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改編自正版崇禎本《金瓶梅》,僅為文學解讀,無不良引導。
前情回顧:
李瓶兒和西門慶勾搭上之後不久,她的丈夫花子虛就惹上了一個官司。
花子虛的其他3個兄弟因家產發配不均,將花子虛告了,被抓入東京大牢。
李瓶兒求西門慶幫她尋人情,同時也做好了和花子虛分道揚鑣的準備,她將大部分財產轉移到了西門慶家。
經過西門慶的打點,雖然幫花子虛沒有遭到皮肉之苦,被放了出來。
可惜,家產卻被判需要變賣以重新分配給其他3個兄弟。
花子虛遭遇這一場劫難後,一病不起。
加之,發現家裡的銀子又少了(已經被李瓶兒轉移),詢問妻子李瓶兒,卻被李瓶兒罵了4天。
花子虛又驚又氣,就這樣死了,死時年僅24歲。
1
花子虛生病時,手下的小廝天喜兒就拐了5兩銀子跑得無影無蹤。
花子虛一咽氣,李瓶兒就派馮媽媽去請西門慶過來,和他商量買棺材入殮、請人念經出殯,以及到墳上安葬的事。
花大、花三、花四這些男男女女,也都來弔孝送殯。
那日,西門慶還讓吳月娘備了一桌酒席,拿到墳頭去祭奠。
當天李瓶兒坐轎子回家後,也在房裡設了個靈位供奉着。
雖說她在守靈,心裏卻一心想着西門慶。
居然和潘金蓮當年殺了武大郎,假裝守靈,心裏想的是西門慶,簡直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潘金蓮直接殺了丈夫,李瓶兒間接殺了丈夫。
這部書的2個女主,此刻居然是如此的相似。
可見,婚外情有多可怕。
在花子虛活着的時候,李瓶兒就把兩個丫頭給西門慶收用過了,花子虛死後,李瓶兒和西門慶的往來更加頻繁,和西門慶的妻妾們也以姐妹相稱。
一天,正是正月初九,李瓶兒打聽到這天是潘金蓮的生日。
此時還沒過花子虛的五七祭日,她就買了禮物,坐着轎子,身穿白綾襖、藍織金裙,頭戴白紵布鬒髻和珠子箍兒,來給潘金蓮過生日。
馮媽媽抱着氈包,小廝天福兒跟着轎子。
一進門,她先給吳月娘磕了四個頭,說:
「前幾天在墳頭讓大娘受累挨餓了,還多謝您送的厚禮。」
拜完吳月娘,她又去拜見李嬌兒和孟玉樓。
接着潘金蓮來了,李瓶兒問:「這位就是五娘吧?」
說著就要磕頭,一口一個「姐姐,請受我一禮」。
潘金蓮哪裡肯受,兩人推讓了半天,最後還是互相磕了頭。
潘金蓮又謝了她送的壽禮。
隨後吳大妗子、潘姥姥也一起來見了面。
李瓶兒便想請西門慶出來拜見,吳月娘說:「他今天去門外玉皇廟打醮了。」
於是眾人讓李瓶兒坐下,端上茶來。
過了一會兒,孫雪娥走了過來。
李瓶兒見她的打扮比其他人樸素些,就起身問:「這位是誰?我不認識,還沒來得及拜見。」
吳月娘說:「這是他姑娘哩。」
李瓶兒就要行禮,吳月娘說:「二娘不用多禮,平拜拜就行。」
於是兩人互相拜了拜,吳月娘就把她讓到房裡換了衣服,又吩咐丫鬟在明間擺上桌子沏茶。
很快,有人往爐子里添了炭,桌上擺上了溫熱的羊羔酒,開始上酒菜。
大家讓吳大妗子、潘姥姥、李瓶兒坐上座,吳月娘和李嬌兒坐主位,孟玉樓和潘金蓮坐在旁邊。
孫雪娥要回廚房照看,不敢久坐。
吳月娘見李瓶兒杯杯酒都不推辭,就親自給她敬了一遍酒,又讓李嬌兒等人各敬了一遍酒,接着打趣她說:
「花二娘搬得那麼遠,我們姐妹聚少離多,真讓人想念。
二娘好狠心,也不說來看我們一眼?」
孟玉樓接口道:「二娘今天要不是為了給六姐過生日,還不來呢!」
李瓶兒說:
「好大娘、三娘,承蒙各位抬舉,我心裏也想來。
一來我還在熱孝之中,二來家裡沒人照應。
昨天才過了他的五七,要不是怕五娘怪罪,我都不敢來。」
她又問:「大娘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吳月娘說:「我的生日還早呢。」
潘金蓮接過話頭說:「大娘生日是8月15,二娘到時候一定要來。」
李瓶兒說:「不用說,肯定來。」
孟玉樓說:「二娘今天就和我們姐妹做伴住一晚吧,別回家了。」
李瓶兒說:
「我也想和各位娘多說說話。
不瞞各位說,我們小家小戶剛搬到那裡,自從他走了,家裡沒人。
我那房子的後牆緊挨着喬皇親的花園,空得很!
