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來自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第六篇」
第51章 二哥真綠
【哎哎哎,為什麼不撞了?】陸朝朝氣得撓牆。
原書中:陸政越為了留下蘇芷清,可是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聽得耳邊氣得咬牙的聲音,陸政越四處看了看,深深的吸了口氣。
到底哪裡來的聲音??
這年頭,妖魔古怪都喜歡看笑話了嗎?
「踢……」陸朝朝指了指面前的桂花樹。
登枝愣了愣:「踢樹?」
陸朝朝點了點頭。
「一……一起。」奶娃娃咧着兩顆小牙,一副你不踢,我就在雪地里撒潑打滾的樣子。
登枝眼皮子直跳。
兩個丫鬟當即抬起腿。
陸朝朝眼珠子一轉,手上用了一抹靈氣,在兩個丫鬟裝模作樣踢樹時,將靈氣狠狠的打了上去。
桂花樹修剪的圓溜溜的,上面落滿了積雪,靈氣撞擊的瞬間。
一夜積雪紛紛從樹上撲簌撲簌落下。
「嗷嗷嗷!!」
樹上積雪直直的落在陸政越和蘇芷清身上,將兩人蓋的滿頭是雪。
蘇芷清為了表現出柔弱,穿的格外少,此刻更是凍的渾身打哆嗦。
【戀愛腦,多吃點雪洗洗腦……】陸朝朝翻了個白眼。
登枝聽見聲兒,心頭才咯噔一聲。
瞧見小小姐噘着嘴的模樣,才發現小傢伙給夫人出氣呢。
她嘆息一聲,便抱起小小姐進了院門。
「夫人恕罪,方才奴婢不小心撞到桂花樹。讓二公子受了涼。」登枝朝着二公子道了歉,這才抱着朝朝進門。
陸政越正心疼的給蘇芷清清理積雪。
眼神落在陸朝朝身上,眼神就移不開了。
真好看的小孩兒。
「涼親……」她一開口,陸政越眼神就跟見了鬼似的。
這不……
不就是他腦子裡那道聲音。
方才,方才那是她的心聲?
許氏沒好氣的看陸政越一眼:「這是你妹妹朝朝。」
陸政越是聽過朝朝的,許氏時常與他分享妹妹的趣事。比如,她最喜歡嗦手指頭,遇到合心意的好朋友,還把滿是口水的手指頭遞給人家。
妹妹比他想像中更可愛。
「朝朝,我是二哥……」他還跪在雪地里,眼巴巴的喊了一聲。
陸朝朝腦袋一揚:「笨……笨蛋。」
【笨蛋才不能做我的哥哥……】
【哎呀,戀愛腦會不會傳染啊?】
陸政越不懂戀愛腦什麼意思,但猜一猜,他還是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瞧見十個月的娃娃臉上露出嫌棄,陸政越不由心酸。
「越兒,你跌下山崖,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小廝趕到現場就尋不到人,我很難不懷疑。」許氏眼神懷疑的看着蘇芷清。
而蘇芷清脊背筆直,倔強又清高,認真道:「我當時正巧在山腳下採藥。」
【哈哈哈,笑死人了。】
【她明明在山腳下蹲了三天!臉上都被蚊子咬了好多大包!!才等到我二哥墜崖……】陸朝朝心裏不住地吐槽。
陸政越???
蹲三天?
什麼意思?
還有,他醒來時,確實瞧見清清臉上有許多小紅點!
陸政越有些迷糊。
「罷了,你既救了越兒一命,便在侯府住下吧。但訂婚一事,絕不可能!」許氏神色淡淡,她哪裡瞧不出蘇芷清這小白花的路數。
可兒子看不透啊。
「登枝,你帶蘇姑娘去明馨園吧。」
蘇芷清一步三回頭,瞧見陸政越點了頭,才隨着登枝而去。
待蘇芷清離開,許氏也並未磋磨兒子,只抬手讓他起來。
「娘,兒子就知道你捨不得我。」陸政越笑眯眯的,膝蓋在雪地里凍麻了,輕輕嘶了一聲,才扶着膝蓋站起來。
映雪急忙給他端上熱茶:「暖暖身子,別留下病根。」
陸家幾個孩子容貌都屬上乘,陸政越自然不差。
他一瘸一拐的進了門。
「娘,我與清清是真心相愛的。」陸政越語氣誠懇。
許氏沒好氣道:「你到底長沒長腦子,我看她就是個騙子。」
陸政越笑着道:「娘,天下有錢人那麼多,她為何獨獨騙我一個呢?」
說完又是一笑:「她不騙別人,只騙我一人,是不是說明也對我有好感呢?」
許氏差點氣厥過去。
她不懂戀愛腦什麼意思,可此刻,她突然懂了!!
【那可不,為了蹲你,她在山腳下等了三天呢。】
陸政越嘴角的笑一僵。
「你怎麼會想到去爬山?」許氏皺着眉頭問道。
陸政越猶豫了一瞬:「是景淮兄,說此處朝霞極為好看。」他臨時改道去的。
聽得陸景淮的名字,許氏咬了咬牙。
越兒與陸景淮私交極好,她以前便知。
【難怪啦,陸景淮巴不得摔死他……】
陸政越滿臉狐疑,妹妹到底在說什麼??景淮與我多年兄弟,是他的至交好友!
許氏嘆了口氣,讓人將陸朝朝抱了出去。
母子倆在屋內談了許久,出來時,陸政越整個人都被打擊的模樣。
「怎麼會?怎麼會?父親和母親琴瑟和鳴,恩愛不移,是京中有名的恩愛夫妻。為什麼啊?爹爹是為什麼啊?」他呢喃道,一副受了巨大打擊的模樣。
他見過許多同窗的爹娘相鬥,見過他們為姨娘通房發愁。
他時常感慨,自己生活幸福,爹娘恩愛。
可如今,這一切,被戳破了。
他爹養了十七年外室,外室子與哥哥同歲!
而……
自己的至交好友,竟是……
爹爹的私生子!
可仔細想想,他第一次認識陸景淮,便是因為父親所說,陸景淮極有才華,讓自己多幫襯幫襯他。
陸景淮時不時也愛打聽爹娘之事。
陸政越如遭雷擊。
就連妹妹,出生時都差點被掐死,只為給陸景淮的妹妹讓路。
他看着面前眼眶通紅的母親,陸政越只覺心如刀割。
他失魂落魄的出了門。
心中翻湧,推翻了過往的一切。
此刻站在明馨園前。
他想要見清清,想要與她傾訴。
他站在蘇芷清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清清是此生最懂他的人,對清清,是格外不一樣的。
清清,那般單純善良的女子,必定不會是陸景淮的安排。
【我二哥頭上真綠啊。】
【不止和陸景淮是至交好友,連老婆,都是陸景淮睡過的。】
陸朝朝趴在後頭,心頭吐槽
第52章 朝朝的提醒
吱呀。
蘇芷清打開了門,面上流露出幾分無助。
「政越哥哥。」她神色哀怨。
陸政越站在門前,原本無比期待見到她。可聽得朝朝心聲……
他滿腦子都是那一句,連老婆,都是陸景淮睡過的。
如遭雷劈。
「政越哥哥?你怎麼了?是夫人為難你了嗎?」蘇芷清將他拉到屋內,陸政越身形頓了頓。
「我妹妹在外邊。」他嘆了口氣,將蹲在角落裡看戲的妹妹抱了出來。
十個月的娃,還挺沉。
蘇芷清眉宇閃過一絲不喜。
轉瞬即逝,誰也不曾發現。
「朝朝妹妹冰雪可人,真是好看……」蘇芷清想要摸了摸她的腦袋,陸朝朝卻是小臉一皺,一臉嫌棄的往後躲開了。
「臟……」小嘴裏吐出的話,更是讓蘇芷清面色猛地一白。
「朝朝,不可如此無禮。」陸政越神情慌亂,急忙解釋。
「朝朝年幼,尚不會說話,清清你別放在心上。她只有十個月,胡說八道的。」陸政越瞧見蘇芷清落淚,急忙將朝朝放在椅子上,上前哄道。
蘇芷清眼眶通紅,卻咬着下唇,倔強的不肯落淚。
惹得陸政越越發心疼。
「是清清不該妄想摘天上明月。」
「清清與政越哥哥,雲泥之別。清清還是回去吧,能得政越哥哥相伴,已經是清清的福分。清清不該擾了政越哥哥的家人,惹的你們生分。」
陸政越急的心頭上火。
「可你為了救我,已經失了清白。我定要對你負責,我要娶你!」
「清清!」陸政越滿臉急切,甚至舉起了三根手指發誓。
「你是清白單純的姑娘,是我誤了你。」陸政越想問她與陸景淮之事,可瞧見她淚眼朦朧,怎麼也無法開口。
清清好意救自己,自己懷疑她,豈不是侮辱她?
