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暖陽
"老楊,婚都結了,你媳婦是不是圖你那套房子啊?"隔壁老劉眯着眼睛,一臉壞笑地問我。
這句話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我抬頭看着院子里黃澄澄的銀杏葉,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時間是最好的答案。
我叫楊守德,今年六十八歲,老伴田秀蘭十年前因病離世,那時候我才五十八歲,正是人生的"夕陽紅"時期。
退休前,我是縣一中的物理老師,教了三十多年書,桃李滿天下。
縣城不大,街上常能遇見當年的學生,遠遠地喊一聲"楊老師好",那感覺,比喝了老白乾還舒坦。
田秀蘭走後,我的生活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
早晨起來,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我習慣性地轉身想叫她起床,卻摸到一片冰涼的床單。
那一刻,我清醒了,也心涼了。
我們的老房子在縣城東邊,是八十年代分的單位房,七十多平米,兩室一廳,雖然老舊,但位置好,離菜市場、公園都近。
兒子楊建國和女兒楊麗都擔心我一個人住不方便,輪流接我去他們家住。
但說實話,我不習慣。
建國家媳婦李萍做飯太咸,我高血壓受不了;麗麗家女婿小趙整天加班,電視聲音不敢開大,怕吵着他休息。
最關鍵的是,在孩子家,我總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手足無措。
"爸,您這麼大歲數了,一個人在家多不安全啊!"麗麗每次都這麼說。
我笑笑,心想:我這把老骨頭,能有啥不安全的?
倒是在你們家,我連口水都不敢多喝,怕半夜起來上廁所打擾你們休息。
就這樣,我固執地搬回了自己的老房子。
縣一中家屬院里,老住戶不少,大家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見面有說有笑的,倒也不寂寞。
那時候,我每天的生活很有規律:早上五點半起床,到小區邊上的河濱公園打太極拳,九點左右去菜市場買菜,中午做個簡單的飯菜,下午看看書、聽聽收音機里的評書,晚上七點準時看新聞聯播。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平淡如水,卻也安穩踏實。
直到那年春天,我在公園裡認識了於瑞芳。
瑞芳比我小五歲,是縣棉紡廠退休的會計,寡居多年。
她個子不高,圓圓的臉,說話聲音輕柔,總喜歡穿一件淡藍色的夾克衫,遠遠看去,像是融入了天空的一部分。
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因為她在公園的長椅上喂鴿子。
一群花白相間的鴿子圍在她腳邊,她小心翼翼地撒着米粒,臉上的笑容像是孩子得了心愛的玩具。
"您也喜歡鴿子啊?"我鼓起勇氣,坐到了長椅的另一頭。
她有些靦腆地點點頭:"喜歡它們的自由自在。"
那天之後,我們經常在公園裡偶遇,慢慢地,從點頭之交變成了能坐下來聊天的朋友。
我知道了她的故事:丈夫是紡織廠的機修工,二十年前因工傷去世,留下她和一個兒子。
兒子大學畢業後去了廣州,現在是一家外企的技術員,工作忙,一年到頭難得回來一次。
"守德同志,您看我帶的韭菜合子餡夠不夠香?"瑞芳總是這麼稱呼我,帶着那個年代特有的嚴肅與客氣。
我吃着她親手包的韭菜合子,香味四溢,讓我想起了秀蘭在世時的味道。
"真香!比飯店裡的強多了!"我由衷地讚歎。
那時候,縣城裡還沒有幾家像樣的飯店,最好的是國營飯店,但價格不便宜,一般人家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去吃一頓。
慢慢地,瑞芳開始時不時地給我送些自己做的小點心:韭菜合子、豆沙窩窩頭、酸菜餃子……樣樣都是我愛吃的。
我也不好意思總是白吃,便經常買些她喜歡的水果:碭山酥梨、臨沂大棗、煙台蘋果,那時候這些水果都不便宜,但看着她吃得開心,我心裏也甜滋滋的。
鄰居們開始議論紛紛,有人善意地調侃:"老楊,有情況啊?"
也有人陰陽怪氣:"現在的老頭子,比年輕人還會哄女人開心呢!"
