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小姐閨蜜把我當受氣包,沒想到我卻成了她男神的心頭寶

閨蜜在她生日宴上,當眾嘲笑我和我爸都是她家養的狗。

我低頭笑笑,轉頭親上了她暗戀多年的男神。

1.

昨天是陸菲菲26歲生日,陸家一擲千金,包了全城最貴的會所給陸菲菲開生日party。

我爸和對手公司競爭陸家的項目正殺到關鍵時刻,遇到這種討好陸家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要哄陸菲菲高興。

其實哄陸菲菲高興這種事,一群二世祖中,誰也沒有我做得得心應手。

甚至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在這種場合露個面,然後安安靜靜坐在一旁,聽陸菲菲跟大家奚落我,就足夠了。

只要我夠慘,陸菲菲就能開心。

果然,酒過三巡,陸菲菲就開始炫耀她的優秀了,自然,是拿我作對比。

「蘇毅上周跟我表白了呢,可我怎麼能答應呢?他可是安然喜歡的人呢,是吧,安然?你追蘇毅追了好幾年,他都無動於衷,我怎麼能橫刀奪愛呢?」

陸菲菲一邊說,一邊把她的手機給大家看,屏幕上好大一束玫瑰花,旁邊還有張精緻的賀卡,大約是蘇毅表白的說辭。

一群人紛紛看向我,臉上或是奚落,或是輕蔑,或是好笑。

我正在研究冰桶里每一種果酒的口味,有些拿不定主意該喝哪一瓶,聞言只「哦」了一聲,點點頭,證明陸菲菲所言不虛,就行了。

沒什麼更大的反應。

我的確喜歡過蘇毅,喜歡他眼中的光,喜歡他總是乾淨平整的白襯衣,喜歡他口中對明天的嚮往。

但是,在得知他對陸菲菲有意思後,我對他的所有喜歡,戛然而止。

我討厭一切和陸菲菲有關的人,偏偏,我擺脫不掉。

大概是因為我沒有表現出來她期待中的黯然傷心,陸菲菲很不滿,於是決定使出了另一個殺手鐧。

她從手機里調出另一張照片,拿給大家看。

「今天早上,安然爸爸來我家了呢,你們看,還給我們家送了這麼多禮物。」

這張照片的構圖很好,正好以對角線分開,一側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禮盒,另一側露出我爸諂媚的笑臉。

就像……一隻迫切得到骨頭的狗。

沒錯,就是狗。

陸菲菲就是這樣形容我們家的。

「安然爸爸是我爸爸的狗,安然也是我的狗,你們都不許欺負安然,因為,打狗也要看主人嘛。」

滿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陸菲菲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一邊笑,一邊用她精細描繪過的眼睛使勁沖我眨巴。

我熱血上頭,噌地一下站起來。

陸菲菲捂着嘴驚呼:「安然,你要幹什麼?」

我的目光掃過她擱在桌上的手機,屏幕還亮着,我爸眼角的細紋又深了好多,頭髮也白了一大半。

我把緊握的拳頭鬆開,從冰桶里隨便抽了一罐酒,笑笑:「上廁所。」

2.

我一個人坐在會所門口的台階上,頓頓頓秒光了一整罐酒,覺得這酒還挺好喝的,就喊服務生再給我拿一打來。

今晚我們這些人的所有消費,都由陸家買單,我恨不能把陸家喝破產了,一罐一罐地往嘴裏倒。

那些酒流進我的胃裡,化作眼淚,從眼睛裏奪眶而出。

我一邊哭,一邊喝,痛快極了。

記不清喝到第幾罐的時候,沈行之來了。

他穿着裁剪得體的西裝,不知道是從哪個商務酒宴上出來的,身上帶着外面的寒氣,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腳步一頓,清冷地目光掃向我,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怎麼坐這兒?」

聲音是一貫的冷淡。

我打了個酒嗝,抹了把臉,晃晃悠悠站起來,上了兩個台階,和他對視。

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啊,深邃如墨,像他的心思一樣捉摸不定。

我忍不住想,這就是陸菲菲肖想了8年的男人。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陸菲菲再跋扈,面對自己喜歡的男人時,也犯傻。

每次她想要突破沈氏集團保安的阻擋,衝進沈行之辦公室里的時候,都是命令我去引開保安的。

我對沈氏集團保安室的熟悉程度,怕是比陸行之這個老闆還要熟好幾倍。

沈行之看了看我腳下堆成一堆的空罐子,再看看搖搖欲墜的我,蹙起了他高貴的眉頭:「怎麼喝這麼多酒?還哭了?」

我沖他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沒哭,高興呢。」

「高興什麼?」

我發誓,他一定會後悔問了這句話。

因為,我在他出口之後,直接捧着他的臉,狠狠啃了他的嘴唇。

「高興我要睡陸菲菲的男人啊。」

我啃得毫無章法,但礙不住我臉皮厚,有耐心,沈行之這塊萬年冰山,還是被我生生啃開了一角。

他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我和陸菲菲沒關係。」

「那我也要睡。」我堅定不移地點頭,手指頭戳戳他的帥臉,戳出一個深深的酒窩,「我就要睡你,睡定了。」

一陣天旋地轉過後,我被抱在了沈行之的懷裡,暈眩讓我本來就不清醒的大腦更加暈乎乎的,以至於他跟會所的人說了什麼,我壓根沒留意。

等到意識再回籠的時候,我已經被沈行之壓在柔軟的大床上,粗重地呼吸盡數噴洒在我耳邊,他在我身上肆意親吻。

我十分不滿,竭力制止他的動作:「不行,這不對,是我要睡你。」

他停下來,輕笑着低頭在我唇上吻了吻,然後,躺平。

3.

