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富豪重伤后失忆,管家带来的一段视频,却让他想起隐秘往事

2022年07月08日10:45:07 故事 1729

故事:富豪重伤后失忆,管家带来的一段视频,却让他想起隐秘往事 - 天天要闻

本故事已由作者:狮小火,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女人的尖叫和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泪水染湿了她的脸颊,精致的妆容和发型全然凌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疯疯癫癫的。

她的视线死死地定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男人身上,不停地用自己知道的所有恶毒的词语咒骂着攻击着他——

“你会付出代价的!我诅咒你,和你那珍贵到肮脏的血统,永远得不到爱,永远失去自己想要的爱。”

男人似乎并不怜惜这个疯狂的女人。

他乌黑的眸子中没有一丝动容,只是平静地承受着她的怒气。

当然,这是因为有一根冰冷的铁链死死锁住了眼前的女人。不论她有多少怨恨和冲动,都无法动手伤害到他。

“等她平静下来就送她离开吧。”男人终于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决定把麻烦事扔给“专业”的人处理。

躲在房间角落的人站了起来,他的脸孔依旧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模样。但走路几乎无声无息,手里拿着一把沾着泥土的铲子,在黯淡的灯光下闪着冰凉的光芒。

女人露出绝望的神色,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1

他在某个清晨醒来,睁开眼之后缓了好一阵子,依然觉得昏昏沉沉的。头顶是陌生又熟悉的吊灯,他隐约记得这盏灯打开的时候是暖色调的光芒。可他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这是谁买的灯,以及……

现在是哪一年。

他晃了晃脑袋,感觉似乎有什么零星的碎片被拾起。

记忆缓缓回归,他在恍惚中记起了一些隐约的过往。

有人曾经睡在他的身侧,笑着指着那盏顶灯,问他是不是以前就喜欢这样浮夸的巴洛克风格。

他不记得对方的声音了,也不记得她的长相,但依稀觉得,那应该是个女人。

或许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因为记忆里,他曾经跟她亲密地相拥,接吻。

可此刻他环顾着这间房间,记忆里的温暖不复存在,他只觉得冰冷刺骨。

他张开嘴,尝试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无比。干渴的感觉猛然袭来,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门外似乎有人听到了他的动静,慢慢的走了过来。

似乎是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她的脚步声停在了房间门口,没有进来。

“早上好,先生。我可以进来么?”

“进来。”

迎着走廊里的些许晨光,他“第一次”见到了阿梨。

那是个身材小巧,皮肤白皙,头发乌黑的亚洲女孩。穿着一身有着漂亮刺绣的浅色气泡,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几分。

2

“你叫什么?”

“您叫我阿梨。”

“阿梨?”

“梨子的梨,先生。”

“你是我的……”

女孩平静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她很快重整精神,语调平稳地说:“您是我的资助人,先生。您供我读完了大学,但我没能找到工作,所以您收留我在这里帮忙。我现在是您的管家。”

“嗯。”

看起来这样年轻的一个女孩,是如何做好管家的工作的。他下意识地有些怀疑。

“您需要用早饭么?”

“……好。”

半小时后,男人坐在宽敞的餐厅里,看着自己面前的培根鸡蛋和烤面包,下意识地有些反感。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站在两米开外默默“等候召唤”的阿梨:

“我平时,都是吃这些的么?”

“您让我按这个来准备。”

“那我可以换些别的么?”

“当然。”

“我想吃面,热气腾腾的汤面。”

“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了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漠。

阿梨的动作很快。二十分钟后,他吃到了一碗让他满意的面。味道不重,但是香气扑鼻,用的汤底显然是炖了不短的时间。

“阿梨,谢谢你。”

放下筷子,他看向准备收拾碗筷的阿梨,然后打断了她的动作:

“有时间跟我谈一谈么?”

“好的,先生。”

阿梨带着他走出了房间,来到室外的花园。浓郁的茉莉香味几乎在一瞬间淹没了他们。他看着花园里大片绽放的茉莉花,回头打量了一番阿梨身上旗袍的刺绣,微微皱起了眉。

“不一样的。”阿梨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那……”

“坐吧,先生。”阿梨帮他泡了一杯红茶,坐了下来,“您想知道什么?”

“你一直叫我先生,我的名字是什么?”

