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期,永平府城南二十里有个福济寺,据说这座古寺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寺里僧侣众多,香火鼎盛,每天前来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
一日清晨,慧静和尚拎着水桶走出寺门,准备去菜园子里浇菜,远远地就见菜地里躺着一个青衣男子。慧静不过十三、四岁,尚且年幼,他不敢近前细看,连忙跑回寺里去禀报方丈大师。
男子蓬头垢面,昏迷不醒,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几个和尚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进净室。慧静和尚遵从方丈大师的嘱托,喂他喝下一碗米粥,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青衣男子渐渐苏醒过来。
他自称名叫汤仲河,顺德府人氏,因家乡闹洪灾,这才背井离乡外出逃荒。他双眼满含泪水,讲述起自己的不幸遭遇。慧静和尚听罢,感同身受,忽然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两滴眼泪。
汤仲河见屋里没有其他人,拉着慧静和尚的手,泣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想出家当和尚,只是不晓得方丈大师的脾气秉性,还请小师傅指点一二”。
“出家人慈悲为怀,师父经常教导我们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修一颗善良的心。你若是真的有难,他岂有不帮之理?只是你能不能留下来不是师傅说了算,而是全靠你自己”。
汤仲河正准备洗耳恭听,慧静和尚说到这里却戛然而止。“小师傅,快说来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汤仲河心有不甘,焦急地追问道。
慧静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心事。正在这时,监院僧快步走进屋子,见汤仲河已经苏醒,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须臾,他带着慧静去打扫禅房,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汤仲河一个人。他躺在床上回想着小和尚所说的话,始终猜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百年古寺,钟声悠悠,禅房里传出一阵阵诵经声。他下定决心要留在寺里,对于其它人而言,这里是一个修行的好去处,可对汤仲河来说意义非凡。
晌午时分,慧静端着斋饭走进门来,放下碗筷正准备转身离去,就见汤仲河掩面痛哭,说自己无家可归,不知该何去何从?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坠,递到慧静手里,感激地说道:“感谢小师傅的救命之恩,你能救我一时,恐怕救不了我一世。一旦我走出寺门,早晚会饿死在大街上。这块玉坠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就送给小师傅聊表心意”。
慧静有点受宠若惊,说什么都不肯收。他年龄尚小,平时难免会受到几个师兄的欺负。他希望眼前的男子留下来,两人还能互相有个照应。想到这里,他关上房门,走到汤仲河耳边轻声低语。
这一招果然好使,汤仲河心里甚是欢喜,望着小和尚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神秘的一笑,随手又将玉坠揣进怀里。
傍晚时分,慧静推开禅房的大门,走到方丈大师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师父,那个叫汤仲河的男子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只是他想见您一面”。
师父点点头,说道:“老衲知道了,让他去客堂等我”。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汤仲河如愿以偿地见到方丈大师,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致谢,并表达了自己想遁入空门的意愿。
方丈大师不置可否,只是说让他在寺庙里暂且住上一段时日,体会一下做僧人的清苦,半个月后再做定夺。汤仲河心中暗喜,这一切似乎都在预料之中。
次日清晨,天刚刚蒙蒙亮,外面传来一阵扫地声。方丈大师透过窗户向外张望,只见汤仲河挥动着扫把,正聚精会神地打扫院子。大师微微一笑,双眼透露着赞许的目光。
时隔两日,有个胖头和尚忽然冲进屋里,抓住汤仲河的衣领,怒声质问道:“寺里只有你是新来的,你的身份最为可疑,快说,功德箱里的钱是不是被你拿了?”