蘇芷清嘆了口氣,佯裝堅強:「政越哥哥,我不願成為你與家人的矛盾。」
「我只願你此生安好,而不是為我吵架。」
「清清不奢求做你妻子,也不願破壞你與溫姑娘的感情。清清能留在你身邊做一個貼身婢女,為溫姑娘端莊倒水,只要日日能看見你,也是幸福的。」蘇芷清哀哀的看着他。
陸政越有些情動。
【親上去親上去親上去……】一道搖旗吶喊,讓陸政越霎時紅了臉。
急忙退開。
一回頭,果然,陸朝朝正瞪着銅鈴似的眼睛,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他腦瓜子抽抽的。
陸政越霎時清醒,與清清保持着距離。
墜崖後,蘇芷清脫了衣裳羞澀的抱着自己退燒。
這般單純羞澀的姑娘,這大概是她此生最大膽的一次了吧?
相處三個月,他從不曾越距。
他雖然戀慕清清,可他依舊恪守規矩,不敢躍過雷池半分。
蘇芷清眼裡閃過一抹煩躁。
「清清,你怎能做她的婢女?清清是好人家的姑娘,自尊自愛,我又豈能作踐你?」
陸政越定定道。
「嘻嘻……」陸朝朝咧着嘴直樂。
蘇芷清莫名的不喜陸朝朝,偏生陸政越問道:「朝朝笑什麼?」
陸朝朝嘴巴一翹,奶聲奶氣道:「笑她……想倒,二鍋鍋懷裡。」
蘇芷清面色通紅又惱怒。
【哈哈哈哈哈……】
【二哥是不是想當接盤俠!!】
陸政越眉頭一挑,什麼是接盤俠。
【天可憐見的,我這二哥真慘啊。】
陸朝朝眼神滿是憐憫。
二哥,你可真是綠得發慌。
【二哥若是不信,約上好友,帶上心上人,就明白咯……嘻嘻嘻……】陸朝朝笑的賊奸詐。
陸政越深深吸了口氣,抱起陸朝朝:「清清,今日好不容易回京,便好好歇息吧。」
說完頓了頓:「明日,我帶你見我的至交好友。」
「他文采斐然,你一定很喜歡。」
蘇芷清輕哼一聲:「清清最喜歡政越哥哥。」
待陸政越抱着朝朝出來時,蘇芷清倚靠在門前,痴痴地看着他。
直到他走遠。
陸政越一邊走一邊問:「朝朝不喜歡她?」
娘也不喜歡她,朝朝也不喜歡她。
「嗯。」小傢伙重重的點着腦袋。
「壞!」
陸政越將朝朝送回了聽風苑,又去明德苑見大哥。
從大哥那知曉這段時日的風風雨雨,已經是半夜了。
深夜。
他站在聽風苑的角落,看着屋內光明,一言不語。
許氏正在給朝朝餵雞蛋羹,便聽得登枝問:「二少爺在門外,要請他進來嗎?」
【請進來幹什麼呀,凍一凍腦子,說不定就清醒了。】
【原本,他為了這個女人,可是將娘氣病。】
許氏搖了搖頭,也不管他。
不知何時,陸政越才離開。
第二日一早,他便帶着蘇芷清去赴約。
他此生的至交好友。
陸政越瞧見穿着一身湛藍長裙的蘇芷清,眉眼輕顫。
陸景淮,最喜藍色。
「政越,我不想讓人看輕你,特意打扮過,你覺得好看嗎?」她咬着下唇,一雙眸子極其動人,彷彿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陸政越指甲都快掐進手心裏。
「好看。比以往都好看。」
陸政越的話,讓蘇芷清心頭咯噔一聲。
「還不是為了你。」嬌嗔的一句,這才隨着他進酒樓。
陸政越早已訂下酒樓,此刻店小二引着他們進了雅廳。
推開門,一身藍色長衫的少年,正在欣賞牆上字畫。
陸政越死死壓抑住眼中的憤恨。
他昨夜已經知曉父親的所作所為。
「景淮兄……」他喚了一聲。
陸景淮轉過身,眉眼帶着淺淺的笑意。
「政越。」
他溫潤如玉,如同翩翩君子。
蘇芷清微低着頭,一眼也不曾看他。只跟着陸政越身後,似乎拘謹的厲害。
「政越傷勢可還好?」幾人紛紛落座,蘇芷清坐在陸政越旁邊,與陸景淮正對着。
「幸好有清清相救,僥倖撿回一條命。」陸政越笑着道。
陸景淮目光清澈,對着蘇芷清行了一禮。
「我與政越多年好友,救他,便如救我。這杯酒,敬姑娘。多謝姑娘善心。」他似乎很敬佩的樣子。
「公子謬讚,一條人命,清清怎能見死不救。」
兩人舉止有度,也極其避諱。
第53章 親眼見證
酒過三巡,陸政越也喝的上了頭。
他拍着陸景淮的肩膀,打着酒嗝:「嗝……還是景淮兄,最知我……嗝,懂我啊。」
「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陸景淮輕輕嘆了口氣:「說來慚愧,政越兄不在京城,這幾月景淮與侯府鬧了些誤會。」
「家母喜愛首飾,便時常買一些稀奇玩意兒。哪知侯府下人偷許夫人嫁妝變賣,正巧被家母所買。」
「還鬧到了府衙。」
「我那書童前些日子被家母訓斥,他便懷恨在心,禍水東引,竟然給侯府放了把火。如今景淮有理也說不清。」陸景淮幽幽嘆了口氣。
陸政越喝的迷迷糊糊,勾着陸景淮的肩膀。
「這算什麼誤會?」
「咱哥倆,可是兄弟,嗝……兄弟。」
「那首飾,你喜歡,我給你討來。」
「咱倆誰跟誰啊,咱們可是多年的好兄弟。別說首飾,便是侯府世子之位,你也是當得的。」他說的盡興,陸景淮也多喝了幾杯。
「政越說喝多了,說胡話呢。這世子之位,可是硯書公子的。硯書公子驚才艷艷,滿京城誰沒聽過他大名。」
陸政越嗤笑一聲:「他如今可比不得你。」
「比……比不得。」
「爹……爹爹,天天罵我們不……不爭氣。嗝,若你真是我兄弟就好了。嘿嘿,這世子,世子,之位,非你莫屬。」
陸政越眼前打着晃兒,蘇芷清急忙上前扶住他。
「政……陸公子,陸公子,你喝醉了。清清扶您去躺着。」蘇芷清踉蹌着扶着他,他連腳步都不穩了,眼神恍惚。
腳下一軟,陸政越便倒在床上。
輕輕打着呼嚕,喝的不省人事。
蘇芷清聲音有些羞澀:「陸,陸公子,勞煩您幫忙喚下小廝。他喝多了……」她不太確定陸政越有沒有喝醉,不敢輕舉妄動。
語氣疏離,但神色卻哀怨的看着陸景淮。
陸景淮唇角一勾,長衫少年一伸手,便將她帶進懷裡。
「還叫我陸公子?怎這般見外?你若如此,我可要懲罰你了。」他在羞紅了臉的蘇芷清唇上,狠狠一啄。
蘇芷清輕咬着下唇,雙目含春。
偷偷看向床上打着呼嚕的陸政越。
「我怕他裝醉,免得壞你大事。」蘇芷清輕聲道。
陸景淮露出一絲輕佻的不屑:「我與他相識多年,他是什麼樣,我能不知?」
「他信你我,信到了極點。」
「且不說他,便是他那娘親,亦是個笨的。」陸景淮輕笑一聲。
「十七八年,從未有過懷疑。當年父親與她成婚,上半夜入許氏洞房。下半夜,可是進了隔壁,我母親的房間。」所以,他和陸硯書的生日相差無幾。
「裴姑姑溫柔善良,善解人意。若不是許氏家世高貴,裴夫人何必委屈多年。」
「幸好景淮你爭氣,能替他謀來這一切。」蘇芷清環抱着陸景淮,哪裡還有在陸政越面前的矜持清高。
陸景淮伸出食指,挑着蘇芷清下巴。
「他有沒有動你?嗯?」
「可親了這兒?親了這兒?亦或是……這兒?」他在蘇芷清身上點了點。
蘇芷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這身子,是你的。怎能讓他動?他怎配?」陸政越甚至連拉手都會臉紅,覺得冒犯。
