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过长篇小说《离婚真相》《血色缠绵》等。
这天中午,赵老师夫妇来到许家。许先生想招待岳父岳母去饭店吃饭,但赵老师说:“别去饭店了,怪浪费的,在家吃吧。何况家里有保姆。”
赵老师瘦得有点脱相了。大叔外表上,倒没有看出什么,就是感觉他的精气神儿不那么足了,精神头有些不够,或者说,有点萎靡不振吧。
我在厨房,又炒了两个菜。
老夫人在客厅陪赵老师和大叔说话。
小霞这个时候没在楼下,她在楼上带妞妞呢。许先生站在楼梯口喊:“小霞,我爸妈来了,你把妞妞抱下来。”
但小霞半天也没有下楼,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许先生后来自己上楼,抱下妞妞。
赵老师从许先生手里接过妞妞,妞妞竟然认识姥姥,一点也不眼生,两只黑亮亮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老师看。
赵老师眼眶一热,落下泪来。她哽咽着说:“妞妞啊,一晃,你都这么大了,对不起,姥姥这些天忽略了你,姥姥来了,以后姥姥天天都抱着你,哄着你玩,你要快点长大——”
大叔看到赵老师落泪,急忙劝阻,说:“这是到人家做客,你咋还说哭就哭了呢,这多不好啊。”
但大叔的眼角也湿润了。
老夫人抽出纸巾,递给赵老师,安慰她说:“以后就在这儿住下吧,别回去了,这里有外孙女,天天能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地长大,你的啥心事都没了。”
赵老师点头说:“嗳,嗳,我也那么想呢,这里有我闺女,可是,那面也有我孙子——哎,不说了,不说了,不说不高兴的,说点高兴的——”
赵老师抱着妞妞端详着,说:“妞妞白了,长了一块,好像比过去又胖点,这可不行啊,小孩子肥胖也不行,这对以后的生长发育不利啊——”
我看到二楼的楼梯口一暗,是小霞站在那里,她要下楼。她的脚刚落到台阶下,听到赵老师这句话,她就像被油锅烫了一样,急忙收回腿,没有下楼。
直到许夫人回来,小霞才下楼。
许夫人中午回到家,见到父母,她又惊又喜。她每天中午回来,要喝一碗热汤,再喂妞妞。妞妞吃完奶,许夫人才会吃饭。
许夫人喝了半碗热汤,就抱着妞妞去了客房,给妞妞喂奶。赵老师也跟着许夫人去了客房。
大叔和老夫人坐在沙发上说话。
许先生这个时候没在屋里,出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
我在厨房做饭,小霞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隔了一会儿,许先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进来了。他径直走进厨房,把那包东西放到灶台上,说:“红姐,你把它切了。切薄一点。我老丈人爱吃的下酒菜。”
我打开包装袋,看到里面躺着一块熏酱成褐色的猪头肉。
我拿出一只蓝色花边的盘子,把猪头肉切成薄薄的片,一圈一圈,整齐地码放到盘子里,还把胡萝卜切成片,再改刀成菱形块,把菱形块状的胡萝卜摆放到猪头肉的盘子外圈。红蓝相配,再配着里面的猪头肉,看着就有食欲。
闻着猪头肉的香气,我有点馋猪头肉了。可在雇主家里,我没法大快朵颐。我准备晚上回家的路上,买点猪头肉,一边吃,一边看电影,享受一下生活。
这天中午的饭桌上,许先生拿出一瓶白酒,给大叔斟了满满一盅,他自己也用酒盅喝酒。
许夫人撩了许先生一眼,说:“你下午还上班呢。”
许先生说:“爸来了,我得陪一盅。”
许夫人说:“你陪什么陪?到时候去公司,大哥该训你了。”
赵老师连忙对许先生说:“儿子,下午还上班,就别陪你爸喝了,晚上你们爷俩再喝。”
赵老师一直给许先生叫儿子。
这一声儿子里,以前是叫得客气,现在,是叫得深沉。