汤仲河天生就是个暴脾气,刚想发火忽然想起慧静和尚之言,于是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我汤仲河对天发誓,从来不做那些偷鸡摸狗之事”。
胖头和尚不依不饶,扬起拳头就打。几个僧人看到后,连忙上前劝阻。汤仲河都没有动手,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冤枉。监院僧埋怨胖头和尚胡乱猜忌,训斥了他几句,众僧人纷纷散去。
转眼过去十天,方丈大师仍然没有要留下他的意思,汤仲河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这日午时,两个和尚抬着几坛子酒从他门前经过,瞬间酒香扑鼻而来。
他感到非常好奇,佛门弟子向来不能饮酒,不知这些酒到底有何用?和尚告诉他这叫素酒,是专门供神敬佛用的。说来也巧,这些酒就存放在汤仲河旁边的屋子里。
自从来到福济寺,他再也没有喝过酒,对于嗜酒如命的汤仲河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夜深人静之时,他曾想去隔壁房间偷点酒喝,可一想到要留下来,只好选择忍耐。
三日后,他终于等来一个好消息,方丈大师同意收他为弟子。当天下午,汤仲河剃度出家,如愿以偿地当了和尚,这一切全归功于慧静和尚。如果不是有他指点,汤仲河绝对过不了这几关。
原来,方丈大师从来不轻易收弟子,要想在福济寺当和尚必须要经受住考验。“功德箱”和“素酒”之事都是大师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想看一下汤仲河能不能做到“忍辱”和“持戒”。
在慧静和尚的帮助下,汤仲河如愿以偿地留在福济寺。从那以后,两人就住在同一间净室里,关系十分亲密。
其实,汤仲河并非真心想出家当和尚,而是另有其它目的,只是这件事不能对外人提起,即使慧静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后来,他经常借着买灯油和香烛的机会外出,偷偷溜进山脚下的一处民宅里和一个女子私会。俗话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所作所为被慧元和尚看在眼里。
这日,方丈大师将汤仲河叫到跟前,一脸怒色地说道:“出家人要六根清净,你入寺已有一年之久却仍是尘缘未了,既然如此,老衲也不能留你,速速下山去吧!”
汤仲河闻言非常惶恐,赶紧跪在地上求情。他见师父主意已定,后悔不已,恳请方丈大师让他在寺中再住上一晚。
当天晚上,汤仲河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困意,不知道以后该去何从?夜深人静之时,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生怕吵醒睡梦中的慧静和尚。
寺庙东南角有一间僻静之所,一直用来堆放杂物,平时很少有人进去。汤仲河见四下无人,偷偷地走进屋子,敲开墙角下的一块石板,掏出一个布袋揣进怀里。
随后,他回到净室拿上包袱,准备不辞而别,谁知刚走到门口,忽然被几个和尚拦住去路。方丈大师怒声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慧元和尚从他手上夺过包袱,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几件精美的宝物。次日清晨,几个和尚押着汤仲河来衙门报案。王知府严加审问,事情真相大白。
原来,汤仲河是大名府人氏,两年前在当地有名的王官人家做杂役,看着别人穿金戴银心中羡慕不已。
有一天,王官人过六十大寿,一些达官贵人都纷纷登门祝贺。他们送的贺礼都非常名贵,看上去价值不菲。汤仲河一时起了贪念,打算趁着府上忙乱之际偷取宝物。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正当他马上要得手之际,王夫人恰巧走进门来。汤仲河见事情已经败露,只能杀人灭口。
他跑回家中,来不及多说就带着妻子凤娘连夜往外逃,夫妻二人一路辗转来到永平府。有一天,汤仲河走在街上无意中看到一张缉拿通告,吓得寝食难安。
为掩人耳目,他让凤娘租住在山脚下的一处房子里,自己则躲到山上做了和尚。汤仲河只等风声一过准备还俗,然后买房子置地,谁知还没等过上好日子就被了斩刑。凤娘知情不报,遭受牵连也被关入大牢。
时隔一年,一起盗窃钱财,谋害主母案终于告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汤仲河即使再狡猾终究还是难逃法律的制裁。
结语:
人之初,性本善,人刚出生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只是受生活环境和教育的不同,后来有了很大的差异。
人一旦变得贪念就会堕入无尽的深渊,文中的汤仲河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觊觎别人的钱财,最终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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