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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那段時間我和裴澈默認冷戰。
每天見了面不打招呼，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偶爾幫同學傳個東西都會尷尬。
於是，我去跟老師申請了換位。
老師知道後，一臉震驚，「林塵塵，你之前和裴澈可是說三年都不換座位的。」
「老師，我覺得於曉萌同學和裴澈做同桌可能更合適。」
老師低頭想了想，最後一拍板，「行吧！」
後來我收拾書本搬走的時候，裴澈疑惑地看着我。
「你要幹嘛？」
「換座位啊，老師讓我和於曉萌換座位。」
他的臉一下子冷了起來，「不許走！」
我不耐煩地說：「你管我走不走！」
沒想到他居然強硬地按着我的書，「林塵塵，你什麼意思？」
「裴澈，你又什麼意思？你是誰呀，憑什麼管我？」我一點兒不客氣。
他突然有些心虛，我直接抱起我的書，頭也不回地走了。
換位事件後，我和裴澈算是鬧掰了。
關於我和裴澈鬧掰了的理由，班裡眾說紛紜。
其中最有名的一個版本就是，我暗戀裴澈多年，差點要和裴澈在一起時，於曉萌橫插一腿，裴澈見色起意，和我分道揚鑣。
額滴娘。
從那以後，於曉萌，我，還有裴澈的關係，可以說是尷尬到了極點。
22
裴澈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但憑着我敏銳的聽力，聽到了「迷路」「北京」等關鍵詞。
難不成於曉萌要來北京？
果然，裴澈接完電話之後，很不好意思地對我說：「於曉萌迷路了，我現在要去接她一趟，可能送不了你了。」
「嗯，沒事。」
我表面裝作毫不在意，但心裏還是很不是滋味。
好像在裴澈心裏，於曉萌永遠比我重要一點。
他明明不喜歡我，卻還可以對我這麼好。
可能他真的想把我當朋友，我卻不只想當他的朋友。
看着裴澈着急地打車走了，我忍不住笑自己。
一年前犯過的錯誤居然還在犯，居然還對裴澈心存幻想。
「林塵塵，怎麼就你一個人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腔調，不是何斯奇還能是誰。
我轉過頭去，尷尬地對他笑了笑。
「你該不會……」他捂住嘴巴，作驚訝狀。
？我不理解。
「你該不會被那個男的甩了吧？」何斯奇語出驚人。
「不是……」我剛想解釋。
「噓……你不用說，我懂。」他露出一個賤兮兮的表情。
你懂？你懂個屁啊！
十分鐘後，我被何斯奇帶到了一個酒吧。
「今天，你消費，哥買單，看上哪個帶走哪個！」何斯奇財大氣粗地說。
23
「哥，這樣不好吧？」雖然我看着滿屋的帥哥，已經摩拳擦掌。
「我們畢竟是北大的，做出這種事不太好吧？」
何斯奇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林塵塵，你腦子裡裝的什麼黃色廢料，我讓你挑兩個人，等等一起玩飛行棋。」
氣氛略有些尷尬。
如果有一天，你路過酒吧，看到四個年輕人，喝着果汁玩着飛行棋，請不要驚訝。
不得不佩服何斯奇的挑人能力，上台隨便拉了兩個人，聽到我們要玩飛行棋，他們居然還躍躍欲試。
玩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兩個小哥說先去門口接一下人，等等回來再一起玩。
何斯奇爽快地揮揮手，我就在沙發上嗑着瓜子，等他們回來開局。
想不到，我林塵塵第一次進酒吧，是來玩飛行棋的。
我左顧右盼，對酒吧的擺設感到新奇，卻在不經意間對上一雙熟悉的眸子。
卧 槽！裴澈怎麼在這兒！
他當然也看到了我，邁着長腿走了過來。
何斯奇看到他嚇了一跳，「林塵塵，這不是今天甩你那個男的嗎？」
何斯奇的大嗓門讓空氣都安靜了幾秒。
那兩個男生，包括跟在裴澈後面的於曉萌，都一臉驚愕地看着我和裴澈。
何斯奇，你着實待我不薄！
倒是裴澈笑了笑，用磁性又性感的聲音說道:「林塵塵，我什麼時候甩你了！」
球球了！給孩子換一個星球吧！
24
「所以，你非但沒有逆風翻盤，還當著所有人的面逃出了酒吧？」
