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了两年的男朋友突然给我发来微信。
‘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一挑眉,然后礼貌地回了他句,‘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
接着愉快地点开他的头像,加入黑名单,删除。
永不再见了您内。
1.
韩湛是我大学同学,他追我,从大一追到大四。
刚入学,他就被封为我们学校的校草,帅得天怒人怨不说学习成绩还好。
入校第一天,本来应该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韩湛,居然当着全校老师同学的面,拿起讲台上的麦克风说:“生物系大一的姜悠悠,我要追你!”
反正当时在我看来,他脑子多少有点大病。
好在除了寝室几个小姐妹,也没多少人认识姜悠悠到底是哪个。
也算是老天最后给我留了不用自挂东南枝的理由。
我也不知道校领导是怎么抑制住脑溢血的冲动没直接把他开除。
天之骄子嘛,大概多少有点特权。
结果等到大四毕业,全校师生再看我的眼神多少都带有些不识好歹的意思。
四年来,这种看稀有猴群间或还伴有些许埋怨的目光我多少也有点适应了。
所以我毫不畏惧地穿过人群,权当他们是我的忠实粉丝,大胆接受所有男男女女的注目礼。
其实我真冤枉,要说是个人谁也不可能连着拒绝如此优秀的人穷追猛打四年。
不是我想考验他,也不是我清高。
问题在于,我有未婚夫。
2.
虽然这个事情听上去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但我确实有个未婚夫,还是从小定下的那种。
从我记事开始,我妈就耳提面命开始给我灌输我是个已经有婚约的人了。
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暂时不需要我知道。
我只要时间到了回家待嫁就可以了。
我严重怀疑其实她也未必知道。
要说我是怎么听话到这种程度,大概是因为我妈扼住了我经济命脉的咽喉。
同寝的小姐妹说我是没尝过爱情的甜,所以才能蠢得如此听话接受家里的安排。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妈掐着我的经济命脉,我妈又被我爸掐着经济命脉。
我不听话难道要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亲妈去扫大街吗?
虽然亲爸也不至于那么狠心。
索性我也不是个极度具有反抗和个人自由精神的追求者。
四年来,吃喝玩乐再等着韩湛变着花样表达爱意确实给我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可每次我都只能礼貌拒绝再把他塞给我的礼物重新托人送回给他。
校论坛上,好像都在下注赌我下一次会不会接受韩湛的追求并乐此不疲。
我想亲自下场告诉他们好好看书吧别无聊了。
后来想想算了,就当姐是个传说吧。
3.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大四即将毕业之前。
我突然接到了我妈打来电话,内容居然是:我被退婚了,以后双方嫁娶各不耽误。
她话语中带着无比的兴奋和喜悦,我猜,大概是对方给结算了一笔不菲的退婚费。
那一瞬间我居然不知道应该愤怒还是松一口气。
老娘战战兢兢孤独生活二十几年,连个男生的手都没牵过。
你们TNND倒是早点说,说不准我还能和小男朋友享受下夕阳下的奔跑。
挂了我妈的电话,我打给那个从来我只有接听却从未拨出去的号码。
“喂,韩湛,谈恋爱吗?”
当我说完这句话,寝室一片安静,身后小姐妹正在吸溜螺蛳粉的声音都诧然停止。
电话那边好久之后才晦涩地吐出一个字,“好。”
那不情愿的语气,我简直怀疑,刚刚在论坛上下注1w押我不会接受韩湛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他本人。
当我终于和韩湛肩并肩坐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惊掉了食堂一群人的下巴。
我恨不得一桌一桌过去帮他们把下巴合上。
饭还没吃到一半,我被食堂除了我们俩外所有人的窃窃私语吵得头昏脑胀。
4.
这些都不算个事,无非是他们看我的目光从像看猴转换成了像看狒狒,大同小异。
我觉得我面临最大的问题是,我不会谈恋爱···
韩湛在四年间似乎已经使完了浑身解数,也将他的满格电量都释放了。
他看我的眼神不是爱意满满而是有种老夫老妻的沧桑感。
寝室的小姐妹们费劲心力给我写了一本《撩男十八式》,我只能看完后压住不停抽搐的嘴角表示我诚挚的感谢。
晚上看到韩湛后,我双眸含春轻启朱唇喊了声,“韩湛哥哥。”
好家伙,他居然也用看猴一样的目光开始看我。
然后抬起手,一只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一只手放在他自己的额头上,灵魂发问。
“发烧了?”
