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徂徕山起义。“危难之处显身手”,这是一场著名的起义——亡国亡种之际,山东共产党人的奋起一击!
起义旧址
1937年12月31日晚,日军占领泰安城。1938年1月1日清晨,朝霞映红徂徕山,一面绣有镰刀、斧头和“游击”二字的红旗高高飘扬在山上,参加起义的人员齐聚在山顶大寺,举行誓师大会。黎玉代表山东省委庄严宣布举行起义,成立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第四支队,洪涛任支队长,黎玉兼任政委,赵杰任副支队长,林浩负责政治部工作,马馥塘任经理部主任。第四支队暂编成两个中队和一个宣传队。省委机关、泰安县委和抗敌自卫团、青年学生编为第一中队,在泰安第六区组织起来的队伍编为第二中队,以参加起义的杨纯等10名女战士为主编成宣传队。
誓师大会后,孙汉卿、董琰、刘少傥、单昭洪(单洪)等分别带领新泰各地抗日武装共50余人,来到徂徕山光化寺,大都编入第一中队。1月8日拂晓,刘居英、程绪润、秦云川等带领莱芜的抗日武装60余人,也来到徂徕山光化寺,被编为第三中队。之后,泰安、新泰、莱芜、宁阳等县不断有人奔赴徂徕山参加起义部队,第四支队迅速扩大。
此后,为壮大部队,扩大活动区域,第四支队兵分两路,一路向新泰、蒙阴、费县、泗水一带发展,一路向莱芜、淄川、博山一带发展。1 月中旬,起义部队在大汶口到新泰公路上的寺岭伏击日本军车,毙敌10余人,接着又在四槐树村用地雷炸毁敌汽车3辆,歼日军大佐以下40余人。3月,第四支队一部,与由清河南下之第五军一部汇合,协同博山起义武装,攻克博山城,歼灭了全部伪军。4月,国民党别动纵队第五纵队司令秦启荣所属谭远村部制造磨擦, 伏击八路军,第四支队被迫反击,攻克谭部据守之莱芜城,活捉谭远村。月底,部队发展至4000余人,成为坚持泰山、沂蒙山区抗日斗争的骨干力量。从1938年9月起, 第四支队主动出击,不断袭击日伪军,破坏了张店至周村、张店至博山的铁路数十里,击毁机车3台,迫敌半月不能通车;一度攻克张博铁路附近的大荒地、八陡、 洪山等重要工矿区,毙伤日伪军300余,击落敌机1架。1939年2月,第四支队袭击泰安、 大汶口等车站。5月,袭击南驿、吴村车站,使日军运输线受到很大威胁, 并与在鲁中活动的各支队,联合粉碎了日伪军对鲁中山区的五路围攻,破坏了泰(安)博(山)公路,在沂蒙、泰山两区创建了大片游击根据地。
徂徕山起义,在中国共产党革命史上的地位可能被低估了。徂徕山起义后,共产党在山东的力量得以壮大,革命根据地得以建立,著名的沂蒙山革命根据地肇始于这个时期。到一九四六年七月,山东解放区的部队已发展至二十七万余人,成了中国革命力量的中坚,以山东解放区的部队为核心组建的东北野战军与华东野战军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把蒋家王朝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朱蓂阶参加了这场著名的起义。
朱蓂阶出身东庄大户人家,家资颇饶。先后就读于宁阳第一小学(现东庄乡中心小学)和济南正谊中学,1920年考入北京大学史学系,在大学里,受“五四”运动的影响,他接触许多有志向的进步青年,爱国为民的思想日渐增强。 1926年大学毕业,先后在烟台、青州任教。 “九·一八"事变后,时任青州省立第十中学教务主任的朱蓂阶,毅然支持学生创立的进步文学社团,宣传抗日,抨击国民党卖国行径。常给该社作指导性的评点,以别名给该社供稿,当局得知他参与该社活动,恨之入骨,以"地下共产党操纵学生闹事"为由,将其逮捕入狱。在狱中他坚持斗争,用大量的事实揭露反动派犯下的罪行。后经校方和亲朋多方营救,取保获释。1935年,在济宁第七中学任英语教师。"七·七"事变后,他弃教返乡。以东庄为中心,从事抗日救亡活动,组织进步青年散发抗日的传单,发动妇女织布、做鞋、以备军需。1938年1月1日,他积极响应中共山东省委号召,参加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把自己的家作活动点和联络站,让孩子负责放哨。 同年春节前夕, 他根据共产党山东省委的指示,带领23人夜奔徂徕山。