洛西在電話的另一邊恨鐵不成鋼。
「準確來說，是這樣的。」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聽到裴澈那句話後，狼狽逃出酒吧的樣子，差點被自己蠢到心肌梗塞。
但是，我不走，或許場面會更尷尬，畢竟於曉萌在那兒。
有於曉萌在的地方，裴澈從來不會讓我佔優勢。
這個道理，我高中的時候就領悟到了。
我一夜沒睡好，第二天起了個早，去校外吃個早餐。
當我在一家極其普通的早餐店，偶遇裴澈和於曉萌的時候，我就覺得今天是不宜出門的。
「嘿！林塵塵，你也來吃早飯啊！」出乎意料的，於曉萌居然落落大方地和我打了招呼。
裴澈則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和於曉萌相比，我的確有點兒小家子氣了，於是也很友好地回了一個招呼。
我拿好早餐，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開始吃，一邊吃一邊還用餘光打量着裴澈和於曉萌。
他們在一起了嗎？
如果在一起了，為什麼感覺舉止之間這麼疏遠？
但是如果沒在一起，大清早約着吃早餐，也太曖昧了吧。
他們不會昨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我的腦袋瓜子開始飛速地運轉，始終沒能得出一個答案。
畢竟高考完之後，所有人都覺得裴澈和於曉萌會在一起，包括我。
沒想到，兩個人居然沒有官宣。
這簡直是我人生一大未解之謎。
25
我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花開富貴」發來一條信息：
「我們等等聊聊好嗎？」
我回頭看了看他，發現他正定定地看着我。
一股羞辱感從腳底往頭上沖，他身邊都有於曉萌了，我和他還有什麼好聊的？
或許他覺得，就算他身邊有於曉萌了，我還是會喜歡他是嗎？
真是一個惡臭男！
我點開他的頭像，划到底部，點擊「刪除」。
提示出來的時候，我的眼淚也出來了。
他曾經那麼用心地給我講題。
他曾經一本正經地騙我，自以為演技很好。
他曾經心碎地問我，為什麼可以喜歡所有人，但就是討厭他。
但是，他不喜歡我。
我顫抖着按下「刪除」，好像我和裴澈的故事也在這一刻被我刪除了。
再見，裴澈。
我記憶里曾經最喜歡的少年。
我迫切地想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我一路小跑，低着頭，因為怕被別人看到我滿臉鼻涕和淚的樣子。
電視劇真假啊，明明人哭起來這麼丑，電視劇里的哭戲卻好看得不得了。
也對，我不是電視劇里的女主角。
更不是裴澈的女主角。
我只是他閑時的消遣，所謂的朋友。
我哭得視線模糊，當我發現鳴笛聲越來越響的時候，我已經站在馬路中央了。
26
「林塵塵！」
我好像聽到了裴澈的聲音，有人伸手拉住了我。
我任憑他拉着我，不知方向地走着。
「林塵塵，你是不是腦子有坑啊，你已經大學了，難道都不知道過馬路看紅綠燈嗎？要是……」頭頂上傳來裴澈生氣的聲音。
我抬起頭看向他，他在看到我滿臉眼淚的時候，突然愣住了。
「塵塵，你……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他總是這個樣子，我怎麼也挑不出毛病。
但是我就是討厭他這副不喜歡我，還要關心我的樣子。
我抹了抹眼淚，大聲地哭喊：「裴澈，我怎麼都跟你沒關係，你不知道我討厭你嗎，離我遠點吧，求你了！」
「林塵塵，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裴澈這麼慌亂激動的樣子。
「裴澈，我什麼都好，但是自從再見到你之後，我什麼都不好！你為什麼老是陰魂不散，我學習不好關你什麼事，這個世界這麼多女的，你管誰不行非要來管我！」
裴澈紅了眼，他哭了，「塵塵，你要是不喜歡我管你學習，我就不管了，你要是不喜歡看到我，我就不出現了，但是你別討厭我好不好？」
他哭的厲害，語氣卑微。
「好啊，只要你答應我永遠不出現，我就不討厭你。」
說完這句話，我跑走了。