“路修言。”阿梨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可他对这个名字不仅陌生,甚至有一丝的排斥。

“您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让我叫您,先生。”阿梨解释道,“这个庄园是您在二十岁那年得到的生日礼物。您花了很多心思在这里。听说那个玻璃房,是您为了让这里即使在冬天仍然能看到鲜花而自己设计的。还有这些茉莉花,据说也是您亲手种下的。”

路修言顺着阿梨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的玻璃房,隐约能看到里面盛开的红色玫瑰花。不知道是这样的颜色太过刺眼,还是他还不太习惯阳光的温暖,视线没有停留。不知道为什么,阿梨提起的每一个回忆点,他似乎都有些反感。但是这样的情绪在当他把视线转回到女孩身上的时候,又瞬间消散。

好像只有看到她,心里才能保持原本的平静。

“我和你认识多久了?”

“嗯……”阿梨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说道,“今年是第十年,先生。”

路修言断断续续问起自己的年龄,家庭,阿梨也都一一耐着性子回答了。于是他知道了自己今年三十五岁,是个生活优渥,靠着父母去世后继承到的巨额遗产坐吃山空的“傻瓜”。他名下的公司都交给了职业经理人,不需要他自己操心就有不菲的收入。

而他自己在过去的三年里一直都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庄园内,种花品茶,偶尔散散步,过着十足惬意的养老生活。

至于这次突如其来的“失忆”,根据阿梨的解释,是因为前阵子路修言在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进了庄园里的人工湖,磕坏了脑袋。

“您放心,医生最近会来为您复诊。记忆一定很快会恢复的。”

阿梨虽然自始至终说着敬语,但路修言总觉得她与自己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并没有管家对主人的毕恭毕敬。但是比起朋友或是家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又隔了一层。

这样诡异的平衡感,在夜晚降临之后达到了巅峰。

吃过晚饭,路修言只觉得疲惫感愈发明显,于是决定早点休息。阿梨体贴地在前面带路,把他领回了早上他醒来的房间。

“谢谢你,阿梨。”

“不客气,先生。”

阿梨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还有什么事么?”路修言停下解开衣扣的手,有些疑惑地看向女孩。

“您需要我帮忙么?”阿梨低着头,没有看向路修言的眼睛,态度近乎恭顺地问道。

“帮忙?”

女孩没有回答。

但是在夜晚的气氛中,路修言只过了几秒就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暗示。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女孩身上漂亮的旗袍。这的确是一身华美到不适合“管家”的旗袍。可倘若,这位管家,同时也和这个庄园的主人还有着隐秘的关系呢?

一切好像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路修言下意识地深呼吸了几次。

他在理解到阿梨意思的瞬间就可耻地有了念头。就像是这个身体有了自己的思想,叫嚣着要把女孩揽入怀中。

这样卑鄙的念头让他觉得羞愧不已。

“不用。我要休息了。”

“好的先生。晚安。”

3

在阿梨的陪伴下,他在庄园里修养了整整半个月。期间除了每周四晚上来“送货”的工人,和只有在路修言休息的时候才工作的园丁和清洁工,整个庄园平日里安静到只能听到小动物的动静。阿梨成为了他唯一见到的,并且沟通的对象。

这听起来的确非常古怪。

准确地说,这听起来就像是他被阿梨软禁在这里了一样。

然而不是的。

他每一天做什么,吃什么,都是自己做的选择。阿梨也总是听从他的“吩咐”而已。

他们“仿佛”真的就是普通的主仆关系。除了每天下午会坐在一起喝茶,他会问一些关于他的,关于阿梨过去的故事。

她总是会一脸怀念地聊起过去。

关于路修言的许多故事,她都会用“我听说”开头,显然她并不大熟悉。而关于自己的故事,阿梨会更多地说起许多细节。

比如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路修言的那天,她穿着母亲留下的旧毛衣,在附近的救济站等待着一份免费的食物。

那是她来到国外的第二个冬天,但却失去了相依为命的亲人,失去了经济来源。她外语还不算太好,绕了很远的路才找到这个还没有开始发放食物的救济站。而那些和她一起排队的,大多是些流浪汉,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怀好意。

“是您路过的时候,把我捡走了。”阿梨说起这一切的时候,笑容多了几分释怀,“您让我吃到了几个月来的第一顿饱饭。还承诺供我读书。”

“听起来,我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傻瓜。”

“感谢您的游手好闲,让我有了重生的机会。”

路修言把阿梨带回了这里,为她办理了入学,给她请家教补习,帮助她考进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而阿梨自始至终都对这位“恩人”非常感激。

“你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

“是的,我当时由着性子,学了艺术相关的专业。但是工作机会很少。我的履历也不算光鲜,所以没有找到工作。您知道之后,并没有责备我,而是给了我管理这个庄园的工作。”

“阿梨,你现在快乐么?”路修言想到自己隐约感觉到的,自己和阿梨的关系,有些心虚,却忍不住追问道。

阿梨愣了一瞬,但很快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了,先生。”女孩语气轻快地说道,“我从未有过这样快乐的时光。”