我还是第一次和男生这样亲密接触。
他的手掌温温热热的,气息逼近,我暂停了呼吸,只能感受心脏在欢快加速。
“也不热啊。”他将手放下自言自语,然后又看向我,“不舒服?”
我摇摇头。
我们绕着操场走了两圈,他送我回宿舍楼,刚走出几步,他喊住了我。
“悠悠。”
我转头看他。
黑暗里,唯有些许灯光映亮了他的眼睛,并不能十分看清他的表情。
然后他告诉我,他要出国了。
“哦。”
我转身回了宿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小说中的那个词,‘心中涩涩的。’
5.
毕业典礼上,他再次发表演讲,这次是代表毕业生。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了,举手投足稳重了不少。
挂着谦和有礼的笑容,然后鞠躬下台。
他真的很优秀,若不是我有个挂名头的未婚夫,我才不会那么不识好歹。
或许初恋就应该是无疾而终的,即便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如此短暂。
毕业了,拥抱了每一个寝室的小姐妹,我提着箱子开始四处找工作。
按理说,我有个家大业大的父系家族,什么时候找工作这种事情还轮得到我亲自上阵了?!
几个电话打给我妈,确认了好几次,她美其名曰是让我在外面享受两年自己的生活。
我问她究竟是我们家破产了还是我爸找小三了,气得她挂了我两次电话后再也不接我电话了。
还好还好,我拍了拍胸口,确认没问题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找了家生物实验公司,两年,从实验员稳扎稳打爬到了实验总监助理的位置。
感谢我的好老师,感谢我的好大学,感谢我爸妈让我没心思谈恋爱然后把脑子全用在了学习上。
实验总监是个年近五十的大叔,看我的眼神总是透着莫名的慈爱。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儿,我简直要怀疑他想职场潜规则。
这天刚下班,有人发微信给我。
‘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看着安静了两年又突然发来消息的头像,陷入沉思。
‘干什么?’我问他。
‘买房。’
呵,我一挑眉,然后礼貌地回了他句,‘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
没等他再回复,飞快点开他的头像,加入黑名单,删除。
据说这样就再也没办法互相成为好友了。
真没想到,我的初恋就这样彻底画上了句号。
6.
说不失落是假的,我坐到街边叫了十个羊肉小串,然后默默喝了一口可乐。
两年里,我抱着的那些期待终究还是碎成了渣渣。
仰头狠狠灌下几口可乐,打了个气嗝,结账走人。
电话铃响。
“喂,妈。”
听了两句之后,我立在原地。
“我爸给我在这买了套房?!”
还没等我张嘴问什么,那边电话就挂了。
我发现自从毕业,遇到的大无语事件就越来越多了。
先是让我自己一个人闯荡,然后直接给我买了套房让我定居。
我难道进入了一个什么副本生存阶段吗?
我觉得有必要抽时间回去一趟,看看我那父系家族的资产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以至于怕牵连到我,索性不让我回家了。
一个月后,房屋钥匙邮寄到了我手上。
我去看了眼空荡荡的毛坯房,越发怀疑人生。
为了节省我的现有资产,我决定自己装修。
设计图到手,第一步,砸墙。
我安排好砸墙师傅然后一头钻进实验室,沉迷工作无法自拔。
中午从实验室出来,翻手机,三十一个未接电话。
两个半小时而已,我是被警方通缉了吗?
我回了电话最多的一个号码,对方立马接听了。
“你好,姜小姐吗?你家装修师傅砸错了墙,麻烦你来一趟。”
我尽力抚平眉头,去跟实验总监请了一下午的假,匆匆赶去我的毛坯房。
7.
同一楼栋对门,601。
我看着蹲在地上农民工模样的两个砸墙师傅,又看了看站在两人面前监工模样的戴眼镜男人,走上前。
“你好,我是姜悠悠。”
他推了下眼睛,“姜小姐你好,这两位是你找的砸墙师傅?”
我看了眼劳改犯一样蹲在地上的两人。
“额,是的。”
“是这样的,这两位师傅把我房东的这面墙砸了。原本房东准备在这里安装一道隐形推拉门,可是现在墙体被砸倒了,基本很难实现房东的要求了。”
虽然我现在很想问问这两个师傅为什么会砸了人家的房子,算了,等会儿吧。
“再给您砌上去行吗?”我充满希冀看着他。
“恐怕不可能,隐形门需要进行墙体套装,即便重新砌墙,也很难完成设计要求。”
天杀的隐形推拉门,有钱烧的。
“我可以跟你的房东通个话吗?”
