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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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林裴掛了電話，靠着車子靜坐了一會兒。
忽然手機響了一聲。
微信進來一張電子婚禮邀請函。
來自張北川和周南南的婚禮邀請函。
邀請函是一早就做好的，只等着案子勝訴發出來。
電子鏈接滑到最後，不是俗套的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流的詞句。
而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詩。
「願為南流景，馳光見我君。」
曹植的詩。
林裴盯着兩句詩有點出神，那個曾經七步成詩名動天下的大才子，一生寫過許多慷慨激昂的好詩。
唯獨沒出名幾首情愛風月之詩，大約是因為世人低估。
願為南流景，馳光見我君，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2
整個晚上，周南南都在看她的戒指，對着客廳的暖光反覆看上面的鑽戒。
張北川被她晃得有些頭暈。
忍不住道：「你能消停一會兒嗎？」
她收回手，認真道：「這以後就是我的不動產了，我當然要好好看看。」
他笑笑，隨手從書櫃里掏出一個文件袋。
「這是我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身家，你要是想要不動產，都可以加上你的名字。」
她數了數，霖州和江城都有房產，還有兩個門面商鋪。
到底是做了這麼多年醫生，果然家底豐厚。
周南南立馬換了副面孔，道：「張醫生，你現在真的是我的金主爸爸。」
「少來這套。」
張北川將一本婚禮冊子遞給她。
「這是陸家的酒店場地，我定了七月初的會場，你看你喜歡什麼樣子布置。」
陸家在江城有家百年私人酒店，隱蔽性和安全性都非常好，裝修也是雕欄畫坊古色古香，很適合中式婚禮。
周南南依偎在他身邊，低聲道：「只要新郎是你，什麼樣的場地和布置我都無所謂。」
她不是一個貪心的人，眼前所擁有的一切就足矣。
以這晦朔春秋為聘，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張北川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道：「傻瓜，女人這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結婚的機會，不辦得圓滿會留下遺憾的。」
3
婚禮的事項早在一個月前就提前安排過了，陸沉特地為此空場了整整一個多月。
現場擺滿了香檳玫瑰，紅毯一直鋪到大門口，裝點用的西府海棠也是空運過來的，紅毯盡頭放着兩盆金邊蘭花。
這是江城的舊俗。
女兒出嫁，娘家人得手捧蘭花送嫁。
周南南與周家已經徹底斷了關係，兩盆蘭花是時愉帶來的。
她親手養的，得知他們婚期，就早早備下了。
九九是婚禮的花童，穿着一身挺闊的小西裝，提着小花籃站在媽媽身邊。
周南南蹲下身子，偷偷往他的籃子里放了好多糖。
「謝謝你了，程江小朋友。」
他眨了眨眼，奶聲奶氣道：「小周阿姨，你一定要和北川爸爸幸福。」
她紅着眼睛抱了抱他，認真道：「一定會的。」
落日沉溺於江城的夕陽，晚風淪陷在溫柔的愛意中。
夏日燥熱的微風輕輕吹動她的頭紗，在一片暖色調的光影里，張北川站在婚禮紅毯的盡頭朝她伸出手。
她只需要再往前走兩步，就能握住一生的幸福。
周南南看着他，忍不住想老天爺終究是善待了自己。
哪怕口袋裡只剩下一片玫瑰，也依舊有人等在長路盡頭，挑燈等着自己。
她快走了幾步，上前牽住了張北川的手。
「恭喜你啊，張醫生，今天終於娶到了我。」
他溫柔一笑，似是無奈道：「是啊，我運氣真好。」
4
陸沉作為證婚人，講了兩句檯面上的話，就宣布兩人交換戒指。
一南一北的對戒，裝在紅絲絨的盒子里。
張北川替她戴上，在抬頭的一瞬間，看見周南南紅着眼睛，仰頭不讓眼淚滑落。
「我今天這個妝畫了好幾個小時，不能糊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紙巾，輕輕替她擦拭掉眼淚，哄道：「糊了也很好看。」
這樣的用心和溫柔，是用半生閱歷堆積出來的。
他懂人間疾苦，也懂她此刻的感動與歡愉。
兩家都沒有什麼本族親戚，來的都是些舊日好友，所以婚禮的氣氛很歡快。
江淮側身問時愉：「我們什麼時候也把婚禮補上吧？」
時愉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二十歲可能還想要轟轟烈烈的婚禮，可是我今年都三十歲了，只想要平靜的生活。」
江淮不死心，道：「今天張北川結婚，我禮金就隨了五千，咱倆要是不辦婚禮，我這禮金都收不回來。」
九九自顧自埋頭吃糖，一把被老父親揪到跟前。
「你不想辦，兒子還想辦一個呢，是吧，九九？」
