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農村鬧洞房,新娘子看我的眼神,讓我魂不守舍

講述:陳偉傑

撰寫:明豪兄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的農村,經濟落後,民風淳樸,生活雖不富裕,人們知足常樂,臉上洋溢着幸福快樂的笑容。

相比現代人的快節奏和滿臉浮躁,我尤其懷念那個慢節奏的年代。

那時候沒有什麼娛樂,生活枯燥乏味,遇上農村婚嫁,算是鄉村的一件大事,給人們百無聊賴的生活多了一份談資。

哪家的小子走了狗屎運,新娶的媳婦長得如花似玉,嫁妝豐盛;哪家的姑娘找了個好人家,條件好,彩禮多。無所事事的農村大媽大爺圍在一起閑聊,津津樂道,眉飛色舞。

當時我二十二歲,高中畢業後成績不理想,沒有繼續就讀,幫父母在鄉下務農。農村清淡的伙食沒有讓我長殘,雖談不上玉樹臨風,也稱得上相貌端正、身材挺拔。

那時候大多農村家庭條件類似,攀比心不像現在嚴重,也不要求城裡有房、出門開車,只要家裡有幾間整齊的瓦房,人品不錯、條件相當,找個媳婦不算太難。

也有幾個媒人幫我說媳婦,父母當然沒意見,農村的孩子成家早,早生孩子早享福。但是被我拒絕了,當時興起的南方打工潮,對我很有吸引力,我想去南方打工,見識外面精彩的世界。

一起長大的小夥伴陳秋生和我想法不同,他沒有去外地打工的打算,也沒有什麼人生大理想,只想早點娶妻生子、傳宗接代,過着安逸的小日子。

秋生長得其貌不揚,身材矮胖,但是他父母早年做菜販子,賺了一些錢,建了一棟漂亮的兩層樓房,也給他買了摩托車,算得上當時的殷實家庭,自然成了他的優勢。

有媒人幫他介紹了一個姑娘,彼此相中後,很快就談婚論嫁,定好了大喜之日。

他結婚的那一天,我作為他從小到大的親密玩伴,順理成章成為他的伴郎。

因為兩家相隔不遠,走路只需半個小時,就沒有叫拉嫁妝的大貨車,準備步行挑回嫁妝。

叫了兩個我們村的未婚姑娘當伴娘,我們一群年輕人拿着扁擔繩子,浩浩蕩蕩奔向新娘家,迎接新娘。

到了新娘家,我們圍坐一桌喝喜酒,觥籌交錯,歡聲笑語,鞭炮齊鳴,到處瀰漫著喜慶的氣氛。

我們當地的風俗是,新娘要在中午12點前接回新郎家,新娘和伴娘走路過去,接親隊伍挑着重重的嫁妝,在路上還要歇息,因此需要早點出發。

房間里傳來哭嫁的聲音,哭泣聲和歡笑聲,悲傷和喜悅的情緒,互相交織。

新娘家的親朋好友故意刁難,關了大門和房門,收了新郎的幾個紅包後,才肯開門。隨後又是吹毛求疵挑毛病,說禮節不周到,又收了新郎一波紅包,總算進房間見到新娘。

只見她穿着一身紅襖紅褲,盤着精緻的頭髮,皮膚白裡透紅,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還掛着淚痕,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我一下看呆了,從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新娘,再看看旁邊滿面春風、其貌不揚的新郎,覺得他們在外貌上不般配。

也許這就是應了一句俗話,「賴漢娶好妻」,這就是每個人的命。我暗暗羨慕起秋生,這小子不知哪輩子燒了高香,娶了這樣如花似玉的美妻。

在伴娘的陪伴下,新娘起身出門了,接親隊伍挑着嫁妝,在密集的鞭炮聲中,浩浩蕩蕩出發了。

秋生緊挨着新娘,大獻殷勤,新娘半天沒說話,似有心事。

我跟在秋生後面,手裡拿着作為嫁妝的電風扇,十分愜意,相比夥伴們挑着重重的嫁妝、氣喘吁吁,我是輕鬆多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新娘,只見她緊身的紅襖紅褲勾勒出苗條的身材,款款而行,姿態優雅。