我靠着一腔憤恨,睡到了陸菲菲肖想卻又得不到的男人,心情不免大好。

等我打算偃旗息鼓時,沈行之卻不幹了。

他把我翻過來,折過去的折騰了一晚上,直到我啞着嗓子連連求饒,他才把棉被一抻,把我包裹進去:「睡吧。」

我哪裡睡得着?

一想到紙是包不住火的,陸菲菲遲早會知道我睡了沈行之,我就愁得不行。

倒不是愁陸菲菲,而是,愁我爸。

我爸白手起家,開了家小公司,平時的業務就是承包陸氏集團的工程,陸菲菲家指頭縫裡露出來的一點肉沫,就夠我們家吃一年的。

我和陸菲菲從小學一直同學到大學,小時候不懂,只知道要聽我爸的話,費盡心思討好她,她也很享受我的馬屁,我倆一路相安無事到了高中。

直到有次,老師要在我和她之間選出一個人,代表學校參加市裡的舞蹈比賽。

我為了能被選中,一有時間就偷偷練習,足足跳壞了五雙舞鞋,終於如願以償拿到了參賽資格。

然而,就是在比賽前一天,我突然腹瀉到要進醫院掛點滴的地步,比賽自然是參加不了了,陸菲菲代表學校捧回了獎盃,成了為學校爭得榮譽的女神,受到同學們的簇擁。

而我的臨陣逃脫,被大家視為叛徒行徑,剩下的一整個學年,全班沒有一個人願意跟我說話。

很久以後,我從我媽不小心說漏嘴的話里得知,那次我生病住院,並不是因為我貪嘴吃了太多雪糕的緣故,而是我死活不同意退出比賽,我爸為了讓我把參賽資格讓給陸菲菲,在我的牛奶里加了過量瀉藥。

我那次真的,差點因為嚴重脫水死掉。

我爸說,他的公司之所以能一直運轉下去,我和我媽能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全是因為陸家肯把項目給他做。陸家就是他的財神爺,財神爺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我爸要是知道,我把財神爺的男人給睡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聽見身後的呼吸變得綿長,我試探着喊了沈行之兩聲,他沒出聲,我確信他睡熟了,便躡手躡腳地下床,從地上撿起我的衣服。

基本上都不能穿了。

不得已,我只好套上沈行之的西服,光着腳溜出房間。

外面一片安靜,陸菲菲的生日party早就結束,停車場只剩下我的小破車還沒開走。

我鑽進去,抖着手找車鑰匙,心裏不禁感慨,我報復陸菲菲的代價,會不會太大了點?

這折騰了一晚上,我的腿是軟的,手是抖的,嗓子也差不多廢了,一點報復成功的快意都沒有,只有累。

虧大發了。

好不容易把車子發動起來,車門卻被人從外面拉開。

我嚇得一哆嗦,差點一腳油門衝出去。

陸菲菲拽着我胳膊把我撈出駕駛室:「安然,這整個晚上,你跑哪兒去了?」

她眯着眼睛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手指幾乎戳到我脖子上:「安然?這是什麼?看起來像吻痕,你是去跟男人睡覺了?」

我甩開她,試圖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可惜,徒勞。

她一把扯着我的衣服,我光溜溜的肩膀盡數暴露在空氣里。

諷刺的笑聲在夜色里尤為突兀。

「這是男人的衣服吧,安然,你的衣服呢?我請你來參加我的生日宴,你倒好,跑來跟男人鬼混。發春也要分清楚場合,你這樣浪,讓我很難做的。」

說著,她拿起手機,一口氣拍了我五六張照片:「我發到群里問問,到底是哪個沒良心的,睡完你就跑?」

4.

陸菲菲建了個群,今晚赴宴的二世祖們都在群里,沈行之也在,是被陸菲菲強拉進來的。

雖然不想認賬的那個人是我,可我更怕沈行之認賬。

我心一橫,從陸菲菲手裡奪過她的手機,把照片全刪了,然後把手機扔給她,鑽進了我的小破車。

「安然,你竟敢動我手機!」陸菲菲衝上來拉我車門。

我一腳油門沖了出去,看見她被甩在地上,心裏忍不住升起一股快意。

路上經過一家24小時藥店,我去買了一盒事後葯,合著唾沫乾咽了下去。

到家的時候,我爸我媽都在睡覺,我沒敢驚動他們,偷偷溜回自己房間,往床上一躺,只覺得渾身都是酸疼的,頭一歪就睡著了。

我是被我爸的怒吼聲吵醒的。

因為起來的匆忙,我完全忘了遮擋身上的痕迹。我不知道我爸注意到沒有,不過,很明顯,比起我這個親女兒,他更關心他的公司。

他氣勢洶洶地問我,昨晚是怎麼辦事的?為什麼陸總會打電話給他,讓他不要再想陸家的項目了。

「你現在就去給陸菲菲道歉,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必須給我哄好她。哄不好她,你就別回家。」

我爸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我的目光卻落在被我胡亂扔到床腳的西服上。

會不會是沈行之醒來以後,給陸菲菲說了什麼,才導致陸菲菲生這麼大的氣?