他点头,拨通电话递给我,不久,对方就接听了电话。
“我是韩湛,周设计师有什么事情?”
我愣了两秒,把电话拿远,看了眼电话上显示的号码。
摁死,递给对面的男人。
然后绝望地问,“可以委托你直接联系你房东把我的房子换给他吗?需要多少钱,你给个话。”
明显感觉对面设计师看我的目光像看傻子,接着他的手机又响了。
走是走不了了,于是我和两位砸墙师傅一起并排蹲下,开始反省。
论怎样面对借钱当做不认识还砸坏了人家墙的前男友,在线等,挺急的。
8.
十五分钟后,我见到了韩湛,时隔两年多之后我们第一次碰面。
我们默默相对,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跟你借钱你说不认识我那天。”
我:救救我,救救我。
明明以前还挺乖的,国外转一圈回来怎么还学会顶嘴了。
我尽量维持面色平和,“墙···抱歉,我要是到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他好整以暇看着我,“你准备怎么解决?”
我思考半晌,认真看着他,“要不你也派人去把我的墙砸了?”
“你家在哪?”
“隔壁栋601。”
他转头看了眼那个设计师,“去吧,砸墙。”
虽然我是说真的,但他也是真的狗。
追了我四年的初恋是出了趟国就被人非法洗脑了吗?
拽着他胳膊,我声泪俱下,“你真的要去?”
“给我个不去的理由。”
“我请你吃饭。”
他挑挑眉,似有不满。
我伸出一根手指,“如果给它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个月。”
他似笑非笑,“两个月,成交。”
然后他又掏出手机,“微信。”
结果经过我上一次的骚操作,不管我加了几次,列表里始终没有他的名字。
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面色,我战战兢兢掏出另一部手机,“加,加这个吧。”
小更新
9.
当晚,我辗转反侧,几次睡着了又醒了。
梦里有个人一直在唱:砸错了墙,睡错了床。两个月的饭钱,买不了粮。
我猛然睁眼,天快亮了,索性直接坐起来看朝阳。
顶着黑眼圈,我最早一个到实验室。
实验总监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年纪轻轻要休息好,要不然老了容易掉头发。”
看着他为数不多的头发,我真想说,不用到老,现在我就想薅秃我的头发。
“哦,对了。”
还没走多远,总监又转头跟我说,“通知一下大家,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好事,我眼睛一亮,连忙给韩湛发微信。
‘晚上单位聚餐,能否推迟一天。’
他回了我一个字,‘可。’
很好,很有债主气质。
晚上,实验总监专门在离实验所不远的地方定了个包间。
菜都上齐了,我饿得抓心挠肝却没人动筷子。
默默察觉下氛围,为何实验总监一脸严肃!
我在脑子里过了好几圈。
难道是最近的实验数据出问题了?还是有什么生物策划案被抢走了?
正在我云里雾里,传来敲门声。
实验总监应声站起,看到进来的人之后,突然就由一脸凝重转为眉开眼笑。
这是被捅了身上哪里的开关,变得如此之快?
实验总监起立迎接来人,我们也跟着一起站起来。
果然早上惊醒我的那个梦不是什么好兆头。
实验总监迎着走进来的人衣冠楚楚温柔和煦,不是我那冤家韩湛还能是谁!?
刹那间,我觉得桌子在转,杯子在转,头顶的灯也在转,冲我走过来的韩湛同样在转。
我甩了甩脑袋,眼前一片模糊。
伸手拽向已经靠近我的韩湛,如愿以偿攥住了他的衣服。
有他在身边,我应当是不会一头直接栽在地上。
5.17更新
10.
再睁眼,躺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
看了眼头顶的挂水。叹口气,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醒了?”
韩湛推门进来,提了一袋子吃的放在床头。
“谢谢。”
“不客气。”他自然地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吊针加吃的,一共231.65,微信还是支付宝?”
神TM微信还是支付宝,曾经那个送礼毫不手软的校草是被魔法师召唤走了吗?
不知道为何突然心态爆炸,抬手我就想拽了左手手背的针头。
韩湛反应比我快了半拍,伸手一下握住我的手腕。
目光沉沉,凝视着我,“做什么?自己低血糖不知道么!”
