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新编——黑白无常还魂老匹夫

2022年10月17日00:29:21 故事 1715

月黑风高,正是勾魂的好时机!

黑白无常二鬼,一个拖着条冰凉的铁索,一个扛着根惨白的哭丧棒,在黑暗中,挤进了李老鼠家逼仄杂乱的屋子里。

李老鼠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睡得并不踏实。白天,附近混混来“借钱”,他拿不出来,被附近的混混们好揍了一顿,尽管他像过去五十多年的活法一样,立即涕泪横流,求饶着跪了下去,可仍免不了一顿狠揍。

李老鼠怂了一辈子,从他记事起,谁都能欺负他,而他呢,好像天生无胆,别人刚要骂他,他先哆嗦,别人刚要打他,他就先人一步跪下,别人的拳头若落在他身上,反抗他是不敢的,只能缩在地上惨叫,揍他那人若大喝一声,李老鼠便连惨叫都不敢了,只能卷成个肉虫子,任别人拳脚在他身上肆虐。

怎么活都是一辈子,李老鼠哆哆嗦嗦,这不,也活到了五十多岁。

黑白无常二鬼站在李老鼠家炕前,盯着睡着的李老鼠看了几眼,待确定身份后,由黑无常拉起铁索,慢慢套在了李老鼠脖子上,套好后,只轻轻一拉,李老鼠的魂魄便被从身体里拉了出来。

勾魂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勾清醒的人和勾睡着的人难度不一样,勾英雄和勾狗熊难度不一样,勾亏心人和勾磊落人难度也不一样。在黑白无常的勾魂生涯中,遇到过数不清的难缠角色,其中有些魂魄,黑白无常套上铁索生拉硬拽还能勾来,而有些魂魄,一身铁骨铮铮,满腔浩然正气,活得堂堂正正,这时候黑白无常连铁索都不敢掏出来,也只能“老爷”长,“老爷”短,好话说尽,将其请回地府去,其中辛酸,直教黑白无常想来连连叹息!

今日勾的这李老鼠呢,一生无胆无识,此时又处于睡梦中,勾他,对黑白无常来说易如反掌。黑白无常见李老鼠的魂魄一拉就离了体,脸上不禁齐齐露出喜色,黑无常退两步,再一拉铁索,李老鼠呆滞的魂魄便被从身体里完全拽了出来。

白无常见事情顺利,说一声:“走吧!”转身便往墙里走去,黑无常拖着铁索,跟在白无常后面,也要往墙里走,哪知,他刚走两步,便被铁索上传来的一股力拽住了。

“老白,等等!”黑无常叫道。

白无常又走了回来,二鬼挤在李老鼠家破屋里,围着李老鼠浑浑噩噩的魂魄认真看了好几眼,待看清了李老鼠魂魄上延伸出的一条细丝线后,白无常点点头,肯定地对黑无常道:“是鱼线。”

鱼线,是黑白无常的叫法。人死后,少数人的魂魄若仍与阳世某物有所勾连,地府官方称这根勾连之线为魂线,地府阴间把人间比喻为海,黑白无常把他们自己比喻为海上打渔人,世间人自然是鱼儿,这勾连着鱼与鱼饵的线,便被黑白无常叫成了鱼线。

在黑白无常的勾魂生涯中,鱼线也见过几次,只有当一个人对阳间某物牵念到了极致,才会有鱼线产生,有的鱼线与家里金银财宝相连,有的鱼线与金屋里的美人娇躯相连,有的鱼线与厨房里的玉盘珍馐相连,今天,黑白无常又涨了见识,见到了李老鼠魂魄上的这根鱼线,栓到李老鼠身体上,死死困缚住李老鼠的手脚,如同困缚一个囚徒。

白无常叹一口气,对黑无常道:“本来以为今天活好干,哪想到遇到了这个……”

黑无常也满脸郁闷,叫道:“别说了,干吧!”说完,黑无常将铁索收起,自墙里不可知处拽出了一把锯子,锯子足有两米多长,和那种锯粗树的大锯子一般样,黑白无常二人固定好李老鼠的鱼线,二人拉开架势,脱下上衣,光起膀子,一人拽着锯子一头,滋啦,滋啦,如锯树一般开始锯起了这根微不可见的细鱼线。

二鬼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的汗水顺着他们的老脸往下淌,随着他们的一拉一拽,裸露着的胳膊上的肌肉,一时如山丘,一时如峰峦,高低起伏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啪一声,李老鼠的鱼线终于被二鬼锯断,二鬼拉锯子的噪声戛然而止,李老鼠家逼仄的屋内,只剩二鬼拉风箱般的喘息声。

正在这时,远处大街上传来几声缥缈更声,黑无常似想起什么,问白无常道:“老白,几更天了?”

白无常道:“四更天了。”

黑无常哎吆一声,叫道:“今天九九重阳节,是阎王老爷小舅子的生日,阎王老爷小舅子不让今天勾魂杀生,说要为他积德。”

白无常一指李老鼠的魂魄,呆呆道:“那他怎么办?”

黑无常无奈道:“只能等明晚了!”

