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都》里的一些冷知識

廢都》反映的是1980年代初期的事兒。廢都》寫於1992年-1993年間,很多讀者或許以為小說寫的是90年代初的故事,其實是80年代初的事兒。第11章孟雲房算命時,小說提供了幾個人的出生年月:唐宛兒出生於1957年,出場時大約二十五六歲,所以《廢都》的故事時間可能是1982、1983年間。柳月出生於1963年,此時大約20歲。庄之蝶生於1951年,此時大約四十三四歲。

庄之蝶同時佔有了陝北關中、陝南的美女。唐宛兒雖然來自潼關,但祖籍陝南,屬長江流域,陝南也是賈平凹的老家。所以唐宛兒除了美貌異常之外,並且思維活躍,神思非凡,思想和行為不受世俗約束,有神女之概又浪蕩無比。柳月是陝北米脂人,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也是大美人一個,但為人小家子氣,做事孟浪。牛月清是關中人,西京城裡名門之後,美麗端莊,賢惠大方,但也死心眼兒。

賈平凹關於屎尿藝術的論斷。小說第13章,作者借牛的意識流表達了人類的藝術沒有大自然本身美好、城市中人已經嚴重退化等觀念。其中有這幾句話:「那雨淋過的牆皮,連那廁所里糞池中的顏色、那顏色組合了的形象,幾個現代藝術家能表現得有它離奇嗎?」這幾句的上下文關於藝術的論斷都很正常,就這幾句有些匪夷所思,過於超前。或許這是作者思想和藝術上的創新,因為萬物平等,屎尿也可入詩入畫,古人寫詩說:喻道在屎溺,臭腐方神奇。

大熊貓象徵了廢都和人的退化。小說最後部分,第23章,西京市搞古城文化節,節徽是大熊貓。作品寫道:「庄之蝶最反感的就是大熊貓,它雖然在世上稀有,但那蠢笨、懶惰、幼稚,尤其那甜膩膩可笑的模樣,怎麼能象徵了這個城市和這個城市的文化?庄之蝶擲筆不改了,不改了,卻又想,或許大熊貓作節徽是合適的吧,這個廢都是活該這麼個大熊貓來象徵了!」在賈平凹另一部小說《高老莊》里,作者談到了大熊貓的生殖能力極低、幼崽存活能力極差、又極其挑食,認為這樣的物種不應該成為中國的代表。小說里周敏每夜吹的塤,和庄之蝶常聽的哀樂,也是這種廢都之頹廢的底色。

尼姑慧明對於男女關係看得最透。牛月清辦完鴿子宴,與庄之蝶鬧翻之後,曾到清虛庵找慧明,慧明當時剛墮完胎。慧明給牛月清上了一堂婚戀課:1.男人的秉性就是喜新厭舊、朝三暮四,男人本性就是渣。2.商場里花花綠綠的女性服裝、各式各樣的化妝品,都是為了讓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供男人欣賞和享受。3.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得不斷調整自己,豐富自己,創造自己,才能贏得男人。4.女人要為自己而活,活得有滋有味,才是真正會活的女人。5.如果一切都圍繞男人轉,最終只能被拋棄。6.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其實男人最難養,遠之則怨,近之則煩。7.女人要像瓜子兒,吃進嘴裏逗出津液,卻永遠填不飽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