我也看了他许久,慢慢放松下来和他对抗的力道。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拿出了一杯奶茶,插上吸管塞进我手里。
“温的,先喝几口。”
我低下头,轻轻抽动吸管。
是温的,丸三奶绿,五分糖,我从大学喝到现在的那家。
眼角好像湿湿的,安静的房间里有一滴泪划过我的脸颊砸在奶茶的封盖上,我用手偷偷抹掉。
韩湛正在那一袋子吃的里找着什么,应当是没注意我的动作。
“韩湛?”
“嗯?”
“没事。”
他把我手里的奶茶抽走,又塞了一杯粥给我,皮蛋瘦肉的。
我不想用红红的眼睛看他,索性继续安静低着头。
静谧无话,我们俩就这样一直沉默到我的吊针打完。
韩湛开车送我回家,车停在我家楼下,我四下看了一圈又望了眼黑洞洞的窗户。
转头看向驾驶位的韩湛,“今晚能不能住你家?”
他似乎是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突然笑了,“怎么,不怕我晚上兽性大发?”
我前所未有的认真回答他,“你不会。”
他挑了挑嘴角,“那就走。”
11.
打开灯,走进他家,干净整洁,也不像是住很久的样子。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又空又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湛换了一身居家服,带我去房间。
“今晚住这行吗?”
我点点头。
“我在隔壁,你休息吧。”
“等等。”我开口叫住他,“在房子装修好之前,我可不可以都住这?”
“不如你以身相许,饭钱和房费我都给你免了。”
我不想回答,只能躲开他的目光。
他突然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住着吧,不会赶你走。”
我躺在陌生又柔软的床上,卸下了一身疲惫,似乎很久没睡得如此香了。
第二天一早,我悄悄起床去买早点,觉得昨天的一切都有些尴尬。
早餐放在桌子上,我打车到了实验室,开始准备器材。
同事陆续到岗对我表达关心,这很好。
就是大伙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我再一次退化成了猴子···
实验总监踏着八点五十九的最后一秒打卡进来。
看见我后,拍着我的肩膀,“孺子可教,女孩子也是要独立自主的。”
怎么就孺子可教了?怎么就独立自主了?
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帮我解个惑?
我刚准备一头钻进实验室,实验总监拦住我,“去哪?”
“做实验啊……”
懵逼树下懵逼果,树下坐着,好像只有我。
怎么都大张旗鼓聚在门口,集体休息了?
“韩总监,您来了。”
实验总监从我身边走过,伸出双手迎接来人。
韩湛与总监大叔握了握手,走到我身边,伸出两个手指敲了敲我的额头,“不等我,走那么早做什么?”
看着周围人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要不要再杀了我给各位助个兴?!
12.
“你没说你要来当实验总监。”
实验室里,我给韩湛打下手。
“你也没问。”他理所当然地说。
嘿,我这个小暴脾气!
他把手里的试剂递给我,“昨晚你直接扰乱了我的欢迎宴,还没补偿我。”
我忍了,砸坏了人家墙,还住着人家房……
晚上下班,韩湛拽一路拽着我,直接把我送进副驾驶。
看同事们理所应该的表情,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开口,“你是不是跟他们说什么了?”
他一摊手,“来找我追了四年的女朋友再续前缘,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抿着唇,脸像是刚从汗蒸房出来一样,热腾腾的。
韩湛一路开到市场,又拉着我逛市场。
我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攥的紧。
直到我开始不老实地抠他的手掌,他看我一眼,“别闹,想吃什么。”
“谁跟你闹了。”我讷讷。
他一边挑着青菜,一边回答我,“说好的以身相许给你免了饭费和房费,你不交钱,不就是默许了。”
好像,有点道理……
让我没想到的是,韩湛的做饭的手艺超好。
“是不是比大学食堂做的海鲜咖喱饭好吃?”
我抬头看他,双眼放光,猛点头。
从今天开始,我愿意称韩湛为我的金主!
日子晃晃悠悠过了半个多月,我们俩一人一个房间互不打扰。
偶尔会牵手出去看个电影,吃着一个桶里的爆米花。
有时候我坐在沙发里,韩湛会走过来把我圈进怀里,下颚放在我的头顶,然后放个电视剧一起看。
我经常看着看着就睡过去,第二天清晨在我的房间醒来。
房子还在装修,韩湛把我的房子也交给了那个姓周的设计师,不需要我操心,求之不得。
我们似乎无缝衔接了两年多前的那段日子,从熟悉的四年走过,然后顺理成章的住在一起。
前所未有地睡了一些好觉,他这个人和他的房间都让我有种放松和释然的愉悦。
5.18更新
13.
