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達之困局與馮大凱的謀算
趙明達的手在鍵盤上停頓了半分鐘,電腦屏幕上的合同條款正閃着刺眼的白光。馮大凱的助理剛把這份收購協議發到他郵箱,收購標的正是坷寶電子,這家擁有出口資質負債纍纍的企業。趙明達用鉛筆在打印出來的資產負債表上畫圈,第三頁的"其他應付款"欄里,五千萬的往來款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數字比三天前馮大凱給他看的版本多出三倍。
女兒趙婉兒的醫療賬單就壓在計算器下面,最新一期的治療費標紅加粗。趙明達打開手機銀行,餘額顯示欄十幾萬的數字,仿若一把鈍刀,狠狠地割扯着他的視網膜。馮大凱三天前的承諾還在耳邊:收購完成後支付兩百萬美金首期款。此刻協議第17條寫着:收購方保留對交易對價的分期調整權。
馮大凱的電話在凌晨兩點打來,背景音里有酒杯碰撞的脆響。明達,聽說你下午去稅務局查了坷寶的出口退稅記錄?趙明達握緊保溫杯,熱水從杯蓋縫隙滲出來燙紅虎口,凱哥,報關單上的HS編碼有問題,實際出口貨物和申報品類對不上。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開合的金屬聲,馮大凱的笑聲裹着煙圈傳來:所以才需要你這樣的專家來操盤。
騙局揭幕與反殺布局
趙靜怡把U盤插進讀卡器時,茶水間的監控攝像頭剛好轉到死角。這個三十七歲的財務經理在電腦前坐了整夜,屏幕上同時開着三套賬本:給稅務局的A系統顯示正常出口退稅流程,B系統記錄著真實的走私貨值,C系統里是馮大凱要求銷毀的原始憑證。她發現三個系統的數據差異在達到峰值當月,坷寶申報退稅4200萬,實際應退稅額不足600萬5。
趙明達在安全通道里堵住趙靜怡,消防應急燈的綠光打在他手裡的病曆本上。馮總說下周要調整你的股權激勵方案。他把複印件塞進對方公文包,最後一頁用紅筆圈出的條款顯示,趙靜怡的代持股份將在三個月後強制清零。趙靜怡摸到包里硬物,是支錄音筆正在閃爍工作指示燈。
三天後的董事會上,馮大凱宣布要更換財務總監時,趙靜怡打開投影儀。海關稽查通知書掃描件出現在幕布上,鮮紅的"涉嫌騙稅"字樣讓會議室溫度驟降五度。馮大凱的茶杯重重砸在實木桌面,趙經理是不是該解釋下這些偽造文件?趙靜怡掏出正在視頻連線的手機,屏幕里鄭昊的稅務稽查證在反光:馮總,稽查科二十分鐘後抵達現場。
生死時速的轉賬博弈
銀行風控系統彈出預警時,趙明達正在兒童醫院ICU簽字窗口排隊。他盯着手機銀行里剛轉入的3000萬,其中1400萬已經拆分成七筆跨行轉賬。馮大凱的保鏢出現在走廊盡頭時,第五筆轉賬剛完成人臉識別驗證。趙明達把手機塞給妻子,病曆本里夾着的承諾函飄落在地,是他讓馮大凱簽字的付款保證書,此刻成了最諷刺的物證。
鄭昊帶人衝進馮大凱辦公室時,保險柜里還躺着三本未銷毀的賬冊。電腦回收站里最新刪除的郵件顯示,某位王姓秘書曾在凌晨兩點發送過加密附件。這些都不如趙靜怡交出的硬盤來得致命:二十七個G的數據里完整記錄了崬合集團通過六家空殼公司循環出口的路徑。當技偵科恢復出馮大凱與肖育偉的對話錄音時,鄭昊才發現自己追查三年的騙稅案,不過是龐大黑色產業鏈的冰山一角。
保護傘崩塌與最終清算
肖義林不是叛徒,肖義林把稽查通知書揉成團扔進碎紙機時,鄭昊正盯着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屏幕上的股權穿透圖顯示,企軻公司的控股方是註冊在開曼群島的離岸基金。當他查到該基金的實際控制人與馮大凱母校的校友會高度重合時,檔案室停電了。備用電源啟動的三十秒間隙,有人往鄭昊辦公桌塞了張字條:王秘書上月出境記錄:三次香港,一次新加坡。
馮大凱在機場貴賓廳被帶走時,西裝內袋還揣着飛往迪拜的機票。趙明達在看守所收到女兒手術成功的消息,同時到來的還有1400萬資金流向調查報告——其中1100萬流向海外醫療賬戶的記錄被重點標紅。鄭昊翻閱結案報告時注意到蹊蹺:所有證據鏈都完整得像是被人精心編排過的劇場,本該出現的某個關鍵人物,始終沒有出現在任何卷宗里。
法律文書記載趙明達"主動配合調查"時,沒人追問1400萬中的海外轉賬是否真用於醫療;媒體報道馮大凱"孤立無援落網"時,審計報告里消失的離岸賬戶成了集體盲區。鄭昊在慶功宴上收到匿名快遞,打開是盒殘缺的象棋,缺少的"帥"棋子背面刻着某個省廳領導的姓名縮寫。這場看似正義的圍獵,究竟是掃黑除惡的勝利,還是更高明棋手的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