將她護在心尖尖上,捨不得有一絲冒犯。
蘇芷清心頭有些不舒服,莫名的不想在此處與陸景淮相處。
「我們去隔壁吧?」蘇芷清拉着他。
陸景淮卻是輕輕扯開了她的衣裙:「不,就在此處。在他面前行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他墜崖昏迷,你可比現在放浪的多。」
「清清,快讓我看看你的本事。」陸景淮眼中泛紅。
光是想想上次,陸景淮便忍不住一顫。
他故意折辱陸政越,便特意在陸政越昏迷時折騰蘇芷清。
偏生他醒了。
那一日,蘇芷清慌亂之際跳到了床上。
而陸景淮,便站在門後。
看着陸政越一點點陷入其中。
「你就不想我?」陸景淮狠狠咬了下她的唇,驚的蘇芷清叫出聲來。
驚慌之時,便死死的捂住嘴。
她帶着哭腔道:「我怎麼不想你?我連身子都給了你。」
「可你……已經與姜姑娘定親。」
陸景淮神色淡淡:「姜雲錦?她就是一根木頭,哪裡比得上你?」
蘇芷清面色潮紅。
「真的?你碰她了嗎?」蘇芷清抿着下唇。
陸景淮捏了捏她的臉頰:「我怎會動她?」笑話,姜雲錦是世家嫡女,豈會做出這等事。
他的計劃,便是讓陸政越為蘇芷清與侯府反目。
陸政越最是知恩圖報,絕不會委屈蘇芷清。
「我娘也惦記着你,她啊,只認你這個兒媳婦。」陸景淮將她哄得心法怒放。
醉醺醺的陸政越,背對着兩人。
此刻,幽幽的睜開了眼眸。
眼神帶着一股寒意。
他們確實很了解自己。
若不是妹妹的心聲,他這輩子,怕都被蒙在鼓裡。
身後規律的律動傳來,死死壓抑的啜泣,陸政越心中毫無波瀾。
他的救贖,全都是假的。
從頭至尾就是陰謀。
陸政越輕咳一聲,身後兩人動作猛地一靜。
身形僵硬在原地,彷彿一盆涼水從頭澆下。
他迷迷糊糊呢喃一聲,背對着的身子躺平。
他輕輕掀開一絲眸子,兩人的身影緊緊貼合。
「唔……」
「清清……」他口中念着清清的名字,對面兩人驚的不敢露出絲毫動靜。
陸景淮猛地清醒,他差點誤了大事。
他不着痕迹的推開蘇芷清,飛快穿好衣裳。
蘇芷清亦是渾身哆嗦着穿上長裙,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衣衫不整,面色潮紅,而墨發更是微散。
對面坐着一群老頭……
「真是有辱斯文,大白天便不知羞。」
「這是酒樓,不是客棧。晦氣。」另一個白鬍子老頭一臉嫌惡。
這幾人,便是北昭的監察御史,也稱言官。
負責糾舉百官,肅清吏治。甚至陛下言行不當,他們也會上諫。
更有甚者,一頭碰死在金鑾殿。
是一群讓皇帝都頭疼的老頑固。
「方才那人?是京中有名的天才少年陸景淮吧?」幾人面露不悅,白日宣淫,還是在酒樓。
當真惹人厭惡。
誰也不曾瞧見屋內的陸政越。
「嗯,驚鴻書院對他極其看重。他若能連中三元……」
其中一個老頭挑了挑眉頭:「只怕陛下,有意讓他為太子傳授課業。」
幾人眉頭微皺,便暗暗將此事記下。
第54章 多智近妖
陸政越躺了半個時辰,才揉着腦袋坐起身。
蘇芷清靜靜的坐在窗前,一副極其美好的畫面。
「政越哥哥,你終於醒了。快來喝點醒酒湯。」蘇芷清上前扶起他,見他宿醉後頭疼,心疼不已。
「等久了吧?清清你真好。」陸政越見蘇芷清蹲下身子,給他穿鞋,掩下眼底的晦暗。
喝完醒酒湯,兩人才出門。
「陸公子有事,先行離開了。特意囑咐我,要給你熬醒酒湯。」她還不忘給陸景淮刷好感。
陸政越笑着點頭:「我與景淮兄,是至交。」
兩人回到府上,蘇芷清身上黏糊糊的,便借故回院歇息了。
自她走後,陸政越臉上的笑容陡然一垮。
寒到了骨子裡。
拳頭緊握,指骨都隱隱泛白。
【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發慌……啦啦啦】
還未進聽風苑,就聽到陸朝朝心裏歡快的哼着歌。
抬腳入門,便被一個小炮彈衝上來抱住了雙腿。
「二鍋……」稚嫩的聲音響起,小傢伙咧着嘴直樂。
小肉手輕輕招了招,陸政越便蹲下身子:「想二哥啦?」
陸硯書坐在輪椅上,指尖捏着一本書。
「她啊,念叨着要給你送溫暖。」
話音剛落,陸朝朝便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戴在了陸政越頭上。
「好……好康!」
【格外的應景,極其配我二哥!】
陸政越心頭一堵,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陸硯書唇角微勾,眼底瀰漫著喜意,只輕聲道:「見到他了?」
陸政越抱起妹妹,悶悶的點了頭。
一場騙局。
全都是騙局。
一場針對母親,針對他們家的騙局。
陸硯書眼神淡淡:「既然她想要你感恩,那便重重謝她一回吧。」
他可是費了不少心力,才將幾個言官請到酒樓。
「還謝她?大哥,我氣不過!他們恨不能將我們逐個擊破!」陸政越氣得咬牙切齒。
他們甚至在自己眼前,苟合!
「我可沒說要你親自謝。」
陸硯書慢條斯理的翻開書,神色淡然。
他猜,陸景淮和裴姣姣對侯府子嗣下手,定然是瞞着父親的。
男人重子嗣,他雖看重陸景淮,但也不會允許裴姣姣害死自己兄弟三人。
所以,蘇芷清,陸遠澤不認識,也不知。
「你莫要多言,明日府中便安排一出答謝宴。她不是想要一個家嗎?」
「那就給她一個家。」
陸硯書眉眼泛着冷意。
陸朝朝聽得一臉懵逼【媽呀,大哥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大哥,果然是反派第一人!】
【大哥威武霸氣,大哥真厲害。全家的腦子都長我大哥身上了呀……幸好救了大哥,也救了他的心。不然……】
【不然娘親就要受辱,大哥就要鑽跨喝尿,二哥就要含冤而死,三哥要挖眼剁手腳做人彘,外祖父一家滿門抄斬了……】
陸政越胸口不斷起伏,卻死死的按捺住了。
陸硯書目光溫柔,不是哥哥聰明。
朝朝,你才是我們的救贖呀。
「走,大哥帶你吃肉肉……想吃什麼?肉泥?」陸硯書抱起朝朝,滾着輪椅便往外走。
「咯咯……」學了聲雞叫,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哦,陸硯書明白了,雞腿。
自從上次火化鴨子,她就打開了新大陸。
非要烤雞腿吃。
小廚房給她燉雞湯吃膩了,她便爬進廚房,纏着廚師,抱着人家腿喊伯伯,伯伯……
好伯伯……
糯糯的聲音喊着伯伯,小臉上滿是期待,雙手合十不住的祈求。
奶娃娃這模樣,這誰頂得住?
小廚房甚至挖空心思,給雞腿腌料腌蜂蜜,烤的嫩嫩的,滋滋冒油。
陸朝朝便經常進小廚房偷吃,吃完回來就不喝奶。
登枝蹲了好幾天,才發現異樣。
把小廚房的主廚調到了大廚房,又換了個冷麵老嬤嬤來掌勺。
嘿,撐了三天。
又給小傢伙開小灶了!!