可是,我的好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天早上,我和韩湛从车上下来
发现实验室最外面的玻璃门门被人砸坏了,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我急忙跑进去,除了几个已经到了的同事,办公室里还坐了两个不速之客。
“悠悠,你怎么能不接爸爸妈妈电话。”
我冷着脸,“是你们砸坏了实验室的门?”
“怎么和你妈妈说话的,长这么大,没人教你要懂礼貌嘛!”
我看着叫嚷的男人冷笑。
似乎看我没有反应,男人冲上来要拽我的胳膊。
韩湛一巴掌打走他的手,把我护在身后,眼神不善,“你们要做什么!”
“我管教自己家的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们。”我将脸埋在韩湛壮硕的背上,委屈地辩解。
“没人敢不认自己老子!你就是不孝!”
男的在嚷嚷,女的在哭叫。
我躲在韩湛的背后微微发抖。
“再打扰我们工作,我就要报警了。”
韩湛将我严实挡在身后,右手绕过他的后背放在我的侧腰,轻轻拍着抚慰我。
似乎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唧唧赖赖的两个人放了些狠话匆匆走了。
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着韩湛,“韩总监,我今天想请个假。”
“好。”
上出租车前,他按着我的肩膀,直视着我,“老老实实在家,哪都别去,下班我就回去。”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实验室这边大概好需要他处理。
他把我抱在怀里,“不麻烦,什么都会过去,我陪着你呢。”
我忍着酸涩的泪意,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这是我第一次亲他,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把我拥得更紧了。
14.
除了韩湛家,在这个城市我确实无处可去。
我害怕回到我的出租房还会再遇到那两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的人。
要说可能还得感谢他俩,若不是低血糖那晚韩湛送我回去正好看到他们俩在楼下,我也不会在韩湛家蹭着住了那么久。
我回韩湛家睡了整整一上午,睡在他常住的那个屋子。
枕头上,被子里,全是他独有的那种清淡又难以形容的味道。
只有每次在离他特别近的时候我才能闻到。
那是我如今唯一能汲取力量和温暖的地方。
睡得正香,右耳朵像有小虫爬过一样痒痒的。
我把被子向上拉了拉,遮住耳朵,它似乎又爬到了我的鼻尖上。
烦躁地睁开眼,眼前是韩湛挂着宠溺微笑的脸。
“睡得好吗?”
“好。”
“晚上也过来睡吧?”
“好。”
我迷迷蒙蒙答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开始反悔。
张了几次嘴,最终却变成:“你怎么回来了?”
他笑得异常开心,“给你送午饭啊,小糊涂蛋。”
“下午要回去吗?”我支着胳膊起身,搂着他脖子,脑袋放在他肩膀上。
我就搂一会儿,在我需要他的时候。
“想去坐摩天轮吗?”
“嗯?”我把头又抬起来。
“毕业前说好了要陪你去的,晚了两年多,别和我生气。”
他帮我顺了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票我都买好了,等下午下班我回来接你,晚上六点的入场券。”
5.19更新
15.
下午我无事可做,去看了我和韩湛正在装修的毛坯房。
逛了圈商场,买了套衣服回家画了个淡妆,打车去实验室给韩湛发微信,‘我在实验室旁边的咖啡馆等你。’
虽然我们也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但这次我居然有些小小的紧张。
五点多一点,韩湛在咖啡馆门口鸣笛,我走出去坐在副驾驶。
他上手揉了揉我脑袋,“新香水,好香。”
简单吃了点东西,我们六点准时检票进了游乐场。
我不喜欢惊险刺激的游戏,所以韩湛拽着我一路悠闲看别人惊恐尖叫。
夜色降临,游乐园里灯光辉煌。
韩湛像个古老绅士一样伸手弯腰,“我的公主,能否随我去坐摩天轮?”