那大概是半个月来,路修言从阿梨脸上看到的,最开心最真实的一个笑容。

路修言心里还有许多的疑问。可看到女孩那样的笑容,他竟然有些惧怕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第三周的某个夜晚,他被窗外的汽车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走到没有关牢的窗边,透过玻璃第一次见到了庄园里其他的工作人员。穿着胶鞋那种铲子,对方看起来是一位园丁,正在和还花园里“工作”的阿梨交谈。

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正在“拆除”那些茉莉花。

说是拆除,应该更像是毁坏。

戴着厚厚的园艺手套,阿梨把花朵一朵朵剪下,扔在脚边,然后让园丁们把整片的茉莉花全部移走。

门口停着一辆卡车,他们俩就这样配合着,一点点把那一片漂亮的茉莉花全部都拆掉了。

路修言看不清阿梨的神情,但从她的动作中能感觉到无法掩饰的怨气和愤怒。

他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远离窗边。

他不想见到那样的阿梨。

“小姐,这些花要怎么处理?”园丁问道。

“送去他们路家的坟地吧。这么喜欢,应该也会想要死了以后也陪着吧。”

阿梨说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显然,这才是她对待路家原本的态度。

她本就不是个温顺的管家女孩。

4

路修言在第二天见到花园里消失的茉莉花时,努力保持住了镇静,语气自然地问起了原因。

“哦,园丁发现她们长了寄生虫,为了不让虫子毁掉整个花园,所以我就做主把她们都拆掉了。”

“原来是这样。”路修言见女孩一脸的淡定,自己的心跳却猛地加快了,甚至有些难以维持面子上的平静,“接下来准备种什么?”

“先生喜欢什么就种什么。”阿梨重复着她作为“管家”应有的言论,“不过如果您还是喜欢茉莉,可能得多等些时日了。最近的茉莉似乎品质都不大好,达不到您的标准。”

“嗯,那暂时不用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显得花园很宽敞。”

“您喜欢就好。”阿梨放下茶杯,转移了这个话题:

“比起这个…先生您不闷么?在这里整整呆了快一个月,每天只跟我说话。虽然我明白您的记忆还没有完全回复,不过,您不想出去走走么?”

“我……”路修言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我想不起来以前的习惯,现在的记忆也只限于这里,所以还没那么多探索精神。对我来说,现在的状态,每天已经有足够多的新故事让我学习了。”

“噢,关于这个……”阿梨有些苦恼地说道,“我一直不好意思提醒您。但实际上,我每周是有1天的休假的,先生。我的意思是,自从您醒过来,我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不知道这个周末能不能允许我休息?”

“当然。”

“您一个人没关系么?”

“没关系,我已经差不多熟悉了。”路修言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不大确定我是不是会做饭……”

“我会安排人给您送饭的,您每天准时到餐厅就可以了。”

“好,谢谢你,阿梨。”

“这是我该做的。”

第二天一早,路修言在房间内的窗口前目送着阿梨离开。来接她的是一辆深红色的跑车,驾驶座上的男人下车等阿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路修言的方向。

从穿着看来是个年轻男人,穿着浅色的西装和黑色衬衫,胸口的扣子随意地解开了几个,戴着一副夸张到遮盖住了半张脸的墨镜。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闪亮。

他们显然很熟悉彼此。

在看到阿梨出现之后,男人就大步上前“抢”过了阿梨手中的行李箱,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路修言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阿梨今天终于褪去了那身他已经看习惯的旗袍,穿着一身看起来很轻便的浅色连衣裙。头发也没有再盘起,而是有些随意地披散着。

这应该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路修言无比笃定地觉得。

那或许是阿梨的恋人,或许是她的好友。

但不论与她是怎样的关系,路修言作为她工作上的“上司”,似乎都没有任何资格去过问对方的私生活。

只是此刻,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丝烦躁。

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失控。

准确地说,是他心里滋生出了些无法言喻的黑暗情绪。

有一个声音在暗暗告诉他,不要放她离开。

她是我的,只是我的。

除了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5

“所以,你还要回去!?”