再次調崗位。
這次撐了半個月,她再次吃上小灶。
許氏只得投降,每日給她吃點健康零嘴哄哄她,免得她整天賣萌討吃的。
別以為她不知道,就連她房裡幾個丫鬟都偷偷省下點心給她。
小廚房做了不少肉乾,每日放她兜里磨牙,這才止住她滿院哄吃的。
就這樣,她兜里還藏着幾個拇指大的紅薯呢,以及花生板栗啥的。
哪裡生火,就給扔進去。
「鬧饑荒也不會餓着你。」陸硯書摸了摸她的兜。
左邊裝着小花生小紅薯。
右邊裝着小板栗。
還掛了個荷包裝點心。
陸朝朝眨巴眨巴眸子,又從懷裡掏出幾個銀角:「買!」小手一揮,豪氣。
「好好好,買買買啊。」陸硯書喜得眉眼彎彎,以前他的愛好是看書。
現在,他喜愛養娃。
僅限於朝朝。
第二日一早,許氏便張羅着宴席。
蘇芷清紅着小臉:「這……這會不會太過破費?」
許氏笑眯眯的:「蘇姑娘,你是我家政越的救命恩人。怎麼都不為過的,我已經命人請侯爺回家,一切答謝蘇姑娘大恩。」
蘇芷清紅着眼眶:「從未有人對我這般好。」
老太太也格外喜歡她,這丫頭伶俐聰明,比許氏得她歡喜。
蘇芷清一來,便給老太太捏肩捶腿,說話做事極其對老太太胃口。
「你啊,來了侯府,就當是自己家。」
「若有人欺負你,老婆子我給你做主!」老太太橫了許氏一眼,許氏也不生氣。
蘇芷清抿着唇羞澀的笑了笑。
她當然對老太太胃口。
裴姣姣將侯府所有人的喜好都告訴了自己,就是為了讓她順利攻下侯府。
「侯爺回府了。」丫鬟在門外稟報。
老太太眉宇帶着幾分喜意。
「快請侯爺進來,這天寒地凍的,別中了寒氣。」老太太笑的格外和善。
陸政越拉了拉蘇芷清的袖子。
「你放心,只要我爹同意,誰都阻止不了我們的婚事。」
「在侯府,我爹說了算。」陸政越着重說了這一句。
蘇芷清心頭也有些期待。
裴夫人做外室十幾年,甘願守着這個男人,甘願做他背後的影子,這男人到底有多優秀呢?
她着實好奇。
噠噠噠……
門外傳來腳步聲
第55章 疫病
「府里來了客人?」
陸遠澤聲音溫潤,比陸政越這種小毛頭,多了一絲成熟。
而這成熟,是致命的。
隨着話音,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入了門。
男人寬肩窄腰,肩上落了一絲雪花。抬起頭來,劍眉星目,雙眸彷彿含着碎碎星光。
儒雅穩重,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蘇芷清眼神一顫,不自覺移開了眸子,彷彿被燙傷一般。
她明確感覺到,那個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明明只是隨意一眼,她卻渾身似火燒一般。
忠勇侯上前對老太太見了禮,便喊了一聲:「用膳吧。」
「你就坐我身邊,你救了政越,這個位置做得。」這個位置,原本是許氏的。
蘇芷清看了眼許氏。
許氏端莊的笑了一聲:「蘇姑娘且安心坐着,侯府子嗣金貴,這都是應該的。」蘇芷清今日這身衣裳,是許氏安排的。
這一身穿着打扮,是陸遠澤心頭好。
像年輕的裴姣姣,但勝過裴姣姣。
不得不說,蘇芷清皮相極好,裴姣姣是下了苦功夫才尋來這般優秀一個人。
陸遠澤瞥了蘇芷清一眼,並未說什麼。
蘇芷清紅着臉坐在老太太身邊,十分體貼。
陸朝朝抱着她的小碗碗,一臉不服氣。
「小……」她滿臉控訴,小,這碗真小。
許氏不由哄着道:「小人用小碗,大人用大碗。」
陸朝朝氣不過,唰的站起來,站在凳子上。
「大!」
比了比自己站在凳子上,和許氏坐着一樣高。
「一樣,大!」小小的孩童,一本正經的控訴。還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要大碗!
陸政越默默接過小碗,將飯菜倒進大碗里,遞了過去。
陸朝朝眉頭皺成一條蚯蚓,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敲了敲腦袋,咋回事兒呢。
她這穿越後,好像腦子不夠用了。
經常兩種思想碰撞,明明腦子有自己的想法,但是……
管不住手啊,管不住嘴啊,管不住天性啊!!
陸朝朝不想了,捧着比她腦袋大的碗,齜着兩顆小牙:「嚎嚎嚎……」端起碗便吸溜吸溜起來,連腦袋都看不見。
陸遠澤不喜的看了一眼,但忍了又忍,到底沒說什麼。
午膳後,陸遠澤離府。
陸政越陪着蘇芷清在府內散步:「清清你放心,這般聰慧伶俐,爹娘都會喜歡你的。」
「我成婚後,每個月有六十兩零花,到時候我便養着你。」
「只可惜我才學不如景淮,不然還能考個狀元,給你掙臉面。連這侯府,也是大哥的。」
「不過,大哥雖是世子,但大哥殘疾,府中做主的還是父親。」
「但你放心,我這顆心,值萬金!」
「咱倆是真愛,有沒有錢不重要。我相信清清不是愛慕虛榮之人。我們一定能做一對恩愛夫妻。」
這些話,是大哥教給他的,說什麼每一句都踩女人雷區。
蘇芷清臉上的笑容有些許僵硬。
原本想哄着陸政越娶她一事,此刻,憋在嘴邊,愣是一句話沒說。
她尋了個由頭,便回院子歇息。
陸政越撇了撇嘴,便揣着大哥給他的文章,去了國子監。
國子監是皇室和官員之子才能進入。
但只收取秀才以上的學生。
許多學生啟蒙,便在驚鴻書院。
陸朝朝此刻卻是抓着兩塊玉佩晃蕩。
「這塊是秦夫人給你的,這塊是禮部侍郎陳大人給的。」
「娘給你收進小匣子?」許氏問她。
陸朝朝不在意的將玉佩一推。
許氏無奈:「你啊,還不知道這些玉佩的分量呢。」
長公主一塊,武將世家秦夫人一塊,禮部侍郎一塊,這些,都是陸遠澤求都求不來的。
這些,都是各家的承諾。
對朝朝的承諾。
陸朝朝捏着一根烤紅薯:「不……不如,紅紅。」
許氏噗嗤笑出了聲。
重如千金的承諾,不如烤紅薯。
年關將近,各家都有宴會,而這一次……
許氏瞧着手上的帖子,輕笑出聲。
往年帖子都是發給她的。
現在可好,帖子上,寫着陸朝朝的大名。
她算是捎帶的。
「奴婢聽說,陳大人當街給了侯爺一巴掌,決裂了。」登枝喜滋滋的,陳大人還吐他口水。
許氏摸着朝朝的臉,這都是陳大人看在朝朝的面子上。
「活該。」映雪翻了個白眼。
而陸朝朝,還抱着個紅薯吃的開心,壓根不知發生了什麼。
「將盒子搜起來,萬萬不可被侯爺看到。」幸好,他們各自都瞞着,怕給朝朝帶來災難。
正說著呢。
突的,門外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夫人,出事了。」
覺夏腳步匆匆,面色泛白。
「夫人趕緊進宮,太后病危,各府親眷都入宮了。太后娘娘,這次怕有些不好。」宮裡已經來人了。
許氏猛地站起身。
「怎麼會這樣?前幾日還好端端的……」
「奴婢不知。」
許氏急忙換衣進宮。
「夫人,長公主問……能不能帶着小小姐?」丫鬟有些遲疑。
許氏遲疑,朝朝才十個月,這個時候入宮怕衝撞貴人。
【是疫病!有傳染性!】陸朝朝此話,驚得許氏差點渾身癱軟。
疫病??
宮中怎會出現疫病?許氏心頭一抖。
【帶我帶我帶我!我百毒不侵,嘿嘿,我才不怕疫病。】陸朝朝樂得跳起來。
天啊,她真想去瞧瞧那怨種男主!!
【不帶我,太子死定了!】原書中,小太子就是今日被穿!
許氏頭髮發麻,眼珠子都瞪圓了。
手掌輕輕顫抖,太子死定了?宮中有疫病?許氏心頭髮慌。
「一起……」陸朝朝攥着母親的手指不肯松。
許氏聽得宮中有疫病,哪裡還敢帶她入宮。
【帶我或許還有救,不帶我,要死好多好多人……】
【娘也要大病一場。】
「求求涼親……」她哀求許氏,她一定要跟娘親進宮!
許氏心頭慌亂無比,偏生朝朝心聲又不肯再說,只得抱起她。
「罷了,入宮吧。」疫病,宮裡知道了嗎?