许先生说:“嗳,嗳,妈,我听你的。我就喝这一盅,我脸都不带红的,上班前我刷个牙,他大哥的鼻子也不是测酒器,他闻不出来。”
许先生两根手指捏着酒盅,去跟大叔碰杯,轻轻一碰酒盅的鼓肚,说:“爸,这是到你儿子家了,你就踏实地住着,以后别走了,就留在白城,我和小娟商量好了,把你们接到身边,照顾你们一辈子。来,爸,儿子陪你喝一个。”
许先生说得情真意切,大叔喝掉半盅酒,眼里泛起泪花。但在这场家宴里,大叔很理智,他挥袖拂掉眼角落下的一滴泪,说:“海生啊,我知道你孝顺,有你这句话,我和你妈,就心满意足了。”
许先生给大叔夹猪头肉,翁婿二人推杯换盏,回顾不堪回首的往昔,又展望一下未来,许先生成功地把大叔喝醉了。
饭后,许先生搀扶着大叔,去客房睡觉。许夫人和赵老师在餐桌前说话。
赵老师说:“你爸,自从你弟弟走了,一直失眠,今天白天还能睡着,还多亏海生了。”
许先生把大叔送到客房出来,他要去抱妞妞。许夫人指挥他,说:“先去刷牙,然后上楼去睡觉,等醒来,再刷一遍牙,酒味能小点。”
许先生微笑,说:“还是我媳妇儿招儿多。”
许先生又对赵老师说:“妈,我上楼眯一会儿,你也休息一会儿。”
许先生上楼去了,小霞也要上楼。
小霞没抱孩子。赵老师吃完饭,就一直抱着妞妞。
看到小霞要上楼,赵老师在小霞身后叫住她,说:“我帮你看妞妞,你就帮着收拾一下桌子,把餐桌下的地板擦干净。”
吃饭时,老夫人容易掉饭粒。大叔也掉饭粒。许先生因为吃饭的时候爱说话,他也掉饭粒。许先生又不拘小节,餐桌上,他的椅子下,都会有饭粒子。
这个工作,每次都是我打扫。
小霞回头望了一眼餐桌上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到餐桌前。
我已经把餐桌上的碗筷端到厨房。我说:“小霞,你就清理餐桌下的饭粒就行。”
小霞没搭理我,眼神里却都是不满,是对我的不满。那意思是说,这是我的工作。
赵老师支使小霞干活,小霞就把这个气,冲我撒呢。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我多余跟小霞说话。我咋这么没脸呢?忘了上午,小霞对我死缠烂打,各种抱怨,把我整急眼了,我为了摆脱小霞,冲动之下,给了她五千块。
而小霞呢,竟然都不跟我客气两句,大言不惭地就收下了五千块。五千块就那么好用吗?钱一花就没,交情可是越处越浓。小霞这人呢,重钱,不重交情。
这样的人,我不能别搭理她!
等到赵老师和许夫人,还有老夫人,都转移到客厅说话时,小霞更来劲了,地上的饭粒也没有好好收拾,就把抹布“呱唧”一声,砸在灶台上。
抹布一角砸在洗碗盆里,溅起的水珠迸到我脸上。
我冷冷地说:“你摔谁呀?不是我支使你干活的,你摔我干嘛?”
小霞估计也没想到,她扔的抹布,溅起的水竟然迸到我的脸上。但她又不想承认错误,就死硬到底,说:“这本来是你的活儿,凭啥让我干?都是你自己干活慢,她才支使我干活!”
我说:“小霞你啥意思?你是准备吵架呀?就你这四六不懂的熊德性,我多余理你!”
小霞说:“我也没求着你理我呀,要不是你劝我买房,我也不会跟白哥借钱,也不会现在跟白哥整得这么僵!”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小霞还能埋怨到我头上?
我忍了一上午的火,腾地一下,从脑瓜顶上窜了出去!我一把将灶台上的脏抹布抄起来,回手呱唧一声,就掴在小霞的脸上。
我压低声音,喝道:“小霞你再逼逼一句?你以为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啊?老白不搭理你了,你抓斜歪气,谁都怨!我当初那么劝你别买大房子,你都不听!你自己没长脑袋,二虎吧唧的到售楼处交押金,反过来却埋怨我让你买房!我让你杀人,你咋不去杀呢?到如今我自己掏腰包补偿你的押金损失,却没换来你一句感谢的话,你反倒还怨恨我,你还顶个人吗?”