這一次，我記得看了看紅綠燈。
你看，要分別了，他又成功教會我一個道理。
27
那天以後，我和裴澈再也沒有見過面，以前洛西還會時不時提起他，但現在，她就跟不認識裴澈一樣。
裴澈，似乎從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大概過了一個月，我接到一個電話。
「林塵塵是嗎？我是於曉萌。」
「有什麼事嗎？」
「我們能見一面嗎？」
「如果是關於裴澈的話大可不必了，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他生病了，很嚴重……」
半個小時後，我出現在了奶茶店，於曉萌早早地等在了那裡。
「林塵塵，這裡。」她沖我搖了搖手。
我走過去坐下，「到底有什麼事？」
雖然還沒開學，我的時間很多，但是我一點兒也不想在他們兩個身上浪費時間。
「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要讓裴澈輔導我嗎？」
於曉萌問我。
「你喜歡他？」
除了這個，我找不到其他理由。
她搖搖頭，「不是，我不喜歡裴澈，當初是他找到我，讓我去跟老師申請，說他可以教我學習，讓我不要打擾你，快高考了，他不想你因為教我而分心。」
我掐着手，心猛烈地痛了一下。
原來，裴澈輔導於曉萌，竟然是為了讓我可以安心備戰高考。
我……誤會了他這麼久。
見我沉默，於曉萌又繼續往下說:「當時班裡人都在猜測我們三個人的關係，我本來想找你說清楚，但是裴澈讓我不要找你說這種東西，怕影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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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自己也沒來跟我說啊。」我悶悶地說。
「他倒是想說，你給他機會了嗎？高考後你把裴澈刪了，裴澈到處找人打聽你的志願，去你家想找你說清楚，結果鄰居說你和父母出去旅遊了。
後來沒辦法，他找了老師問了你的成績，老師說你上清北沒問題，他才填了一個清華，說就算你選了北大，也不會離你太遠。
你說你們兩個是不是沒緣分，二分之一的概率，他都選錯了。
還有，他不知道聽誰說，你上大學不好好學習還掛科了，厚着臉皮加了你那個好朋友，求她幫他掩飾一下，他想給你補課。
我聽到都窒息了，他學物理的，要上自己的專業課，還得花時間學你的專業教你。」
我被於曉萌的一頓話整蒙了，裴澈居然為我做了這麼多？
我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吧，大姐，裴澈都為你做到這份上了，你到現在還覺得我和他有一腿。
我這次來北京是找我男朋友的，我男朋友是裴澈的舍友，我男朋友在我來北京的前幾天就跟裴澈說了，我到北京的時候他沒空，讓裴澈幫忙接一下我。
我本來說不用，但是我一下飛機就不知道打車到了個什麼地方，後來沒辦法才給裴澈打了個電話，我要是知道當時裴澈和你在一起，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他來接我的。
還有那次在早餐店，那是前一晚我男朋友喝醉了，我想給男朋友買點早餐，剛好裴澈也要吃早餐，我就讓他帶個路。」
29
原來那天裴澈回去後，告訴所有人，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接着一個人在宿舍不吃不喝，最後胃出血進醫院了。
「我本來吧，真的覺得你和裴澈挺配的，現在這樣，我都不知道你是喜歡他，還是討厭他了。雖然吧，他這人確實有點木訥，女孩子的心思他都不懂，但是他是真的喜歡你啊！」
我聽着於曉萌的話，很久都沒有出聲，這個曾經被我當成情敵的女生，現在居然苦口婆心地一一列舉，裴澈愛我的證據。
我想起自己對裴澈說的一句句扎心的話，他當時，心裏一定很痛吧。
我站在病房門口握着把手，卻不敢進去。
等等見了裴澈，又該說些什麼呢？
我想告訴他：