她讓人扯了幾條面紗,偷偷藏進懷裡。
她頓了頓:「將大哥送來的兩個小丫鬟帶上。」許意霆送了兩個十歲小丫鬟過來,小丫鬟雖年幼,但三歲習武,不弱於成年人。
「你們寸步不離跟着小小姐。不可離開半步!」許氏神色嚴厲。
「是。還請夫人賜名……」兩個丫鬟是雙胞胎,生的一模一樣。
「你是姐姐,便叫玉琴。你是妹妹,便叫玉畫吧。」
很快,許氏便帶着眾人入宮。
第56章 透露
宮門外,停滿了馬車。
臨近年底,大雪紛飛,一出馬車便感覺到徹骨的寒。
登枝急忙給許氏披上大氅,又給小小姐裹了一層。
各府女眷面上都有些憂心,也無心與周遭夫人打探消息。
當今陛下乃太后親生,最是孝順,天下皆知。
「真冷啊。」有幾位老誥命吸了吸鼻子,本就年邁,站在這冰天雪地里,更是難熬。
「夫人,帶個湯婆子吧。」映雪遞過來一個暖水袋,可以藏在袖子底下。
此刻宮門大開。
眾位命婦依照身份在外排序。
別看許家門第高,但許氏已經嫁做陸家婦,陸家在朝中也不過中流,算不得什麼。
宮門一開,一個老嬤嬤便笑意吟吟的走了出來。
這是長公主身邊的奶嬤嬤,頗為得臉。
她一步步躍過眾位命婦,走到許氏身邊:「許夫人,朝朝年幼,又恰逢大雪,長公主特意請夫人乘轎攆入宮。」果然,身後跟着長公主的儀仗。
眾人一臉驚愕,長公主最是重規矩。
此刻,竟然壞了規矩邀請許氏乘坐自己轎攆?
許氏低頭看了眼嘬手指的陸朝朝,得,沾姑娘的光了。
她和長公主做了二十年好友,長公主都不曾壞過規矩。
「那便謝過嬤嬤,勞煩長公主費心。」許氏行了謝禮,這才抱着朝朝上了轎攆。
宮內不斷有宮人掃雪,但依舊鋪着一層薄薄的積雪。
越往裡走,許氏心頭涼意越重。
許多宮人都輕輕咳嗽,面色不好。
她心頭咯噔一聲。
穿過宮牆,來到坤寧宮,還未進大殿,便聞見濃濃的藥味兒。
「太后如何了?」許氏抱着朝朝下了轎攆。
嬤嬤紅着眼睛:「太后原本體質不錯,今年極少風寒。可這到了年底,興許是大雪降溫,大病一場。至今高熱不退,咳嗽不止,今兒早上,更是喘不上氣。」
「陛下甚至停了早朝,守在太后娘娘身邊。」
「太醫署全都到了坤寧宮,可依舊高熱不退。」
若不是陛下尚存理智,只怕太醫署腦袋都保不住。
【是肺病,是肺病!有傳染性,癥狀像風寒,但後期逐漸加重,咳嗽不止,高熱不退,然後器官衰竭而死。】
陸朝朝趴在登枝懷裡,眼睛亮晶晶的。
許氏心頭卻是發寒。
「陛下尚在坤寧宮?」
嬤嬤點頭:「是,陛下一直不曾離開。」
許氏面沉如水。
「長公主呢?」許氏想起長公主,不由擔憂。
「長公主原本要來,太后娘娘尚未昏迷時,就下了懿旨。長公主這一胎極為艱難,不許她入宮。」她這一胎等了十幾年,哪裡敢讓她入宮。
許氏鬆一口氣。
「去……去……」陸朝朝知道她娘在想些什麼,登時鬧了起來。
許氏無奈,知道她有些奇異之處,卻又擔憂不安。
偏生,若陛下和太子都出了事,只怕家國大亂。
她心頭定了定,親自抱着朝朝入了坤寧宮。
大門緊閉,打開門,屋內濃濃的藥味。
更是揮散不盡。
皇帝眉頭緊鎖,眼眶發紅的跪在床前,怒目眾人。
「整個太醫署,連風寒都治不了嗎?朕養你們何用?!」皇帝氣得手指顫抖。
太后出身不高,生下他後,兩人在宮中日子極為艱難。
兩人相依為命,皇帝很看重母親。
太醫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屋內已經站了一片命婦,許氏行禮後便站到了她們身側。
這都是來侍疾之人。
「咳咳……」太后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高熱不止,臉色發紅,可依舊咳嗽的厲害。
皇帝見了揪心不已。
緊緊抓着太后的手,不肯松。
屋內充斥着一股病怏怏的味道。
時不時還能聽到一聲壓抑的淺淺的咳嗽。
許氏心驚肉跳。
【哎呀,果然是肺病。】
【隔壁南國戰亂已久,死傷無數,屍體堆積,細菌滋生,便有人將屍體焚燒。焚燒後一場大雨污染了水源,導致南國許多人患上肺病】
【但因為南國朝廷封鎖,如今對外還沒有消息呢。】
陸朝朝抱着母親的脖子,心裏琢磨着怎麼提醒母親。
「退下吧。」皇帝擺了擺手。
許氏深深吸了口氣,站出來跪在中央:「陛下,臣婦有一事稟報。」
正好此刻眾人退下。
許意霆眉頭狠狠一皺,擔憂的看着妹妹。
皇帝深深的看着她。
他對許氏有印象。
許時芸,許家嫡女。十多年前嫁與忠勇侯陸遠澤為妻。
前些時日,因着禮部侍郎陳大人養外室的緣故,他順手查了一把忠勇侯。
這一查,還查出不少東西。
陸遠澤在京中以專情著稱,他這一查,竟查出陸遠澤另一個家,對另一個女人的深情。
許氏在他眼裡,是糊塗的。
被男人蒙蔽近二十年,無知無覺,愚蠢。
此刻,連陸朝朝都被抱了下去。
屋內只剩皇帝和許氏。
許氏深深的吸了口氣,跪在地上道:「陛下,太后所患,只怕是疫病。」
「南國征戰已久,死傷無數,屍體堆積,疫病已經在南國盛行。」
「但南國封鎖了消息。若陛下派人查探,便能知曉。」
皇帝一聽疫病,心頭猛地一沉。
可轉念心頭又有些狐疑,許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道人家,怎會知曉南國疫病?
許氏手心裏直冒冷汗,她不知該如何像皇帝解釋。
可皇帝什麼也沒問。
只招了招手,便進來大太監王公公。
「傳護國公。」
「是。」王公公便在殿門外傳喚護國公李大人。
「護國公,南國進來可有異動??」殿內氣氛凝重,許氏額間已經冒出絲絲冷汗,甚至有些輕微的發抖。
護國公已經年邁,但連年征戰,看起來精神抖擻,很是不凡。
「回稟陛下,南國上一場征戰已是三月前。但近來卻是安分的過頭。各座城池緊閉城門,我們的探子進去後,便不曾出來。」護國公李大人回道。
皇帝眼皮子微跳。
「興許是過冬的緣故,他們在外大肆屯糧屯藥材,只怕要休養生息。」
皇帝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陣陣暈眩。
第57章 皇帝信朝朝
疫病!
果真是疫病!
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氣。
「你知是疫病,依舊入宮,許氏,你是好樣的。」皇帝一句話,讓許氏猛地鬆懈下來。
護國公眼皮子一跳。
疫病??
聯想起南國的異樣,此刻聽得疫病,護國公心頭猛地發寒。
「皇上?」護國公心頭不住地下沉。
「禁止與南國有接觸之人入京,邊關嚴禁南國來往。」
「所有人佩戴面紗,暫且閉門不出,減少接觸。」
「如有咳嗽發熱等癥狀,統一進行治療。」
「讓太醫署進來。」皇帝擺了擺手,許氏已經退到了一側。
「陛下,您的身體?」護國公膽寒,若陛下出事,只怕北昭大亂啊!
皇帝點了點頭,也不敢拿天下基業開玩笑,即便再不舍,也退了出去。
疫病一出,宮內嘩然。
所有人都不得出宮,暫且被安置在宮中。
太醫署偷偷鬆了口氣,疫病雖難,但有了方向,便有機會。
皇帝深深的看了許氏一眼,想起長公主所言,又看向不遠處的陸朝朝。
陸朝朝最近長牙,牙齒癢的厲害,此刻正磨着一塊小餅乾。
感覺到皇帝的視線。
她甚至朝着皇帝咧着沒牙的嘴,朝着皇帝笑了笑。
笑的丫鬟直哆嗦。
長姐說:許氏是個有福氣的,她所生的女兒,頗有奇異之處,若皇兄有無解之事,或許,她能給你帶來奇蹟。
難道,真是她?