“嘘……声音小点。”

阿梨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手里抱着杯奶茶正喝得开心。身旁的男人摘掉墨镜,露出一对绿色的眸子,明显的白种人长相却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Zack,我跟你说过,我有安排了,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对方显然不满阿梨这样的态度,有些委屈地抱怨道,“你每次都说着没事没事,又把自己拖入更多的麻烦里。那个时候也是,我早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对劲,你却坚持要跟他离开……”

“我只是想试试看走出那里,或许会有新的机会。要得到的越多,就注定要承担更多的风险。”阿梨收起笑容,跟Zack说话的时候透露出几分姐姐的语气,“我们就快成功了,你只要乖乖听话。”

“我会听话。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阿梨承诺道,“很快了。这次我们一定不会失败。”

她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店内的电视,上面正在滚动播放着一则消息——“财阀的黑暗故事”。那是最近的热点,曾经在暗地里动手脚的财阀开始被清洗,陈年旧账被翻开,记者们蜂拥而上挖到了不少不得了的故事。

“别看了。”Zack强势地把阿梨的脑袋掰了回来,“你需要休息。”

“…我知道。”阿梨又喝了一大口奶茶,“正在休息呢。”

“好了,奶茶喝完就回我那睡一觉。”

“好的,长官。”

他们彼此依靠着走出那个地狱般的孤儿院,以为世界会变得更好,却不得不面对更残酷的世界一样。

可哪有那么多的幸运儿。

他们不过与芸芸众生一道,在泥潭中艰难求生罢了。

Zack喝了一大口黑咖啡,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纠结了。

6

阿梨不在,偌大的庄园里仿佛只剩下路修言一个人。

他在无聊地吃完早饭后,终于开始了迟来的“自家大冒险”。走廊里的装饰品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路修言却没多少兴趣。只是一间间打开房门,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房间。

大部分的房间,都无聊而传统。有布置完整的套房,有单独的卧室,单独的会客室,还有打通之后设计好的健身房。里面的设备看起来并不是崭新的,显然他曾经是个有运动习惯的人。

但是现在……路修言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瘦弱的青年人,实在不认为自己有那个体力去尝试恢复运动。

漫无目的地逛完了整栋主楼,路修言意外地发现里面除了自己住的那一间卧室,并没有第二间有居住气息的房间。

说明阿梨住的,应该是主楼旁侧的偏楼。

这是明显设置给佣人居住的地方。不仅距离主楼的距离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连构造都简单了很多。

路修言看着那栋与米白色主楼颜色完全不同的暗色建筑物,犹豫着要不要去探一探。

“路先生,好久不见。”

正在大门口犹豫的路修言,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园丁,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他曾经看到过阿梨跟这个男人交谈。

路修言点了点头,努力装作熟稔地说道:“我最近精神不太好,没怎么出来走动。”

“了解,小姐跟大家说明过情况,说您需要静养。我们做好分内的工作不打扰就行。”

路修言想到这个男人在阿梨要求毁掉那片茉莉花的时候的模样,试探地问道:“院子里的茉莉花……”

园丁的表情一僵,明显有些不自在地躲开了路修言的目光,有些敷衍地笑了笑解释道:“那些花被虫咬了,我们担心会传染给院子里其他的花卉,所以暂时把茉莉花都运走了。”

园丁的说辞和阿梨的一模一样。

似乎这些花朵真的就只是因为寄生虫而被运走。

可路修言没有办法对园丁躲避的目光视而不见。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路修言会提出这个问题,慌张的神色暴露了太多。

“是么?那就再新采购一批茉莉花运来吧。”

“……是。”园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路修言的这个要求。

所以茉莉花,对他来说是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对了,你平时也是住在那边么?”路修言叫住准备离开的园丁。

“是的。”园丁顺着路修言的目光看去,视线的尽头是那栋属于佣人的偏楼。

“阿梨呢?”

“什么?”园丁有些意外地看向路修言,显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额……小姐她,住在哪里,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那一层都是男性。”

园丁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让路修言的心沉了下来。

阿梨是庄园的主管,如果她住在主楼,那么不会有人有意见。可他逛完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阿梨生活过的痕迹。

如果她住在偏楼,为什么园丁的反应……

路修言感觉这一天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思考的速度。他迫切地想揭开关于阿梨的谜题,可他甚至连自己的过去都没有回忆起来。推翻阿梨之前的说辞就意味着他又要重新寻找自己的记忆来源,而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得到更准确的信息。

“先生,您需要我叫安医生过来吗?”园丁看到路修言皱着眉的模样,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嗯。”

他的家庭医生,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别的信息?

路修言感觉自己在不断走进未知的黑暗,触碰不到任何实物,回过头去也依然是一片黑暗。

而此刻,他只能选择继续往前走。

7

“娅娅?妈妈有事要出去,冰箱里有吃的,饿了自己吃。”

“娅娅,妈妈分手了,妈妈好难过啊……”

“娅娅,你为什么要出生呢?”

“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如果没有你……我一定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女人的声音像魔咒般反复出现在她的耳畔。即使知道是在做梦,她依然感觉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小女孩,软弱无力,祈求着母亲不要抛弃自己,不要让自己饿肚子。

“阿梨!”