小霞没想到我会动手削她。我也是真气急眼了。本来我就后悔,掏出五千给小霞。我的钱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凭啥给小霞啊。可没想到,我这么恭敬小霞,还没换来一个好字,她还埋怨我。
这个女人,就他娘的欠揍!油梭子发白短练!大米饭没熟欠闷!削她俩电炮她就消停了。我跟她讲文明,不好使,我就跟她讲不文明!
小霞估计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吧,她嗷地一下就炸了,扬手就来揍我。
既然已经开战,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李云龙说的。
我想都没想,顺手端起洗碗水,哗地一下,给小霞兜头洗个淋浴。
我脑子当时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的两只手是怎么操作的,就看到小霞落汤鸡一样地站在厨房门口,像从深海里趁着夜色偷偷溜上岸来的鱼。
直到许夫人和赵老师站到厨房门口,我才知道惹祸了,惹大祸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姆,和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保姆,两个保姆,在雇主家的厨房,打起来了。这事儿说大就大,大到可以被开除。
赵老师严厉地看着我和小霞,说:“小霞,上楼换衣服,然后马上下来,我跟你们俩谈谈。”
这是要给我和小霞开会呀。
我恢复了一点理智,深感自责,看着许夫人一脸的不相信,低声地说:“小娟,对不起,我没忍住——”
许夫人淡淡地说:“去换下衣服吧,我跟你们俩聊聊。”
我这才发现,我的衣襟也湿哒哒的,不知道怎么搞的。
小霞已经上楼了,我从赵老师身前走过,走进保姆房。
我听到赵老师在餐桌前生气地说:“小娟啊,你雇来的这都是啥人呢?太没素质了,竟然当着主人的面就打架,都不及格!”
我撇撇嘴,心里说:“无所谓了,反正刚才跟小霞打架,我略占上风。开除我也没关系,只要把小霞跟我一起开除,我就高兴。我现在就不愿意看见小霞比我好,只要她过得不如我,我就高兴!”
我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小霞是这种以怨报德的人,我就不应该搭理她,还给她押金,给她个屁吧!给她狗屎还差不多!
我换好衣服,发现拖鞋也湿了,袜子也湿了。我用纸巾擦着拖鞋,擦着袜子。
我也渐渐地冷静下来。觉得有点后悔。不该打架。或者说,不该当着赵老师的面前打架。
但事情已经出了,架也打完了,就这么着吧,我的保姆体验生活,估计是要提前结束体验了。
我没有先出屋,我听到小霞从楼上下来了,我才从房间里出来。
老夫人已经撑着助步器,也来到餐桌前,她耳朵背,没听到我和小霞吵架。
许夫人对我和小霞说:“你们跟我到地下室来吧。”
许夫人率先向地下室走去。她又回头,叮嘱赵老师,说:“妈,你照顾点我婆婆,你们俩都回房间睡个午觉,晚上我下班回来,再说话。”
我和小霞,一前一后,跟着许夫人踩着楼梯,走下去,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点凉,不过,也不冷,适合谈话。
地下室靠西窗前,摆着一张麻将桌,桌上是一堆麻将。桌下摆了四个皮椅子。
许夫人走到西窗边,回身,伸手从麻将桌下拖出一把椅子,她坐在椅子上,后背靠在椅子背上,她的一双丹凤眼,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我和小霞。
看到许夫人坐到麻将桌前,我和小霞,谁也没敢坐下,都站在麻将桌前。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小霞也知道她自己有错,所以,她也低头,看着她的鞋尖。
许夫人打量我们急眼,她冷冷地说:“说说吧,咋回事?”
小霞委屈地说:“二嫂,她打我!”
许夫人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惊愕,她看向我,说:“你打小霞了?”
我说:“你问问小霞,我因为啥打她?”
许夫人说:“因为啥打人,都不对。红姐,你先向小霞道歉!”
