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我出生在河南北部黄河边上一个贫穷的农村,在童年的那个年代,物质生活是很难改变的,只能受着。精神需求只有阅读书籍和听别人讲故事来获取,在我还无法阅读书籍的童年时光里,听奶奶讲故事就成了我唯一的精神食粮。
生于上世纪的奶奶经历的太多,正因为她不识字,所以她的故事要么是亲身经历的,要么是自别人经历的,绝不会有胡编乱造的。正因如此,奶奶讲的故事总是真实而又吸引人。
小时候天天疯了一样到处乱跑,奶奶就不止一次告诉我,出去玩别爬大柳树,晚上更不要去大柳树下面,说年岁大的柳树“有说道”,我却不信从不曾放心上。
因为北方没有竹子,只有柳树,那时候家用盛具没有地方可买,人们日常所用的篮子,竹筐等都得用柳条编制,所以我们这边河边路旁栽到处都是,我们也是很喜欢柳树的,每年开春趁着柳条最嫩的时节,折一支搓了皮,就能做一个可以吹出声音的乐器,我们这里称“鼻牛”。小伙伴们经常比赛看谁做的“鼻牛”最大,吹的最响。
正因为天天围着柳树转,所以才不会对柳树产生别样心理,奶奶的交代也就忘了个干净,我七岁那年奶奶去世了,我和奶奶感情最深,童年一直和奶奶睡在一起,直到她去世,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我不想再提。
转眼间到了我十岁那年秋,奶奶去世三年后的一天夜里,全家人在睡梦中被一阵撞门呼喊声惊醒,弄的鸡飞狗跳,都起了床,爸爸赶紧出去打开院门,我妈、我姐和我也跟着出了屋子,我爸刚给院门打开,就见一个人推着一辆自行车急冲进院子,定睛一看竟然我是我大舅。只见他给自行车随手一丢,就慌忙踉跄往屋内走去,我们紧随也进了屋内,屋内灯光下才看到我大舅满脸都是汗水,脸色发白,可把我妈吓坏了,赶紧让他坐下,慌忙给他倒了一碗水,便焦急道:“你这是咋了?出啥事了?”接下来大舅便说出了他刚刚经历的匪夷所思的恐怖经历,
说起我大舅这个人,人品好,爱交朋友,但却有一个让人痛恨的嗜好,那就是贪杯,逢酒必喝,逢喝必醉,打我记事起不知道有多少次到我家喝醉我爸去送他,或者我表哥和我妗来接他。他不喝酒的时候性格温和,话语很少。一喝醉就像变了一个人,大喊大骂发酒疯。令我们所有亲属头疼不已。他嗜酒的癖好和他从事的职业有关,他年轻时和人学厨,那时候有没有饭店打工。只有当农村红白喜事的厨师,那个年代农村人日喝酒是件奢侈的事情,平时没有酒喝的。可大舅这个营生是不缺酒的,家里也不缺酒,哪桩事儿主家不得送酒送烟,也正是这原因才导致他贪杯酗酒。
但他这人也有个好习惯,一是自己在家不喝,二是给主家办事时候不喝,只有忙完正事找亲朋好友喝,他交友广泛,十里八村哪都有朋友。
言归正传,他闯进我家夜就是从朋友家喝酒回来的。
那天上午他去西边乡镇上探访一个朋友,说是探访,其实是约摊喝酒,不出所料,两人见面就推杯换盏。从中午喝到月上中天,我在想他朋友应该是知道他酒性,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解数没让他酩酊大醉,还能自己回家,估计人家考虑他回家路远,又是晚上,有所担心。
那晚他喝有七分醉意,但总归不失行动能力,可以勉强骑车,对他来说,喝酒已经成了熟醉,带着醉意走夜路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我们亲戚圈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西乡距我们这儿十一二里,我们两乡中间横着一条大堤和一条河,我们乡在河堤外,属于黄滩区,那夜大舅骑着车子晃晃悠悠的到了大堤坡下,这里有棵特别粗的柳树,这棵柳树究竟有多少年谁也说不清,听我爸说我爷爷小的时候就有这棵柳树,此刻他就到了这棵柳树旁。
彼时他一阵尿意袭来,又是要上坡,得推着上去,他便下了车子准备小便,再吸口烟歇歇气,他将车子靠在柳树上,站在树下开始撒尿,因为注意力集中尿尿,这时耳边隐约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里面有说话声、各种做生意的叫卖声、还夹杂鼓锣敲打的唱戏声。醉意惺忪的他也没多想,还以为这附近哪里有集会呢?
可是突然脑子一激灵,这大半夜的哪里会有什么集市呢?赶忙再侧耳细听,忽然发现那声音竟然来自头顶柳树上,浑身一激灵吓得尿意全无,冷汗直流,慌忙扎了裤子推车就跑。这时树上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家乡话:“你准备去哪了,别走了,上来玩呗!”。这下他头发丝都立起来了,推着车子玩了命往前跑。
因为去他家得路过我家,所以有了闯进了我家那一幕,后来问大舅怎么回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推车跑过来的还是骑过来了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奶奶交代我的话,原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