Zack敲门的声音唤醒了阿梨。

她猛地睁开眼,感觉到自己全身都黏糊糊地满是汗水,心跳不止。

“我没事。”坐在床边又缓了好一会儿,等到呼吸平稳了,她才打开房门放男孩进来。

Zack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现阿梨会做噩梦,虽然敲门的动作很大,但是听到阿梨的声音之后就安静了下来,一直乖乖等她平复心情。

“我没事的。”阿梨重复道,“只是突然换了环境,有些不适应。”

“说明你来我这里住的太少了。”Zack不满地说,“以后你一直住下了,就不会做噩梦了。”

阿梨会做噩梦的毛病伴随了她很多年。但好在成年之后,或许因为生活的变化和心智的成熟,做噩梦的频率有了大幅下降。只是偶尔到了不熟悉的环境,才会有可能又被噩梦缠上。

“也许吧。”阿梨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蜷坐在床上,用双臂抱住腿,一副自我保护的姿态,“我最近,的确偶尔会想起她。明明小的时候那么害怕被她抛弃,甚至死皮赖脸地缠着,讨好她。现在回想看看,竟然还有些庆幸她当年走的那么决然。”

她抬头冲着一脸担忧的男孩笑了笑:“没事的,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阿梨,你不能丢下我。”Zack闷闷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

“我不会离开。”阿梨摸了摸男孩的头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回到你身边的。”

“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父母是谁,我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就是从你开始的,所以你答应我的事情,我会一直记得的。”

Zack是在阿梨10岁的时候被送进孤儿院的。他那个时候瘦瘦小小,但是眼睛明亮,看起来很机灵地到处观察。

可他不会说话,也不会手语,甚至院长也不清楚他能不能听懂中文。这样的还在在孤儿院里也是异类。几乎都不需要有人主动,所有小朋友看到Zack明显属于外国人的特征之后都下意识地开始与他保持距离。

“你喜欢这里?”阿梨第一次开口对这个孤儿院的“小弟弟”说话,还有些小心翼翼。

Zack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阿梨过去很久之后才知道,Zack失去了孤儿院之前的所有记忆,而她与Zack的相识,成为了如今Zack人生所有记忆的起点。就像幼鸟会黏上睁眼第一个看到的生物一样,Zack对阿梨也有着近乎无法割舍的眷恋。

“好啦,你快去睡吧。我明天早上给你包馄饨吃。”阿梨见Zack一副困到不行的模样,催促他早点休息。

“好。”

哄走了Zack,阿梨自己却全然没有了睡意。

她躺在这个自己曾经住了快三个月的小房间,明明里面充满了她熟悉的气息,明明门外就是她信任的人,她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就快了。

她就快要能够解脱了。

8

路修言的家庭医生安医生,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庄园的时候,路修言还以为来人是他的律师。

“好久不见,路先生。”

“安医生?”路修言有些迟疑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有些意外地抬眼仔细看了看路修言,安医生在确认说话的的确是路修言本人之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好吧,我们是在这里聊?还是去你房间聊?”

“我们去餐厅吧。”

“行。”

安医生熟门熟路地走进了餐厅,还自己倒了一杯热烘烘的红茶喝了起来。

“这么久不见,你看起来起色不怎么样啊。怎么,玩太high了?”

路修言愣了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诶,老路,你现在这幅人模狗样的样子,倒是真的有点柔弱富家贵公子的样子了。”安医生翘着二郎腿,显然和路修言很是熟悉,“不要告诉我,你这次的目标又是个孤女吧?”

“又?”

“那个什么王娅,不就是个孤儿?你还花钱供她读大学,等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人家对你感激涕零心甘情愿地跟你?”

路修言有些不大习惯安医生说话的口气,忍不住皱了皱眉。

“啊,对,我差点忘了。你嫌那个名字土,给人家取了个新名字。叫什么来着?阿里?阿梨?”安医生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路修言突然变换的脸色,继续自顾自地问道,“怎么,她不是一直被你关着么?现在怎么样了?”

“诶!你当时答应过我,等你玩够了就借给我玩玩的。我还以为你叫我来是因为这个事情呢。”安医生显然没有注意到路修言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吊儿郎当的模样将本性暴露无遗,“还是你又找到什么新猎物了?”