懷着一絲內疚,我發消息給陸菲菲,問她在哪兒?能不能和我見面聊一聊?

她倒是回復的很快,直接給我發了個定位,要我半小時內趕過去。

我準時赴約,卻沒見到陸菲菲。

正準備給她打電話,問她是不是等得不耐煩先走了?一個挺着將軍肚的禿頭男坐到了我對面,看上去都有60多歲了,一笑,滿臉褶子。

他看着我,眼睛裏完全是男人對女人的慾望,噁心的我想吐:「是安然吧?本人比照片上的還漂亮,我很滿意。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陳,你叫我陳總好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冷着臉問他:「是陸菲菲跟你說,我在這兒的?」

「是啊。她還說,你很寂寞,想找個知冷知熱,會心疼人的男人睡覺。乖,以後跟了我,不會虧待你的。」

說著,他直接上手,想要拉住我正在撥電話的手。

我潑了他一杯水,什麼也沒說,走了。

心裏對陸菲菲那點內疚蕩然無存。

5.

我去了沈氏集團。

毫無懸念,我又被攔在樓下了。

不過這次,我有了拜訪沈行之的理由:「我是來給沈總送衣服的。他的西服昨晚落在我那裡了。」

前台狐疑地看了我好幾眼,還是打了電話請示。

很快,我得到了放行,敲開了沈行之辦公室的門。

他坐在寬敞的辦公桌後面,舉手投足間都是商場精英的典範,我站在門口看了他好一會兒,正好洗洗我的眼睛。

他的目光掃過我空空如也的手,神色晦澀莫名:「你是來……還衣服?」

「沒錯。」我氣定神閑地點頭,一屁股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

「衣服呢?」

「還在洗衣店。沈總應該不喜歡自己的衣服沾染上女人的香水味。」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勾了勾,薄唇輕啟:「既然這樣,你可以走了。」

我分不清他這個表情究竟是愉悅還是生氣,只是覺得這樣很好看,快速按下快門,偷拍了兩張,然後站起來:「告辭。」

沈行之把我剛打開一條縫的門關上,高大的身軀把我抵在門上,眼神危險又曖昧:「拍了什麼?」

我不答。

他乾脆直接從我手裡抽走手機。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偷拍他,明顯愣住了:「安小姐對我有興趣?」

我把手機搶回來:「沈總誤會了,對你有興趣的是陸菲菲,我只是用你的照片刺激刺激她。」

「她又把你怎麼了?」

不知不覺間,沈行之的腦袋湊到了我耳邊,他一說話,熱氣盡數噴洒在我耳朵上,我耳朵騰地紅了。

我心裏有點亂,不想和他多做糾纏,轉身想離開:「沈總大忙人,想必也不會對我和陸菲菲的事感興趣。」

他的手死死抵住門,聲音帶了幾分輕佻和誘惑,在我身後徐徐蠱惑:「這兩張照片有什麼好刺激的?比起昨晚……」

我拽門的手一頓,瞬間做好了決定。

沈行之還想再說什麼,我已經扭過身子,熱情地堵住了他的唇。

6.

拍照是我提出來的,可到了最後,我連拿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了。

沈行之抱着我,拿我手機拍了兩張。

我的臉全埋在他懷裡,只露出布滿痕迹的背。

他看着拍好的照片,伸手在我腰間軟肉輕輕掐了一把:「滿意了?」

我勾着他脖子,嘴唇在他唇上緩緩廝磨,看着他的慾火又被我一點一點撩撥起來,這才開口:「其實我來找沈總,除了拍照片,還是另一件事。我得罪了陸菲菲,陸家不肯把項目給我家,我爸的公司撐不了多久就要破產,沈總要不要幫我?」

沈行之一怔,臉上的欲色盡數褪去,看我的眼神也不再火熱,反而帶了幾分自嘲:「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安然,你覺得你值多大的項目?幾千萬?還是幾個億?」

我故意露出害怕的樣子,聲音也做作的哽咽起來:「其實陸家的項目也不是完全沒了指望。陸菲菲今天給我安排了相親,陳總雖然年紀一大把了,可他答應會幫我家渡過難關。我也是抱着一絲希望來找沈總的,既然沈總不肯,那我只能……」

「只能什麼?嫁個糟老頭子?」沈行之煩躁地點了一根煙,一口沒吸,又按滅了。

我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緩緩點頭:「就算我不願意,我爸也會逼我的。」

他氣急敗壞地瞪我:「別裝了,太假了。」

我絲毫不以為意,撿起外套穿上,作勢要走:「沈總不信,我也沒待下去的必要了。我家公司是個什麼情況,沈總大可以去查。不查也沒關係,我會給沈總留一張結婚請柬的。」

「你站住。我說了讓你走了嗎?」

聽見沈行之這句話,我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想想還是不要表現的這麼明顯,強行把笑意憋回去,面無表情地轉身。

他白我一眼:「你演技可真差。」

我「嗯」了一聲,貼過去挽他的胳膊,他沒有掙脫,這讓我信心大增,乾脆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帥臉:「沈總說的都對。」

我並不貪心,或者說,我太清楚我家公司的實力在什麼地方了。我只跟沈行之要了個小項目,甚至連我準備怎麼施工,也跟他大致說了說。

他顯然是沒想到我已經把施工方案都準備好了,愣了很久才讓秘書去做合同。

他滿臉狐疑:「你費這麼大力氣,就為了這麼個不賺錢的小項目?」

我用力和他握手:「沈總第一次和我合作,有質疑是正常的。等我把這個小項目做好了,再來和沈總談合作,不就更容易了嗎?」

他哂笑:「我怎麼覺得,一開始我就掉你的坑裡去了?」

7.

