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员,周总理急电!”
1950年3月,刚刚率军解放了云南的西南军区副司令陈赓,正在听作战科科长汇报近期工作的时候,被通讯科的科长匆匆进来打断了。
周总理发来的电报非常简短,只交代陈赓两件事,第一:明天会有飞机到昆明接他上京;第二,赴京一事要严格保密。
第二天,飞机如约来到昆明机场,陈赓在特工部窦部长的护送下,登机离开昆明,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安排好了陈赓接下来几天在昆明的“行程”,为他赴京一事打掩护。
到了北京,陈庚才知道,中央之所以调他紧急入京,是因为越共领导人胡志明亲自点了他的“将”。
胡志明冒险求援
1949年,当新中国正准备大搞建设的时候,与中国一衣带水的邻邦越南却遭受着法国殖民者的侵略。
当时越共中央领导人胡志明带领的军队,与法军实力悬殊,在法军的步步紧逼之下,已有亡国之危。
当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到越南之后,胡志明大受鼓舞。
他在领导越南的革命斗争时,曾在中国待了很多年,和中国共产党的很多领导人建立了长久的友谊,也受过党领导人的帮助。
所以当他看到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战胜帝国主义,取得民族独立时,就决定再一次到中国寻求帮助。
1950年初,胡志明不顾个人安危,步行17天,穿过原始森林,秘密来到中国。
中共中央联络处的代表罗贵波同志接待了胡志明,问明来意后,罗贵波问胡志明,具体需要多少兵力援助,他好向毛主席请示。
胡志明却摇摇头告诉罗贵波,他一个兵都不要,只要一员大将。
胡志明所说的大将,就是陈赓,他和胡志明也算老熟人了。
早在黄埔军校时期,被誉为“黄埔三杰”之一的陈赓,就和胡志明有过接触。
黄埔军校是国共合办的一所军校,除了国民党、共产党的代表之外,还有苏联顾问鲍罗廷。
胡志明那时就是鲍罗廷的秘书,因为这个缘故,他认识了共产党的许多人,这其中就有陈赓。
而且因为和毛主席、周总理都比较熟稔,尽管是来求援的,胡志明也“毫不客气”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收到胡志明的求援后,中央也迅速决定援越抗法,为此中央还进行了紧急研讨。
中央最初的计划是秘密向越军提供武器弹药、医药和通讯方面的援助,在帮助他们训练军队。
同时,打通中越的边境运输线,方便越南接收中国的援助物资。
与此同时,中央决定派遣一个由40名师团级军官和机要人员组成的军事顾问团,由原苏北兵团司令员韦国清担任顾问团团长,让他们进入越南支援。
除此之外,中央决定再派去一位高级指挥员,由他与越南人民军司令武元甲直接接触,作为越共最高权力机关的军事参谋。
在决定这个人选的时候,毛主席首先征求了朱老总的意见。
朱老总问毛主席,林彪合不合适?