路修言虽然失忆了,但是对世界的基本认知还没有完全消散。这个男人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医生。而“叫安医生来”,不过是他过去时常使用的暗语。所以园丁明白了他的吩咐。

而从“安医生”的话里话外透露出的讯息,无疑颠覆了路修言之前对这个庄园,和对阿梨的各种猜想。

他突然回忆起自己一闪而过的控制欲,不想放阿梨离开的心情。

一切好像终于有了理由。

“不说这些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一起喝一杯?”路修言压抑住自己混乱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酒柜前,熟门熟路地取出一瓶白葡萄。

“白葡萄酒?看得出来是你的小姑娘的喜好。”

这瓶酒的确是阿梨准备的。

“她最近休假了。”路修言试探地说道,“偶尔还是需要透透气。”

“看来你调教的很成功。”安医生冲着路修言举杯示意,“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好久没见到她了。你还让她穿那身死气沉沉的旗袍么?”

“下周。那件旗袍,很适合她。”

“我的路哥,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那个谁呢?!”安医生瞪大了眼睛,甚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快10年了,你就不能看开些么?满世界找替身,还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

路修言知道自己终于问到了事情的关键。

“安……安先生。”

看到“安医生”因为自己的称呼而惊讶的模样,路修言继续解释道:

“我前阵子似乎受了伤,醒来之后失忆了。叫你来是因为我以为你是我的家庭医生,所以需要有人来帮我复诊一下。但是听你说起来,你似乎只是打着医生的幌子进入的这个庄园。我希望你能解答我的一些疑问。”

“安医生”愣了好一阵子,见路修言依旧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依旧有些无法接受地晃了晃脑袋。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大步离开了餐厅,径直走向了花园。——站在那片已经被“打理”过的原本属于茉莉花的区域前,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路修言,我不知道该可怜你,还是该庆幸你真的不记得了。”

路修言还有很多问题,可“安医生”似乎并不愿意再跟失忆的朋友交谈什么。

“等你想起一切再来找我吧。”

路修言没有追上去。

他看着对方与到来时候截然不同的匆忙逃跑的背影,心里觉得好像破了个洞一般,空荡荡的。

他的记忆,他当然也想要找回来。

可他如今,却有些害怕找回那些记忆了。

9

“您好,请问是李梨女士么?”

阿梨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扎着马尾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小姑娘。她在看到开门的女人的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又立刻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哪位?”

“是这样的,最近社区想就附近的年轻母亲做一期特刊宣传,我们是地方电视台的记者,在得到社区同意后上门请您接受一下采访。”

Zack在旁边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我叫扎克,这是我的搭档。”

“…哦,社区之前有跟我打电话说过的。请进。”

李梨虽然对Zack一口流利的中文有些惊讶,但很快回过神来打开了大门放阿梨他们进来。

这里是城郊的独栋别墅,周围环境很好,有大片的树林和人工湖,工作日的白天安静得只听到隐约的鸟叫声。

阿梨让Zack走在前面,自己落后了几步,慢慢观察着这栋充满着温馨气息的小房子。

和那栋冷冰冰的庄园截然不同。

“哇,这个味道好香,是这个花么?”

“是茉莉。”李梨笑着解释道,“我很喜欢茉莉,我先生就每天都送给我一束新鲜的茉莉。”

“您的丈夫很爱您。”

“嗯,我也很感激他。是他让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爱情存在。”

Zack的镜头里,这个眼角微微有些细纹的女人笑得一脸温柔,身上的米色旗袍上绣着一大片茉莉花的刺绣,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幸福的小女人的气息。她说话的时候语调轻柔,看向阿梨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对小姑娘的喜爱,似乎是非常开心见到阿梨。

采访的提纲已经提前给李梨看过,所以整个采访结束的很快。

“李女士,很感谢您的配合。”阿梨合上手中的记录本,示意Zack放下摄影机,“最后有一个问题,并不在我们的采访提纲上,是我刚刚临时想到的,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回答。您可以先听听问题再做决定。”

“好的,请说。”

“您的人生在普通观众眼里可以算得上是顺风顺水。这样的您,人生最大的遗憾,或者说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呢?”

“不要说什么是没有那么早遇到您的先生!”阿梨笑着补充道,“这碗狗粮我不接的。”

“嗯……其实我在结婚前,有过一段很糟糕的感情。”李梨的笑容敛去了几分,但是说话的语气依旧平和,“我那时候交往的对象,家庭比较复杂,他本人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心理上有些偏激。我最初也没有发现,只是一味地纵容他。直到后面我受不了,自己逃跑了。”

“我很后悔,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更加清晰地正视他的异常,或许能更早地离开他,也能好好劝他去接受治疗。我后来听说他也交往了别的对象,希望他新的对象能够早些发现问题,劝他接受治疗吧。”

李梨的神色有些难过,直到一旁的女儿突然哭闹起来,才扬起笑容,满是耐心地走过去哄。

十分钟后,阿梨和Zack与李梨道别,离开了这栋漂亮的小别墅。

采访就这样结束了。

阿梨坐在Zack的车里,脑子发懵地发了很久的呆。

她心里有许多的困惑、不解、不干,甚至愤怒。

为什么她会被路修言“选中”,成为那个被牺牲的对象?