剛出沈氏大樓,陸菲菲的電話就打過來。她對我潑了陳總一臉水的事很生氣,尖着嗓子在電話里咒罵我,說我是癩蛤蟆,威脅我說,要是我不肯跟陳總交往,我們家就別想再從陸家手裡拿到任何項目。

我把電話掐斷了。

路上,我買了個新的手機卡,用新號加了陸菲菲的微信。

她不會不通過,因為我的申請理由是:「想知道沈行之昨晚為什麼沒去你的生日宴嗎?」

陸菲菲果然通過了我的申請,開口第一句就是:「你是誰?」

我什麼也沒說,只把剛才拍的照片發給她,不等她回復就退出了賬號。

以我對她的了解,恐怕陸大小姐很長一段時間都要致力於解開「沈行之懷裡的女人是誰」這個謎題,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

我到家,我爸一臉希翼地問我和陸菲菲聊得怎麼樣?

「她給我介紹了一個60多歲的老頭子,直言我要是肯陪老頭子,就考慮把項目給你。」我看着我爸的臉,一字一句道,眼睛睜的大大的,不想放過我爸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我爸很驚訝,驚訝過後,竟然如釋重負地拍了拍心口,一點生氣的表情都看不到:「有轉機就好,安然,這次的事,辛苦你了。」

我彷彿不認識一樣死死盯着我爸。

他被我盯得發毛,終於肯問我:「安然,你怎麼了?」

「爸沒聽清我的話嗎?陸菲菲的條件,是讓我陪60多歲的老頭子睡覺。爸你今年多大了?還沒60吧。」

很明顯,我又猜錯了,我爸不是沒聽清,而是不在意。

他尷尬地沖我笑了好幾聲,試圖安慰我:「安然放心,爸爸會讓他負責的,不會白睡……」

這一刻,我彷彿又回到了因為腹瀉脫水躺在醫院的那一天,手上插着針頭,渾身無力地躺在病床上,我媽在旁邊哭紅了眼睛。

唯有我爸,黑着臉站在我床前,用怪罪的語氣說:「安然,你要是懂事點,怎麼會受這個罪?」

所以,我被我爸下藥住進醫院,怪我咯?為了我爸的公司,我要去陪老頭子睡覺,也是我咎由自取?

我的心冷到了冰點,同時又有另一股念頭鑽破凍土而出,謂之曰,報復。

我把沈行之給我的合同拍到我爸面前,為了防止他過河拆橋,提前聲明:「沈總說,他不信任你,這個項目,只能交給我做。」

我爸拿起合同看了半天,再看我的時候,眼神炙熱的像看到了金疙瘩:「是沈氏集團的公章,安然,你怎麼會和沈總搭上線?」

我從他手裡抽過合同,仔細收好,笑得像個風塵女子:「一個女人想要引起男人的注意,還能有什麼手段?爸,你不介意的,對吧?你要的是項目,不管是陸家還是沈家,只要能給你項目,不就行了?」

我開心地看着我爸的臉色漲成了豬肝色,不由得心情大好。

8.

我以副總經理的身份進入了我爸公司,全權負責沈行之的項目。

其實,誠然如沈行之所說,這是個不賺錢的小項目,200萬,工期30天,復墾沈家一處廢棄的礦山。

負責施工的李隊給我算了筆賬,工料,工錢,還有購買機器的費用,林林總總差不多就要180萬了,一個不小心,反而還要賠錢.

我沖他笑笑,遞給他我的方案書:「做,按這個來。」

他匆匆看完,兩眼放光:「這辦法好,我們還能有賺頭。」

我的辦法不難,就是費事。

礦山腳下原本有條小河,如今全被礦渣埋住了。我讓李隊聯繫個道路施工隊,礦渣免費拉,但他們得給我們免費用十天挖機。

我們又找附近的村民出工,包工不包料,沙子石頭都在河裡撈,最後再告訴他們,誰家要蓋房子,可以免費用我們的挖機,挖出來的土得給我們用。

如此一來,工料和機器的費用全省下了,整個項目最後只用幾十萬就能搞定,剩下的一百多萬都是利潤

經過這件事,李隊對我言聽計從,項目很快推進下去。

轉眼就過了二十多天,項目已經進入收尾階段,尾款也將在一周內匯過來。

我終於舒了口氣。

午休時間,我去公司對面的咖啡店買咖啡,臨走時,看見門外走過我爸,他手裡還拉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小男孩另一隻手握在一個女人手裡。

他們與我只隔了咖啡店的玻璃門,一路有說有笑從我面前走過,宛若真正的一家三口。

我把店門推開一條縫,聽見我爸指着對面公司大樓對小男孩說:「爸爸的公司就在那裡,以後,公司、錢、房子,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

語氣是我不配擁有的溫柔,甚至還帶了點討好。

一瞬間,彷彿另一隻靴子落地,我的心反而安定下來。

沒有憤怒,沒有難過,只有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我做的不夠好,才得不到我爸的肯定,而是因為,他的心從來就不屑於在我身上。

我打電話給我媽,問她知不知道我爸在外面養了個小三,還生了個兒子?

