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和蘇聯時期兩國不愉快的經歷都是近因,而700多年前蒙古大軍以及之後的波蘭立陶宛對基輔羅斯造成的分裂,則是更深刻的矛盾根源。
先說結論:烏克蘭危機的真正歷史根源是蒙古人,更準確地說是13世紀蒙古帝國的西征導致的。
這個結論是不是顛覆你的固有認知?
烏克蘭這個地名,不是俄語,是蒙古語「邊疆」的意思。因為這是蒙古帝國打到歐洲最遠的地方。
從這張《1300年左右的亞洲及成吉思汗帝國和帖木兒帝國圖》,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基輔所在的烏克蘭地區屬於蒙古帝國四大汗國之一的金帳汗國的西部邊陲。
這裡,原來叫基輔羅斯。
1300年左右的亞洲及成吉思汗帝國和帖木兒帝國
舊石器時代早期,烏克蘭現疆域內就存在古代人類活動的痕迹。
6000年前左右,在這裡生活的人學術界叫他們「古印歐人」。從這個名字你就可以推測得到,這群生活在今烏克蘭東部和俄羅斯南部的烏克蘭平原(或稱東歐平原)上的原始民族,是今天歐洲人和印度人的共同祖先。所以他們叫「古印歐人」,而他們使用的原始印歐語,後來發展成為英語、法語、德語、意大利語以及梵文等等眾多歐洲和印度的語言。
如果你系統地學習過英語的詞源詞根,可能會有好的老師跟你講過這個非常專業的語言學的問題。
發現這個問題的,是《格林童話》的作者格林兄弟之中的哥哥叫雅各布·格林。
《格林童話》的作者雅各布·格林
公元前2000年左右,古印歐人的一支雅利安人,從東歐平原翻越烏拉爾山,來到了阿富汗高原,一支南下來到了印度河流域的旁遮普平原。另一支,則朝着相反方向,西向進入伊朗。
雅利安(Iran)就是伊朗(Iran),在英文中,這是一個詞。
這也就是為什麼印度會有種姓制度,又為什麼有的印度人膚色很白,而有的印度人膚色又很黑,因為他們不是一個人種。膚色白、種姓高貴的,是雅利安人。
這也就是為什麼,希特拉會去印度找尋雅利安人祖先的遺迹,因為他根據格林定律知道,日耳曼人和雅利安人同出一源。
所以實際上,烏克蘭平原,是歐洲和印度的文明之源!
這群人出去了幾十個世紀,直到起源於波蘭境內維斯瓦河河谷的斯拉夫人開始成為這裡的主人。當然了,很顯然,他們本身就是古印歐人的後代。他們的祖先正是古代生活在黑海北岸的印歐遊牧民族斯基特人,以及征服了中亞草原上的斯基泰部落的薩爾馬特人,薩爾馬特人同樣是印歐人,即白人。
斯拉夫,英文Slaves,是奴隸的意思。他們在羅馬帝國時期與日耳曼人、凱爾特人一起被羅馬人並稱為歐洲的三大蠻族。斯拉夫人又分為西斯拉夫人、南斯拉夫人和東斯拉夫人,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居於東方,故為東斯拉夫人。
公元882年,著名的北歐維京海盜殺來了。維京人又稱諾斯人(Northmen,意為「北方人」),這一年,諾斯人留里克受斯拉夫人邀請來到東歐平原解決斯拉夫人內亂,他率領親兵隊在諾夫哥羅德登上王公寶座,建立了第一個羅斯王國,即留里克王朝,他本人成為諾夫哥羅德王公。
而諾斯人在法國曾經建立諾曼底公國,就是後來盟軍登陸的地方。
斯拉夫人稱他們為「瓦良格」,這就是為什麼,烏克蘭造的那首航空母艦會叫「瓦良格號」。這艘航母在蘇聯時期叫「里加」號,蘇聯解體後,烏克蘭人為了體現自己的民族性,把它改名為「瓦良格」號。瓦良格(Varyag)不過是維京(Viking)的音變而已。
維京海盜建立的這個羅斯王朝,真正的名字是「羅斯之國」,基輔羅斯這個名稱只是後代學者為了稱呼方便而這麼叫,並不是它的真正名字。
從「羅斯」到「俄羅斯」,為什麼多了「俄」字呢?
這就要說到蒙古人的問題了。
13世紀初,蒙古帝國入侵,在東歐建立了金帳汗國(又稱欽察汗國),羅斯人與其他民族的聯軍同蒙古—韃靼人在卡爾卡河畔對峙,聯軍被打敗,此後羅斯人臣服於金帳汗國。
就是在攻打克里米亞的時候,蒙古人久攻不下,使用了超級化學武器:由土撥鼠攜帶的鼠疫。
這些鼠疫傳到歐洲後,形成了駭人聽聞的「黑死病」,在歐洲造成約5000萬人死亡。直接導致歐洲人對中世紀神學的懷疑,從而開啟文藝復興之門。可見蒙古人對世界歷史影響之深。而傳統史學常將歐洲史與亞洲史割裂開來看待,致使我們常常不能看清歷史的全貌。這一缺憾現在是時候予以彌補了。
就是現在,俄羅斯的真正名字也是羅斯,早年也翻譯成羅剎,它就沒變過。你從英文就看得出來:Russia,「羅斯」(Rus)加上一個表示地名的後綴「ia」,日語中叫「露西亞」,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俄」!
