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战碎片(十三)战场食物(一)

身临战场,许多琐事还是记忆满深的。首先说说吃饭的事。

说到吃饭,估计都会知道压缩饼干了。临战训练时,部队就有关于压缩饼干一说。大家都知道上前线作战,吃的就是压缩饼干。可这压缩饼干长的什么样?谁都不知道。于是也都在琢磨其形其味,当然更想尝尝其味道了。

春节过后,我们领到了第一份压缩饼干。每人也就两包,大约半斤左右吧。说是第二天参加团进攻的午餐。(要求不能提前吃)拿着压缩饼干,口舌之馋让大家都等不及了,悄悄的打开包装品尝起来。

吃了一块,也没觉得多好吃。干干的,需要用水就着才好吞咽。好奇之心态也得到了满足。

2月16日傍晚,除了压缩饼干(每人约一公斤),还领到了饮水用的清洁片,水果罐头,咸菜罐头和猪肉罐头。我蛮贪心的,往挎包里放了两个咸菜罐头,两个猪肉罐头(罐头重量约一公斤)。身负重量,有吃的心不慌啊。

当晚出发攀登公母山,渐渐的感受到了负重的累赘。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后,实在累的吃力,只好悄悄的将两个罐头扔在了路边(后来听说不少人都有扔的)。

战争爆发后的开始两天,吃的是压缩饼干,偶尔打开罐头做补充。罐头分蔬菜和肉的两种,蔬菜都是一些泡腌制的,有些可口开胃。而肉罐头主要是猪肉和牛肉类的。一天夜里,肚子饿的咕咕叫,班里几位战友就商量着开一肉罐头,我用刺刀撬开后,因为没有勺子类的餐具,索性就用手指代替勺子,捞出一坨塞进嘴里,这样的一嚼,方才觉得不对劲,原来捞出来的是罐头上面一层的油脂,也没管就吞了下去。满嘴油腻着猪油的味道…


肉罐头让人很解馋。酸菜罐头就是让人开胃,配着压缩饼干,有些别致,鲜甜酸的混合味道加快了津液的分泌,在缺水的时候十分管用。

说到水,那也有很多故事。南疆的天气闷热,白天一身汗,身上的水份失去的多,干渴也是时常难解决的事。好在夜里多是阴云密布,雾雨蒙蒙。水壶里的水不敢多喝,真熬的受不了的才呡上一口。等到夜里,雨落下的时候,等着雨滴落到帽沿后一滴一滴的下落的时候,我会伸出舌头,接住这清凉的“自来水”…我自个儿的戏称。缓解了干渴,又节约了水壶的水。

如此这样,是因为一方面我们多数的时间是在山顶,根本没有水源。其二,即使去山下取水,也是很危险的事;且有通报说沟壑中的水有可能会有投毒…

几日后,我们向前方运动。一路高阳热照,行至午后,将剩余的水就着压缩饼干用尽了。干渴渐渐成了喉头之症。下了山路,视野开阔起来,远处的水田在遥望中成为“望梅止渴”的动力,行军速度果然快乐许多。

水田近在咫尺的时候,队伍行进速度缓了许多。大家望着水田浅浅的水面,喉头与眉头一起抽搐了一阵。干渴是喉咙的渴望,眉头的颤动可能惧怕水田的水是不是有毒?好在我们很快看到有其它部队的士兵捧着装好水的水壶正走过来,看见我们忧虑,便举起水壶说:“水没有毒,我们都测试过了”,见他坦然微笑的神态,我们立即来到水田边,用锹镐开出一天水沟,那水便流了下来…

我拿着水壶接着细涓的流水,顺眼望向水田模样,它应该是一块稻田,稻草的茬儿长短不齐的或立或横凌乱的没于水中。水面漂浮着许多块状的黄锈般的油渍,偶尔还有一缕缕深褐色不明物…看着,恶心之感觉抖升…可喉头此时如火,也就顾不了许多了。水壶灌满,放上两粒“消毒片”(战前出发时都有配发),这水一会儿就可以喝了。

从灌水处走去不远,大约也就三十来米的距离,突然有战友大声的说话:那边水田里有尸体…我顺其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不远的稻田里躺着几具人的尸体,隔着一道田埂,还有四五头水牛的尸体。田里的水面有血的漂浮物,沿着田边的沟槽在流向下方的稻田,应该就是流向我刚刚取水的那儿…我想将水壶里的水倒掉了,可转而又舍不得。一会渴了怎么办?终了还是没有把水倒掉,而且用它解决了后来挖猫耳洞、构筑防御工事时的干渴。

战场上的吃饭喝水是最紧要的事,也是很难做到的事。好在有压缩饼干,好在绵绵细雨不断……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