我媽沉默了好久,才跟我說:「安然,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原來,她早就知道。

知道,卻無能為力。為了維繫和我爸僅存的最後一絲關係,她選擇了默認我爸對我的漠視。

9.

我坐在咖啡店裡,把一整杯咖啡喝完,頭腦從未有這麼清醒過。

回到公司,我去我爸辦公室找他,路上,打了個電話給沈行之。

他似乎正在開會,能聽見那邊其他人說話的聲音,可他還是接了我的電話,問我:「有事?」

「沈總,礦山的項目馬上就要結束了,我覺得我做的不錯,沈總要不要考慮下,再跟我合作一次?」

沈行之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冰冰冷冷的,全然不似之前的曖昧:「陸氏集團官網有招標公告,安小姐想再合作,可以先遞招標書,會有專人進行評估。」

我笑着喊了他一聲,還沒繼續往下說,忽然走廊那頭衝過來一群女人,她們見到我,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巴掌。

「臭小三!」

「打死這個不要臉的賤貨!」

「勾引男人的破鞋!」

我尖叫着跑進我爸辦公室,我爸並不在裏面,我躲在他的辦公桌下面,顫抖着聲音向沈行之求救。

「沈總,快報警,求你了,救救我。」

那群女人追進來,拽着我的頭髮把我從辦公桌下拉出來,我被拽的頭皮生疼,心想大約頭髮是保不住了。

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腳,她們薅我的頭髮,打我耳光,拉扯我的衣服。

我什麼也顧不上了,只小心翼翼地把手機護在身下。

我能聽見沈行之大聲喊我的名字,聽見他問我有沒有事,聽見他說「散會」,聽見他說已經報警了。

公司保安和警察同時趕到,那些女人被人從我身上拉開,我狼狽的趴在地上,臉上全是血和淚。

「我不認識她們,我不是小三,不是。」我被嚇得不行,只會抱住頭重複一句話。

有女警給我身上披了條毯子,柔聲勸我去醫院檢查下。

我拉住她的手,像拉住救命的稻草:「文件,很重要的文件,不知道被她們扔到哪兒去了,求求你幫我找找,沒有文件,我的項目就完了。」

我用力很大,大有她不答應我就不鬆手的架勢,最終,女警拗不過我,答應了幫我找文件。

我爸的辦公室早就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推倒的綠植,砸碎的瓷器,散落的文件。

我受驚之下,說話語無倫次,根本說不清楚要找的文件是什麼樣子,沒辦法,他們只能把所有文件都撿起來,一張一張的確認。

自然也就看到了我趁亂扔在這裡的,我爸公司偷稅漏稅的證據。

作為全權負責項目的副總經理,我當然是有機會接觸公司賬目的。這些天,我白天和李隊往施工現場跑,晚上就在公司查我爸的賬。

我想,等他進去的時候一定會後悔,當初我考大學的時候,他為了讓我繼續討好陸菲菲,偷偷改了我的志願,從985雙一流大學改成一所我從來沒聽過的野雞大學,財經系。

他不知道的是,陸菲菲考了6次都沒拿到的註冊會計師證,我在大四就拿到了。我不能讓他和陸菲菲知道,因為,我不允許他們繼續染指我的前途。

10.

沈行之是在醫院找到我的,彼時我身上到處都是紗布,臉上也沒有倖免,一隻眼睛腫的只剩下一條縫,頭髮也禿了一半,整個人看上去,跟鬼沒什麼兩樣。

我忍着劇痛沖他扯了扯嘴角:「沈總,謝謝你幫我報警。」

沈行之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沉着眼,死死盯了我半天,把手機拿給我看。

那上面是他的朋友圈,定格在一個小時前我發的那條動態上。

我在咖啡店享受咖啡的時候,發過一條朋友圈,沒什麼實際意義的矯情文字,配了一張我的照片。

從後面照的,我扭着頭,臉和後背上的痣一清二楚。

「你故意的。」沈行之的聲音里夾雜着一絲顯而易見的怒氣,「你故意讓陸菲菲知道,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這頓打,是你自找的。」

我沖他咧嘴一笑,疼得我整張臉都抽搐起來。他死死地盯着我,可惜,他不會從我臉上看到任何懊悔的表情。

「我不知道沈總也加了我好友。下次,我會屏蔽沈總,不敢污了沈總的眼。」

「安然!」

他叫住打算離開的我,一步步逼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氣,「我不管你想怎麼報復陸菲菲,只是下次,你再想找男人利用的話,換個人。」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們四目相對,他滿臉怒火,我鼻青臉腫,也不知道這幅詭異的畫面讓醫院裏的人瞧見了會作何感想。

這一刻,我終於發現,沈行之他,真的生氣了。

我的心沒來由的慌了,下意識抓住他的袖子。

他狠狠甩開:「別碰我。」

我痛呼出口:「啊……疼。」

他怔住,臉上帶着彆扭的小心,目光忍不住掃向我纏着繃帶的手。

我立刻打蛇隨棍上,舉着自己包的跟熊掌一樣的手給沈行之看:「沈總說得對,這頓打是我自找的,可是,疼是真的,傷也是真的。」

他看着鬼一樣的我,沒忍住,噗嗤笑了:「活該。」

我癟癟嘴,越發努力地賣慘:「要不是沈總幫我報警報的及時,說不定我就被她們毀容了,當時刀子都掏出來了,這麼長,尖尖的,看着就怕。沈總看我的頭髮,被薅下來一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長出來,搞不好,我就禿了。可我有什麼辦法呢?項目要結束了,我爸準備把我踢出公司,不把事情鬧大,公司那些人又怎麼會同情我,保住我?」

