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是一個苦命的男人,婆婆為他生下三個兒子,陪着他一起省吃儉用大半輩子,等到兒子們都成家立業,二老該享清福時,婆婆卻檢查出直腸癌晚期,當時公公拜託醫生一定要治好老伴的病,結果被醫生勸退「病人年齡大了,身上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如果執意做手術,可能連手術台都下不來……」
突然聽到這個不幸的噩耗,公公一屁股癱坐在醫生的辦公室,想到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伴要命不久矣,他雙手死死地拽自己頭髮,然後莫名地放聲大哭,嚇得在場的每個人都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既然婆婆無法做手術,我們一家人只好把婆婆接回家裡,讓她好好享受餘下的時光,想吃什麼,公公會立馬給她做,想去哪裡,公公也會全程陪伴左右。
我清晰記得,婆婆臨終前,她緊緊握住公公的手,用很虛弱的聲音說道「如果有來生,我還想嫁給你,你願意嗎?」
公公和婆婆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從沒吵架過,現在他看着最愛的人要離開自己,他突然像個孩子似的,哭的泣不成聲,腦袋像撥浪鼓似的,不停地點頭表示願意。
婆婆走後,公公每天鬱鬱寡歡,不願意和外人接觸,時常還會自言自語,若是想到了婆婆,他還會偷偷的失聲大哭,不到一個月時間,公公居然瘦脫相。
當時,看到公公那種狀態,似乎魔怔了,老公和兩個小叔子立馬坐在一起商討一下公公的贍養問題「現在咱媽沒了,若是繼續讓咱爸一個人生活,我們肯定不會放心,你倆談一下自己看法。」
「我岳父去年過世的,現在岳母在我家裡,如果把咱爸接到我家,有點不方便。」
「我家就兩個卧室,孩子住一間,我和媳婦住一間,我有心想把咱爸接過去,但現實情況不允許。」
兩個小叔子雖然表現的很無奈,但我老公知道,他們其實就是不想贍養公公,然後找客觀理由拒絕。
公公這個三個兒子,除了我老公是農民,其他兩個都受過高等教育,都在城裡買了樓房,有一份體面的工作。
在公公婆婆心裏,他們挺以兩個小叔子為傲的,逢人就會炫耀幾句,可是令他們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兩個引以為傲的兒子居然不願意贍養自己。
不只是我看出來兩個小叔子不願意贍養公公,老公也看出來,作為家裡的長子,他有義務、有責任對年邁的老父親盡一份孝心「既然你們兩個都有困難,那就讓咱爸去我家裡,我和你嫂子照顧他。」
「大哥,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和老三太感謝你了。」
「是呀,大哥,我和二哥不能常陪伴咱爸身邊,只能勞煩你和大嫂了。」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們表演的非常到位,心裏一陣噁心,立馬用言語回擊「咱爸把你大哥養大,為他成家立業,現在他老人家年歲大了,我們照顧他是理所當然的。」
此話一出,兩個小叔子的臉色瞬間紅起來,像熟透的紅蘋果一樣,他們有點心虛,沒坐多一會兒就找理由離開了。
我們要把公公接家裡來那天,他起初死活不同意,說他住的地方,有他和婆婆在一起時的回憶,他捨不得這裡。
「爸,我知道,你思念我媽,但人死不能復生,你沒照鏡子看自己瘦成什麼樣了嗎?如果我媽活着,看到你如此狼狽,她心裏能好受嗎?」
老公的一聲聲質問,直接戳中公公的淚點,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後來老公答應公公,他的老房子繼續保留,會陪着他時常回來打掃衛生,這時候,公公才肯去我家養老。
我和老公把公公接到家裡,為了讓他快點走出傷痛,天天陪着他出去遛彎,或者請一些年齡大一點的老人到家,讓他們陪公公打麻將。
為了讓公公找到自己的價值,特意安排他每天騎着電動車去學校接我家孩子回來,比如種地方面有不懂的地方,也會把公公找到田地里。
就這樣,經過了一年多的努力,公公終於從失去老伴的悲傷里走出來,走在大街上,他也願意和鄰居熱情打招呼,不會再把自己關在小房間里。
公公在我家住了十二年,有一次他過生日,兩個小叔子沒有為他慶生,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吃飯時,公公落淚了「都說養兒為防老,如今社會,父母老了,兒子未必會養自己。」
「爸,我現在不是正養着你呢嘛?難不成我們伺候不周?」
「不,你很好,我指的是你的那兩個弟弟。」
我和老公知道公公介意兩個小叔子沒有回來為自己過生日,彼此心知肚明,卻不想直白的說出來然後故意岔開話題,讓公公忘記這件事。
說實在話,公公在我家住了這麼多年,那兩個小叔子真的極少回來陪伴公公,每次回來吃過午飯就火急火燎往家裡趕,更沒有邀請公公住的一段時間。
去年冬天,公公得了一場大病,然後就卧床不起,到後來又不吃不喝,折騰了半個多月,最後還是走了。
公公沒了以後,老公和兩個小叔子為他舉辦了一場隆重的葬禮,之後把他和婆婆合葬一起。
那天剛剛為公公舉辦完葬禮,兩個小叔子就開始和我家爭奪家產,說公公生前有兩公頃的林地,還有一公頃的旱田,他倆要求我們三家平分這些家產。
「爸活着的時候,你倆有回來過幾次陪他,現在他剛走,你倆就惦記他的家產,在你心裏,是不是家產比咱爸重要。」
「大哥,你不能這樣說,如果你覺得家產不重要,可以都分給我和老三。」
「二哥說的對,大哥你不能上綱上線,咱爸的家產理應三家平分,總不能讓你一個人獨吞吧!」
看着老公和兩個小叔子越吵越凶,我立馬把公公生前寫的遺囑扔出來,兩個小叔子看完,直接傻了眼。
公公在遺囑上這樣寫道:
我無法獨自生活以後,一直是我大兒子和大兒媳婦照顧,我決定在自己死後,將所有家產給予他倆,不允許另外兩個兒子爭奪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