我被他逗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他轻吻我的手背,柔软又湿润。
摩天轮升在半高处,我靠在他的肩头。
我能感觉他在低下头看我,我看着窗外的城市夺目明亮。
“想不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他在征求我的意见。
思考半晌,好像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我开始慢慢讲。
我其实是个孤儿,应该是三岁那年被我现在的父母收养。
他们对我很好,好到我自己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没人知道我是有记忆的,我清晰的记着我怎么被人扔了又怎么被人收养。
所以我乖乖听着爸妈所有的安排,不让我谈恋爱我就不谈。
告诉我有未婚夫我就等着我的未婚夫。
直到韩湛出现,我有无数次动心,又被我无数次按捺回了心底。
大四时候接到我被退婚的电话,我无数次对着那个傻叉未婚夫破口大骂。
但凡他再早一些告诉我,我也不必要苦挨着过了三年多。
韩湛正在抚摸我的手一顿,无奈到,“那我要感谢那个傻叉。”
我瞪了他一眼,“谁让你莫名其妙又出国两年多。”
他乖乖向我道歉。把我又拉回身边。
16.
毕业后我一直在找工作,终于在实验室稳定下来开始投入工作。
没想到我的亲生父母找来了,一次,两次,无数次。
我不承认,最后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我的出生报告和亲子鉴定。
他们无非就是向我伸手要钱,要我养他们终老。
我不想打扰父母,也不想他们打扰,但又没有人依靠。
于是谎称没人收养我,每次扔个一两千给他们求耳根清净。
两个月前,他们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父母的消息。
日日去砸我家的门或者去楼下堵我,我知道小钱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干脆准备递辞职信回家,结果我的辞职申请还没上交。
新房的钥匙就砸到了我脑袋上,再没有比这更无语的了。
好在韩湛出现及时,收容我住了这么长时间。
贪得无厌的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直只是没想到那么快找到了实验室来。
韩湛安静听完,抚摸着我的侧脸,我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疼惜,“苦了我们悠悠了。”
我摇摇头,其实还好。
爸妈没把我当别人家的孩子养,吃穿花钱买东西包括亲情我都有感受到。
只是我,想小心些,不愿给他们增添烦恼。
“我回来了,以后你不会再有烦恼。”
我与他温和的目光相对,不由自主抿了下唇。
空间狭小,慢慢升温。
就在我们俩的唇刚刚贴上,氛围更加火热的时候。
摩天轮突然晃动了一下,我红着脸挣扎开。
眼神逃窜,四下打量着摩天轮有没有异常。其实就是,有点害羞的。
没等我平稳呼吸,韩湛伸手捧过我的脸。
我再一次闻到了他身上的清香,也尝到了他嘴里的薄荷糖。
他肯定早有预谋,要不然怎么还会有糖。
5.20更新
17.
从摩天轮下来,韩湛开车载我回家。
我偷偷瞟着他的侧脸,感觉今天他家是个危险的地方。
从上到下,我摸遍了所有的口袋。
换了衣服,没带身份证,我现在想单独出去开间房都够呛。
要不然从了他,既抵了房费又抵了餐费。
我好像也不怎么吃亏。绝对不能承认是我也有点馋了。
“过敏了?怎么一直挠痒?”
“我们去买点酒回去吧?”我认真提议。
“啤酒还是果酒?要不要再订点小龙虾?”
“我想喝二锅头。”
人怂没关系,有的是壮胆的方法。
韩湛一脚刹车好歹停在了黄灯变红的最后一刻。
吐出一口气,给了我个不要胡闹的眼神。
我在电梯口踌躇着,进去还是不进去?
韩湛看着我似笑非笑,“怎么,你是有什么想法?”
脑内天人交战,看着他勾引人似的笑容,我有点扛不住啊。
不如应了那句老话~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我跟在韩湛身后,扭扭捏捏进了家门。
眼波流转冲他说了句,“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
怎么突然安静了?
“你们要干嘛?”
屋里还有人?!我说怎么灯亮着。
这个声音……
韩湛挡住了我的视线,于是我侧着脑袋看向他身后的人,嘴型逐渐O化……
“爸,妈?!”
18.
“姜叔叔,刘阿姨。”
韩湛熟稔地打招呼,拽着我走过去。
我:一脸懵逼。
我妈把我拉到身边,上下打量。
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把我抱在怀里。
身上不由得一僵,随后又慢慢放松下来,我已经半年多没见到她了,上次相聚还是过年的时候。
“走了,今晚我和悠悠睡。”
我被提走了,留下沙发上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安分守己坐在房间里的床上,我妈则打量着我住的地方。
似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转头冲我眨眨眼,“怎么样?妈给你找的未婚夫不错吧?”