晚上常有狐狸扔磚拋瓦,我又害怕。
原本有兩個小廝,那個大的又跑了,只剩這個天福兒小廝看守前門,後半截房子空蕩蕩的。
多虧了這個老馮,她是我以前的人,常來幫我漿洗衣裳。」
吳月娘問:「老馮多大年紀了?真是個實在的好媽媽,平時也不多言多語。」
李瓶兒說:
「她今年56歲,沒兒沒女,全靠說媒過日子。我這裡常給她些衣裳。
昨天我丈夫死了,我把她叫來作伴,晚上和丫頭一起睡。」
潘金蓮嘴快,說:「既然有老馮在家看家,二娘在這裡過一夜也沒關係,反正你丈夫沒了,誰還管你!」
孟玉樓也勸道:「二娘就聽我的,讓老馮把轎子打發回去,你就別回去了。」
李瓶兒只是笑,沒說話。
說著說著,酒過了幾巡。
潘姥姥先起身到前邊去了,潘金蓮跟着她娘回房裡去了。
李瓶兒再三推辭說:「我喝夠了。」
李嬌兒說:
「花二娘怎麼回事,在大娘、三娘面前肯喝酒,我敬的酒就不肯喝?這顯得太厚此薄彼了。」
於是拿了個大杯斟滿了酒。
李瓶兒說:「好二娘,我實在喝不下了,哪敢作假呀!」
吳月娘說:「二娘,你喝完這杯,稍微歇會兒吧。」
李瓶兒這才接過杯子放在面前,只顧着和眾人說話。
孟玉樓看見春梅站在旁邊,就問她:
「你娘在前邊做什麼呢?你去把你娘和潘姥姥一起請來,就說大娘請她們來陪花二娘喝酒。」
春梅去了沒多久回來說:「姥姥說身上疼,睡下了。我娘在房裡勻臉,馬上就來。」
吳月娘說:
「我真是沒見過這樣的,她倒像個主人家,把客人丟下,冷不丁回房裡去了。
什麼都好,就是總這麼孩子氣。」
正說著,只見潘金蓮走了過來。
孟玉樓在席上看見她濃妝艷抹,從外面搖搖擺擺地進來,開玩笑說:
「五丫頭,你可真是『好人』!
今天是你生日,倒把客人丟在這裡,自己躲到房裡去了,你可真『懂事』!」
潘金蓮笑嘻嘻地在她身上打了一下。
孟玉樓說:「好大膽的五丫頭!你還不過來敬二娘一杯酒。」
李瓶兒說:「我在三娘這兒已經喝了不少,夠了夠了。」
潘金蓮說:「我是得敬二娘一杯。」
於是滿滿斟了一大杯遞給李瓶兒,李瓶兒只是放在那裡不肯喝。
吳月娘看見潘金蓮鬢角別著一根金壽字簪子,就問:
「二娘,你給六姐的這對壽字簪子是哪兒打的?
樣式真好,回頭我們每人也照這個樣兒配一對戴。」
李瓶兒說:
「大娘要是喜歡,我還有幾對,明天給每位娘都補上一對。
這是過世老公公從宮裡帶出來的,外面哪裡有這樣的款式!」
吳月娘說:「我跟二娘開玩笑呢,我們姐妹這麼多人,哪好意思讓你全送!」
眾女眷說說笑笑地喝着酒。
眼看太陽西斜,馮媽媽在後邊孫雪娥房裡吃了酒,臉紅撲撲地出來催李瓶兒:
「該起身了吧?好打發轎子回去。」
吳月娘說:「二娘別回去了,讓老馮把轎子先打發回家。」
李瓶兒說:「家裡沒人,改日再來看望各位娘,有的是機會住下。」
孟玉樓說:
「二娘怎麼這麼固執,我們眾人連這點面子都沒有?
現在不打發轎子,等會兒她爹回來,少不得也要留你。」
被眾人這麼一勸,李瓶兒只好把房門鑰匙遞給馮媽媽,說:
「既然各位娘再三挽留,我再推辭就顯得不識抬舉了。你讓轎子先回去,叫他們明天來接。
你和小廝回家後,看好門戶。」
又湊近馮媽媽耳邊低聲說:
「讓大丫頭迎春拿鑰匙開我床房裡的一個箱子,從描金頭面匣子里拿四對金壽字簪兒,你明天一早送來,我要送給四位娘。」
馮媽媽記下話,拜別吳月娘出門去了。
過了一會兒,李瓶兒不肯再喝酒,吳月娘請她到上房,和吳大妗子一起喝茶坐着。
忽然玳安抱着氈包進來,西門慶也回來了。(哈哈,李瓶兒真正想見的人終於出現了。)
他掀開帘子進門就說:「花二娘在這裡!」
李瓶兒慌忙起身,兩人見了禮坐下。
吳月娘叫玉簫給西門慶接了衣裳。
西門慶對吳大妗子和李瓶兒說:
「今天門外玉皇廟聖誕打醮,按年例我做會首,跟眾人在吳道官房裡算帳,七七八八忙到這麼晚。」
又問:「二娘今天不回家了吧?」
孟玉樓說:「二娘再三要走,被我們姐妹硬留下了。」
李瓶兒說:「家裡沒人,我不放心。」
西門慶說:
「別胡說了,這兩天巡夜的查得緊,怕什麼!