當然,我是不會告訴沈行之,就連打給他的那個電話,都不是巧合。

「安總為什麼要把你踢出公司?你不是他女兒嗎?」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如果我有別的選擇,我真的不想再利用他了。可惜,我沒有。

我告訴他,我今天買咖啡的時候,撞見我爸和小三、私生子在一起。我爸對他兒子說的話,我也原封不動地告訴了沈行之。

「現在你知道,我爸為什麼不讓我繼續待在公司了?我爸只想讓我做陸菲菲身邊的一條狗,一條能為他爭得肉骨頭的狗。」

沈行之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我:「安然,你想單幹嗎?」

「想啊。所以沈總,最後那一百萬的尾款,可不可以打到我的賬戶上?你是和我簽的合同,不是和我爸。施工資質李隊有,錢打到我賬上,合約合法。」

「可以。之後呢?你打算怎麼做?」

我「哈哈」笑了兩聲,用那隻沒腫的眼睛沖他眨巴:「當然是拿着錢註冊新公司,然後繼續找沈總要項目了。」

他一定是被我滑稽的樣子逗笑了,笑容很愉悅,眼神很真誠:「好。」

11.

我爸因為偷稅漏稅證據確鑿被抓了,律師和他溝通過之後,給我們家屬透了底,以我爸的情況,大概是要判三年以上的。

我媽去探監,回來以後抱着我痛哭流涕,非要給我跪下,要我想辦法救救我爸。

我指着自己那張還沒完全消腫的豬頭臉問我媽:「要是那天爸爸在公司,讓他知道打我的人是陸菲菲指使的,您覺得爸爸會制止她們嗎?」

我媽的哭聲卡在嗓子眼裡,上不去,下不來。

我又問我媽:「要是挨打的不是我,是我爸的私生子呢?您覺得他會出手嗎?」

我媽愣了半天,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膝蓋上的灰:「以後,就咱們母女兩相依為命了。」

我賣掉我爸名下的車和不動產,只留下我媽現在住的房子,賣掉的錢除了補繳稅款和罰款後,剩下的全部發給員工當遣散費。

之後,我申請註銷了公司。

小三帶着她的兒子找上門來鬧了一回,口口聲聲說要去法院告我,非要我養我的弟弟。

我冷笑着提醒她:「別做夢了。他父母健全,你也沒有喪失勞動能力,憑什麼要我養他?你儘管去告,我畢業之後就沒有工作,也就是說,我跟你一樣,沒有任何收入來源,你覺得法院憑什麼會判讓我養?」

小三在我家大門前撒了兩回潑之後,我耐心全無,直接以我媽的名義向法院遞交了訴狀。

我爸贈予她的房子和車,都屬於婚後夫妻共同財產,我媽有權利討要回來。

大概是我爸出手還算闊綽,小三被法院的同志一通普法之後,整個人都消停了,哭哭啼啼地跟我訴苦,說她一個人拉扯大兒子有多不容易,希望我高抬貴手,放她一馬,她保證帶著兒子從我們母女面前消失。

我這人其實很大度,別人跟我好好說話,我也會和她好好說話。我讓我媽去法院撤訴,小三也消失不見了。

我爸公司註銷之後,李隊找到我,說他還願意跟着我干。

我拿着沈行之跟我結算的100萬,剛剛註冊了公司,正是需要人的時候,當即給了李隊總經理的職位,讓他跟我一起去拉項目。

我們陪對方喝了一周的酒,眼看就要拿到新公司第一個項目了,我爸在牢里接受了記者採訪,以視頻的形式,掛在各大網站的頭條。

他聲淚俱下地懺悔自己的違法行為,並且把犯罪動機歸結為對子女教育的失敗。

在他的描述里,我是一個不學無術,過着窮奢極欲生活,每天只知道買包和對他發脾氣,逼着他想辦法給我弄錢的拜金女。

視頻的最後,我爸對着鏡頭苦口婆心地勸我,希望我不要再為了錢,周旋在不同男人的床笫之間。

再沒有比親爸爸的話更有說服力的了,一時間,網上全是罵我的聲音。

我關網站的手都是抖的。

然而,這還沒有完。

陸菲菲打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看到我爸的採訪。

我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點,沉聲問她:「你給我爸許諾了多少好處,讓他這樣黑親生女兒?」

她笑得特別大聲,刺耳的聲音險些穿破我耳膜:「也沒有多少,只是跟他說,只要能讓你不好過,等他出獄了,我會考慮讓我爸扶持他東山再起。那些話,都是你爸爸自己說的,跟我可沒有關係。安然,你做人怎麼這麼失敗?連你爸爸都對你恨之入骨。現在你名聲都臭大街了,我倒要瞧瞧,沈行之還要不要你?」

我掛斷了她的電話,把我爸的採訪視頻又看了一遍。

這一次,只覺得好笑。

這就是我爸爸,為了他自己,還有他的兒子,可以肆意往我身上破髒水。他是不是恨不得我去死?

我偏不!

我要活的好好的,給他看,給陸菲菲看!

12.