我:一脸更懵逼。
“啧啧,小韩这孩子嘴真紧,来,妈跟你讲。”
于是,我被迫听了一个相遇后指腹为婚的故事。
在我妈她刚怀孕去医院产检的时候每次都能遇到一个同样去产检的小姐妹,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合得来。
那个小姐妹就是韩湛的妈妈。
她们俩居然约定好生了孩子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
几个月后,两人先后生产,她们俩得偿所愿,甚至还交换了信物。
后来,男孩举家搬去了国外,但两个妈妈一直有联系。
可惜我爸妈的亲生女儿在三岁那年不幸离世。
自那以后,我妈爱上了慈善事业没事就去福利院送温暖。
某次去福利院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三岁的我,我妈称之为命运的安排,当即办理了领养手续把我带回家。
要说男孩的妈妈也是个神人,我妈都告诉她女儿换了个人,她居然毫不在意告诉我妈,“只要不是男的就行,亲家不能变。”
19.
不仅如此,原本他们全家都住在国外,但为了这么个劳什子玩笑婚约居然把儿子扔回国念大学,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据说韩湛也从小就被洗脑,他妈妈的洗脑神功应该是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导致这孩子大学开学第一天就立下要追我的誓言。
要我说脑子里没半太平洋的水干不出来这事儿,你直接跟我说是我未婚夫说不定我当场就答应了呢。
我妈一本正经回答我:“你不懂悠悠,捆绑的爱情是不会有幸福的,妈妈们希望你们是因为爱而生活。”
绑吧,没事,我可以!我能行!
结果这四年我和韩湛就开始了他追我逃,他再追我再逃的无意义拉扯。
大概是由于我的断情绝爱,韩湛彻底放弃了。
不知道怎么和他妈妈商量的,他妈妈终于放弃了,他也准备回家。
结果出国申请都已经通过了,我又突然送了个surprise。
“小韩也不容易,不到两年修完了四年的学分,还好你原谅他了。”
我不是原谅他,我是欠人家人民币不敢讨伐啊……
“哦对了,新房去看了吗?”
“看了,挺好的,正在装修。”
我妈笑眯眯看着我,“喜欢就好,既然是聘礼就应该让我们悠悠喜欢。”
“房子不是你们买的?!”我大为震惊。
“听说你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小韩就去买了,而且还买了个对门,以后我们过来也可以住那。”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深感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算计,狗男人,但是还有点···甜。
“抱歉悠悠。”
又怎么了?我抬头看我妈。
“妈妈在两年多前就发现那对狼心狗肺的在找你了,之所以没让你回家,想让你离他们远点,等他们放弃了再回来。”
她似乎是气得狠了,眼中简直像要喷火。
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卸下了那些孩子气的伪装,如此认真的模样。
20.
“妈,我现在可好了。”我抱着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听说他们去找你了,小韩上午就给我们打了电话,爸妈来得不晚吧。”
“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
眼泪偷偷留了下来,这是我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现在我终于解放了。
我不敢明说,就是害怕爸妈知道这些情况后与我有了隔阂。
因为我明明什么都记得,却害怕失去一直隐瞒了这么久,我不想让他们认为我是个有心计的孩子。
如今,不需要我担忧了。
夜里,妈妈睡得很沉,我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躺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睡意,我悄悄走出房间去客厅倒了一杯水。
‘嘎哒’,客厅的灯亮了。
“怎么不开灯?”韩湛走过来,拿起沙发上的毯子,披在我身上。
看着他,我许久才咕噜出来一句,“墙砸坏了的钱,可以不还了吗?”
他愣了一下,笑了,“以后都是你的,你说了算。”
其实我想和他说声谢谢,但又觉得这句话太陌生了。
我静静地喝着水,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悠悠。”
“嗯?”
