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京城居住一户人家,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母亲王氏,年仅二十䦹,丈夫亡故,一直孀居,滕下只有一子,取名为延龄。
这户人家原为望族大户,祖上通留些许薄产及四合院一座,可以勉强度日。王氏含年茄苦,把延龄养育成人,一直培养到交通大学毕业。延龄毕业后在铁路供职,他对母亲辛劳一生,经历几十年的孤独生活,才把自己哺育成人,深感慈母对自己的爱心,因此很尽人子之孝道。但后来延龄娶妻张氏,张氏就对婆母不孝,初时尚可相安,婚后张氏生一女,名何英,过了几年又生一男,名阿惠。这时延龄职务晋升、薪俸增多,这本来是家庭详和人财兴旺的景象,但是张氏逐渐有了骄气,常常看不上王氏,对婆母终日甩闲话、使脸色,而延龄整天在外工作,很晚回家,再无多余精力顾及家中。
张氏见大夫如此,便愈发得寸进尺,背后说婆婆的坏话。延龄听妻子此言,觉得不应说母亲不是,又见张氏每天在家忙里忙外、又带孩子又做饭,也着实不容易,因此只好从中劝解,息事宁人。婆母王氏为人老实不善言谈,而且眼泡短浅,见到人未开口先流泪,总带着三分哭相,是个感情脆弱的缠足妇女,家中粗重活也干不来。延龄深知母亲的弱点,又不能说母亲的不是,只好两边敷衍。终日在外工作,一心一意作他的职务。张氏见此情形,便越发变本加厉,对婆母百般刻薄,整天说风凉话,指桑骂槐。白天自己和儿女先吃,然后给王氏送一碗冷餐淡饭。夜晚延龄下班回家,张氏烹饪美味佳肴款待丈夫。延龄问及母亲吃了吗?张氏说早吃过了,可怜王氏含辛茹苦,老实一生,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家业兴旺,而自己还要受媳妇的虐待,又不敢和儿子争吵,只好忍气吞声,终日以泪洗面。
这样又过了几年,延龄的事业有成就,因他对工作勤恳,被上级晋升为铁路局客运科主任。但是工作更忙啦,终日出差在外,一年也不能在家歇几天。这时张氏一人在家,对待婆母王氏更加肆无忌惮,终日闲言碎语,虐待倍增,终令王氏不堪气辱,在年近五十岁时,便一病不起。而张氏仍不尽孝道,不侍奉婆母,孙女阿英年已十五,对祖母尚具孝心,每日请医煎药,侍奉祖母;经月余,病情好转。这时延龄又被晋升,职务为工程师,调到天津任职,并且可以携带家属定居。张氏见此情形倍加欢喜,因可借词离开婆母,不管老人死活,阿英看到祖母孤单一人,不忍离去、便在京城一而上学读书,一面赔养祖母。延龄在津天任职十年,王氏终日思念儿子,很想赴天津与儿同往,又怕张氏不予接纳赡养,而且自己又行动不便,最后只好作罢。
延龄只有利用节日假期去京城探母,稍尽孝道。这样又过几年,适值平津战役结束,天津解放,阿英中学毕业,考入中央某部被分配到天津工作,这时也只好离开祖母。可怜王氏孤身一人在京居住,生活多有不便,而张氏仍在津闲居,不去奉养婆母,王氏思念儿孙,凄苦不堪,以致旧病复发而亡。
张氏的儿子阿惠长成以后,适逢全国解放。他便参军,而且一帆风顺,被晋升为中央某部军官,并要于氏为妻,生有子女二人。这时延龄已届退休年龄,卸职回乡,同张氏二人投靠儿子,。料媳妇于氏对待张氏如同张氏对待婆母王氏一样,不务孝道,不尽奉养之责。终日说三道四,不问吃喝;阿惠也是不管不问,不理家务。这样在一家之内,白天吵、夜里骂,闹得鸡犬不宁,延龄郁愤气闷终致患了半身不遂之疾。阿惠见此情形,借机想出一个坏主意,先把父亲延龄送到军队医院住院疗养,反正费用公家可报销。再把母亲张氏送到阿英家长期居住,女儿阿英已出嫁,他想这样做,自己便可过上清静舒适的日子。万没料到从那以后,阿惠的身体便一天天多起病来,同时妻子于氏突然工伤,全身瘫痪,年纪只40岁,生活便不能自理,至今仍需他人照料。
延龄被送入部队医院后,阿惠终日在家清闲,他雇佣一个保姆,侍候妻子,以为这样安排,既解决家庭矛盾、又排除父母对自家生活的干扰。可怜延龄狐苦一人住在医院,生活不能自理,步履艰难,更无亲人陪伴,几次找儿子阿惠,想出院回家;但阿惠总是不肯,声言病未好,不准出院,否则回家只有等死。就这样延龄在医院凄凉悲惨、孤苦伶仃,不到一年便气闷而亡。死后由阿惠出面去医院,草草办理丧葬了事,也未通知母亲和姐姐阿英。事后阿惠本想可以无忧无虑悠闲度日,岂料身体日渐虚弱,食不宁睡不安,三天两日跑医院,请大夫,终日药不离口,而且于氏生活无节制,终日陪伴阿惠,缠绵不休,日积月累,导致阿惠突然发病,患了尿毒症。
张氏住在女儿家,阿英每天服侍照料殷勤倍至,但张氏的双腿却日趋沉重,行走不便,直到后来成为瘫痪,卧床不起。阿英仍然侍奉母亲,梳头揩身,端饭倒便。这样过了一年有余,某天中午,家中只有张氏一人躺卧在床;因自己吸烟点火,火星丢在被褥上着火,被褥紧裹身体,单把张氏在睡中活活烧死。当时屋内烟火弥漫,幸被邻居发现,即时扑灭。室内阿英之器物,均未损伤,只把张氏自身、衣物与她自购后的一台收音机,统统烧掉。
女儿阿英和女婿家中人,一面办理丧事,一面写信给阿惠告知母丧;但是迟迟不见回音,直到张氏死后第九天,突然接到京城电报,于氏电文说阿惠心肌梗塞于昨夜暴亡,于氏一人瘫痪在床,苦守子女二人,勉强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