我心里也委屈。我说:“那小霞骂我就对呀?她还用抹布摔我,把脏水迸了我一脸,我才拿抹布摔她的。”
小霞气愤地看着我,说:“你还讲不讲理?我扔抹布,我也没想到抹布迸的水,能迸到你脸上。可你呢,你拿抹布砸在我脸上,我还没说啥呢,你又用洗碗水泼我一身,头发全浇湿了——”
小霞说着,用手摩挲头发。她头发其实没怎么湿。
许夫人吃惊地看着我,说:“红姐,这都是你干的?”
我说:“小霞干的不是人事儿,把我逼急了,我才削她的!”
小霞看到许夫人似乎是向着她,她就说:“谁干的不是人事啊,你打我两次,太欺负人了!”
许夫人让我跟小霞道歉,我不道歉,爱咋咋地,我还觉得揍小霞揍得轻呢。
许夫人生气了,不高兴地看着我,说:“红姐你咋这么犟呢,你说出大天来,你先动手打人,也是不对的。”
我见到许夫人真生气了,犹豫了一下,只好说:“小霞,对不起,我不应该劝你买房,你就应该跟你妈爸永远挤在农村的房子里,永远不配有房子,不配有自己的家。我错了,不应该给你拿押金钱。你二虎吧唧在售楼处交了押金,你在我面前哭穷,我一心软,我掏出五千块,替你交了押金。我错了,我不应该帮你,我错了,我就应该看你笑话——”
许夫人狐疑地问:“你说的这都是啥呀?”
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许夫人讲了一遍,许夫人沉默了半晌。
许夫人的眼睛看向小霞,小霞自知理亏,垂下目光。
许夫人看向我,我也看向许夫人。
许夫人说:“你帮小霞没有错,但你打小霞是你的不对。”
小霞一听许夫人这么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许夫人的一双丹凤眼扫了我和小霞一眼,淡淡地说:“念你们是初犯,如果你们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架了,我就既往不咎。如果你们不能保证,你们今天就收拾东西,都离开我家吧,我上楼给你们结账。”
许夫人说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我和小霞。
小霞先软了下来,说:“二嫂,我错了,再也不跟她打架了,就是她怎么欺负我,我也不还嘴。”
许夫人的目光看向我,说:“你呢?”
我说:“我再不会跟不是人的玩意打架了,她就是再干出什么不是人的事儿,我也不吭声,任由她欺负。”
许夫人沉吟了一下,目光看向小霞,说:“你能保证,照顾好妞妞吗?”
小霞急忙点头,说:“我肯定照顾好妞妞。”
许夫人又看向我。
我也说:“我肯定做好饭菜,照顾好大娘。”
许夫人说:“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你们是出来挣钱的,不是出来打架的。你们是到我家,来帮我忙的,不是给我添乱的。再有下次,我一个也不留!”
许夫人起身,把手里抓着的一颗麻将牌,咣当一声,丢在桌子上。
许夫人上楼走了,给我和小霞留下一个强硬的背影。
小霞说:“以后咱俩有矛盾,咱们到外面解决。”
我说:“坐飞机到天上解决也行。”我还怕她?就是一起干死了,我还比她多活几年呢!
我和小霞互相不服气,我们两人之间,早晚还得有场大战。小霞这次没吃到香油,她吃亏了,能就此罢休吗?
我以后要防着她一些。她是小人。
有句话说,宁得罪君子十个,不能罪小人一个。因为你得罪了君子,君子宽宏大量,一笑置之。
你要是得罪小人,小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使阴招,背后伸腿绊,绊你个大马趴!
我们回到楼上时,许先生已经睡醒,在沙发跟前站着呢,好像在听赵老师说什么。赵老师看到我和小霞下楼,就没再说。
许先生的两只小眼睛冷冷地向我和小霞看来,我和小霞不由得低了头。
小霞匆匆上楼了。
我也赶紧进了厨房,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卫生。
许先生可能是着急上班吧,他跟赵老师说了两句话,就跟许夫人出门上班去了。
我收拾完厨房,准备走,看到老夫人在她的房间,冲我招手。
我觉得对不起老人,让老人受惊了。
我进了老夫人的房间。老夫人示意,让我关上房门。
老夫人拍拍她的床,说:“坐下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把我和小霞在厨房打架的事情,对老夫人学说了一遍。不偏向我自己,也不委屈小霞,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老夫人噗嗤笑了,说:“你这脾气,也够暴的,平时也看不出来啊。”
我说:“大娘,跟你在一起,你这么好,谁能有脾气啊?”