程江用力點點頭，道：「我都和幼兒園的倩倩商量好了，攢錢給她買個戒指，婚禮就在幼兒園辦。」
「你老子都還沒辦婚禮呢，你瞎湊什麼熱鬧。」
時愉笑了笑，哄道：「那你現在可要好好存壓歲錢，存着將來娶老婆。」
他們之間經歷了太多，有時候也確實不需用一場婚禮來證明什麼。
婚禮於她而言，只不過是一次過場和形式罷了。
5
台上的儀式結束，賓客陸陸續續開始用餐。
周南南和張北川下來敬酒，敬到林裴這一桌的時候，身旁的周漁搶先一步道：「小林總...今天胃不太舒服，這杯酒我替他來喝吧。」
說完就接了過去，一口飲盡了。
「在這裡祝兩位新人，百事從歡，萬事順意。」
酒喝得太急，一不小心嗆住了氣管，咳了好半天。
林裴下意識伸手拍她的背，責備道：「不能喝酒逞什麼強啊。」
她眉眼彎了彎，說了句：「為老闆擋酒，應該的。」
他愣了愣，緩聲道：「我沒有隻教你做打工人，周漁，身體是自己的。」
那一瞬間，林裴忽然在她眼神中讀出了離開的意思。
掌通的案子結束後，霖城集團也以強勢的姿態收購了對方旗下所屬的七家子公司。
收購手段雷厲風行，是他一貫的風格。
這一戰也幾乎奠定了林裴在霖城集團的地位，甚至在公司里已經陸陸續續有老員工開始叫他「林總」。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默認集團接下來的接班人就是他。
可即便已經做到這個位置，他也依舊覺得人生沒什麼意思。
人這一輩子的追求絕不僅僅止於權和勢，他看向張北川。
林裴忽然覺得張北川身上有種大趨若定的感覺，一個男人成了家，便是有了自己真正的歸屬。
6
婚禮結束很早，八點多就草草散了場。
周南南早就已經急不可耐地拉着張北川回新房數禮金去了。
紅包鋪了滿滿一床，大家都是出手闊綽的主兒。
張北川看着她，不敢置信道：「你甚至為此買了一台點鈔機？」
她認真道：「對啊，我怕自己數不過來。」
他看了眼時間，試探道：「今天晚上...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就只想點鈔？」
周南南一頭扎進錢海里，兩耳不聞窗外事。
整整點了半個小時才把禮金點清楚，整整齊齊碼到一個小箱子里。
轉身才發現身邊的人已經生了好一會兒悶氣了。
「張醫生，別生氣嘛，這錢咱們五五分。」
張北川涼涼道：「算了，都留給你，反正你心裏就只有錢。」
周南南連忙拖着小箱子放到床底，一把關了燈。
新買的房子，主卧里還沒有裝窗帘，陽台上只有一層毛玻璃，輕柔的月色斜斜地照進來，瞬間將曖昧的氣氛值拉滿。
張北川耳邊被呼了一口熱氣，隨即一個吻覆了上來。
她笨拙又青澀，在暗色中一點一點描摹着他的唇。
風月相間，呼吸纏綿，是這盛夏最好的光景。
他險些招架不住，輕咳一聲道：「先去洗澡。」
可是真等他洗完澡回來，發現周南南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整個人蜷縮在枕邊，身上那套秀禾服還沒換下，左手拽着他西裝領帶，露出一小節纖細乾淨的腕子。
他無奈地替她蓋好被子，然後走到窗檯邊抽了一支煙。
窗外星河漫天，月色流光四溢，明日應當是個極好的盛夏晴天。
7
晚宴結束後，林裴帶着醉醺醺的周漁回到酒店，準備明天一早再趕回霖州。
她今天喝了不少酒，一直衝着酒店大堂的鏡子傻樂。
林裴怕她晚上一個人不安全，特地託了酒店的服務員照看。
沒想到上樓的時候，她忽然叫住了他。
「小林總，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他站定腳步：「你說。」
「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這是我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在你身邊我真的學到了很多東西。」
林裴挑了挑眉，道：「你確定這句話不是在罵我？」
她臉蛋紅撲撲的，打了個酒嗝，繼續道：「本來這話我是想等到回霖州再跟你說的，但是現在想想，索性還是直說了吧。」
「我可能要辭職了，下個月就回老家。」
當初留在霖州也是因為梁霄，現在感情已經散了，還不如離開。
其實這些話周漁在案子結束的時候就想和林裴說，但是那時候他一直忙於併購，壓力也很大，於是又等了一陣子。
眼下這個時機剛剛好。
林裴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離職的事，我權當是你說的醉話，等明天酒醒了再說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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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預告：他老來得子，一家子可開心了（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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