚敏说:“你脑子里是不是缺根筋啊,让你去打球的,你去干嘛了。”
“我闭眼打呗,不能看教练?有个同学也很帅,家里特有钱,他妈接他开的保时捷。”
垚敏说:“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她一耸肩,垚敏说:“你去,去洗个澡,洗个澡我跟你谈谈。”
“哎呀,我不想洗,我真的不想洗。”
垚敏说:“我现在给你订票,你明天回去吧。”
丁芮宁说:“好,我去洗,我去洗还不行吗?”
她开门出去了,垚敏扭头看着厨房里的赵慧萍,“你干完活儿了吗?”
“还没有,洗碗机还没有洗完,还等着洗剩下的呢。”
垚敏说:“我说让你用洗碗机洗,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还是说今天来客人你不高兴了。”
赵慧萍说:“我没有啊,我就是累的不想说话。”
垚敏说:“我明天早上点外卖,你不用做早饭了,中午我不在家,晚上家里还有朋友要来,一家三口,不用那么多的菜,差不多一人一个就行。”
一人一个就得七个,还不带保姆司机。
中餐讲究好事成双,七个菜是不可能的,八菜一汤是要的,差不了多少。
等她忙完回到房间,拿了睡衣和浴巾到卫生间,已经彻底没劲儿了。
淋浴间门口的地垫一片潮湿,脱下来的内衣外衣仍在马桶盖上,浴巾上都是头发,仍在一片狼藉的洗脸池上。
又累又气,赵慧萍从洗衣房拿了脏衣篮到卫生间,把丁芮宁的衣服和浴巾扔了进去。
洗着澡她有了辞职的念头,这两年年纪大了,变白的两鬓时刻提醒她,不能再委屈自己了。
本来这一单她也是憋着劲儿,开始犹豫到留下来,本来想着要干到盼盼有孕就走。
这几个月过去了,盼盼没有动静,她也不想问了,现在也不想留下来了。
以前她总是说干家政,总说关键是熬的住,她熬不住。
陈阿姨说:“熬不住是你日子过的去,锅里有米,兜里没钱,你还会在乎吃什么吗?”
她这纠结的性子,是年纪越大越拧巴了,越想把自己修成一个温柔的女子,越是焦躁不安。
早上垚敏买了豆腐脑胡辣汤,买的多,谁起来谁吃,不用做不用收,省事儿很多。
把洗碗机里的餐具拿出来摆好,吃饭的时候,刘师傅说:“今天还要去买菜,你收拾好找我吧,今天上午他们不用车。”
赵慧萍嗯了一声,丽华阿姨说:“那个还没起来吗?”
赵慧萍摇头,“不知道。”
宋阿姨说:“这半年不见,大变样,孩子到了叛逆期这么可怕吗?”
刘师傅说:“你们家的没叛逆吗?”
宋阿姨说:“叛逆他爹遛他。”
刘师傅笑着说:“你一看就像幸福的女人。”
先入为主的印象,赵慧萍心里一阵反胃,不是她想的多,丽华阿姨说:“家里都是女人,你看看你油腻的。”
刘师傅说:“我油腻,你老公不油腻吗?”
丽华阿姨说:“他至少不会跟女人乱说俏皮话,我抽死他。”
哥哥总能合适宜的问到他的点子上,“丽华阿姨,你想抽死谁?”
丽华阿姨说:“吃你的饭吧。”
赵慧萍说:“昨天一天我的腿想废,真是老了啊。”
宋阿姨说:“我们仨就你看着年轻。”
赵慧萍说:“中看不中用,老了。”
垚敏从楼上下来说丁芮宁昨天没有给她交手机,“到现在没起,又通宵了吧。”
她自言自语,没有人搭腔。
真是烦啊,两个孩子上楼上课之后,客厅里安静了下来,赵慧萍拿着手机定下了菜谱,写了单子给刘师傅说:“你去买吧,我不想出去了。”
刘师傅皮笑肉不笑,“这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你不行叫外卖,老板娘只是让我带你去超市,不是让我去买。”
撕破脸的即视感,她把菜单揉成一团,装进了口袋。
车子缓慢的开出小区,雾霾天总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她不想说话,坐在商务车的中排,把脸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
她喜欢北方一年四季分明,但北方的冬天到处一片萧瑟,树木枯败,空气干涩,把脸都剌的通红。
北风把枯叶吹的随风飞舞,想想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
刘全胜总说她杞人忧天,“将来的事儿谁说的准,你啥都想干,你干的过来吗?总说焦虑焦虑,日子不还是一天天过去了吗?”
