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小勇真是好样的。”鲁会峰嘴里应着,动手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百元钞递给张云说,“侄子看起来挺怕羞的,我喜欢这种性情的孩子,我小时候就是这样,不喜欢跟女孩子玩耍,更怕跟陌生人搭腔。不好意思,这点钱真是拿不出手,你给他买个玩具玩玩吧。”
“小勇,谢谢叔叔,说呀!”张云推辞再三,盛情难却,收下了。
张云嘱托找买家,鲁会峰想自己做,又想交给威化缉毒队的陈济霖他们,思想斗争做了几反几复,到后来还是自己做了赚钱的想法占了上风。
说不得由此活动了一家买主,只是买主并不在湖洲附近,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山城,约定等到鲁会峰看到了整批货,验证了货物的品质,他们再带上货款到湖洲来交易。
等到联系停当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了,鲁会峰正准备到秀峰去找张云,张云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张云,那件事有点眉目。”鲁会峰淡淡地说。
“哪件事?”张云故作不解地问。
“就是上次你托我找买家那事。”鲁会峰说。
“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看我这记性,在里头呆了十来年,真是彻底搞废啰!”张云摸摸头说,“怎么说?”
“山城那边的,叫我先看看货,看到了货,检验了品质再谈价钱,等到一切谈妥了他们才到这边来成交,免得徒劳往返。
我本来是不想蹚这趟浑水的,只是两边都是朋友,相隔也远,他们来一趟不易,只好应允啰。你看,是不是赶紧跟你那个朋友商量商量,尽快安排看货验货的事?”
看那货倒真是很费了些周折,依着张云的安排,鲁会峰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接连回了三次秀峰县城,可别说是货,就是连货主的影子都没见上一次,徒劳往返。
鲁会峰深知好事多磨,但不管心里有气没气,口头上都免不了要责怪张云一通。
张云不恼,也不敢恼,出狱后家里倒也没说什么,可他自己觉得一分钱赚不回来,白吃家里的,脸上由不得时时都火辣辣的,急于要挣钱,怕惹恼了鲁会峰。
鲁会峰要是真不搭理他,他赚钱的希望就成泡影了。
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张云已经对自己从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人家在离“金三角”没多远的勐秀呆了那么长时间,要是真的做这买卖的话何必舍本求末,不到边境线上进低价钱高品质的货,却要你张云来供给货源呢?
这样一想就更相信鲁会峰只是出于友情而牵线搭桥,这也就是说鲁会峰真的有可能一气之下再也不搭理他。
因而鲁会峰每次责怪他,他都只是陪不是,说好话,以种种所能想到的理由或是借口来搪塞,极力地顺着鲁会峰的气。
而鲁会峰也倒能容得他,头次责怪过了,第二次还是准时到达他约定的地点,从不爽约。
最后是在秀峰和湖洲交界处的一家路边食宿店了结了看样验货的事。
当然了,几公斤货不可能全送到那里给鲁会峰看,鲁会峰看到的只是一块重七百克的原包装货样。
鲁会峰看色泽、闻气味、尝口感、溶解、用锡箔纸烘烤熔化,经过了多方验证,禁不住连连点头。
出乎张云意料之外的是鲁会峰并没有像货主向他提到的那样,为了掌握主动,要求把那块货样带走,而是验完货说声“再联系”就出了食宿店,也不在路边上拦车,沿着车路安步当车向湖洲方向走。
鲁会峰徒步往湖洲方向行走自有他的用意。
刚到约定地点小食宿店的时候,他并没有急于进店,而是先留心查看了四周,店前的停车场内没有车辆停放,也没有行人走动,只有边上的水龙头边上有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背着个小孩在清洗衣物,食宿店附近的路段也没有车辆停靠。
进了店,也只见张云和那个被称作是货主的人坐在餐桌边上闲聊。那人与他们年龄相仿,无论是看神态看肤色还是看他那双手,也都与一个常年跟锄头把和土坷垃打交道的人的身份相吻合,并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唯独让鲁会峰感到无法理喻的只是店子里居然没有个店主招呼客人,要说其他方面的冷清与一个远离村镇的路边汽车食宿店,午后所会出现的状况没有什么出入的话,这连个店主也没有倒是也显得反常。
觉得气氛不对,鲁会峰没忙着提出看货,才坐下来就朝张云打哈哈:“我看这家饭店怕也没什么效益,没人来吃饭,老板也躲清静去了,幸好这满屋子的苍蝇还算热情,要不然哪里还有隔开店的样子!”
张云是什么人,哪会听不出鲁会峰话里有话,连忙陪着笑说:“看你说哪里去了?比起别的来,这家饭店买卖其实还过得去,这个时候饭头过了,当然没人来吃饭,老板是趁午后清闲上湖洲市买菜去啰,我们看着上车的。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老板娘在外边洗衣服,我叫她进来打整。”
鲁会峰听张云的解释的确在理,想想只要自己多留分心,就是有缉毒队在附近环伺,也不会有什么凶险,这毕竟只是来看看货样,而不是成交。于是只想速战速决:“就不麻烦啰,还是办正事要紧。东西呢?”
张云用眼神示意货主把东西拿出来给鲁会峰看。
货主很不爽快,扭扭捏捏的,只是拉开拉链撩开衣襟,把藏在马甲夹层里的一块用黄胶带封好的方块状物件露出一点,让鲁会峰瞄了一眼,接着又匆匆忙忙地拉上拉链。
鲁会峰笑着说:“这位老板真有意思,让我鲁某开眼界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