毛主席却摇头说,林彪军事指挥确实厉害,但是他去了,不是给胡志明当顾问,而是让胡志明给他当顾问,他去不合适。
一边的刘少奇推荐了在革命时期,长期和他搭档的邓小平同志。
周总理听到之后却立即反对,目前国内的许多工作,都需要邓小平同志,他要是一走,没有人能代替得了他。
周总理想了想,又向大家推荐了陈赓。
听到周总理的话后,朱老总和刘少奇眼前一亮,连声表示赞同,再加上越共领导人胡志明对陈赓的认可,援越的高级指挥员人选就此定下。
定好人选之后,周总理一纸电文,立即将陈赓调来北京。
首战告捷
接到命令后,陈赓火速赴京,组成中央代表团,于1950年7月7日赶赴越南。
当时法军在越南的兵力有23万人、飞机150架,之前已经基本控制了越南的红河三角洲地区。
在靠近中越边境的4号公路,法军层层设防,试图切断中越之间的交通。
越军这边只有16万兵力,而且装备和法军也根本不能相比,根据这个情况,陈赓提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他建议先打“边界战役”,扫清中越边界的障碍,打开中越之间的通道。
具体的作战计划是“围城打援”:以高平为目标,先夺取高平外围据点,再集中兵力,歼灭从谅山方向过来的援军,最后拿下高平。
高平市三面环江,背后又是大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陈赓建议先打高平以南的东溪小镇。
据越南军队侦察,称法军在这里只布置了800兵力。陈赓据此分析,东溪镇位于四号公路的中间位置,拿下这里,就能将敌人拦腰截断,让敌人占领的谅山、七溪和高平之间无法联系。
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东溪镇这里已经有越军集结,这样便于兵力部署。
这个建议一开始却并没有被越南军方采用,在陈赓召开的作战会议上,他们连连发问。
越南军方的顾虑主要是,如果先打东溪镇,军队就会有消耗,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打高平,势必困难更大。
而且东溪镇打起来之后,高平守敌肯定会提高警惕,这也给收复高平市带来困难。
面对越南军方的问题,陈赓耐心地一一解答,向他们解释了“围城打援”的细节,最后越南军方接受了陈赓的计划。
9月16日深夜,武元甲根据部署,命令越军向东溪的法军发起攻击。
法军被攻击后,在航空兵的掩护下立即还击,越军由于营团一级指挥所距离连队比较远,作战命令传达不及时,在敌人的反击下,已经夺下来的阵地又失守了。
随后越军组织反攻,但是几次进攻之后,收获都不大,武元甲心里也犯了嘀咕。
如果此时继续打东溪镇,即使打下,军队也十分疲惫了,万一再遭遇法军怎么办?想到这里武元甲有了退意,但他并没有决定权,所以他打电话给陈赓,讲明情况,希望他可以同意撤军。
陈赓接到武元甲电话,十分生气,直接给他说:不惜一切代价,坚持打下去!
随后陈赓根据战场情况,及时调整了部署,将之前的从一个方向进攻,改为四面进攻,进攻重点放在南、北两个方向。
在陈赓的坚持下,两天之后,东溪镇终于被拿了下来。
战后清点才得知,东溪镇的法国军队只有287人,但是越军却足足投入了7000多人的兵力。
在处于这么大的兵力优势下,越南还以伤亡500多人,法军逃走20多人的结果拿下东溪镇,这让陈赓非常痛心。
当胡志明询问陈赓对这次胜利有什么看法时,陈赓直言不讳:我认为这是战败的胜利。
陈赓接着又向胡志明提出了几个越南军队目前存在的问题,听得胡志明连连点头,对他也非常赞赏。
这样的大将中国有几个?
东溪之战后,陈赓就对法军接下来的动向做了分析,认为高平市的萨克东兵团会弃城而逃,法军也会安排七溪的法军来接应他们。
越军的高级将领自然不肯相信,308师师长还与陈赓打赌,赌注就是一只烤乳猪。
不过法军接下来的行动确实是按照陈赓的预料进行的。
东溪一战失利后,法军以为越军主力已经到来,总司令卡邦杰上将自以为聪明地用了“围魏救赵”的计划。
他一方面集结兵力,进攻越共中央所在地太原,另一方面让高平地区的法军放弃这里,向七溪转移。
同时,法军也像陈赓预料的那样,命令七溪的法军指挥官勒巴热上校接应高平的沙东上校一部。
此时,在陈赓的布置下,一个针对法军的口袋已经张开。
10月1日,勒巴热部越过4号公路,进入了陈赓预先布下的“口袋”。
法军进入越军的伏击圈后,担任伏击任务的308师却掉了链子。
他们在这里已经进行了连续10天的伏击,官兵的情绪开始松懈,加上军粮用尽,308师的领导不顾中国军事顾问的建议,分出一半人去后山运粮。
结果运粮的人前脚离开,勒巴热的大军后脚就来了,308师急忙组织阻击,却因为兵力不足,眼睁睁地看着勒巴热的大军从包围圈中穿过。
看到这样的战况,陈赓又气又笑,为了顾全大局,他压下所有负面情绪,再次研究起可行的作战计划来。
再次审视了战场情况之后,陈赓向胡志明建议:不用理会法军在太原地区的动作,只集中优势兵力,还在边界地区打这场歼灭战。
胡志明也很快接受了陈赓的建议,在谷社山地区再一次打响了对法军的阻击战。
战役打响之后没多久,越军受到了小小的挫折,包括总司令武元甲在内的越军高级将领心生退意。
看到这种情绪在越军蔓延,陈赓不断给越军将领打气,向他们分析对越军有利的条件,鼓励他们与法军血战到底。
尽管这样,10月4日晚上,武元甲还是给陈赓打电话商量,想把谷社山的部队撤下来。
陈赓在电话里听到武元甲的话,急得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对武元甲说:打,必须打,这个仗不打,以后就没有仗好打了!