老夫人说:“红啊,听大娘一句话,以后,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心里一暖,点点头。
老夫人说:“红啊,好人你就做到底吧,5000押金的事,以后就别说了,吃亏占便宜就这一次。再说,你二姐马上就到了,兴许大祥认识开发这个楼盘的老板,就把押金还给你了。”
我说:“大娘,那谢谢你了——”
老夫人又说:“红啊,要是大祥帮不上忙,我帮你出。”
我连忙说:“大娘,我自己傻,我就自己承担了。”
我和老夫人说着话,二姐从门外进来。
二姐今天下午给他们部门买东西,顺路过来的。
二姐听我讲完我用五千块,从小霞手里买下押金收据,笑着说:“红啊,看不出来,你一个保姆,还这么伟大。”
我说:“二姐,你可别寒碜我了,我那是傻,傻透腔儿了。”
二姐说:“我给你二姐夫打个电话。”
二姐拿出手机,给二姐夫打电话。我听见二姐夫在电话里的话,他认为小霞买的这个楼盘是个好地段,学区房,房子以后还会升值。
二姐跟二姐夫打完电话,她对我说:“红啊,你二姐夫说,这个房子,你不如按下来,有升值空间。”
我犹豫了一下,家里买房的钱倒是有,不过,我儿子有房子了,也是学区房,我自己住着房子,我还有个小房出租呢,我搞这么多房子干嘛?再说我不愿意做生意,不愿意经管这些事,所以,我冲二姐摇摇头。
我说:“二姐,要是我二姐夫能跟这个楼盘的老总说上话,就帮我把押金要回来,要回一半也行。”
二姐说:“行,我回去跟你二姐夫说,应该不是啥大事。”
跟二姐聊天,又跟老夫人聊天,我心里的火气都已经消退了。我干脆不回去了,早点准备晚上的饭,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我回到保姆房,小睡了一觉。起来后,我没有马上起床,躺在床上,我开始反思自己——
我太冲动,太情绪化。一旦遇到事情,我的脑子就不受控制了,手脚也不听大脑的了,手脚就完全自行其是,当手脚惹完祸,大脑才接受到信号,可已经晚了。
这是我的脾气,改不了。以后不往严重了发展,就是好事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小霞这种人,以后千万别搭理她,也别和她犯话。就别拿她当人。
用我妈的话说,拿她当人耽误事儿!
苏平下午来许家打扫卫生,因为有赵老师在,苏平没跟我说话,我也没找苏平说话。苏平干完活,就匆匆地回家了。
这天傍晚,赵老师跟我在厨房做饭。她干活麻利,还节俭,看见我水龙头拧开了,才去拿盆子,她当即就把水龙头关了。
赵老师对我说:“小红,你要先把水盆拿到水池里,再拧水龙头。”
我说好。赵老师是对的。
这天晚上,吃完饭,我就闷声不响地收拾厨房。我打算快点收拾完,好回家,免得许先生找我开会。
小霞这天也是,一下午都抱着妞妞在楼上。吃完饭,小霞就穿上大衣出门了。
不知道她是去火锅店找老白了,还是去老白的楼上找老白了。
在我看来,在哪儿找到老白,都没有意义。女人还得矜持点,让老白来找你,才有谈下去的必要。
算了,不想老白了,还是想自己的事情吧。五千块押金怎么办?
还有,我气势小霞,当着小霞的面,给老沈打了电话,现在,我的手机里还有老沈转来的五千,怎么办?是收下,还是退回去?
我正琢磨我的事情呢,呱唧一声,旁边的碟子落在地面上,摔成三瓣。摔成两瓣也不能用了,何况摔成三瓣?