“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在抗拒我有个未婚妻这个事实。我就在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思想。”
韩湛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靠着椅背,他的侧脸柔和明亮。
“我妈那个人,小说看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我来一段浪漫的柏拉图追妻。”
说着,他轻轻地笑。
“不仅要求我在开学典礼上深情告白,还要交她视频为证,说是以后结婚了可以现场循环播放。”
“后来我发现那个姑娘明明每次看见我都眼睛放光,却总是拒绝我后又一脸忍痛割爱的情况。”
“人啊,就是越挫越勇,越挫心越痒痒。”
韩湛转过来,目光灼灼,“到最后我付出了真心,却发现那个姑娘还是一如往常。”
我低下头,伸手挠了挠脸庞。
“四年了,我以为其实姑娘早就心有所属,就劝我妈放弃了,谁知那个又傻又乖的姑娘却突然开窍了问我要不要谈恋爱。”
“按说我都要出国了,其实不应该再耽误人姑娘,可我真舍不得这个最后相处的时光。”
他突然拍了拍我的头,“还好我聪明,在国外学习的间隙还能去打听下我未婚妻的动向。”
21.
“也不怕你未婚妻跑了。”
我突然就有点不乐意了。
“她不能,有我这么高的标准在上,我相信没人能入得了她的眼了。”
韩湛的吻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上,“现在,我们都在你身边了,什么都不需要你担心,去睡吧。”
他把我送到房间门口,突然就涌上一股恋恋不舍。
“我又不是拆散鸳鸯的王母娘娘,你们撒狗粮也不好这样。”
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醒了,门缝开了一条,语气幽幽冲我们道。
“打扰你休息了阿姨。”
韩湛把我推进房间,“明天周六,我带阿姨和悠悠逛商场。”
互道晚安,一夜到天亮。
第二天,韩湛带着我和我妈疯逛了一天,走到后来我都一瘸一拐,他却还是风度翩翩陪着我妈左一套右一套地试衣服,并提出中肯的意见。
我妈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夸他眼光好。
晚上定了个豪华私房菜,我们一家三口和韩湛一起吃了一顿饭。
前半顿饭很是正常,不知道中间有什么暗潮涌动,后来我爸直接掀起一瓶白酒倒了韩湛满杯,拉着韩湛一杯一杯灌。
我频频给我妈递眼神,暗示她我爸的霸道总裁人设崩塌了。
我妈一副看不见我眼抽筋的样子,看向我爸的目光里全是小女儿初恋的情况。
没救了,累了,毁灭吧。
韩湛确实被灌醉了,不过醉的老实,既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手舞足蹈。
还好还好,不丢人。
我爸扶着韩湛扔到了韩湛自己的床上,回到客厅拍了拍我的肩膀。
“悠悠,爸爸今天已经去处理了那两个人,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来打扰你了。”
从小到大,我都甚少和他交流,他不是早出晚归就是经常不在家。
“爸。”
“想留下还是想回家,可以随时告诉爸妈,不用总这幺小心翼翼的,你是有家的孩子。”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我妈哭得叽叽哇哇。
22.
第二天,我和韩湛送他们去机场,我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回去处理。
临走前我妈把户口本塞给我,告诉我该拿下就拿下,别再拖了。
她要是私下里偷偷告诉我的我肯定谢谢她。
问题是韩湛在旁边杵着呐,你真是我亲妈。
终于把他们俩送上飞机,我们俩开车往回走,明显不是回家的路。
“你要去哪?”
他冲我眨眼,“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个多小时后,韩湛牵着我的手站在周末休息的婚姻登记处门口。
我看着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尴尬表情的韩湛。
默默给他点个赞,大哥,你真是好样的。
随后,他又满血复活,“走吧,先去下一个地方。”
我灵魂发问,“会不会还休息?”
“他们不敢。”
他们是不敢。
我坐在金店的高脚凳上,前面码了一排金器。
咱就说,这个故事走向是不是就太随意一点了。
“我听说现在国内结婚已经从三金变为五金了?”
摁住我忍不住抽搐的嘴角,“是···是吗?”
听到这,旁边的导购小姐疯了一样开始推销。
稀里糊涂抱着一个大袋子出了金店,我也知道金子保值,但也不合适这么往家买吧。
再说了,人家总裁送的都是这个玉啊那个石头啊,哪有送金子这也忒俗气了。
出门右拐,韩湛又拽着我进了旁边的钻石店。
也不知挑了个几克拉闪眼我眼的钻石,套在我手上刚刚好。
导购小姐乐得合不拢嘴,“先生,我们这款还可以定制,在里面刻上二位的名字。”
“不用了。”韩湛一挥手,单膝冲我跪下,诚恳又真挚,“悠悠,嫁给我吧。”
虽然,从刚刚开始他看着就不太正常,不过···
“我答应了。”
我觉得我的笑容和手上的钻石一样,永远闪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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