皇帝出了坤寧宮,京城內外很快便封鎖。
宮中徹查,許氏和一眾女眷都被安置在了長公主未曾出嫁的殿中。
「這可是疫病,疫病要傳染,要死人的啊。」
「許夫人,是你提起的疫病?」有人偷偷來打探,若是許氏提出,那便是天大的功德了。
便是忠勇侯府的造化。
但想想,許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後宅婦人,怎會知曉此事。
又打消了這年頭。
是護國公吧。
護國公一直在南國邊境,定然是護國公。
許氏笑着道:「我哪有那般大的能耐,芸娘年幼時隨着長公主經常入宮,感念太后娘娘照拂。特意求陛下,想要留在太后身邊親自侍疾報答恩情呢。」
許氏絕不會讓忠勇侯佔到她一絲便宜。
況且,這是朝朝的功勞。
宮門內外一片慌亂,好在此處沒有傳染源,很快就控制住局勢。
只是太后依舊高熱不退。
大抵是發現太晚,太后病的格外嚴重。
【抱我去,抱我去……】
陸朝朝拽着許氏的袖子,許氏帶着面紗要去侍疾。
許氏本想撇下她,可陸朝朝在心裏吐槽【不帶我,他們就死定啦。】
許氏暗嘆口氣。
再次來到坤寧宮,太后已經瘦的不成樣子。
侍候的眾人全都戴着厚厚的面紗,隔絕傳染。
陸朝朝也戴了面紗。
皇帝眼眶發紅,太后這段時日越發消瘦,肉眼可見的生機漸漸消退。
躺在床上,甚至聽不見她的呼吸。
他一抬頭,便看向許氏。
許氏又帶了陸朝朝。
入宮時,她明知有疫病,卻帶了陸朝朝。
陸朝朝不過十個月,許氏疼的跟眼珠子一般,她卻願意帶着她冒險。
他想,根源或許在陸朝朝身上。
他又想起了長公主,那樣一個拜遍天下神佛,氣得連神佛都不敬的人。卻極其推崇陸朝朝。
長姐不是無故放失之人。
「朝朝,過來。」憔悴的皇帝朝着陸朝朝招了招手。
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太醫都說太后無救,可他信個十個月的奶娃娃。
陸朝朝帶着個毛茸茸的帽子,原本抱在登枝懷裡,她腳一蹬,便從懷裡滑下來。
趴在地上。
飛快的朝着皇帝爬去。
哧,雙腳走路搖搖晃晃,哪有四肢爬的快。
飛快的爬到了皇帝腳下,然後伸出了手……
兩人大眼對小眼。
許氏急的心慌,這可是皇帝,陛下連太子都不曾抱過。
這丫頭……
她正想硬着頭皮上前,便見皇帝彎腰,將她抱入懷中。
陸朝朝笑眯眯的,勾着他的脖子,一副極其親昵的模樣。
連皇帝都驚了。
他這身氣勢,那群皇子沒一個不怕的。
別說抱,多看他們一眼,都要嚇得哇哇哭。
這小丫頭,是頭一個不怕他的。
「朝朝,要不要陪陪太后娘娘?你瞧,太后病了。」如今,太醫已經制出了解藥,輕症很快便能痊癒,可太后年邁,又感染已久,藥石無醫。
皇帝紅着眼睛。
陸朝朝點了點頭,便由着皇帝將她放在軟塌上。
皇帝遣散眾人,許氏一步三回頭,心頭慌亂不已。
「陛下,小女年幼,當心衝撞娘娘……」許氏後悔了,她的朝朝不會出事吧?
「太后喜歡朝朝,便留她一會吧。半個時辰後,你便帶她出宮。」皇帝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
許氏微微鬆了口氣。
陸朝朝趴在太后床頭,感受到太后渾身死氣,她小手揮了揮。
她的玉佩空間內,有許多靈藥。
可皇帝在此處……
小傢伙犯了難。
皇帝瞧見她明晃晃的嫌棄:「可是要朕走?」
小傢伙眼睛彎成月牙,小腦袋點個不停。
皇帝輕笑一生,這丫頭,還真是早慧,竟然聽得懂。
他也不遲疑,直接去了帘子外。
陸朝朝這才小手一攤,一顆玉瑩瑩的帶着青草香氣的靈藥出現在她掌心。靈藥手指大小,一出現,屋內便充斥着一股濃濃的香氣。
皇帝深深吸了幾口,渾身疲憊一掃而空。
他眼皮子猛跳。
果然,長姐說的是對的!!
陸朝朝將靈藥放在太后唇邊,靈藥化作一道淺綠色的光芒,直直的沒入太后體內。
香氣消失,皇帝便聽得陸朝朝喊:「咕嚕……」
他一轉身,便瞧見陸朝朝指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咕嚕咕嚕……」
「它……咕嚕咕嚕……」
皇帝臉上一抽,肚子圓鼓鼓的,你說它餓了??
他抱起陸朝朝,看向太后,方才蒼白如紙的唇,此刻重新恢復紅潤。
皇帝心頭澎湃,激動不已,可他按捺住了心思。
「朝朝,你是上天賜給北昭的寶貝。」他解開面紗,輕輕貼了貼小傢伙的臉。
「你想要什麼??告訴朕?」
「想不想做北昭的神女?想不想做北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
「想不想做……」
第58章 想認她當閨女
話音未落。
便聽得懷中軟軟糯糯的聲音擲地有聲道:「又!」
「次又又!」吃肉!
「大大大雞……雞腿!」雙手張開,比了個超大。
皇帝,笑容緩緩凝固。
「次糖糖……偷偷……噓……」還比了個噓,不要告訴娘。
一副賊兮兮的模樣。
皇帝,腦瓜子疼。
皇帝又道:「朝朝啊,當公主可以有無尚的權利,前呼後擁被人愛戴哦。你想不想做公主?」皇帝循循善誘,這樣神奇的小傢伙,被上天眷顧,他當然要哄着。
陸朝朝雙手叉腰,小肚子一挺。
「泥……泥……」
「想……」
「噹噹當……」
「沃沃爹!」她小臉皺成一團,爹爹不是好人,不要當爹!
「不不不嚎!」爹爹不好。
皇帝臉一皺,該死的忠勇侯,朕要抽死你!
讓這小傢伙對爹都有陰影了!
「朕跟你爹不一樣,朕……是個好爹。」皇帝努力笑的和藹,當然,他絕不會說,他那些兒子見了他嚇得腿肚子打哆嗦。
把小公主上玉蝶,成皇室人多好??
但皇帝見小丫頭抗拒,也不強求,免得弄巧成拙,橫豎多哄着便是了。
「你不喜歡忠勇侯那個爹?唔,但你娘要立起來才行哦。」
夫妻和離,總歸是男女雙方之事,即便是皇帝,也沒得插手人家夫妻之事。
陸朝朝眨巴眨巴眸子,她娘才不喜歡那個垃圾呢。
皇帝從腰間解下玉佩:「此玉佩代表朕,如朕親臨。」
「你不願做公主,朕便將你把公主之位留着。等你什麼時候回心轉意了,就來找朕。」皇帝好意哄着,他連自己親生兒女都沒哄過呢。
可他哄得心甘情願。
陸朝朝隨意將玉佩塞懷裡。
小手一攤。
「又又,糖糖……」
皇帝…………
咱就是說,公主之位,不如一個大雞腿兒。
「吃吃吃,咱們吃御膳啊。」皇帝一手抱着她,瞧見太后唇色紅潤,心頭越發滿意。
他喚了親信過來伺候太后,不許外人探視。
「你還太小,不宜鋒芒畢露。還要安安穩穩長大才是啊。」
皇帝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一頭軟軟的絨毛讓人心裏軟乎乎的。
跟那群臭皮猴子一點也不同。
呆了大半個時辰,皇帝戀戀不捨的將陸朝朝還給了許氏。
許氏面色惶恐,她覺得,皇帝和藹的讓她頭皮發麻。
朝朝做了什麼嗎?
