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台招远毕郭镇南泊子村,那承载着太多故事的地方,姥爷患病的那两年,母亲总会念叨起姥爷时常挂在嘴边的、多灾多难的童年。
图1:花饽饽
那时母亲和父亲已然成婚,姐姐与哥哥也先后呱呱坠地,母亲便常带着孩子们回娘家看望姥爷。在姥爷眼中,已然出嫁的母亲已然是个大人了,可大舅还未成年,小舅更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呢。
姥爷的童年满是苦涩,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便早早离世,只留下他们弟兄四个相依为命。三个哥哥渐渐长大,都外出扛活儿了,家里就只剩他和老奶奶一起艰难过活。
图2:外婆村的老屋
那时候的社会条件,能填饱肚子就是万幸了,哪还顾得上让孩子读书识字。而且那时候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调皮捣蛋的孩子那可得狠狠管教着,姥爷自然没少因为犯错而吃苦头呢。
天还黑乎乎的,没一点儿亮光,姥爷就被老奶奶吆喝着从被窝里爬起来,出去捡粪肥。家里常常揭不开锅,没一口吃的,姥爷就得跑去山里挖野菜、扒树皮,这样的日子就像家常便饭一般。
七八岁的姥爷,正是那调皮捣蛋、讨狗嫌的年纪,小错自然没少犯,老奶奶可不会轻易放过呢。
图3:窄巷
在炕头上,靠着箱子的位置,老奶奶藏着一条棉花条子,就专等着姥爷犯了错。晚上姥爷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想跑也跑不了呀,老奶奶就会拿出那条子,噼里啪啦一顿教训,姥爷只能挨着,那滋味可不好受呢。
终于在姥爷9岁那年,他鼓起勇气跟老奶奶提出,要像哥哥们一样出去扛活。那时也没什么雇佣童工的说法,老奶奶一听,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觉得自家孩子终于是长大了,能为家里出份力了呢。
图4:太多的回忆
就这样姥爷踏上了扛活的路,到了年底,姥爷像哥哥们一样,把赚来的大洋往炕上一挂,那大洋碰撞发出的声响,仿佛是美妙的音符,老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满是欣慰呀。
一年又一年过去,姥爷家穷,讨个媳妇儿可不是件容易事呢,父母又早早不在了,没个人帮衬,家里就老奶奶一个长辈。
图5:当年的石对臼
那年外婆16岁,姥爷27岁,为了能把外婆娶回家,姥爷还撒了个善意的小谎,说两人只相差6岁呢。经媒人一介绍,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等到来年春天,热热闹闹地明媒正娶,两个年轻人便走到了一起。
外婆娘家也在南泊子村,姓张。老外公早就去世了,是老外婆拉扯着一个儿子和四个闺女,外婆在家里排行老末,是那备受疼爱的老四呀。
图6:外婆的老屋
小时候,我常听外婆讲她三个姐姐的事儿。外婆说她二姐当时在黄县一户有钱人家当丫鬟,那户人家的厨房里,挂着一块老大的猪肉,用盐腌好了,就那么在空中风干着,家里人想吃的时候,直接切下一块儿就行。
外婆每次讲起这个,眼里都透着羡慕呢,在她的描述里,那感觉就跟南方的腊肉差不多,可当时北方可没这说法,不过那富裕日子的场景,深深印在了外婆心里,馋得她不行呢,毕竟那时劳苦大众的生活,别说吃肉了,常常饿得前心贴后背,逢年过节包的饺子里有点肉,那就算是开荤腥了,哪能像人家那样肉敞开了吃。
图7:连年有余
好在姥爷从9岁开始就出去扛活,到二十多岁也攒下了些大洋,给外婆家下了聘礼,是两床被面,一匹布料。只是那被面,让老外婆给换成吃的了,布料全家人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服,一家人穿着新衣服,那喜气洋洋的劲儿,倒也有了新年新气象。
来年春天,媒人来催着让两人成婚,外婆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嫁到了姥爷家。当时姥爷的老奶奶还健在,外婆就得在老婆婆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了。
图8:活灵活现
不过在老奶奶的细心教导下,外婆可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还有那让人称赞的针线活。外婆做的面食在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谁家要是办红白喜事,需要做面食饽饽了,想到的就是外婆,把她请去帮忙。
外婆用面粉,做出来的龙凤,那叫一个活灵活现,旁人见了都夸是画龙点睛呢,眼晴都带着神采,手艺真是难得。
我虽没亲眼见过外婆做的龙凤,可外婆做的手擀面,那味道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尤其是夏天去外婆家,外婆把那手擀面下到锅里,出锅前撒点儿碱面,出锅后再放到冷水里一过,这就是招远南乡常说的“过水面”。
图9:手擀面
那味道,别提多棒了。再用大白菜开点卤汤,往面里一浇,啧啧,吃起来比肉都香呢,那滋味至今都萦绕在我的心头,成了我记忆里美好的味道,也承载着姥爷和外婆那段难忘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