“阿梨……”

“Zack,我没事。”阿梨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我只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一个女人。”

李梨看起来,充满着幸福。她不怨恨自己的过去,甚至大大方方地把那段回忆作为遗憾的故事讲出来。

她似乎觉得只要劝那个疯子去治疗,一切就会不一样。

而阿梨站在李梨跟前得到那样一个回答的时候,第一次明白为什么赝品永远是赝品。

因为她永远不可能抱有那样天真的想法,因为她从未拥有那样完整的幸福。

10

阿梨回到庄园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两天。

明明只离开了不到五天,等她回到这个牢笼般的地方时,竟然有了些陌生的感觉。

她没有先去跟路修言见面,而是提着行李径直走进了偏楼的一间客房。躺在只有皂角香味的小床上,阿梨努力地放缓自己的呼吸。

紧绷的精神被迫一点点放松,阿梨躺了一会儿,竟然就不小心睡着了。

叫醒她的是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先生在找你。”

阿梨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打开门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她居然就这么睡了一整个下午。

“不好意思,我太累了。”阿梨打了个哈欠,对敲门的园丁解释道,“我收拾下自己马上就去,麻烦你跟先生解释一下。”

“……好。”

园丁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穿着“便服”的阿梨,暗暗叹了口气。

“放心,我会换好衣服。”阿梨保证道。

“其实你不用……”园丁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我先去忙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半小时后,阿梨换上了那身旗袍,走到了路修言的卧室门口。

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就听到男人闷闷的一声“进来”。

她还是象征性地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先生。”

“阿梨,好久不见。”路修言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阿梨如往常一般低头等待吩咐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带着几分熟悉又陌生的审视。

“先生,我只是临时耽误了两天,已经跟您报备过。”阿梨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下午有些累了所以睡过了头没有及时来见您是我的错。”

“报备?”路修言皱着眉反问道,“你打来电话的时候不是我接的电话,我没有同意你晚归。”

“抱歉先生,我会取消接下来几周的休假。”阿梨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几分真心实感的歉意。

“阿梨,你是我的管家?”

“是的,先生。”

“那么管家,为什么会住在偏楼?”路修言的语气有了些质问的意味,“如果我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找你,你还会像今天一样睡过头么?”

“抱歉,先生。”

虽然在挨训,但是阿梨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她根本不会因为雇主的不满意而感到愧疚,急于解释。

她的态度与其说是不在乎,更像是习以为常。

“王娅。”

路修言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阿梨终于如他所愿抬头看向他了。

男人手里拿着她的简历,上面的女孩还冲着镜头傻乎乎地笑着,一副和眼前这个女人完全不同的神态。

阿梨的眼神中升起一丝让路修言不舒服的防备和退缩。

她好像在害怕什么。

“原来你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名字。”路修言挑眉,甚至露出一丝笑容,“为什么一定要叫自己阿梨呢?”

阿梨听到这句话,原本防备的姿态又褪去了些许,乖巧地解释道:“阿梨是您给我取的名字。先生,我也想要摆脱过去的自己。所以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新生。”

路修言放下手中的资料,没有在纠结于阿梨的名字,话题又转到了她的旗袍上:“那我不喜欢你的这身旗袍,可以换掉它么?”

“当然没问题。”阿梨爽快地同意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在休假期间为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是什么?”

“是一个短片。我发誓,您看过之后一定不会忘记她。”

路修言从见到阿梨回来之后,心情就一直很好,甚至对她习以为常的顶嘴也觉得熟悉又怀念。她当然没有真的要惩罚阿梨的意思。只是这也一来一往地拌嘴,对他来说都充满了温暖。

他几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最初清醒的时候短暂而模糊的那段记忆,只记得自己的身体对眼前的女孩充满了渴望。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女孩拿出手机,放到自己跟前,播放起了一个短片。

“先生,我去探望了一位您的故人。”阿梨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替您探望了她的孩子。她过得很好。”

路修言在看到开门的李梨的瞬间,就明白了她就是“安医生”口中的“那个女人”。

这个和此刻穿着旗袍的阿梨看起来无比相似的女人。

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回忆起与自己丈夫的爱情故事的女人。

那个曾经和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同床共枕的女人。

“啊……”

路修言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的回忆碎片在不断回到原本的位置,但他不愿意。

他不想记起来。

他不想变回那个“安医生”的朋友,那个毁掉了阿梨的男人。

他想继续当这个失忆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无比依赖阿梨的“先生”。

“路修言,你看看她。你听听她说的话。”

视频进入尾声,画面消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语音。

“有些后悔……”

“治疗。”

李梨清楚的声音传出,路修言终于有些无法控制地伸手甩开了阿梨的手机——

“我不认识她!”