我不在乎這些閑言碎語,只是心裏有個聲音越來越清晰:也許,我和瑞芳可以互相照顧,共度餘生。
秋天來臨時,瑞芳送了我一條手織的圍巾,深藍色的,和我那件老式呢子大衣很配。
"天冷了,您年紀大了,要注意保暖。"她把圍巾遞給我時,耳根有些發紅。
那一刻,我下定了決心。
"瑞芳同志,咱們年紀都不小了,也都是孤家寡人的,要不……我們湊合過日子,也好有個照應。"我一口氣說完,心跳如擂鼓。
瑞芳低着頭,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您得徵求孩子們的意見啊。"
我嗯了一聲,心裏卻想:我這把年紀了,難道連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嗎?
回家後,我翻出了那個塵封已久的酒盅,倒了半盅二鍋頭,一飲而盡。
酒燒心窩,眼前浮現出秀蘭的模樣。老伴啊,你說我這麼做,對不對?
彷彿聽到她溫柔的聲音:"老楊,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第二天,我給建國打了電話,讓他周末回來一趟,有事商量。
周末,建國和李萍開着那輛剛買不久的桑塔納轎車回來了。那時候,縣城裡能買得起轎車的人不多,建國在市裡一家外貿公司工作,日子過得不錯。
"爸,什麼事啊?這麼著急叫我們回來。"建國一進門就問。
我支支吾吾地,把和瑞芳的事情說了。
"什麼?您要再婚?"建國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提高了好幾度。
"爸,您想清楚了嗎?您這個年紀了,再婚幹什麼啊?"李萍在一旁幫腔。
"我一個人生活不方便,找個伴互相照顧有什麼不好?"我有些生氣地說。
"那您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不就得了!用得着再婚嗎?"建國皺着眉頭。
"她是什麼人啊?家裡有幾個孩子?別是看上咱家這套房子了吧?"李萍的話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我氣得手發抖,拍着桌子站了起來:"你們這是什麼話!瑞芳是紡織廠的退休職工,人家有自己的房子,有退休金,比我還有錢呢!"
"爸,您別生氣,我們也是擔心您啊。現在這社會,騙子多着呢,專門盯着您這種老人家。"建國的語氣緩和了些。
"我又不是老糊塗了,我認識人還不行嗎?"我氣呼呼地走到陽台上,不想再說話。
那天晚上,建國和李萍住下了,飯桌上氣氛尷尬,誰也不提再婚的事。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匆匆離開了,臨走時建國說:"爸,您再考慮考慮吧,別著急。"
我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關上了門。
接下來的日子,我把想再婚的消息告訴了麗麗,得到的反應更加激烈。
"爸!您糊塗了吧?媽走了才幾年啊,您就忘了?"麗麗在電話那頭哭得聲音發顫。
"你媽走了十年了,麗麗。再說了,我找個伴照顧晚年,又不是不孝順你媽。"我無奈地解釋。
"那您要真想找人照顧,我給您請個保姆不就得了!何必再婚呢?"麗麗抽泣着說。
"保姆能和自己人比嗎?"我有些生氣,"你們都有自己的家庭,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麗麗突然說:"爸,您要是執意要再婚,那這套房子怎麼辦?"
我頓時明白了孩子們反對的真正原因。
"房子是我的,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氣得直發抖,掛斷了電話。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黑暗中,想了很久很久。我知道,孩子們擔心的是財產問題,怕我再婚後,他們的"遺產"受到威脅。
但我心裏很清楚:我活着,這些都是我的;我死了,該給誰的自然會給誰,法律會保障他們的權益。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了瑞芳,把孩子們的反應如實告訴了她。
瑞芳聽完,沉默了許久,然後輕聲說:"老楊,要不我們就算了吧,我不想讓您為難。"
"不!"我斬釘截鐵地說,"我這輩子,除了教書,什麼都聽別人的。這次,我要自己做主!"
瑞芳看着我堅定的眼神,眼中泛起了淚光:"您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握住她的手,"咱們先去民政局登記,其他的事情慢慢解決。"
就這樣,在一個普通的工作日,我和瑞芳悄悄地去了民政局,辦理了結婚登記。
回來時,恰好碰到了樓下遛狗的老劉。
"喲,老楊,今天這麼高興啊?"老劉打量着我們倆,眼睛滴溜溜地轉。
"嗯,去辦點事。"我含糊地回答。
"該不會是去領證了吧?"老劉一語中的。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是啊,我和瑞芳結婚了。"
老劉先是一驚,隨即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哎呀,恭喜恭喜!不過……"
"不過什麼?"我有些不快地問。
"沒什麼,祝福你們百年好合!"老劉笑着拉着狗走了,但他的背影透着幾分幸災樂禍。
我知道,從今天開始,我和瑞芳就要面對更多的閑言碎語了。
消息很快傳開了,小區里的老鄰居們竊竊私語,有羨慕的,有驚訝的,也有嘲笑的。
"老楊這麼大歲數了,還找老伴兒,真是老當益壯啊!"