蒙古人征服了羅斯人之後,因為蒙古語不能以輔音打頭,發不出R這個首音,於是加了個元音O,變成了Oros,叫俄羅斯,這是蒙古人硬加上去的。
2018年,白俄羅斯提出改名,這一事件引起很大關注,白俄羅斯方面說,他們其實叫白羅斯,並不叫白俄羅斯,說他們的名字里沒有「俄」。很多人還以為這是白俄羅斯去俄羅斯化意圖的產物,其實跟俄羅斯沒關係,根本就不是俄羅斯的問題,是蒙古人700多年前留下的困擾。
講到蒙古,這裡要再多說一句,蒙古帝國和元朝不是一個概念!蒙古帝國本來是統一的,但是當成吉思汗之後的蒙古帝國大汗窩闊台去世後,漠北的蒙古貴族選出拖雷之子阿里不哥繼位蒙古大汗,忽必烈表示不服,起兵討伐。
雖然他打贏了,但是其他蒙古汗國對他這種窩裡斗的舉動深為不滿,也表示不服,所以就獨立了,並不聽從忽必烈的指揮管轄。
就金帳汗國來說,蒙古人人數實在太少了,這麼大的地盤他們根本管不過來,怎麼辦?還得倚靠當地人,他們只管收稅,所以這樣的金帳汗國統治是非常鬆散的。很快,這個龐大的帝國就分崩離析了,分裂成幾個小汗國(喀山汗國、阿斯特拉罕汗國、諾蓋汗國、昔班尼國、克里米亞汗國)。
1283年成立的莫斯科大公國在14世紀20年代後,接受金帳汗國冊封,取得代征全俄貢納的權力,因而為基輔羅斯地區最強的公國。
1480年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擊敗從金帳汗國分裂後的大帳汗國,使得俄羅斯從大帳汗國獨立出來。
與此同時,烏克蘭的一個正在迅速崛起的鄰居對這塊土地虎視眈眈,它就是立陶宛公國。
蒙古人的金帳汗國打到白俄羅斯和烏克蘭就停下來了。面對強悍的立陶宛人和波蘭人,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古人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
立陶宛的大片土地都沒有被蒙古人佔領。早在1321年他們就攻下基輔,流放統治基輔的最後一位留里克王朝成員斯坦尼斯瓦夫。
13世紀,波蘭屢遭蒙古人侵襲。在蒙古第二次西征中的里格尼茨戰役(1241年),波蘭損失極為慘重。但1287-1288年的克拉科夫保衛戰中,波蘭人不僅擊退了蒙古人,還聯合匈牙利人給予蒙古很大打擊。正是這一次阻擊,讓蒙古人放棄了繼續西進。波蘭因而東進,佔領羅斯人的土地,被俄羅斯視作其最大的敵人。波蘭和俄羅斯是世仇,這是後來一戰、二戰時期,蘇聯和波蘭一系列戰爭的根源。
於是,羅斯人分成了三部分:蒙古治下的羅斯人(即後來的俄羅斯),立陶宛治下的羅斯人(即後來的白俄羅斯,白是純潔的意思),波蘭人治下的羅斯人(即烏克蘭,又稱小俄羅斯)。
這一時期的統治最大的影響就是讓大部分的烏克蘭人信了天主教。
實際上,綜上所述,烏克蘭人和俄羅斯人,同根同源,正是因為蒙古人以及波蘭、立陶宛人的入侵才硬生生創造出了一個烏克蘭族。
俄羅斯與西方在宗教意識形態上嚴重對立,體現為東正教與西方天主教的對立。
其實在蒙古入侵之前,公元980年,基輔大公開始信仰拜占廷的東正教。在趕走了蒙古人之後,俄羅斯也迅速崛起為東正教的核心。
1453 年,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滅亡了拜占廷,莫斯科成為東正教的唯一中心。1472 年,俄羅斯大公伊凡三世迎娶拜占廷公主索菲婭為皇后,表明自己是拜占廷的合法繼承人。俄羅斯自稱「第三羅馬」,改稱帝國,大公改稱沙皇。所謂沙皇(Caesar),英文你看得更清楚,其實就是愷撒!這就是為什麼會冒出來一個「沙」字。
這是俄羅斯與西歐世界東西方對立的根源,早在蘇聯成立之前。
俄羅斯是如何成為現在的俄羅斯的,蒙古與東正教,是理解它的兩個維度。蒙古征服基輔羅斯後,斯拉夫人和蒙古人通婚,不僅俄羅斯人的血液中流淌着蒙古人的基因,就是烏克蘭人,在驍勇善戰的哥薩克騎兵身上,你也能很明顯看到蒙古人的影子。
1654年,烏克蘭哥薩克領袖赫梅利尼茨基與俄羅斯沙皇簽訂《佩列亞斯拉夫和約》,商請沙俄來統治東烏克蘭,自此東烏克蘭(第聶伯河左岸)與俄羅斯帝國正式合併,開始了烏克蘭和俄羅斯的結盟史。也成為烏東地區親俄的歷史根源所在。
立陶宛和波蘭當時已經是走下坡路,至1795年,除加利西亞(1772—1918年屬於奧地利)以外,烏克蘭其餘地區均在俄羅斯帝國統治之下。