武元甲还在犹豫,又补了一句:是不是让部队休整一下再说?
陈赓这下彻底火了,一手拿话筒,一手叉腰吼道:如果这个赚钱的买卖你都不做,我只好卷铺盖走人了!
听到陈赓发火,武元甲立即表示,陈赓可不能走,他立即重新组织战斗。
结束和武元甲的通话之后,陈赓还放心不下,又向胡志明打了通电话,请他亲自鼓舞一下部队的士气。
胡志明问明原委后,也立即向武元甲下令,让越军立即对包围圈里的法军发起攻击。
武元甲这下也不再犹豫了,命令308师立即追赶敌人,经过5天5夜的奋战,将法国勒巴热兵团的副司令击毙,勒巴热本人也被擒。
就在同一天,企图逃出的萨克东兵团也被全歼,萨克东和伪高平省省长被擒,取得了中越边界作战的胜利。
这一战,全歼了法军萨克东和勒巴热两个兵团,法军之后在中越边境地区也接连后撤。
在四号公路驻守的法军,还上演了一次“逃跑大竞赛”,比谁跑得快,法军花了大力气经营三年的四号公路防线,也彻底崩溃。
庆功宴上,308师师长依照赌约,送上了一只烤乳猪,越军的高级将领对陈赓也心服口服,争相上来敬酒。
在越南四个月的参谋中,陈赓为越南军队建立起了极大的优势,为以后越南的独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陈赓回国之后,韦国清等中国军事顾问团仍留在越南,他们贯彻执行了陈赓的战略方针,为越共的最后胜利出谋划策。
陈赓返回时,越南将领问中国军事顾问团的人:像陈赓这样优秀的将领,中国还有多少?
越南方自然是想继续留下陈赓,不过此时抗美援朝战役已经打响,还有其他任务等着陈赓。
11月1日,完成中共中央交给他的任务之后,陈赓同志返回中国,紧接着又投入抗美援朝战争,带领志愿军在朝鲜战场大显中国军队的威风。
结语:
东溪一战后,陈赓在总结这场战役时,曾对胡志明说,越军之所以打得这么艰难,是因为越军的干部缺乏实战经验,建议越军从老战士中培养、选拔干部。
他还写了一份《战役胜利后的工作意见》交给胡志明,胡志明在边界战役的总结大会上,高度评价了陈赓的看法,把陈赓的意见,与边界战役的胜利相提并论。
陈赓不仅为越南人民军赢得了胜利,也给他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参考资料
1.宋滇明.陈赓大将在越南[J].党史文汇,1995,(第6期).
2.本刊编辑部.陈赓一仗“打服”武元甲[J].凤凰资讯报,2014,(第1期).
3.柯云.胡志明点将陈赓之始末[J].文史月刊,2006(07):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