"這於瑞芳年輕時挺漂亮的,現在嫁給老楊,是不是看上人家那套房子了?"
"你們知道嗎?老楊的兒女強烈反對呢,鬧得可厲害了!"
這些話傳到我耳朵里,我只當沒聽見。但瑞芳卻很在意,經常偷偷抹眼淚。
"別理他們,咱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我安慰她。
婚後,我們決定住在我的房子里,瑞芳的小房子暫時空着,準備以後給她兒子回來時住。
瑞芳搬來的第一天,把自己的一些心愛之物也帶來了:一個舊木箱、幾本泛黃的相冊、一個縫紉機,還有一盆養了十幾年的君子蘭。
"這盆花,是我丈夫生前最喜歡的,我一直養着它,看它開花,就像他還在身邊一樣。"瑞芳輕撫着墨綠色的葉子,眼中閃爍着溫柔的光。
我點點頭,心裏明白她的感受。我也有秀蘭留下的東西捨不得扔:她織的圍巾、繡的枕套、用了多年的暖水壺……這些物件,承載着我們共同的記憶。
剛開始同住時,難免有些不適應。瑞芳習慣早起做早飯,而我喜歡睡到自然醒;她喜歡屋子乾淨整潔,而我有些邋遢;她喜歡清淡的飲食,我則喜歡口味重些的……
但這些小摩擦,在相互理解和包容中,慢慢變成了生活的調味劑。
婚後第三個月,建國終於打來電話,語氣生硬:"爸,您真的和那個於阿姨結婚了?"
"嗯,已經領證了。"我平靜地回答。
"那你們準備怎麼住?"建國直奔主題。
"就住我這套房子啊,怎麼了?"我有些警惕。
"那房產證呢?您不會改名字了吧?"建國的聲音明顯緊張起來。
我氣得手發抖:"建國!你怎麼能這麼想你爸?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把房子給別人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建國的聲音軟了下來:"爸,我們也是擔心您啊。您年紀大了,萬一被人家騙了……"
"我雖然老了,但腦子還清楚着呢!瑞芳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們清楚。"我打斷他的話。
"那行吧,您自己小心點。過幾天我和麗麗回來看您。"建國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知道,他們還是不能接受我再婚的事實。
果然,周末建國和麗麗一起來了,還帶着麗麗的女婿小趙。
他們進門就看到瑞芳正在廚房忙活,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爸,您最近身體怎麼樣?"麗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挺好的,瑞芳照顧得很周到。"我故意強調。
瑞芳端着熱騰騰的餃子出來:"快坐下吃吧,我包的豬肉白菜餡的,守德說你們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
孩子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坐下來,勉強吃了幾個餃子。
飯後,建國單獨把我叫到陽台上,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爸,我和麗麗商量了,您年紀大了,我們怕您萬一有個閃失,到時候房產糾紛麻煩,不如先把房子過戶給我們吧。"
我拿過文件一看,是一份房產贈與協議,氣得渾身發抖:"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怕我把房子留給瑞芳是吧?"
"爸,您別生氣,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建國急忙解釋,"我們是擔心您……"
"擔心什麼?擔心我死了房子不是你們的了是吧?"我把協議摔在地上,"告訴你們,這房子現在是我的,我死了才是你們的!但如果你們再這樣逼我,我就把它捐給福利院!"