我正弯腰捡起碎的盘子,许先生进了厨房,也跟我低头捡起盘子。
许先生说:“盘子没伤着人吧?”
我说:“没有。”
许先生又说:“中午打架,没吃亏吧?”
我低着头,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
许先生说:“我雇来的人,就是我比小娟雇来的人强,打架她都不是对手。”
我斜着看着许先生一眼,我不知道他说的话里有没有暗讽我不该打架。
许先生一颗光头,在灯光下散发着青涩的光泽。他的两只袖子撸起来,因为房间热啊。他的手臂上露出花花绿绿的纹身。
我犹豫一下,还是说:“中午的事儿,是我不对,不该跟小霞动手,以后,这种事情不会有了。”
许先生说:“红姐,我教你一招,以后你们俩再打架,约到广场去,那地方多宽绰啊,也能施展开拳脚。”
我羞赧地低着头,没说话。
许先生说:“红姐,你说我升你做管事儿的,你可倒好,带头打架,这成啥了?”
我忙碌手里的活儿,听凭许先生训我。
许先生说:“你呀,本来帮了小霞,可最后,小霞还有理了。”
然后,许先生又说:“你们俩,这个月都扣掉三百块。我听小娟说了,下次再有,你就没法在我家干活了,到时候我还得另外雇人,多麻烦?这是小娟说的,我想保,也保不了你。”
我说:“我明白了。”
许先生终于离开了厨房。
我也收拾好厨房,赶紧从许家撤退出来,骑着自行车,就往家蹽。
我的雇主,就是一只小狐狸,看着他的外貌是粗粗拉拉的,可他每句话,都内藏玄机。以为我听不出来啊?
不对,他是故意让我听出来的!
路过广场,我看到一个遥远的黑点,在绕着广场跑步,好像是小霞。不过,我没有细看。爱谁谁吧,小霞的事情,我再也不会涉及。
我回到家,大乖向我扑过来求抱。孩子脑门有点发烧,用力地把脑袋往我怀里拱。
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吭吭唧唧的,似乎很难受。
我赶紧安慰他说:“别怕别怕,有我呢。”
我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药,倒出两粒,又急忙走进厨房,把早晨炖在锅里的肉拿一点,把两粒药夹在肉里,塞到大乖的嘴里。
大乖把肉吃了,药粒打算吐出来。我赶紧捂住他的嘴,柔声地劝说:“这是药,一定要吃了,吃了心脏就不难受了。”
大乖就像听懂了我的话一样,真的把药吃掉了。
我给大乖拿狗粮,感觉自己的肚子也有点饿。晚上我没怎么吃饭。我馋猪头肉了,可因为跟小霞打架,我弄得很紧张,忘记买猪头肉了。
猪头肉不塞牙,我给大乖炖的肉是猪的臀后丘肉,有点塞牙。
带大乖出去散步,熟食店都关了。回到家,我来到厨房,看到老沈送给我的粉条,干脆,煮了一把粉条,加入酱油香油和醋,再放点糖,吃得挺香啊!
吃着老沈送给我的粉条,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不跟老沈合伙买房子,那就把老沈给我的钱,赶紧转给人家吧。
我刚把老沈的钱退回去,电话就响了。
我接起电话,老沈就来了一句:“红啊,听说你挺能耐呀,把小霞打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消息长腿了,这么快就飞到老沈那里?
我不好意思地说:“哥,你咋知道这事儿呢?”
老沈说:“小许总啊,刚才给我打电话,对我说,你们家小红,把我家育儿嫂给打了,让我没事儿的话,就赶紧把你收走吧。”
许先生这个大嘴巴,真是欠!
我说:“他说没说,我因为啥,跟小霞打架?”
老沈说:“他没说,这不是嘛,我赶紧给你打电话,问问到底是咋回事,你欺负小霞了?”
我说:“你这话不对呀,谁欺负她了?是她欺负我,好不好?要不然,能把我气得削她吗?”
老沈说:“小霞说你动手先打她的——”
哎呀?老沈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哥,咱俩说实话,是你们小许总给你打电话了,还是小霞给你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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