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從瑞典打來的電話,我當然以為這和我們在瑞典的小避暑別墅有關。我想,哦,割草機壞了還是什麼?」在諾貝爾獎推广部首席科學官亞當·斯密(Adam Smith)打來的採訪電話中,帕博如是說。
北京時間 10 月 3 日,2022 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授予瑞典遺傳學家斯萬特·帕博(Svante Pääbo),表彰他對已滅絕人種的基因組和人類進化的發現。
圖 | 斯萬特·帕博(Svante Pääbo) (來源:資料圖)
帕博於 1955 年 4 月 20 日在瑞典斯德哥爾摩出生,他跟隨身為化學家的母親凱琳·帕博(Karin Pääbo)長大,父親是生物化學家蘇恩·伯格斯特龍(Sune Bergström),曾獲得 1982 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在採訪中,當被問到父母親對他的影響時,帕博表示,陪伴他長大的母親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人。他說:「從某種意義上說,她不能經歷這一天讓我有點難過。她非常喜歡科學,多年來一直激勵和鼓勵着我。我和我的父親有一些聯繫,他對我的工作很感興趣,但我和他沒有我和母親的關係那麼親密。」
帕博從小就對古埃及學非常感興趣,他有許多想要探索的問題。比如,在埃及生活的人,和古埃及法老們是否有親緣關係。
在瑞典烏普薩拉大學求學的某天,他坐火車來到收藏了許多古埃及木乃伊的東德博物館。後來,他成功運用 DNA 克隆技術,在一個保存了兩千多年的木乃伊中,提取到 DNA 並完成了測序。其結果被發表在由東德科學院出版的期刊上,卻因少有人閱讀而沒有激起波浪。
帕博在烏普薩拉大學研究的是人體免疫學,但這並非是他的興趣所在。所以,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艾倫·威爾遜(Allan Wilson)教授的邀請下,獲得博士學位後的帕博加入前者的實驗室,開始了博士後研究。這也成為他人生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提到他的研究,帕博這樣說道:「這是一個始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循序漸進的過程。我一直在努力從僅有的一些東西中提取一點 DNA……從乾燥的組織開始。你知道,這些組織只有幾個月的歷史。」
剛開始,帕博研究過一些已經滅絕的動物,比如猛獁象、袋狼等。他運用聚合酶鏈式反應(PCR,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技術提取出它們的 DNA,然後進行分析。
「後來,我在德國獲得一份工作。當然,尼安德特人在人們的想像中是一個很大的存在。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很明顯的下一步。」
自此以後,帕博開始專註於人類進化的研究。
尼安德特人是晚期智人的一種,也是人類進化史中間階段的代表性居群。1856 年,人們在德國尼安德特山谷發現了其化石。
而帕博則在解決了諸多困難和挑戰後,於 1997 年在 Cell 上發表論文,公布了對尼安德特人線粒體 DNA 的測序結果。這是科學家首次測出已滅絕古人類的 DNA 序列。2010 年 5 月,帕博在 Science 上發表尼安德特人基因組序列草案。這是第一個有關尼安德特人的全基因組測序,其最高精度已達 50 層,可比肩對現在人類基因組的測序。
憑藉此結果,他還進一步發現,尼安德特人曾與遷徙出非洲的智人進行過基因交流。而其中一部分基因,目前還存在於在非洲以外生活的現代人身上。
2014 年,一本由帕博撰寫,以《尼安德特人:尋找丟失的基因組》命名的書被正式出版,且很快被翻譯為 16 種語言。在書中,他以一種私人化視角,講述了對尼安德特人的整個研究過程。據悉,他寫這本書的初衷,是想更加有趣,也想讓自己的小孩長大後可以讀懂。他曾說:「這樣他們就知道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在做什麼了。」
丹尼索瓦人(Denisovan),是一個曾生活在上一個冰河時期,但已經滅絕的人種。2008 年,人們在西伯利亞南部的丹尼索瓦山洞裏,發現了一塊來自四萬年前的指骨碎片。這塊骨頭中的 DNA 保存非常完好。
於是,帕博帶領團隊開展了相應的測序工作,該項目由約翰尼斯·克勞斯(Johannes Krause)負責,來自中國、現任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分子古生物學實驗室主任的付巧妹負責提取 DNA 並完成測序。
2010 年 3 月,該團隊發表了一份關於上述手指骨的 DNA 分析報告。報告顯示,該 DNA 序列與已知的尼安德特人以及當今人類的序列都不相同,這是一種此前未知且獨一無二的古人類。他們將其命名為丹尼索瓦人。
對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基因組的成功測序,不僅讓帕博成為聞名世界的明星科學家,就連古基因組學這個非常冷門的學科,也因此成為人類學研究中新的熱門領域。
帕博此前曾獲得不少獎項和榮譽,包括萊布尼茨獎、格魯伯遺傳學獎、柯爾柏歐洲科學獎等。不過,對於諾獎,他表示:「我以前拿過幾個獎,但不知怎麼的,我不認為自己真的有資格獲得諾貝爾獎。」
現在,擔任德國萊比錫馬克斯·普朗克進化人類學研究所所長的帕博,在繼續開展人類進化研究的同時,也將工作重點轉向了對人類獨特性的研究。他想探索到底為什麼只有現代智人,能從那麼多的人種中脫穎而出,迅速擴展到全世界,並積累了技術和文明。
而他在早期古人類基因上做出的貢獻,也將有助於我們現代人類,以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看待自己在生命世界中所處的位置。
「有時候想想很有趣,如果尼安德特人再活4萬年,那會對我們有什麼影響?」他說。
參考資料:
https://www.nobelprize.org/prizes/medicine/2022/paabo/inter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