拜我爸和陸菲菲所賜,原本已經談好的客戶在簽約當天放了我鴿子,其他幾家有意向的客戶,再登門時也是諸多借口,對我避而不見,彷彿我是瘟神。

我的信息被人發到了網上,不用猜也知道,是陸菲菲乾的。

我每天能接到上百通問我「怎麼還不快去死」的電話,能收到上千條詛咒我「出門被車撞死」的短訊。就連新公司也被人潑了油漆,門口掛了說我是「破鞋」的橫幅。

好不容易招進來的員工陸續辭職離開,不到幾天的工夫,新公司就剩下我和李經理兩個人。

我給李經理放了假,然後裹得嚴嚴實實的,開車去沈行之家堵他。

說來可笑,關於沈行之的一切,我都是通過陸菲菲才知道的,現在卻要利用他對付陸菲菲。

天色全黑的時候,沈行之回來了。

看到我,他似乎並不驚訝,沖我點點頭,面色平靜地反而讓我緊張起來。

「沈總……」我攔住他,卻不敢和他對視,「我手機關機了,所以,只能來這兒找你。就是想和你說一聲,我爸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

「你知道?」我驚訝地抬頭,望進他的眼睛。他眼底的情緒來不及隱藏,竟好像是……關心我?

他「嗯」了一聲,淡淡道:「我如果相信那個視頻,就不會站在這裡和你說話。」

也對。要是他不想見我,小區保安根本不會讓我在這裡待這麼久,會像以前阻攔陸菲菲那樣,客氣又堅決地請我離開。

我心裏鬆了口氣,繼續厚臉皮問他:「我可以跟沈總吃頓飯嗎?不瞞你說,我現在跟過街老鼠差不多,出門吃個飯都不容易。

他彎腰按了大門密碼。門打開,他讓出一條路:「進來吧。」

我在沈行之家裡吃了一碗泡麵,說實話,他泡麵的手藝真差。

吃完飯,他去洗碗。我惦記着今天來找他的目的,從包里拿出我草擬的計劃書。

卻找不到筆了。

想着他家裡應該有筆,我就在茶几上翻了翻,結果不小心打翻了放在茶几上的小盒子,從裏面掉出來一隻鑲鑽的發卡。

好眼熟。好像是……我的發卡。

我以為丟在了沈氏集團保安室的發卡。

以前陪陸菲菲去陸氏集團的次數太多,我被扣在保安室的次數也多,一扣就是大半天,直到沈行之下班才肯放我走。我待在那裡無所事事,倒是練就了歪在椅子上睡午覺的本事。

有次我睡得淺,聽見有人跟看管我的保安大哥交待:「別為難她,她也不容易。等醒了就讓她走吧。」

我以為是保安經理看我可憐,對我網開一面,倒也沒在意。等他走了,我也醒來走人,直到晚上才發現我的發卡不見了。

之後被扣到保安室的時候,我還問過人家有沒有見過我的發卡,可沒人承認。

倒是我的待遇明顯上升,以前是我自己厚着臉皮問人家要白開水喝,那之後,保安室里竟然配備了咖啡機和果汁。

心裏像是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了下,我攥緊手裡塗抹潦草的計劃書,強忍住去問沈行之的衝動。

就算是他又怎麼樣?我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還有什麼臉敢奢望別的?

13.

沈行之同意了我的計劃。

不知道是誰先傳出來的,總之大家最近都在瘋傳城北要設立新的開發區,一旦開發區成立,意味着城北的地價要翻好幾番。

誰都想趁着現在價低多囤幾塊地,將來好賺的盆滿缽滿。

我這樣想,陸家也這樣想。

我躲了陸菲菲這麼久,還是在競標會上和她碰面了。

她上來就想打我,李經理挺身而出,擋在我面前。

陸菲菲看看我,又看看李經理,笑得十分惡劣:「這麼久不見,安然,你的品位變這麼差了?這麼丑的男人你也肯跟?怎麼,沈行之不要你,也不用自暴自棄呀。」

我使勁沖她笑,笑得越燦爛,她的臉色就越難看:「至少,沈總還要過我,陸菲菲,你呢?追了沈總這麼久,他願意要你嗎?」

成功把陸菲菲氣得臉都扭曲了。

要不是她爸走過來把她拉走,恐怕今天的競標會就多了別的看頭。

我心情大好地欣賞陸菲菲氣急敗壞又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目光不經意間,和隔了兩米開外的沈行之對視。