她突然回頭看了看迎親隊伍,正好和我的眼神交集,我的臉頓時紅了,趕緊避開她,彷彿是做賊心虛。

她笑了笑,又回過頭去,步子顯得輕快,心情似乎好了起來。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步步地走着,直至到了秋生家門口,耳邊響起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我才回過神來。

秋生家裡張燈結綵,氣氛熱烈,一整天都是音樂聲、歡笑聲和鞭炮聲,賓客來來往往,酒席不間斷。

喝過晚上的喜酒,終於進入重頭戲,開始鬧洞房了。

按照我們當地的風俗,要把新郎的父親抓進洞房,和新娘表演節目,雖然有些鄙俗,但確實開心熱鬧。

新郎秋生的父親良叔是個機靈人,吃過晚飯,早早開溜了,找不到他的人。

秋生的叔叔沒有走遠,在外面溜達,被鬧婚的年輕人抓個正着,推進洞房,代替良叔和新娘表演節目。

叔叔拚命掙扎笑罵,新娘滿臉羞澀,勉為其難,好不容易表演完節目,叔叔逮住一個機會溜走了。

隨後就是和秋生同輩份的年輕人和玩得好的朋友,打鬧起鬨,開些不葷不素的玩笑,比如和新娘喝交杯酒,或躺在新人的床上嬉戲打鬧。

有時實在太過分了,新娘好像要哭一樣,但是秋生也沒辦法,不好生氣,本來風俗習慣如此,也是人生難得一次的喜慶事。

我沒有參與夥伴們的打鬧,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新娘。後來我見他們太過分了,就攔住他們說:「差不多就行了,文明一點。很晚了,我們也要走了,等下新娘和秋生都要生氣了。」

新娘滿臉通紅,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感激,還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我心中一陣狂跳,不敢看她的眼神,隨後找個理由先走了。

回到家中,我有些魂不守舍,腦子裡總是想着新娘的身影和眼神。我知道我的這種狀態不對,也對不住秋生。我狠狠揪了自己一把,今天是秋生的大喜之日,不要太過分了。

過了幾天,秋生約我們幾個要好的夥伴去他家玩。人逢喜事精神爽,秋生見到男的就遞煙,見到女人小孩就給糖。

大家聊了一會兒天,才知道新娘的大名叫張慧枝,有的稱她「嫂子」,有的稱她「弟媳」。我和秋生年齡相仿,便開玩笑說,以後直接稱她的大名「慧枝」。

慧枝臉色微微一紅,給我的茶杯里添了一些茶水,坐到一旁看電視,聽我們聊天,時不時瞅我們一眼。

離開秋生家,我心裏有些惆悵,以前糊裡糊塗、沒心沒肺地過日子,現在有心事了。

後來我去南方打工了,一去很多年,每年過年回家一趟,當然少不了去秋生家聚聚。

幾年後,我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她性格溫柔,身材婀娜,長相和神態非常像慧枝。

那一年我帶妻子回家過年,去秋生家玩耍,妻子和慧枝一打照面,旁邊的人驚呼,她們兩人長太像了,真的像兩姐妹。

我心中暗笑,其實,他們哪裡知道,這麼多年,慧枝的印象一直刻在我心裏,我後來找的妻子,也是以她為參考。

雖然剛開始對妻子來說,有些不公平,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我的整個身心是屬於妻子的。至於慧枝,她只是我年輕情竇初開時的一段美好回憶,僅此而已。

多年以後,我再回到村裡,秋生已是滿臉滄桑的中年人,慧枝也已中年發福,成了一個富態圓潤的中年農婦。

我還是會去秋生家,和他們聊聊。見到慧枝,心無波瀾,同時有些惆悵,青春真的一去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