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二十四歲的時候,第一次把女朋友帶回家來。我看一眼就懵了,這是個什麼女人?頭髮染成好幾個色兒,上衣又小又短,露着肚臍。我強忍着不悅給他們做了頓飯,結果還被那女孩嫌棄。
我勒令兒子跟她分手。雖然說人不可貌相,我也沒有以貌取人的意思,可這也太不靠譜了吧,一點沒有過日子的樣。
兒媳是我親自相中的,她在我們家附近的超市幹活,小姑娘白白凈凈,幹活麻利,長相秀氣。我通過一個親戚打聽到,姑娘22歲,還是單身。這可把我高興壞了,總是找由頭跟她套近乎。
那時候我兒子24歲,高中畢業工作了幾年,干汽車維修。腦袋很靈光,就是這找媳婦的眼光差了點兒。就這樣,我撮合他倆談起了戀愛。
我兒子十六歲時,他爸爸出了事故造成半身癱瘓,在床上躺了一年多還是去世了。從那以後,我努力工作掙錢,又當爹又當媽,一直沒有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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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媳的娘家條件一般,家裡還有個弟弟,張口就要十萬彩禮。兒子氣的當場就要分手,我一咬牙,東拼西湊把彩禮給湊上,這才順利結了婚。結婚後兒媳不但一分錢嫁妝沒帶回來,就連婚前打工掙來的錢也讓她父母留下了。
說實話,我挺不高興,天底下怎麼有這樣的父母?為了給兒子攢彩禮,對女兒就不管不顧。
不過我想的開,人嫁進我們家了,不在乎這點錢了,只要小兩口好好過日子,我們不會比別人家差。
第二年,兒媳給我生了個大胖孫子,我很高興。對於女人來說,坐月子可是件重要的事,我年輕時因為月子沒坐好,落下了頭疼的毛病。我受過的罪可不能讓我兒媳再受一遍。那40幾天里,洗衣做飯看孩子,但凡我能做的,絕不讓兒媳插手。
孫子一歲多斷了奶,兒媳重新上班。可以說,孫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包括家裡大大小小的活,能幹的我都干。兒媳很心疼我,下了班就搶着干。干點活無所謂,反正我閑不住,再說我帶我的孫子,再辛苦我也樂意。
孩子到了六七歲,兒子嫌上班掙錢少,想自己開店單幹。我和兒媳都支持,這麼多年的經驗在這,說干就幹起來了。家有賢妻,萬事不愁,不得不說我選的兒媳真是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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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越過越有奔頭,兒子的修車店生意不錯,經常回來很晚。他跟我們說是店裡太忙了,走不開。後來招了兩個小夥子來幫忙,又招了一個小姑娘來打雜。
有一次我中午過去,發現他倆吃同一份外賣。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會有啥情況吧?兒子解釋說外賣太多,他一個人吃不完,乾脆就一起吃了。我偷偷叮囑兒子,你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能跟人家小姑娘走的太近。
從那時候起,我經常留意兒子的動向,可是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我發現兒子在外面有了女人,不是他店裡的那個,應該是一個去他那兒修車的顧客。這個時候,兒子的修車店已雇了五六個小夥子,他成了名副其實的老闆。
趁著兒媳沒在家,我狠狠的打了他兩下:好好的家你不珍惜,非要作到妻離子散才滿意嘛?兒子竟然滿不在乎,說他現在有錢了,想跟他的女人多的是。三十大幾的人了,幾句話把我氣的腦袋嗡嗡響。
兒子提出離婚的時候,孫子剛剛初中畢業。這怎麼行?難道他忘了自己也是這麼大就沒了父親?雖說只是離婚,可這有啥區別?
見他鐵了心,我指着他的鼻子說:離婚可以,你凈身出戶,房子和家裡的存款都留下,我要和兒媳孫子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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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離婚手續,兒媳哭的雙眼通紅,我心裏內疚,是我沒把兒子教育好,讓他被外面的女人蒙了心智,九頭牛也沒拉回來。我安慰了她很久,兒媳娘家的情況我知道,從小到大,她什麼事都得讓着他弟弟,父母的偏心,讓她受了很多委屈。
我們一起住了這麼多年,不是母女,感情勝似母女。我早已經決定好了,兒子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我得留在這個家裡,好好照顧着他們娘倆。
我記得是孫子高考完的那幾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了電話,說兒子出了車禍,人快不行了。放下電話,我立馬通知了兒媳,我們兩個打了車就往醫院裏趕。最終還是沒能見上兒子最後一面。
看着平日活蹦亂跳的兒子躺在那裡血肉模糊,我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我父母死的早,老公去世後,婆家這邊的親戚也很少來往了。可以說,兒子和兒媳就是我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雖然心裏恨鐵不成鋼,但畢竟是我唯一的兒子呀。
主心骨就這麼沒了,我渾身無力的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吃不下東西,也不想說話。兒媳和孫子輪流陪着我,開導我,生怕我想不開。其實這人生世事無常,日子還是得過,我掙扎着起來,讓孫子辦好了出院手續,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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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媳經常跟我談心,就像以前她們離婚的時候,我經常找她談心那樣。孫子上了大學,兒媳請了年假,帶我出去旅遊散心。玩了幾天,好多事釋懷了,有這麼好的兒媳和懂事的孫子,這輩子也值了。
兒子的賠償金下來,一個女人找上門來,揚言是兒子的情人,跟了他好幾年了,賠償金應該分她一半。我二話沒說抄起掃帚把她攆走了,我把賠償金全部交給兒媳存起來,給孫子留着。
一晃十年過去,兒子走了十年了。孫子成家立業,有了孩子。我經常跟兒媳說,若是有了合適的,你就再往前走一步吧。兒媳嘴上答應着,可別人給她介紹的對象她總是不去見面。
看着鏡子里滿頭白髮的我,經歷了中年喪夫,老年喪子,唯一值得就是兒媳,像親閨女一樣照顧我。現在的我,很多事情已經記不清了,可是還忘不了她年輕時在超市幹活的樣子,乾淨利索又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