他看着我,眼底全是玩味的笑。

我趕緊走過去和他寒暄:「沈總也對這塊地感興趣?」

他「哦」了一聲,反問我:「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公開拍賣,價高者得。」

我一邊說,一邊和沈行之並肩走在一起。靠近陸菲菲的時候,故意大聲說了句:「還要謝謝沈總幫忙。要不然我就算眼饞這塊地,也無能為力啊。」

很好,陸菲菲更生氣了。

拍賣會角逐很激烈。

陸菲菲是跟我杠上了,我不出價還好,但凡我舉牌,她立刻就會跟着叫價,仗着陸家財力雄厚,每次加價都讓我心尖狠狠顫上一顫。

我只能佩服她,有錢,任性。

沈行之偶爾也會舉牌,雖然次數不多,卻次次在關鍵時刻打破僵局。

就這樣,城北那塊地最終以高出起拍價5倍的價格,被陸家拍走了。

臨走時,陸菲菲特意拐到我面前,用勝利者的眼神悲憫地看着我:「憑你也配和我爭?」

我勉強扯起嘴角沖她笑:「沒關係,下周城北還有塊地要拍,我還有機會。」

「你沒機會了。」

留下這句話,陸菲菲走了。

之後一連幾個月,就像陸菲菲給我的警告一樣,凡是我看上的地,統統被陸家高價拍走了。

接連失意的我拎着一兜子啤酒找上了沈行之:「沈總,一起提前慶祝?」

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我敢說,我比陸菲菲自己還要更了解她。

可惜,她一點也不了解我。

她從來就沒想過,別說我那個剛成立的小破公司了,就是從前我爸的公司,也不可能有幾十億去買地。

沈行之和我碰了好幾次,藉著酒意,我大着膽子問出了困擾我多日的問題:「沈總這麼賣力地配合我的表演,是看上陸家哪塊業務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了我良久,突然吐出一個字:「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灌了一大口酒。酒精入肚激起一股暖意,我卻難受的想哭。

看上我了嗎?

那他看上的,到底是我的身子,還是我這個人?

我不敢問,害怕會得到不想聽的答案。

我噴着酒氣去吻他的唇,他用手擋住,笑着說他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安然,你這是藉著醉意佔我便宜。」

那天晚上我後來又說了什麼,自己都記不清了,只記得我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他不得已,抱着我過了一夜。

新年前,謎底揭曉,開發區劃分到了城西。

沈行之在那之前入手了好幾塊城西的地皮,一下子賺得盆滿缽滿。

他吃肉,我跟着喝湯,一連接下他好幾個項目,新公司也在穩步擴張中。

時過境遷,網上那些關於我的言論漸漸平息,我跑到施工現場督查項目進度的模樣又好幾次「湊巧」出現在了路人的照片和視頻里,灰頭土臉的,跟拜金女完全沾不上關係,慢慢的,也不再有人那樣喊我。

倒是開始有人喊我「安總」了。

城北的地皮之前被炒得虛高,現在duang一下回到解放前,陸家手裡囤積了大片城北地皮,賣不掉,轉不出,日子很不好過。

我聽說,陸菲菲已經賣掉了她的愛車。

14.

陸氏集團今年的尾牙宴,我以合作夥伴的身份受邀出席。

我給自己好好挑選了一身戰袍,打扮的光彩照人,酒宴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見到蘇毅的時候,我正摸着微微隆起的胃,糾結要不要再吃一塊小蛋糕。

他還是一貫的打扮,白襯衣,黑西褲,行動間帶着一點和別人不一樣的清貴之氣。

只是現在,他眼裡的光沒有了,看着我的時候,眼神哀怨地活像深宮怨婦。

「安然。」他喊我,「你去幫幫菲菲吧。她驕傲慣了,讓她一下子從雲端跌到泥土,她接受不了的。」

我最終還是決定再吃一塊。

一邊享受着提拉米蘇的醇香,一邊口齒不清地反問蘇毅:「那你想讓我怎麼幫呢?」

「你不是和沈行之關係很熟嗎?你去找他,問他願不願意收購陸家手裡的地皮。」

「哦,這倒不難。可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對我有什麼好處?」

蘇毅一副被我玷污了的悲催模樣,閉了閉眼,大義凜然道:「你不是喜歡我嗎?只要你肯幫陸家渡過難關,我……我願意娶你。你和沈行之的事,我也不介意。」

我被蛋糕噎到了,來不及打發蘇毅,趕緊伸手去端香檳酒。

斜刺里一隻手伸過來,端走了我面前的酒杯。

沈行之呷了口酒,眉目清淡地看着我和蘇毅,嘴唇動動,說了兩個字:「恭喜。」

我不免有些生氣。前幾天是誰說看上我了?現在不說幫我擋桃花,反而站旁邊說風涼話。

好吧,既然是他自己要趟這渾水的,那我也沒有負罪感了。

我扯過沈行之的領帶,嘴唇貼上了他的唇。

提拉米蘇的香氣混合著酒香,在我和他的唇齒間纏綿。

我聽見身後蘇毅憤怒的指責聲,聽見周圍吃驚的唏噓聲,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等着看我的笑話。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想親沈行之,我就親了。

好一會兒,他才推開我,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安然,你什麼意思?」

我看着他臉上被我蹭上的口紅印,忍着笑意,正色回答他的問題:「回應沈總對我的表白。」

他被我氣得眉毛都快飛起來了:「我什麼時候跟你表白了?」

「那就當之前是我自作多情。現在,我跟沈總表白,可以讓我做你的女朋友嗎?」

周圍一片起鬨聲。

沈行之咬着牙小聲問我:「這些話非要現在說嗎?你不知道今晚是什麼場合?」

我鄭重點頭:「知道。只是想到沈總今年都被我睡了好幾次了,想着該給你個名分,好讓你安心過年。」

「你……」

毫無疑問,要是我再說下去,他會被我氣得當場暴走。

我趕緊拽住他袖子,可憐巴巴地提醒他:「要不要我做女朋友,沈總表個態嘛,這麼多人看着呢,我也要面子的。」

他咬牙切齒地瞪我,最終還是握住了我的手:「要。」

我忍不住彎起嘴角,不忘提醒他:「既然我們要交往,那我也跟沈總交個底吧,我這人其實特傳統,談戀愛只能從牽手擁抱逛街看電影開始,沈總,記住了嗎?」

他使勁捏了捏我的手,疼得我幾乎要喊出來:「別的都依你,稱呼要改下,不許再叫沈總。」

我用力回握住他的手:「知道了,男朋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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