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年賀龍視察海軍學校,吃飯時端着飯碗蹲到地下:我看不慣那一套

前言

1955年的一天,賀龍元帥到青島第四海軍學校視察,陪同的有學校領導、蘇聯教官,還有軍事顧問,足以看出對賀龍的重視。

賀龍挺高興,尤其是看到新中國的海軍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臉上的笑壓根停不下來。

到了中午,一伙人簇擁着賀龍去吃飯,一進食堂,賀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食堂里空蕩蕩的,只有陪同的人規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賀龍入座。

賀龍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轉頭朝窗外一看,頓時來了火氣,學員們圍成一圈蹲在地上吃飯。

原來,為了迎接賀龍的到來,學校專門將餐廳清空了。說起來,這還是蘇聯顧問的主意,因為在蘇聯,元帥和士兵是不能在一起吃飯的。

賀龍才不管那麼多,他端起碗徑直走向餐廳外面,來到學員中間,蹲下和他們一起吃飯。

留在餐廳里的學校領導和蘇聯顧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這時,有人悄悄來到賀龍身邊,勸他回餐廳吃飯,賀龍斬釘截鐵,

「我不回去!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那一套,學習是相互的,他們好的我們學,我們好的,也請他們學一下,今天,我就讓他們看看我軍的光榮傳統!」

與戰士們「共苦」

賀龍曾經說過,「要用兵,就要會愛兵」,因此,他的部隊向來是最「上下一致」的。

1928年,賀龍脫下皮鞋穿上草鞋,回到湖南老家,拉起義旗組建了一支3000多人的隊伍。

在那個年代,但凡敢參加革命的基本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漢,就比如賀龍的這支隊伍,同年9月進入山林後,再見就只剩91人了。

更困難的是,後方已經全部被敵人控制,人員沒法得到補充,戰士們吃了上頓沒下頓,連最基本的生存都成問題。

而且,部隊中沒有鹽。眾所周知,鹽是人體必需的一種物質,如果長時間吃不到鹽,人的神經反應會變慢,心臟功能也會變弱,甚至可能發生休克甚至死亡。

有一次,炊事員想辦法弄到了手指尖大的鹽。當時正值冬天,賀龍和戰士們一樣,穿着破爛的草鞋和單衣,被凍得瑟瑟發抖,若是能夠吃到點鹽,那該有多幸福啊。

想到這,炊事員專門為賀龍炒了盤辣椒,並把鹽全部放了進去。做好後,他把盤子端給賀龍,賀龍只嘗了一口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吃過鹽,即便只加了一點點,味道就便會特別明顯。賀龍都不需要嘗第二口,他就斷定,辣椒中加了鹽。

他把炊事員叫了過來,讓他把辣椒倒進大鍋飯里,大家一起吃。炊事員不太願意,他擔心賀龍的身體,希望他能健康。

賀龍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但堅持不獨享那盤辣椒,「我們官兵一樣,有鹽同享。」

同樣困難的還有長征時期,當時,朱德為了幫助紅二方面軍,直接命紅四方面軍的直屬部隊將氂牛等物資留給了紅二方面軍,還特意囑咐,「氂牛的皮、腸子之類的千萬不要丟,這些東西到了後面都是能吃的。」

可是,紅二方面軍籌集到的糧食僅夠維持七八天,而根據其他方面軍介紹,走出草地至少需要二十天。

賀龍把能夠想到的都一一辦好,沒想到,部隊還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危機。

宿營地能夠籌糧的地方,都已經被前面的部隊籌走了,而且前面部隊落下隊伍的傷員,也大都被紅二方面軍接收,人越來越多,糧食卻越來越少。

對此,賀龍專門下達了命令,「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能丟掉傷員,活着的人有一口氣,就要帶着傷員一起走!」

為了能夠讓所有的戰士都活下去,賀龍想了個辦法,他組織了一個試吃組,嘗試各種野草,把不容易中毒的野草挑出來吃。

那時候,他的鬍鬚已經和野草差不多長了,整張臉埋在茂密的鬍子中,讓人看不清楚表情,只能隱隱地通過皺起的眉頭,知道他心情不好。

他從來都是把戰士當自己的孩子,如今遇到這樣的情況,賀龍深感無力。

有一次,他在路邊看到一個倒下的戰士,賀龍二話不說,將戰士扶到自己的馬上,並交代警衛員,「想辦法把他送到軍醫院去,不允許他半路死掉,你讓軍醫院打個收條給我拿回來。」