二鬼说完,唉声叹气,咒骂了几声阎王爷小舅子,溜进墙里走了。

……

清晨,李老鼠睁开眼,眼睛通红,连连打着哈欠。他这一晚当真没有睡好,前半夜做梦梦到被人揍,跪了大半夜,后半夜梦到邻居家锯木头,又“滋啦”了大半夜。

李老鼠刚醒来,正躺在炕上发呆醒盹,咚咚咚!砸门声传来,李老鼠腾一下坐起,突然想到昨天附近的混混说今早还来找他“借钱”。李老鼠一听到混混们的叫喊声,身体习惯性的就开始哆嗦,他勉强穿衣,下炕,正要出去给混混们开门,几个混混已经翻过他家矮墙,进了他家屋。

“钱准备好了吗?”带头的混混凶神恶煞,掐住李老鼠的脖子恶狠狠问道。

“准……备……好了……咳咳……咳……”李老鼠被掐得脸涨红,断断续续说道。

“拿来!”带头的混混伸手道。

李老鼠带着哭腔,道:“咳……你掐着……掐着……我脖子,怎么……拿……”

带头的混混一把撒开了掐着李老鼠的手。

李老鼠趿拉着破草鞋,走到一边炕头,在炕被下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出五文钱来。

带头的混混见只有五文钱,将钱劈手夺过,一个大巴掌扇在李老鼠后脑勺上,将他扇了一个趔趄,拽着他脖领子拖到院中。

“奶奶的!说好十文,怎么只有五文!兄弟们,给我打!”带头的混混喊道。

其他几个混混听大哥这一声喊,抱着戏谑的态度,将李老鼠围起来,抬起脚,伸起拳,就朝着李老鼠身上招呼。

李老鼠被打倒在地,习惯性地哭喊求饶:“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啊!别打了!爷爷们,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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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鼠虽求饶,落在他身上的拳脚并没有半分减少,混混们一边笑一边打,仿佛打李老鼠是一个十分轻松快活的事情。李老鼠蜷缩着身体,任混混们的拳脚如雨点一般落在身上。

有个混混叫住众人,阴笑着,上前将李老鼠拖了起来,拽着李老鼠的头发,啪!给了李老鼠一个大嘴巴。李老鼠这时候已经被打傻了,呆呆的也不知道叫。那混混见李老鼠挨了揍不求饶,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啪!又给了他一巴掌,喊道:“求我!求我我就不打你!”说完,又是一个大嘴巴。

李老鼠终于有点回过神来,他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正要习惯性的求饶,倏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求饶?

在李老鼠过往五十几年的生命中,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别人欺负他,他怕被打,求饶,这个懦弱屈辱过程已经贯穿了他的生命,今天,他一瞬间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问题,是啊!我为什么只知求饶,不懂反抗呢?活了五十多岁的李老鼠终于隐隐约约窥探到了一个问题:别人妄图身体上打倒我,我的精神为什么也这样容易屈服呢?

李老鼠从来无胆无识,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还想不清楚,但他本能受着自己头脑的指挥,挣开拽着他的那混混,去屋里抄起了一根擀面杖,冲回院里,对着几个混混便抡。

李老鼠一改往日懦弱,竟敢反击,几个混混一时之间哪能防备,被他狠敲了几棒,纷纷惨叫着躲避。有个混混身形灵活,找到机会一把夺过了李老鼠手中的擀面杖。几个混混见李老鼠武器被夺,又一起围过来,将他按在地上,使出平生力气揍他。

李老鼠此时虽像个被一群恶犬围攻的癞皮狗一样,脸埋在土里,惨相十足,心里却并不悲伤。以往,他懦弱无能,别人只要打他,他从不敢还手,精神上也总轻而易举崩溃屈服。今天,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人原来可以不求饶,人原来可以不跪,精神与肉体在某些情况下是需要各自保持独立的,某些情况下甚至必须保持独立,人的身体受到打击,精神可以不必屈服!

有个混混刚才被李老鼠在背上敲了一棒,这时受伤位置正钻心的疼,被李老鼠这样一个怂人揍,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侮辱,他怒从心头起,一把抢过同伴手里的擀面杖,对着趴在地上傻笑的李老鼠的脑袋重重敲了一棒子。

李老鼠趴在地上,心里正感受着一种新奇的生命光辉,只感觉头上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心里这点生命光辉立刻散尽了。

……

月挂柳梢头,黑白无常又来到了李老鼠家。此时,李老鼠的尸体脑浆横流,瘫在院中地上,早没了气息,李老鼠的魂魄却盘腿坐在屋里炕上,正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

黑白无常见李老鼠已死,魂魄却还是清醒状态,再看屋里院里凌乱的景象,掐指一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黑无常对李老鼠道:“你逞匹夫之勇,被别人打死,成了横死鬼,怎么还这么有闲情逸致?”

李老鼠端起酒杯,啧一声喝光了杯中酒,被辣的哈了几口气,又往嘴里丢了几粒花生米,闭上眼,似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他睁开眼,冷笑道:“匹夫之勇?以前我连匹夫都不是!活了一个早晨,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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