我從高中一入學就認識他了，在開學典禮上，他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夏天的風吹起男孩清爽的短髮，乾淨得讓人嚮往。
那時候我還不在理科尖子班，在一個很普通的班。
為了能和他一個班，我像發了瘋一樣學習。
別人的努力，是為了更好的人生。
我的努力，是為了裴澈。
30
剛考進班裡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做我的同桌，只有裴澈默默地舉起了手。
他教我學習，告訴我如果數學沒有思維的話，就多背點題吧。
他讓我調整心態，告訴我排名並不重要，只要看到自己進步就好了。
高中那段懵懂和無知的時光里，裴澈一步一步讓我成為了更好的人。
和他做同桌的兩年，是我成長最快的兩年。
裴澈，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啊。
有的人喜歡一個人，是佔有。
而他喜歡一個人，是將她變得更好。
上了大學後，因為沒有了裴澈，我開始慢慢忘記學習的意義，幸好，他又把我拉了回來。
我長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
裴澈正在床邊看書，看到我，居然拉起被子蓋住頭，「塵塵，我沒有讓他們告訴你，你不要討厭我。」
我輕輕走到床邊，扯下他的被子。
「我知道，但是以後我天天都想見到你怎麼辦？」
裴澈獃滯了一下，「真的嗎？」
「真的，男朋友。」
沒想到裴澈還蹬鼻子上臉了，「人家還沒答應你呢？」
「那我走？」
「你真討厭，都不哄哄人家～」
裴澈還在看書，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我削着水果，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天氣真好啊，適合和裴澈一起逛逛。
番外
1
我是裴澈，我不是大情種，我很自負。
我在學習上很有天賦，這點我在小學時看到我的同桌被奧數題難哭，而我輕鬆地做了出來的時候，就意識到了。
保送初中，保送高中，對我來說就像是吃飯一樣平常的事。
在知道我是中考狀元之後，我想我大概會去念清華或者北大，然後研究一些我感興趣的東西。
雖然我不太想承認，但是我當時確實清高又擰巴。
中考完那個暑假，在我待在家裡很久以後，我媽終於受不了我了。
「你出去走走吧，別老看書。」
我手上握着媽媽給的錢，漫無目的地走着。
等我抬起頭時，發現我已經走到了我未來高中的門口。
那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還下雨了。
我走到旁邊的小店躲雨，當時店裡已經有兩個女生在躲雨了。
一個女生抱怨地對另一個女生說：「今天天氣這麼差，你還要來看學校。」
她旁邊的女生眨了眨眼睛，「怎麼說也是我超常發揮考上的高中，天氣差也要看看啊」。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林塵塵，她得意洋洋的樣子就像一隻狐狸。
嗯，對，狐狸，似乎還是一隻不太聰明的狐狸。
為什麼說她是不太聰明的狐狸呢？因為我開學的時候又看到她了。
當時我在台上演講，她站在最前面，所在班級是 2 班，是普通班，因為我在的 1 班是唯一的實驗班。
超常發揮考上了一個普通班，應該成績不怎麼樣吧，不過看她的樣子，聽我的演講還挺認真的。
2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預感，她以後或許會來 1 班。
那種預感，在我經過 2 班看到她埋頭刷題之後，看到她一邊吃飯一邊盯着單詞表看之後，看到她幾乎每次都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之後，變得越來越強烈。
我一個相信天賦比努力重要的人，居然在當時暗自希望，努力可以幫幫她。
她來到 1 班的時間比我想像中快，高一下學期開學，我在講台上看到了她。
這個不太聰明的狐狸似乎變得沉穩了，還戴上了眼鏡。