賀龍的一言一行,戰士們是看得到的,賀龍擔憂每個戰士的死活,戰士們也不想連累賀龍和隊伍,因此,很多戰士在堅持不住的時候,會把草蓋在自己臉上,偽裝自己已經犧牲了,不再麻煩隊伍繼續救治。

很快,賀龍便得知了這個情況,他再次下達命令:收容隊必須扒開每個人臉上的草,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必須帶走。

然而,糧食問題並沒有解決,深思熟慮後,賀龍決定把自己最愛的那匹馬殺掉。

警衛員得知這個消息後哭了,賀龍也很難受,可他還是打起精神,「人對馬親,馬對人也親,我們愛馬,馬也愛我們,可是,戰士和馬不可兼得。」

官兵一致

1943年,一個名叫邊信忠的18歲小戰士,給賀龍當了警衛員。

當時的賀龍是陝甘寧晉綏五省聯防司令員,據邊信忠回憶,賀龍吃東西從來都跟戰士們一樣,有粗糧就吃粗糧,沒粗糧就挖野菜。

他見賀龍指揮戰鬥經常忙到深夜,大晚上還經常跑出去偵察敵情,擔心他身體吃不消,於是,邊信忠向賀龍建議,希望他能改善一下生活。

賀龍只是笑笑,

「有的吃已經算不錯了,現在是抗戰最艱苦的時期,國民黨早就斷了八路軍的給養,我們這還不算什麼,在延安的毛主席、朱總司令比咱們還苦呢。我們現在要有過苦日子的思想準備,等打敗了日軍,人民生活改善了,咱們就都能過上好日子了。」

賀龍說得不錯,1941年至1943年間,是八路軍最困難的時期。

好不容易從延安送來了棉衣,不料卻被敵人的飛機發現,幾顆炸彈不僅炸傷了我軍運輸人員,物資還被燒個精光。

這事把賀龍氣的好幾天沒睡着覺,他堅持和戰士們一樣,在大冬天裏穿着單薄的衣服,見邊信忠冷的直打哆嗦,賀龍就給他講長征。

賀龍叫邊信忠跟他去臨縣兵站檢查,出發前,賀龍看着他破洞的衣服和被凍得通紅的腳,「小邊,抗戰時期確實艱苦些,但也不能沒有鞋子穿啊。」

說著,賀龍遞給他一張條子,「去供給處領鞋」,邊信忠小跑着去領了一雙鞋穿上,再回到賀龍身邊時,賀龍已經在馬上等他了。

邊信忠翻身上馬,兩個人出發了。快到臨縣的時候,他們倆看見一個身穿狐皮大衣、塗脂抹粉的女人。

賀龍覺得奇怪,現在是困難時期,八路軍和老百姓都吃不飽穿不暖,這是哪的人,竟穿了如此豪華。

賀龍越看越不舒服,他下馬問那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漫不經心的說,「石禮香。」

「你在哪裡工作?愛人叫什麼名字?」

「我在貨棧工作,我愛人叫魏國真,是貨棧經理。」

賀龍一聽就火了,「呸,我看你是十里臭!」

說完,賀龍上馬,快馬加鞭到了臨縣,他馬上打電話給臨縣縣長,讓他把魏國真的職務撤掉,

「現在,八路軍、老百姓食不飽腹,衣不裹體,他老婆花枝招展,打扮的和資本家太太一樣,真不像話!他老婆身上的東西哪來的?還不是手裡有權,化共為私!共產黨的幹部要帶頭吃苦耐勞,如果誰利用手裡的權利損害黨的利益,損害人民的利益,我們絕不會允許!」