1917年,爆發了影響世界的十月革命。1917年底,東烏克蘭地區建立社會主義性質的蘇維埃政權,成立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1918年至1920年蘇波戰爭後,西烏克蘭(東加利西亞和西沃倫)又被波蘭佔領。
當時斯大林提出將烏克蘭等從俄羅斯帝國獨立的國家重新納入到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簡稱蘇俄)的版圖中去,因為他認為這些國家原本就屬於俄羅斯。但列寧不同意,列寧認為,這是大國沙文主義的體現,應該讓各個共和國以平等、自願的方式組成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簡稱蘇聯)。
蘇聯的締造者弗拉傑米爾·列寧畫像
1922年,蘇聯成立,東烏克蘭加入聯盟,成為蘇聯的創始國之一。加入蘇聯的有俄羅斯、南高加索聯邦(後分成格魯吉亞、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烏克蘭和白俄羅斯等4個加盟共和國。大會通過的聯盟條約特別規定,每個加盟共和國都保留有自由退出聯盟的權利。
這就為日後蘇聯解體埋下了伏筆。
斯大林時期,有「歐洲糧倉」之稱的烏克蘭居然發生了大饑荒,只能說人禍要負主要的責任。
赫魯曉夫上台後,糾正了斯大林時期的過左政策,國民經濟得以迅速恢復。而且,因為赫魯曉夫是在烏克蘭長大的,所以他對烏克蘭很有感情,於是他大筆一揮,就把原屬俄羅斯的克里米亞劃給了烏克蘭,本來在蘇聯大家庭下,這隻有形式上的,但是在蘇聯解體之後,它的問題開始顯現。
由於俄羅斯在東方沒有不凍港,所以黑海的出海口就成為了俄羅斯全國唯一的一個不凍港!所以克里米亞就成了俄國必爭之地。
1985年,戈爾巴喬夫上台。應該講他銳意改革的本意是好的,但是方式方法過於激進,導致蘇聯歷史和現實積累的各種矛盾開始表面化,民族主義和分離主義傾向迅速抬頭,全國政局開始急劇動蕩,同時,烏克蘭開始了其獨立步伐。
1986年4月26日,蘇聯烏克蘭境內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發生嚴重的爐心融毀輻射外泄事件,造成嚴重後果,烏克蘭國內抗議之聲不斷。而且,因為這次核泄漏,對白俄羅斯造成很大影響,這又影響到今天的兩國關係。
另一個被很多人忽視的問題。20世紀80年代,石油價格大跌導致蘇聯外匯急劇減少,貨幣政策上的失策使得原本比美元還值錢的盧布大幅貶值,人民生活水平急劇下降,連個牙膏這樣的基本生活用品都要去黑市買。
勃列日涅夫時期蘇聯發現了多個大油田,使蘇聯一躍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出口國。現在沙特多有錢,你就可以想像當時的蘇聯多有錢。
這就是為什麼保守的勃列日涅夫可以讓當時蘇聯的經濟高速發展,而當1982年安德羅波夫接手時,石油紅利出現了危機。以至於安德羅波夫開始着手的改革,在短短7年後付諸東流。
烏克蘭人也不願意再忍受買個牙膏都要去黑市買的日子,他們選擇了獨立。
時任烏克蘭最高蘇維埃主席的克拉夫丘克成為了烏克蘭首任總統。但是克拉夫丘克時期的烏克蘭生產不斷下滑,通貨膨脹率居高不下,人民生活困難。3年後,克拉夫丘克在大選中敗北,退出了政壇。
烏克蘭首任總統克拉夫丘克
自此之後,烏克蘭國內局勢就沒太平過。親西方派和親俄派互相爭鬥,到2022年達到了頂峰,並最終導致了俄羅斯和烏克蘭的戰火。
現在看來,北約和蘇聯時期兩國不愉快的經歷都是近因,而700多年前蒙古大軍以及之後的波蘭立陶宛對基輔羅斯造成的分裂,則是更深刻的矛盾根源。
那段歷史到了今天仍像擺脫不了的影子一樣糾纏着俄烏兩國。在他們的身上都有當年的蒙古人好鬥的一面,亦有那一時期留下的宗教等意識形態的分歧,成為今日兩國紛爭中背後隱藏的手。
由於糾纏的歷史過於久遠,要冰釋前嫌恐亦非易事。而舊仇未消,血淋淋的戰爭又添新恨,冤冤相報何時了?不能簡單指望時間能消除仇恨,還需要政治家的智慧,需要有一方的退讓,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
畢竟,友好的鄰邦、和平的環境,才能給兩國人民帶來真真切切的福祉。而歷史,終將成為歷史。
源自:新民周刊 作者: 河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