可是她躲閃的眼神告訴我，她害怕這個陌生的環境。
於是，在老師問出有誰願意和她坐同桌之後，我鬼使神差地舉起了手。
小狐狸看向我的眼神裡帶了一絲感激。
她坐下來後小聲說：「謝謝你，我叫林塵塵。」
聲音又小又軟，我甚至有點認不出來，這還是不是我當時在小店裡看到的，那個自信的小狐狸了。
「你好，我是裴澈。」
那是我對她說的第一句話，雖然我已經注意她很久了。
事實證明，林塵塵是真的不太聰明。
錯一次的數學題，還是反反覆復地錯，數學最後一道永遠做不出來，靠着語文和英語，以及勉強還行的理綜，在我們班吊著車尾。
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麼我一個全校第一，就坐在她旁邊，她卻怎麼也不願意來問問我，而是自己把錯了的思路想了一遍又一遍。
3
終於，在高一最後一次月考，她又在自己瞎琢磨壓軸題的時候，我忍不了了。
告訴她，那道題是老師之前布置的課後作業的一道變式，把那道課後作業看明白了，這個壓軸題就不難了。
她轉了轉眼珠子，拿出了練習冊。
我瞟了一眼，題找對了，還沒那麼笨嘛。
她自己看了一節晚修，我覺得總能看懂了吧。
結果她在開始做卷子上的那道壓軸題時，又翻出了練習冊。
「數學題真的想不明白的話，背熟的效果是一樣的。」
我一邊看書一邊冷冷地說。
餘光里她慌亂地點了點頭，翻開練習冊認真地記。
那天之後我們似乎陷入一個怪圈，我彆扭地教，她彆扭地接受。
考完試後，她會默默地把題推到我面前，我在上面寫一下思路，她就拿回去自己再琢磨，或者找相同類型的題。
再後來，她膽子變大了，覺得有問題還會和我討論。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閃一閃的，就像我第一次見她的樣子。
或許我沒和她說過，我很喜歡看她和我討論問題的樣子。
她是什麼時候真正變得自信了呢？
大概是高二第二個學期，第一次月考的時候她考了年級第二，當時成績出來後，班裡都沸騰了，只有她還在不緊不慢地刷題。
4
我當時有種錯覺，她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考了多少名，但是下一秒，她說了聲：「裴澈，我厲害吧。」
我輕輕地笑了，「還差點。」
她轉過頭來與我相視一笑，笑的我竟有些晃了神。
從來只相信天賦的我，在遇到林塵塵之後，慢慢相信了努力的意義。
記得高二的時候她還時不時投稿，有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是《人民日報》的一句話：在這個時代，很多人的努力還輪不到拼天賦的時候。
只不過她的筆名實在太難聽了，「狗蛋」這個名字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想出來的。
後來居然還真的讓她過了一篇稿子，老師過來問筆名的時候，自己又不好意思了，我在一旁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好幾次我去辦公室拿作業，都聽到老師說起她。
「你們班的那個『狗蛋』同學真可愛呀，成績還好。」
「可不是嘛，還努力，每天幾乎都是班上最後一個走的。」
......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我的嘴角都會下意識的上揚。
我其實試探過她很多次，想上清華還是北大。
她每次都說不知道，唯有一次她說選擇太麻煩，我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我表面波瀾不驚，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想她應該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吧，至少也是有一點點好感的吧。
從小到大，我對任何事都有信心，唯有面對她時，心裏的自卑如藤蔓生長。
她努力、刻苦、開朗、可愛。
我除了一點小聰明，還有什麼呢?
