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园弄·悬案》6月18日开始在IMAX、Cinity、中国巨幕等特效厅点映,看过后明白片方为何限定影厅,这是一桩沉浸感十足的奇案、是一部精心打造的工业大片,银幕越大能留意到的细节越多、震撼程度越强,我几乎全程张着嘴看完。
故事层面,《酱园弄·悬案》将一桩轰动整个时代的杀夫奇案,用生猛残忍、近乎白描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转场和故事推进精妙,鲜血渗透地板、宋瞎子上街让案件曝光、镜头转到弥漫着血腥气的残忍现场,接着是力量悬殊的殴打和倾轧……这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震撼,电影的尺度是陈可辛多年来最疯狂、大胆的一次。
这些是手段不是目的。《酱园弄·悬案》没有给上帝视角,观众跟随詹周氏有沉浸感的在那个时代里走一遭,不再是银幕外的看客,而是案子里的局中人。
找不到的头颅和第二把刀让人迫切想揭开案件真相,观众和案发现场围观的看客一样怀着猎奇心理,揣测詹周氏的作案动机,猜测是否对丈夫不忠;进而看到她被丈夫家暴十年的痛苦,向霸凌和不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抗争;当电影行至中途,她和西林、王许梅的命运交叠则标志着电影走向更高远的主题,上升到那个时代的女性如何打破封建桎梏,迈出争取和男性平权的重要一步。
大主题用大量的人物、细节和桥段的前后呼应去填满。《酱园弄·悬案》没有一个废镜头、一句废台词,每一帧信息量都很大,值得细细回味和解读。
人物塑造和桥段铺排上大开大合,情绪和立场直给。薛至武和詹周氏是大时代社会地位的缩影,两个人前前后后至少有三次戏剧张力拉满的对峙。
第一次被暴打之后,薛至武和大块头的交叉剪辑,在詹周氏的眼里,他们是无差别欺压霸凌自己的男人,抓住对方手抹嘴的眼神对峙是讨饶;第二次躲避野猪在楼梯上的对视,詹周氏的眼神变成了不妥协、不屈服;最后监狱内外的对视,两个人处境调转,在詹周氏身上看到了女性觉醒和活下来的希望。
满满的细节里藏着各种暗示。宋瞎子的一番话,是不是给了薛至武杀人的决心?张宝福搂肩按腰的细节暗示了两个人有染,放在工台上的头盔和后面王许梅的控诉遥相呼应,同时也和两个女性的命运起伏相关联。
再来说演员。
国际影后章子怡领衔群星,《酱园弄·悬案》的奢华阵容华语罕有,也带来了极高的关注和争议。
只要看过电影,就会明白这不是单纯的演员堆砌、吸引眼球,陈可辛排兵布阵,每一位演员都在合适的位置、饰演合适的角色。电影讲述的是时代洪流下小人物的故事,用人来驱动故事、用人来完成剧情转折、镜头也始终聚焦在人脸上。就连詹周氏的命运转折都是靠她的口供、靠女性互助、靠嬷嬷的那一张纸来完成,每一次都有极强的戏剧张力,特别带劲。
演员们的表演难度和表演压力肉眼可见,陈可辛的高标准、高要求,让每一位演员无论戏份多少都会有高光时刻。
作为串联故事发展的核心,章子怡的表演就绝对值回票价。第一场戏她蜷缩在角落,听到响动的惊吓、看到薛至武后紧张和害怕的哆嗦,完全是生理性的反馈,真是厉害!在不到100分钟的时间里,她分段式的完成了女性从懦弱到强大的成长和蜕变。
杨幂和赵丽颖也贡献了各自的高光时刻,她们的角色和詹周氏都是封建体制下不同女性的缩影,指向不同的出路,电影对女性的塑造我给满分,她们就像棱镜一样,折射出案内案外的众生相,杨幂最后的那场戏,绝望感仿佛溢出银幕,她奏完了电影里另一曲女性的悲歌。
电影用大量特写镜头捕捉演员的表演细节,雷佳音生理性作呕、李现哆嗦嘴唇到面目逐渐狰狞,都是非常精彩的表演,还有诸如周野芒和梅婷饰演的夫妻,本来是只有一场戏的符号化角色,但两个人也太生动了,让观众看到戏骨迸发出的创作欲和表演魅力。
电影结尾的“预告”,第二部会有更多演员登场,两部电影以时间为轴,第二部将扩展至和案件相关的众生相,观众能看到更多精彩的表演。
再来说制作。
陈可辛把不是大片题材的《酱园弄·悬案》拍出了大片质感,从美术设计、氛围营造,再到光影的发挥都用心打磨、极致呈现,和奢华的演员阵容相匹配,打造有别于战争、特效题材的中国电影工业大片。
影片的美术、置景相当到位,开头凄冷的弦乐、阴暗逼仄的弄堂、杂乱、压抑的电线和渗血的地板相得益彰,奠定了电影犯罪肃杀基调。电影看不到炫技的成分,民国质朴色调统一,特写画面质感很棒,有接近胶片的颗粒感,这是用IMPRESSION镜片雕琢出的复古气质。以及前文提到的精妙的转场剪辑、富有深意的镜头语言,都让《酱园弄·悬案》成为头部电影大片,在有深度、值得回味的基础上,兼顾了商业性和故事性。
最后再谈一下导演陈可辛。
和几个爱电影的朋友聊天,大家一致认同,陈可辛是为数不多的作品不少但没有烂片的导演。
除了过于风格化让一部分观众难以接受的《武侠》外,陈可辛的电影在豆瓣没有一部低于7分。
看《酱园弄·悬案》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感叹,陈可辛一直在创新、一直在求变,却鲜有败绩。他对自己的作品有清醒认知、有明确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总能让观众看到。
他每一次都会把电影的主题拍到极致,三十年前的《金枝玉叶》爱就要癫狂、就要热烈;三十年后的《酱园弄·悬案》痛就要刻骨、反抗就要向死而生。
陈可辛不止一次说过,章子怡是他唯一选择,现在看来他是对的,章子怡确实是这部电影的不二之选,陈可辛又赢下一城,你永远可以相信陈可辛。
点映首日,《酱园弄·悬案》用1.1%的排片,拿下23.3%的票房占比,出影院的时候观众已经在外面等着看下一场,听到检票员说:“这一场有一百多人,大家排好队。”春节之后电影院就没这么热闹过了,《酱园弄·悬案》是一部值得看的好电影,相信会成为暑期档的票房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