屋裡的人聽到動靜,都跑了出來。麗麗看到地上的協議,臉色鐵青。
"爸!您怎麼能這樣說?我們是您的親生兒女啊!"麗麗哭了起來。
瑞芳站在一旁,臉色蒼白,轉身就回了卧室。
那天,孩子們鎩羽而歸,我和瑞芳的關係也因此蒙上了一層陰影。
晚上,瑞芳坐在床邊,輕聲問我:"老楊,要不我們還是分開住吧?我不想讓您和孩子們鬧矛盾。"
我握住她的手:"不,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孩子們總有一天會理解的。"
就這樣,我們繼續着我們的平凡生活,而孩子們則保持着若即若離的態度,逢年過節回來看看,但總是不自在,很快就離開了。
婚後的第二年春天,瑞芳開始頻繁咳嗽,起初我們以為只是普通感冒,吃了幾天葯也不見好轉。
一天晚上,她突然咳出了血絲。
"瑞芳!"我嚇得魂飛魄散,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攔了輛的士送她去醫院。
縣醫院的急診室燈火通明,醫生給瑞芳做了一系列檢查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家屬請過來一下。"醫生把我叫到一旁。
"怎麼了醫生?嚴重嗎?"我心跳如鼓。
"初步診斷是肺部有佔位性病變,需要進一步檢查確認。建議儘快轉到市裡的大醫院。"醫生的話像晴天霹靂。
我強作鎮定,安慰瑞芳說只是小毛病,然後馬上給建國打了電話。
"建國,你瑞芳媽病了,醫生建議去市裡看看,你能不能幫忙聯繫一下醫院?"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建國說:"爸,您別著急,我馬上聯繫市中心醫院的朋友,明天我去接您們。"
第二天一早,建國開車來了,帶着我和瑞芳直奔市中心醫院。
經過一系列檢查,最終確診:早期肺癌。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瑞芳卻出奇地平靜,只是握緊了我的手。
"沒事的,老楊,現在醫療條件好,我肯定能挺過去。"她反過來安慰我。
住院期間,我日夜陪護。給她煮稀飯、熬中藥、擦身子、倒痰盂……這些事情我全包了。
那段日子,我瘦了十多斤,但我從不喊苦。因為我知道,瑞芳比我更痛苦,卻從不在我面前流淚。
令我意外的是,建國和麗麗輪流來醫院看望瑞芳,還帶來水果和營養品。
"爸,您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來陪瑞芳媽。"建國主動說。
我有些詫異地看着他:"你不是一直不認可她嗎?"
建國低下頭:"那天在醫院,看到您給瑞芳媽擦身子、喂飯的樣子,我知道您是真心愛她的。再說了,她生病了,我們不能不管啊。"
那一刻,我的眼眶濕潤了。
經過半年的治療,瑞芳的病情逐漸穩定,醫生說可以出院了,但需要定期複查。
出院那天,建國、麗麗和他們的家人都來了,大家一起把瑞芳接回家。
回家後的日子,我和瑞芳更加珍惜彼此。我們一起晨練、一起買菜、一起在小區的長椅上曬太陽,日子平淡而充實。
瑞芳的病情好轉後,開始參加社區的一些活動。她組織了一個老年讀書會,還用自己的積蓄資助了幾個貧困學生。
"錢帶不走,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她常這麼說。
漸漸地,小區里的鄰居對我們的看法也改變了。那些曾經的閑言碎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尊重和羨慕。
"老楊,你找了個好老伴啊!"老劉經常這麼說,眼裡的羨慕藏都藏不住。
每當這時,我總是笑而不語,心裏卻甜滋滋的。
看着瑞芳在陽台上給君子蘭澆水的背影,我常常感慨:人生苦短,幸福來之不易,要好好珍惜。
去年春節,孩子們全家都回來了,一大家子圍在一起吃年夜飯,氣氛和睦融洽。
酒過三巡,建國突然站起來,端起酒杯:"爸、瑞芳媽,這些年虧了我們不懂事,只顧着自己的想法,沒考慮到你們的感受。今天我想說,看到你們相互扶持、相互照顧的樣子,我們真的很感動,也很慚愧。"
瑞芳笑着打斷:"一家人,別說這些客氣話了。來,吃菜吃菜。"
麗麗悄悄地在我耳邊說:"爸,瑞芳媽真的很好,我們都看在眼裡。"
那一刻,我的心裏涌動着無法言說的幸福。
現在,我們的生活平靜而溫馨。每天早晨,我和瑞芳一起去公園鍛煉;白天,她會織織毛衣,我會看看書;晚上,我們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天。
日子簡單,卻充滿了溫暖和愛。
有時候,我會想起那些反對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想起那些閑言碎語,想起孩子們的誤解。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必經的過程,是我們幸福的墊腳石。
夕陽西下,我和瑞芳並肩坐在陽台上,看着樓下孩子們追逐打鬧。她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溫暖如初。
"老楊,你說,我們這把年紀了,還能再相守多久呢?"瑞芳突然問。
我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管它多久呢,能一天是一天,能一年是一年。天若有情天亦老,咱們就好好過每一天。"
她靠在我肩膀上,輕聲說:"嗯,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窗外,秋日的陽光灑在銀杏樹上,金黃一片,像是給我們的晚年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人到暮年,愛情依然可以如秋日的陽光,溫暖而不灼人。
而尊重長輩的選擇,或許就是子女能給予的最大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