5
我見過她與別的男同學肆無忌憚地開玩笑的樣子，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
她對我從來不會這樣，有時候我希望她也可以和我開開玩笑，如果我接不住她的梗，我也會很努力地應和她的。
我承認，我主動給於曉萌輔導，一方面是因為不想讓林塵塵因為輔導於曉萌而分心，另一方面是想看看林塵塵有什麼反應。
她什麼反應也沒有，只是懶得再跟我說話了。
也是，以前課間都是我主動挑起話題，於曉萌來找我問問題了，我沒有主動開始話題，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當她和於曉萌換座位的時候，我似乎認清了一個事實。
林塵塵不喜歡我。
我終於忍不住了，我按着她的書，不讓她走，她不耐煩地說：「裴澈，你是誰啊？憑什麼管我？」
是的，我誰也不是。
於曉萌跟我說，需不需要她去和林塵塵解釋一下。
我看她和新同桌打得火熱的樣子，心也冷了幾分，「不用了，說不定她根本沒放心上，又何必去打擾她呢？」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告訴自己，不要再喜歡林塵塵了。
我也在努力不去看她、注意她，在努力地忘記她，我以為我可以做到的。
可是壓抑的情感在高考後如火山爆發般洶湧，特別是我醞釀了很久，想假裝不經意地問問她，準備去哪裡念大學。
卻發現我已經被她拉黑的那一刻，難過和絕望都過分真實，我發現我好像真的愛上了林塵塵。
6
我找很多人打聽她的志願，我甚至跑去了她家，我想好好地告白一次，哪怕被拒絕，我也認了，可是她不在家。
我想，賭一把吧。
如果我們在同一個大學，那我就最後努力一把。
如果不在，說明我們有緣無份，我絕不再打擾她，我也應該在大學重新開始，如果可以，最好能遇到一個喜歡我的人。
嗯，後來她去了北大，我去了清華。
我本以為也就這樣了。
可是我聽到洛西說她在大學掛科的時候，我又忍不住擔心起來。
我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上大學沒有好好學習。
我讓洛西配合我演了一場戲，我一開始真的只是想幫幫她，只是到後來，我開始期待她會不會認出我。
幸好，她認出我了！
直接跑到清華，跑到我的實驗室，把我嚇了一跳，但其實我很開心。
吃飯之後，她偷偷跑了，我發現不對勁之後跟了出去，我跟了她一路。
原來喜歡一個人，看着背影都會覺得幸福。
我聽到她和洛西打電話，「你明知道我看裴澈不順眼，他高中就老是壓我一頭，而且他還……」
「而且我還怎麼樣？」我問了出來。
我不明白為什麼林塵塵唯獨這麼討厭我。
罷了。
不過又是自作多情，我自嘲地笑笑，然後走了。
7
後來洛西勸我再努力一把，我聽了她的話，報了一個志願者群，果然遇到了林塵塵。
完成任務之後，她居然拿出書來看。
我想，她應該堅持不了多久。
果然，看了一會兒她就困了。
其實那天我騙她了，我沒有叫她，看着她安靜睡覺的樣子，有一瞬間我似乎回到了我們的高中時代。
於曉萌來北京我是知道的。
我的舍友是於曉萌的男朋友，她來的前幾天我舍友就跟我提過，讓我去接她，他開完會後在酒吧碰面。
在酒吧看到林塵塵慌亂逃跑的樣子，我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
第二天在早餐店遇見她太突然了。
可是我說我們聊聊吧，她並沒有回我，等我再發信息過去的時候，卻顯示我已經被拉黑了。
好像在這種時候，她從來就沒有給過我機會解釋。
這一次我追出去了。可是她跟我說，她很好，沒有我的時候，她什麼都好，可是遇見我之後什麼都不好。
我說我離得遠遠的，只要她不討厭我。
那天之後，我沒有胃口吃飯。我也沒有力氣走出門口。我在想，如果我勇敢一點，早早地跟她說，我喜歡她。
如果我勇敢一點，一開始離於曉萌遠遠的，不要玩這些幼稚的把戲。
我和她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8
我承認我很自負。
其實我也很清楚自己有很多機會，但每次我想要開口的時候，我內心的驕傲卻告訴我不要這麼快就淪陷。
在暈倒前那一刻，我想，我可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我沒想過於曉萌會去找林塵塵，也沒想過原來她竟然能原諒自負、幼稚又擰巴的我。
畢竟我，讓她受了那麼多委屈。
我問：「你會嫌棄我嗎？」
她說：「裴澈，你有聽說過一句話嗎？愛的本質本來就是付出、佔有慾、敏感和不清醒，它的附屬就是粘人、吃醋和多疑，如果這些都被嫌棄，那又該怎樣愛人呢？
我愛你，所以我會因為於曉萌生氣吃醋。你的膽小和幼稚，也是愛我的證據。」
我這個自負幼稚的膽小鬼，真幸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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