她深知刘全胜说的对,但她就是觉得一阵阵的无力感包围着她。
最近看手机,有穿着白大褂的博主说总觉得乏力犯懒,心里着急,焦虑不安,食欲减退,是病了。
她这近一年了,生理期紊乱,掉头发,疲累失眠,她只当是年纪的问题,想着是不是自己快要绝经了。
她婆婆四十三就没有了,她自觉年纪已经到了,就没有当回事儿,最近夜半盗汗多梦,她才开始往这边想。
女人多不容易,生儿育女,人到中年就各种问题,老了还得饱受更年期折磨。
车子停下了,赵慧萍没动,刘师傅回头看她,“你睡着了吗?到了,买完发信息,别再跑错楼层了,我在负二B区电梯等你,你从一楼进吧。”
赵慧萍下车头也没回的走了,时间不允许她发呆,浪费五分钟也是她的时间。
回家还得打扫,准备午饭,洗衣服,叠衣服,挂衣服,铺床,拖地,打扫院子。
一个人忙来忙去,像一只等糖吃的小蜜蜂。
午餐相对简单,卤面,鸡蛋汤,两个凉拌菜,两个小炒。
又是不合丁芮宁口味的饭菜,起来看了一眼就走了,自己点了螺蛳粉的外卖。
桃桃直喊着臭,“丁芮宁你臭,你吃的饭也臭,你是一个臭人吧。”
丁芮宁说:“你有毛病吧,我又没让你吃,你嫌臭你出去。”
桃桃说:“这是我家,我凭什么出去,你回你家吃。”
丁芮宁显然受到了伤害,“你家了不起啊,你说让我走我就走,我就不走,你能咋滴?”
桃桃说:“你真讨厌,我讨厌你。”
丁芮宁说:“我不需要你喜欢我,我无所谓。”
丽华阿姨从洗衣房回来,手上搭着哥哥的衣服说:“桃桃,上楼休息了,下午还有课,今天卡森要来,你不是还想跟他玩儿。”
丽华阿姨把哥哥带走了,丁芮宁一点儿没受到影响,从冰箱里拿了可乐,吃着喝着,看着视频。
垚敏给她打视频过来,“你干嘛呢?”
丁芮宁说:“我吃饭呢。”
垚敏说:“家里没饭吗,我缺你吃的吗?你要点外卖?”
丁芮宁说:“有啊,我不爱吃,我就爱吃螺蛳粉,不行吗?”
垚敏说:“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千多呢,你不是打工还我吗?你还吃外卖,你还问你奶奶要钱?”
丁芮宁喝可乐喝的直打嗝儿,“我不问她要,我问谁要?谁让你拿走我的钱的。”
有啥样的女儿,就有啥样的妈妈,垚敏说:“谁让你买了一千多的破卡片的,你有没有金钱概念?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啥?”
丁芮宁说:“我花自己的钱,我愿意,你不给我钱就别管我。”
垚敏说:“行,我管不了你了,我也不想管,你明天走吧,我跟你奶奶打电话。”
视频挂断,丁芮宁一把把筷子摔进螺蛳粉的外卖碗里,站起身开门出去了。
开门关门,咣咣当当,在厨房忙碌的赵慧萍一阵心烦,手上没停,一遍到底把橱柜擦干净,抹布扔进了水池里。
等她从厨房走到客厅,看见丁芮宁在休闲区吃过螺蛳粉的场面,顿觉眼前一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