「許氏,你是個好的。你的後福,等着你呢。」
皇帝擺了擺手:「你先出宮吧。」他眼神落在陸朝朝身上,小傢伙捂着嘴打哈欠,一副睏倦的模樣。
皇帝說完,這才離開坤寧宮。
一眾女眷被送出宮,已經是三日後。
許氏面色疲憊,應付了一眾命婦,讓人給長公主送口信:「讓她安心養胎,太后似乎有些好轉。她這一胎得來不易,莫要讓太后擔憂。」
回到忠勇侯府時,已經華燈初上。
忠勇侯府燈火長明,剛進門,陸遠澤便派人來請。
「陛下留朝朝做什麼?」當時他也跪在殿外,對此很好奇。
許氏打了個哈欠:「太后喜歡朝朝,便留朝朝多呆了會。後來啊,小傢伙尿床了,陛下就讓臣妾抱了回來。」
陸遠澤眉頭一沉。
「不懂事,怎能尿在太后床榻之上?!罷了,畢竟不是景……」他想說陸景瑤,卻又死死的閉了嘴。
看着陸朝朝蠢笨的模樣,有些煩躁。
「朝朝不過才十個月,尚是個不懂事的嬰孩。她尿床多正常?」許氏瞥了他一眼。
輕手輕腳的讓人將朝朝抱了回去。
陸遠澤壓下眼底的煩躁。
「太后如何了?」
「陛下已經派人去求護國寺方丈祈福,大抵是能化險為夷的。」許氏出宮時,便聽得陛下派人尋方丈。
陸遠澤點了點頭,看了眼許氏,卻又欲言又止。
「侯爺可有話要說?」許氏面色帶着幾分淺淺的笑意。
若是細看,便能發現她笑意不達眼底。
陸遠澤搖了搖頭:「無事,近來臨近年關,辛苦芸娘操勞了。前些日子,是我糊塗,惹芸娘生氣。」
許氏眉眼微斂:「芸娘與侯爺一條心,不辛苦。」
「只是……」許氏嘆了口氣。
「芸娘如今忙着照顧朝朝,侯爺身邊連一個可心人都沒有。芸娘……」
陸遠澤面色微微一怔,隨即盛出怒意。
「芸娘!成婚之時,我便說過,此生只有你一個妻子!納妾,萬萬不能!」陸遠澤義正言辭的拒絕,甚至眼中有些受傷。
許氏若不是聽到朝朝的心聲,只怕又要被感動的落淚。
他,真當自己是傻子啊。
待陸遠澤離開,許氏才冷漠的勾起唇角。
夜裡。
陸政越抱着朝朝,與蘇芷清月下漫步。
蘇芷清死死的捏着手絹,她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要與陸政越跨過最後一步。
誰知……
陸政越懷裡抱着個奶娃娃。
「朝朝粘我,我便帶着她來了,蘇蘇你不會介意吧?」陸政越彷彿看不見她鬱氣的模樣。
蘇芷清扯起一個尷尬的面容,原本衣襟微開,此刻陸朝朝眼神直溜溜的落在她身前。
指着她:「吃……吃,吃奶奶……」
蘇芷清唰的一下,面色爆紅!
她想拿下陸政越,可不是想拿下陸朝朝這個奶娃娃!
陸政越猛地捂住妹妹的眼睛:「蘇蘇,快把衣襟拉上,別污了妹妹的眼睛。怎麼不注意分寸呢?妹妹還小呢。」陸政越滿眼埋怨。
蘇芷清心口堵的差點吐血。
在鄉下,她只不過無意露出香肩,陸政越便羞的面色通紅。
此刻,他一本正經的訓斥,活像個和尚。
陸朝朝趴在哥哥肩膀,哼,想勾引我鍋鍋,做夢!
【哼,原書里,她就將我哥哥灌醉,扒了哥哥的衣裳,兩人躺在一個床上。進了侯府大門。】陸朝朝心裏吐槽着。
陸政越眉眼微微發亮。
正好聽得蘇芷清道:「政越哥哥,明日是我爹娘忌日,清清可否尋個地方為爹娘拜祭?」蘇芷清紅着眼睛低聲說道,那我見猶憐的模樣,簡直長在陸政越心巴上。
是的,她的舉手投足,她的一言一行,皆是陸政越的喜好。
第59章 綠帽子給爹戴
【哦豁,明日就是我哥哥被灌醉的日子咯……二哥對她不設防,她端來那杯酒,下了料。】陸朝朝心裏看着好戲。
而陸政越心底警覺不已。
「來到侯府便當做自己家,就在家中祭拜吧。你救過我的命,應該的。明日,我過來陪你。」陸政越面上毫無所覺。
兩人又在雪中漫步好一會兒,陸政越才將她送回院子。
她站在雪中,凄婉的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只要陸政越回頭,便能瞧見她的模樣。
果然,陸政越回頭了。
直到陸政越走遠,她臉上的笑容才陡然一垮。
身後的小丫鬟上前道:「蘇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漱吧?身上浸雪,容易受寒。」
蘇芷清輕輕點頭。
洗漱完,回到屋內,蘇芷清坐在銅鏡前,頭髮披散。
內室還有一張檀木桌子,桌上壓着些紙張,隱隱散發著墨香。
「這是什麼?」她翻開一張,龍飛鳳舞的字跡躍入眼帘。
與陸政越這種毛頭小子不同的是,這字跡極具張力,透着一股信手拈來的魄力。
「是侯爺的字跡。」
「這裡原本是侯爺書房,侯爺偶爾會在此小憩。這些都是侯爺的筆墨。」丫鬟恭順回復道。
蘇芷清面色有些發燙,指尖從筆墨划過,彷彿被燙了似的。
躺在床榻之上,朦朧間,彷彿自己被一股強烈的異性氣息包裹。
這是陸侯爺睡過的床。
第二日,蘇芷清面色極差。
她穿着一身淺色長裙,整個人搖搖欲墜像一朵依附別人而生的小白花。
陸政越過來時,便不由嘆氣:「清清,不要難過,你還有我。我會替伯父伯母照顧好你。你相信我。」陸政越眼神真摯。
蘇芷清紅着眼眶點頭。
夜色將暗,丫鬟上了素齋。
陸政越屏退左右,親自拿了銅盆,和蘇芷清在園中祭奠。
紙錢打着旋兒的在空中飛舞,瘦弱的少女跪在雪地里,無聲落淚。
「爹娘……清清遇到了政越,政越哥哥是好人,您在天有靈,也能安心了。」蘇芷清輕聲啜泣,將地上的兩杯清酒倒在銅盆前。
陸政越陪着她將紙錢燒完。
蘇芷清已經凍的嘴皮發白。
「用些晚膳吧,你身子不好,別凍壞了自己。」陸政越將她扶到室內,桌上已經擺滿了晚膳。
他的眼神落在兩個酒杯上,微微移開了目光。
「政越哥哥,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我雖救了你,但清清,在世間孤身一人,是你讓清清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你,亦是救贖了清清。」
「這杯酒,清清敬你。」蘇芷清親自將酒端到他身邊。
陸政越面色坦然:「清清,該我敬你才是。」他端起酒杯。
與蘇芷清輕輕碰杯。
兩人,一飲而盡。
蘇芷清輕輕呼了口氣,好似放下心來。
又勸着陸政越用了不少素齋。
興許是銀炭用的太多,興許是酒醉人,她只覺得屋內有些悶熱,眼前少年也出現了重影。
連耳邊的聲音也漸漸恍惚,不再真切。
她好似聽得少年嘆道:「清清,你醉了。」
可她只覺渾身跟火爐一般,想要尋求一絲清爽。
她好像被人抱到了軟塌之上,吹熄了蠟燭,好似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
腳步漸行漸遠,她覺得自己胸腔有一團火,想要將她燒的灰飛煙滅,讓她理智全無。
「熱……」她低聲呢喃。
她攥開衣襟,只剩一件裡衣,卻依舊覺得屋內燥熱不已。
吱呀一聲,門開了。
門開之時,屋內帶出一絲涼意。
她微微回神,身子比理智更快,她飛快的站起身,將來人緊緊抱在懷中。
來人一愣。
她緊緊貼着對方,沒有一絲縫隙,吸取那一絲涼意。
她聲音都在發顫,熨帖的舒服的嘆了口氣:「不要推開我。」
聲音,讓人無法抗拒的嬌軟。
來人死死掐着她的腰,眼眸發紅:「你可知,我是誰?」
聲音低沉,帶着一絲成熟男人的儒雅和壓迫感。
蘇芷清羞紅了臉。
怎麼又做夢了?
昨夜,自從知曉這是陸侯爺曾經的書房,是陸侯爺曾經睡過的床榻,她便羞澀不已。
今夜,怎麼竟出現這般大膽的夢?