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拿我的帖子送給周大人,立刻就能辦。」
又問:「二娘怎麼一個人冷冷清清坐着?喝酒了沒?」
孟玉樓說:「我們勸了半天,二娘就是不肯喝。」
西門慶說:「你們不行,等我來勸二娘。二娘酒量也太小了!」
李瓶兒嘴上說著「我喝不下了」,卻沒動身離開。
西門慶一面吩咐丫鬟從新房裡搬出桌子,把原本留下伺候他的精緻菜肴、細巧果仁擺了一桌。
吳大妗子懂事地推說不喝酒,藉機去了李嬌兒房裡。
當下李瓶兒坐上座,西門慶坐在主位對面,吳月娘在炕上踩着爐壺取暖。
孟玉樓和潘金蓮分坐兩邊。
五人坐定後開始斟酒,不用小杯,全用大銀花杯,你一杯我一盞地喝起來。
常言說:「風流茶做媒,酒是色媒人。」
喝着喝着,李瓶兒眉黛低垂,眼波流轉。
吳月娘見他倆喝得黏膩,言語也漸漸曖昧,看不下去,便去那邊房裡陪吳大妗子,由着他們四個喝到三更天。
李瓶兒醉眼朦朧,站都站不穩,拉着潘金蓮去後邊洗手。
西門慶晃到月娘房裡,東倒西歪地問:「打發她在哪兒歇?」
月娘說:「她來給哪個過生日,就去哪個房裡歇。」
西門慶又問:「那我在哪兒歇?」
月娘說:「隨你!要不你也跟她一起去歇?」
西門慶忍不住笑:「哪有這種道理!」
隨即叫小玉來脫衣服:「我在這房裡睡了。」
月娘說:「少來胡扯,別逼我罵你!你在這睡,大妗子上哪歇?」
西門慶只好說:「罷了罷了,我去孟三兒房裡歇。」
於是往玉樓房中去了。
潘金蓮引着李瓶兒洗完手,一同到前邊來,和潘姥姥睡在一處。
2
次日起床梳妝時,春梅在一旁伺候。
李瓶兒見春梅機靈懂事,知道是西門慶用過的丫頭,就賞了她一副金三事兒(即,古代人使用的由發簪、耳挖、挑牙組合的隨身攜帶的小物件)。
春梅趕緊告訴了潘金蓮,金蓮謝了又謝:「又讓二娘破費賞賜她。」
李瓶兒說:「五娘真是有福,好個伶俐丫頭!」
梳妝完畢,金蓮帶着她和潘姥姥,讓春梅打開花園門四處遊覽。
李瓶兒看見那邊牆頭開了個便門,直通自己原來的房子的方向,便問:「西門爹什麼時候蓋的這房子?」
金蓮說:
「之前風水先生說二月動工,要把二娘那邊的房子打通連成一片。
前面蓋假山卷棚,擴成大花園,後面再蓋三間玩花樓,和我這三間樓連成一排。」
李瓶兒默默記在心裏。
這時,月娘派小玉來請她們去後邊吃茶。
三人來到上房,見吳月娘、李嬌兒、孟玉樓正陪着吳大妗子擺好茶點等着。
眾人剛吃點心,馮媽媽就進來了,從袖中掏出一方舊汗巾,裏面包著四對金壽字簪子遞給李瓶兒。
李瓶兒先給月娘奉了一對,接着李嬌兒、孟玉樓、孫雪娥每人一對。
月娘說:「太破費二娘了,這可使不得。」
李瓶兒笑道:「大娘說哪裡話,不過是些普通玩意兒,給姐妹們賞人罷了。」
月娘等人拜謝後,把簪子插在頭上。
月娘又說:
「聽說二娘家門口就是燈市,熱鬧得很。
改日我們看燈時,就去你府上坐坐,可別推說不在家。」
李瓶兒說:「到時候我一定請各位娘來。」
金蓮插嘴:「姐姐還不知道吧,我打聽過,十五是二娘生日。」
月娘說:「那說好了,到二娘生日那天,我們姐妹一個不少,都來給你祝壽。」
李瓶兒笑道:「我那小地方,各位娘肯賞光,我一定好好招待。」
不一會兒吃完早飯,又擺上酒菜接着喝。
直到夕陽西下,轎子來接人,李瓶兒才告辭回家。
眾姐妹挽留不住。
臨出門時,她想拜見西門慶,月娘說:「他今早出門給人送行去了。」
李瓶兒千恩萬謝後,才上轎回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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