春节后,他又动员80余人,第二次上徂徕山,组成"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第四支队七中队",他任中队长。参加了寺岭、四槐树和第一次攻打莱芜城的战斗,他率领的部队素质高、战斗力强、协调灵活,大显军威。后来,七中队改编为山东人民抗日独立第一师二团一营三连,他任连长。1938年5月,他根据中共山东省委指示,返回东庄一带创建抗日根据地。6月,组成爱国师生、开明士绅参加的泰宁边区自治会,他任主任委员。以"自治"为名,利用维持会,秘密建立抗日武装泰宁五中队,从事救亡斗争。当时"自治会"经费困难,枪支少,他动员妻子卖掉部分土地购买武器。
1939年9月,朱蓂阶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他被调鲁南行政专员公署任秘书主任。1942年6月调山东省战时工作委员会教育处工作。9月,任山东公学校长。 1942年10月26日,在上岩峪掩护群众突围时,为保护群众,受伤被捕。日军认定他是共产党八路军干部,当晚对他拷打审讯,他怒视敌人,闭口无言。日军无可奈何,把他押至济南日军特务机关泺源公馆。不久,日军把他押进法庭,在法庭上他严词斥敌: "你们是侵略者,是强盗,是中国人民的公敌,应该受审的是你们。你们作恶多端,在中国犯下了滔天大罪,受审的应该是你们! "。1942年11月8日,日军刑讯时,他坚贞不屈,被敌人杀害。这年先生四十二岁。
五月的一天。我们一行十人来到宁阳的东庄乡,前一日下过雨,天气凉爽,空气清新。浩渺的玉女湖,青翠的风仙山……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虬劲的槐树巍然屹立,美丽的野菊花迎风招展。青绿、清丽的槐叶在微风中颤动。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我们来到朱蓂阶先生墓前,大家默立致哀。
烈士墓
蓂阶先生身上体现了中国传统的“士”的精神。士是传统中国的知识阶层,士的精神可以概括为几点:一,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情怀,二,不畏难、不畏烦,积极的入世精神,三,先知先觉,敏锐地洞察时世。士是民族的脊梁,上世纪九十年代经济大潮涌动,社会上传着“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农不稳” ,冰心先生提了个问题“……那无士呢?” 冰心先生自问自答“无士不国” 。“士者,民之秀也”,作为知识阶层的士有智力和知识上的优势,他们先知先觉,最先感受到时代大潮的涌动,身负唤醒民众、引领民众、组织民众的重任。士风振,则群情振奋;士风颓,则万马齐喑。
蓂阶先生出身大户家庭,毕业于北京大学,世俗的“富贵”对他来说似乎唾手可得,在外敌入侵国家危难之际,在强烈使命感感召下,他挺身而出毁家纾难,投身到抗日救亡的洪流中。他在日记里告诫自己:“只有凝聚民族气节方可除乱抗侵,国家方能安康”。在与强敌周旋时,他智勇兼备,不屈不挠,不畏牺牲。他的誓言“为国捐躯何所惧, 青山处处埋忠骨”,感召着世人拿起武器和强敌搏斗!
蓂阶先生出生在东庄——这个饱受传统文化浸润的地方,自幼饱读诗书,虽受到新文化运动的洗礼,并且在英勇就义的前两年还参入了共产党,但支撑起他的内心世界、支撑起他的人格的力量恐怕还是“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传统士人情怀。 先生有士的风骨!有书生报国的豪情!
先生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莫谓书生空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不愧是民族的脊梁,壮哉,蓂阶先生。
蓂阶先生墓前松柏苍翠,槐叶青青,他是这片土地的儿子,人们感念他、痛惜他,岁岁来他的墓前祭扫,先生感动着这片土地、激励着后来的人们。
“心事浩茫连广宇,我以我血荐轩辕”!先生的英气飘荡在这片土地上。五月的东庄,满眼翠绿,清秀的槐叶发出阵阵清香……
追念蓂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