蘇芷清聲音顫悠悠的,雙手在對方身上摸索,甚至解開對方衣裳時,都忍不住發顫。
軟軟的倒在對方懷裡。
「是……是侯爺。」她輕咬着下唇,眼神水光粼粼。
「是陸侯爺。」
「侯爺,不要推開我,不要推開清清。」她低聲呢喃,彷彿帶着一絲祈求。
她墊着腳,勾着對方的脖子,一點點將自己送上去。
陸遠澤額頭青筋鼓起,他這十幾年來如魚得水。
近來卻被許時芸和裴姣姣折騰的心神俱疲。
今夜與同僚多喝了兩杯,便有些犯迷糊,但作為男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蘇芷清不同於許氏高門嫡女的古板和端莊。
也不同於裴姣姣的溫柔小意。
這是年輕至極,帶着卑微祈求的生澀少女。
這是十六歲正值風華正茂的少女。
與她們都不同。
少女靈巧的小舌鑽入口中,那根理智的弦當場綳斷。
男人懶腰將女人抱起,女人驚呼一聲,便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小丫鬟提着燈回來時。
聽得屋內一陣高過一陣的婉轉之音,羞紅了臉頰。
隨即嚇得面色煞白,急忙回主院稟報。
「夫人,夫人……出事了。」小丫鬟語氣帶着哭腔。
「不知哪個蠢貨,無意將侯爺帶回原來的書房,進了蘇姑娘的屋子。」小丫鬟眼淚嘩嘩直掉,聽得屋內那放浪的聲音,半點無法將蘇姑娘聯繫起來。
怎會,如此放浪形骸。
許氏捂住朝朝的耳朵,登枝立即將小傢伙抱下去。
「哭哭啼啼做什麼?大過年的莫要壞了喜氣。」
許氏紅了雙眼,似乎咬着牙道:「侯爺守着我近二十年,已經夠了。我不能一人霸佔侯爺的寵愛……」她似乎嘆了口氣,眼眶通紅。
話雖如此,可所有人都瞧見了夫人的落淚。
許氏一夜未眠,站在院內,頂着滿身白雪,痴痴地看着遠方。
那是書房的方向。
背地裡,登枝給她狂灌了好幾次薑湯。
第60章 幫手成情敵
許氏站在院中,一夜未眠。
積雪落在肩頭,她恍若未聞。
「夫人,進去吧。」登枝跪在雪地里,哀求她進屋。
許氏只覺渾身凍得發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走。
小丫鬟顫巍巍的回話:「昨夜……侯爺叫了三次水。」許氏一張臉煞白,說不清是凍的,還是心碎。
滿府靜的滲人。
陸遠澤睜開眼時,瞧見懷中嬌俏的女子,理智瞬間回籠。
就連蘇芷清都猛地嚇了一跳。
不是夢!
昨夜不是夢。
她臉色煞白,瞧見自己滿身青紫,更是驚愕得死死咬住下唇,渾身瑟瑟發抖。
錯了。
錯了!!
全都錯了!!!
她彷彿被卡住了喉嚨,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懼之中。
陸遠澤原本還有些埋怨,可到底被她惶恐所安慰,急忙將她攬進懷中:「我會像夫人解釋,你別害怕。夫人心善仁慈,此事,是我的錯。」
「你別害怕,昨夜,是我失態了。」陸遠澤抿了抿唇,昨夜的美好,讓他忘卻了煩惱。
蘇芷清這下是真的要哭出聲。
完了,完了,全完了。
裴姑姑給了她陸家所有人的喜好,讓她討陸家歡心。
但絕不是,為了送她進來搶自己男人啊。
可瞧見陸侯爺滿身成熟男人的氣息,她又有些愣神。
陸侯爺,不是陸政越,也不是陸景淮那種青澀小子能比的。
門外,小丫鬟敲響了房門。
「侯爺,夫人在院子里站了一夜。您快去瞧瞧吧。夫人在雪地里凍了一夜……」小丫鬟帶着哭腔。
陸侯爺猛地站起身,慌亂的穿好衣裳,只留下一句:「清清,我會給你個交代。」
蘇芷清,感受到丫鬟鄙夷的目光,如被針扎。
更讓她惶恐不安的是,她真正心悅的,是陸景淮啊。
她渾身顫抖個不停。
她是陸景淮的女人,她不能嫁給陸遠澤啊!!
她揣着個大秘密,一旦爆出,那便是口誅筆伐,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蘇芷清打了個哆嗦。
此刻陸遠澤連鞋襪都不曾穿,急急忙忙沖回主院。
果然,院中站着一個滿身白雪的女子。
婦人搖搖欲墜,神色漠然的看着他。
陸遠澤心頭微慌:「芸娘……昨夜,是我進錯了房門。」
「我將她認做了你。」
許時芸渾身似凍僵了一般,聲音沙啞,眼神籠罩着一層水霧:「侯爺……侯爺守着我近二十年,芸娘不該如此自私。侯爺,暫且讓芸娘冷靜冷靜吧。」
登枝扶着她,輕輕一動,身上便撲簌撲簌掉下許多白雪。
剛一轉身……
許氏身子便軟軟一倒,慌得登枝紅着眼睛大喊:「夫人!」
陸遠澤本想進院門,卻又見登枝憤怒的喊道:「侯爺,您不要再刺激夫人了!」
「從您進蘇姑娘房門,夫人便等了一夜。」說完,便抱着夫人進了內室。
進了門,許氏便幽幽的睜開了眸子。
幾個丫鬟立馬無聲的上前,給她換下衣裳,給她用熱水暖水暖腳。
薑湯下肚,瞬間活了過來。
陸朝朝心疼的紅了眼睛,抱着娘親凍得像個冰坨子般的手,捂在自己臉上。
「嘶……」小傢伙抱着手打了個哆嗦。
許氏忙抽出手:「傻丫頭,別凍壞你的臉。娘親不冷,娘親故意做戲給他看呢。」若不做戲,他怎會放心納蘇芷清入府。
登枝在門口看了一眼:「夫人,侯爺走了。」
他在院門外站了半個時辰,聽得小丫鬟來稟,蘇芷清要自縊,這才腳步匆匆離開。
「夫人,您算的真准。那蘇姑娘,果然把目光投向侯爺了。」
陸朝朝眼睛裏直冒星星【乖乖咧,我娘真聰明呢。】
許氏沒忍住笑出聲。
哪裡是她聰明,是她的朝朝開了掛。
「陸景淮再有才名,再有天分,未來再廣闊,可現在,他還未長成。」
「與陸遠澤一個成熟男人比起來,到底差了一頭。」
況且,她與陸遠澤春風一度,自己在雪夜站通宵。
早已傳遍滿府,已經斷絕她再進侯府的機會。
她如今,只能緊緊抓着陸遠澤這根救命稻草。
陸朝朝見母親雖然病怏怏的,但眼睛賊亮,這才放心。
下午,蘇芷清便穿着一身桃紅來聽風苑請罪。
昨日,還一身未出閣的打扮。
今日,便風韻猶存,擋不住的春風滿面。
「夫人,她還有臉來?」登枝氣得直瞪眼。
許氏輕笑一聲:「當然有臉來,有侯爺給她撐腰呢。」
蘇芷清輕咬着下唇,身子不大爽利,但依舊一步一搖的入了聽風苑。
一進門,便跪在堂前。
脖頸間的紅痕,極為顯眼。
「夫人,這一切都是清清的錯。與侯爺無關……」
「今日一早,清清知曉自己犯下大錯,原本打算自縊謝罪。」蘇芷清猶如一朵飽受摧殘的小白花,搖搖欲墜。
「是侯爺,阻止了清清。」
許氏紅着眼睛拭淚,眼底卻不由輕笑不已。
蘇芷清,一舉一動,穿着打扮皆是侯爺的喜好。
裴姣姣,你費盡心思將蘇芷清送到侯府。
教給她侯府所有人的喜好,卻獨獨沒想到,最後她會和你搶男人,打擂台吧?
許氏站起身,紅着眼睛將蘇芷清扶起來。
「蘇姑娘,你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也不願磋磨你。」
「只是……你與政越哥兒的事……」許氏面上有些為難。
蘇芷清面色微僵:「我只當政越是朋友,我們君子之交,從未有過逾越之舉。」真正有逾越之舉的……
是陸景淮。
蘇芷清輕輕打了個寒顫。
「那便好。」許氏鬆了口氣。
「我與侯爺成婚多年,他啊,是個專情之人,從未有過姨娘通房。說起來,蘇姑娘還是頭一個呢。」
「我如今養育着三子一女,也沒有心力再伺候侯爺。」
「你與侯爺,也算有緣分。蘇姑娘不必惶恐。」
「侯府簡單幹凈,進了門便好好照顧侯爺。若是蘇姑娘能再生一子半女,侯爺必定開懷。」許氏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蘇芷清羞澀的點頭應下。
「你對政越有救命之恩,做姨娘,太過委屈你。」
蘇芷清猛地抬起頭,掌心深深的掐進去。
許氏狀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