“是么?”阿梨熟门熟路地打开路修言卧室里书柜的一个暗格,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册,笑着翻开了它——里面全是路修言和李梨的合照。

“可你一直爱的,只有她。”

照片里的男人笑得满脸温柔。他们看起来很是般配。

“我现在很幸福。”

“我不记得她。”

路修言的声音和手机里李梨的声音同时响起。

听起来就像是两个人都在极力撇清和对方的关系,可又无法否认他们之间无法分割的关系。

阿梨的声音拔高了许多,逼问般地问道:

“你瞧,我这张脸,和她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像?尤其穿着这身让我作呕的旗袍的时候,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爱和恨。我怎么会不明白?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我可以装作一无所知,毕竟你供我读了大学。可你为什么还指望我一个替身,一辈子待在这个牢笼一样的庄园里?”

路修言的表情有些崩溃。

他张着嘴,拼命想解释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眼前的一切证据都让他无法否认。

这些证据告诉他,路修言就是这样恶心的一个人。

“路家留给你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但条件是永远不能让你踏出这个庄园一步。你猜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个条件?”阿梨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一字一句吐出了路修言最害怕的真相,

“因为你是个疯子。爱上一个人,就要对方的世界只有你一个,甚至不惜毁掉对方原本的人生。所以你吓跑了李梨,被关进这里。然后又找到我这个倒霉的穷鬼,以为能用钱买到我的一切,却发现我根本不能如你所愿,所以你生气极了。”

路修言的脑海中随着阿梨的叙述,闪过了些许让他难以启齿的画面。

那似乎是在一个地牢一般的房间里,阿梨满脸绝望地被他用锁链锁在角落里。

“不,不可能……”

“你记得的。”阿梨皱着眉,突然撩起自己的裙摆,露出大腿上一条手掌长的伤疤,继续说道:“你把我锁在那个地下室,不准我离开。”

“我……”

“你知道自己一辈子也得不到李梨,于是想让我一辈子当你的阿梨。可我不叫阿梨,我叫王娅。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我更讨厌阿梨这个名字。”

王娅把相册狠狠地砸在地上,明明愤怒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她却好像突然不知道要再说什么来攻击路修言了,突然停了下来,大声地喘着气。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富豪重伤后失忆,管家带来的一段视频,却让他想起隐秘往事

11

“小姐,他记不起来了。”

门口突然响起园丁的声音。

他在王娅和路修言的注视下打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沾着泥土和干涸血迹的铲子。

“我在医院咨询过医生,他的脑子受伤太重,能正常生活自理已经是奇迹。恢复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需要,这可以成为指控他的证物。”园丁举起手里的铲子,语气平静地继续解释道,“但这样的案件不一定能得到重视。”

“不需要了。”王娅无所谓的笑了,“一辈子被困在这里,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不过这个护身符,我收下了。”

接过园丁手里的铲子,王娅没有再回头看向那个瘫坐在地上的男人。

她甚至连道别都不愿意跟他说。

路修言颓然地看着王娅离开的背影,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难过。他知道自己过去是个混蛋,可那些记忆没有全部回来,他失忆之后也没有伤害过王娅,为什么就不能……

他强打精神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想冲出去追上王娅。

可不等他迈出第一步,一把冰冷的刀刃突然捅进了他的身体。

是园丁。

“你……”

路修言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这个看起来老实敦厚的男人。

对方终于在这个瞬间撕破了全部的伪装,露出了满腔的恨意——

“你早就该死了。”

不等路修言再说什么,刀刃被飞速地抽出,再次捅了进来。

一进一出,反反复复,男人杀红了眼。

直到这位自己名义上的老板彻底在血泊中失去了呼吸,他才终于放开了那把“凶器”。

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王娅步伐轻快地跑向大门边,抱住了来迎接她的男人。恍惚中仿佛也看到了当年那个总是跟自己撒娇的女孩。

“囡囡,爸爸答应过你的,帮你报了仇,很快就来陪你。”

12

王娅在牢笼外拥抱着自己的亲人,感觉心跳很快,却很稳。

她好像漂泊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港湾。

“走,带你去吃小龙虾。”

“好。”

她坐上了通往自由的车。

没有听到身后那些血腥残酷的挣扎,也没有看到一个终于解开心结的父亲,坠楼而下的瞬间。

他没能护住自己的女儿,让她成为了这座庄园的牺牲品。

但至少,可以救下另一个。

可以杀掉凶手。

这就足够了。(原标题:《庄园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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