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的祭日


今天是大奶奶的祭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十几年过去了,今聊作此文,以为纪念。做人不可忘本,大奶奶的恩情理应时刻铭记在心,回想当年,同在那方热土,亲情笼罩,宠爱甚多,虽贫困寒微而心中光明,放梦远方,展望未来,大有可为之地,因得大奶奶庇护而心力驰骋,没想如今身各有归,命有定数之时,方觉昨日之肤浅,今落魄之状实为可怜,惶惶如丧家之犬,身无长处,囊中羞涩,深感愧对而涕零,家族中与我同辈者,个个光彩夺目,生儿育女,早早了却人生大事,而独我一人坚决求学,身系家族之望,时光荏苒,岁月蹉跎,竞一事无成,且又痛失人生花季,竞孑然一身,深受他人耻笑与轻薄,无奈天不可怜见,一时不知错在何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记得小时候,大奶奶因我家穷,可怜我吃不饱,常偷偷带白面馒头给我,那时我家的黑窝窝很难下咽,能吃到白馍馍是最大的幸福,大奶奶与母亲要好,常来我家串门,每天见到大奶奶就像见到了最亲的人,她花白的头发慈祥的面庞,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每次来她的怀里都揣着一个大白面馍,像是一个救命的菩萨,慢慢地把我养大,这份恩情一辈子也忘不掉。她有讲不完的故事,和母亲一聊就是大半天,我在她们热情洋溢、喜庆祥和的氛围里长大,听着大奶奶讲述了很多有趣的过往,她的那份客套与从容,时常让我联想到我是从天上来的仙客,享用这人间的幸福。还记得在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她和坐在织布机上的母亲讨论着美好的往事,院里的梧桐花发出沁人心脾的香甜,黑色的燕子叽叽喳喳地叫着,多想再回到那样的时刻,远方是神秘的,孕育着希望与新生,等待着有心人去一试身手,我在那样的时光里默默地长大。还记得在一个秋日的黄昏,大奶奶与我站在院子里的大柿子树下,金黄的果实在阳光下发出灿烂的光芒,大奶奶把我搂在怀里,喜笑颜开地欣赏着这满树的果实,这一幕犹如一幅画,如果当时有摄像机该多好,我会永远保存它。

大奶奶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走路都不稳了,我常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这段路不远,不过百十来米,有时是在雨后,有时是在雪中,这样持续了好久好久,直到她的眼睛模糊了,看不清来我家的路,她很着急,有时去她家的时候,她就要求我拉她的手,把她引到家去,她憋闷了很久,很想和母亲说说话,她们之间的感情是无法比拟的,有时她来了就舍不得走,母亲就留她在家吃饭,天黑了才让我送她回去,后来她彻底看不见了,也走不动了,只能守在家里,母亲也想她,就主动上门找她聊天,不过大奶奶不受大娘待见,因此,我妈也慢慢去的少了,免得惹大娘生气。大奶奶从那以后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偶尔从她家门前路过时,我会叫上一声大奶奶,她会激动的泪流满面,把我拉到跟前,不停地用手摸我的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乖呀孩呀,长这么大了,长什么样了?此刻我会无奈地哭泣,并疑惑人为什么会失明,如果谁能治好她的眼睛该多好。记得她最后一次去我家,那段百十来米的路程,我们两个走了很久很久,跨进家门的那一刻,母亲激动的快要流泪了,这一次恐怕是大奶奶人生中最后一次欢聚吧,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母亲畅所欲言,甚至她高兴的快要看到了光明似的,后来她不得不回去,依依不舍的样子,人生就是这样,往往身不由己,在那时我就深有感触了。

大奶奶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她自己一人住在侧屋里,慢慢地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吃喝拉撒都需要有人照顾,我去了远地方求学,一年也回不了几次,母亲也无法替代大娘去照顾她,毕竟不是本家。如此下去,她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在外地求学非常惦念她,只要是逢年过节归来,我就会去看她,直到最后一年,我放暑假在家,本想去看看她,结果还未等我去看,她就去世了,从此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阴历的六月初四是她的祭日,十几年过去了,从前那幕幕亲情画面都刻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人不会老去该多好,她所描述的远方在哪里,是不是就是美丽的天堂呀,那里无忧无虑,有没有饥饿、寒冷,没有人间琐碎,只有繁花似锦的大道,通向光明智慧的道场,心中若有善良,终将会有花开的禅明。愿大奶奶去了天堂,在那里心愿如偿,获得无量幸福与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