類似的事情還發生在1952年,時任西南軍區司令員的賀龍看到了一份部隊同志的反映材料:重慶北培某部政委和第一副部長,為自己蓋了小洋樓,快成了美國的「華爾街」。

賀龍放下材料後,便約了西南軍區副司令員李達、政治部主任王新亭、幹部部部長黃立清等人,一起去了北培了解情況。

因為是臨時決定,並且賀龍存心保密,北培這邊完全沒接到通知。於是,賀龍真實的看到了那兩座小洋樓,裏面電燈、電話、地毯、浴盆、抽水馬桶,一應俱全。

賀龍走出小洋樓後,看到不遠處的山崗上有幾個帳篷,正好,當地的負責人聞訊趕來,賀龍便直接問他,「怎麼?華爾街還有住帳篷的?」

那個負責人回答,「報告賀司令員,那是高炮連的駐地。」

賀龍徑直向前走去,走到山丘上,他自然的進入一個帳篷,「裏面這麼黑,戰士們怎麼學習?」

連長立正站好,「報告賀司令員,我們這裡沒有拉電線。」

指導員趕緊點上一盞煤油燈。

賀龍又問,「你們這裡沒有自來水管,怎麼吃水?」

「我們每天到下邊打水,我們換防到這裡,擔任保衛機關和首長的任務,戰士們情緒很高,不怕吃苦,剿匪部隊比我們還辛苦呢。」

賀龍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而是轉身走到帳篷外面。他走向高炮連的戰士們,恭恭敬敬地給大家鞠了一躬,「我賀龍對不住大家,這裡有官僚主義,到現在還讓你們住在漏雨的帳篷里,我向你們道歉。」

然後,他指向小洋樓,氣憤地說,「現在經費這麼緊張,我們的高級幹部,卻在給自己蓋小洋樓,讓保衛他們的高炮連住帳篷,這太不像話了!」

隨後,賀龍又對隨行的幾位同志說,「你們回去後,叫他們從小洋樓給我搬出去,到這個帳篷里住,讓高炮連到小洋樓去住。」

沒想到的是,這兩個住洋樓的高官知道此事後,仗着自己是賀龍的老部下,商量說,「咱們先給賀總寫個檢討,房子暫時不搬,過幾天再看看。」

賀龍知道他們的態度後,更生氣了,

「蓋好房子,寫個檢討,還住在裏面,以後誰都會這麼干!有錯不改,誰也不行。告訴他們,限他們一個星期把房子騰出來,讓高炮連搬進去,而且,他們的檢討要重寫,還要降級使用。」

後來,這倆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教育子女

說起來,像賀龍這種與戰士們同甘共苦的布衣元帥,註定會對自家孩子非常嚴格。

吃飯的時候,賀龍家裡的孩子是不準剩飯粒的,就算掉到桌子上,也要拿起來吃掉。

孩子們跟着賀龍越是耳濡目染,他最常跟孩子們說的便是,「老老實實做人,認認真真做事,像普通群眾一樣。」

上學後,賀龍給孩子們立下一條規矩:「不準以父親的名義,向學校、組織要求特殊照顧,如果發生這樣的行為,全家都會鄙視。」

賀龍長子賀鵬飛上初中的時候,有一回踢足球,把腿踢骨折了。上學不方便,賀龍便包了一輛人力車,每天接送打着石膏的賀鵬飛上下學。

實際上,賀龍是有專車的,可他不允許家裡人坐,他不準家人打着自己的名號去佔便宜。

不少老戰友都說賀龍有點不近人情了,畢竟孩子受傷了,用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可不僅賀龍無視了這類聲音,就連賀鵬飛也不以為然,從小到大,他從來不會因為是元帥的兒子而有過什麼特權。

1963年,賀鵬飛高中畢業,賀龍本希望他進清華讀書,可賀鵬飛成績一般,到不了清華的錄取線。

當時有相關規定,高幹子女可以保送大學,可賀龍偏不同意走後門,讓賀鵬飛繼續補習,憑自己的能力考清華。

就這樣,賀鵬復讀一年,1964年才考入清華。

除了自己的子女,賀龍還收養了10個烈士遺孤。1954年時,國家出台了一個文件,規定烈士子女可以由公家撫養。

可賀龍堅持自己撫養,他說,「他們的娘或老子都是跟着我幹革命犧牲的,我現在有飯吃了,不能讓他們去討飯,更不能向國家伸手。」

養子賀興桐從人民大學中文系畢業後,被分配到新華社國際新聞部。他特別高興,騎着單車,一路吹着口哨回了家。

在離家幾百米的地方,賀興桐碰上了正在散步的賀龍。賀龍一看他這麼高興,問道,「興桐,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今天分配了,被分配到新華社國際新聞部了!」

賀龍聽後,不冷不熱的「哦」了一聲,然後繼續散步去了。

賀興桐並未把賀龍的反應放在心上,他都高興得有些飄飄然了。然而,賀龍散步回家後,直接給畢業生分配小組發了個電話,問哪裡最艱苦。

得知甘肅最艱苦後,賀龍交代,「我看賀興桐去甘肅比較合適,分配個工作都吹口哨,一副小人得志的樣。」

就這樣,賀興桐去了甘肅工作,和他一起同行的,還有賀龍的親兒子賀鵬飛。

賀龍說,「不能把子女裝進口袋裡精心呵護,應該把他們放到最艱苦的地方去打磨,讓孩子體味真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