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富豪丈夫分居第二年,警察上門告訴我,他死了,死在了我們當年結婚的教堂里。
而我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心裏湧起一股名為喜悅的情緒……
1
4月中,花房裡的花都開好了。
蕭琴拿着剪刀在花房修剪她的花,這是她每天唯一的正經事。
「叮咚~」
門鈴響了,蕭琴剪下最後一支長歪了的月季,拿在手上去開門。
「蕭琴女士,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關於劉文先生,我們希望可以跟你談談。」門外的人出示了證件,她把他們請進了屋內。
蕭琴把手上的月季隨手插進了桌上的花瓶,從冰箱里拿了可樂,問:「喝可樂不介意吧,今天上午水管壞了,還沒來修。」
「謝謝,我們今天就是來了解一下情況。請問你最近一次見到你愛人劉文是什麼時候?」鄭源接過可樂放在桌上。
「鄭警官,可以不用這個稱呼嗎?我跟他分居已經兩年了。」蕭琴說著拉開易拉罐,大灌了一口可樂,勉強壓下胃裡冒出來的噁心感。
「他犯什麼事了?」蕭琴一邊問,一邊從柜子上給自己選了個滿意的高腳水晶杯。
「昨天我們接到報案,在兩位舉辦婚禮的教堂發現了劉文先生的屍體。」鄭源拿出一張現場照片遞給蕭琴,照片里男人被綁在教堂的十字架上,雙手被劃地血肉模糊。
「報應。」蕭琴只是瞟了一眼照片,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看來兩位不是一般的感情不和。」
「他就是個變態,三年前我報過警的,雖然被他壓下去了,報警記錄你們應該可以查到。」蕭琴提起過去就像說的是別人的事一樣。
「你知道他最近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除我以外,我不知道還有誰會想要他死。不過,我倒要謝謝他。」蕭琴把可樂倒進紅酒杯,優雅地品了起來。
「4月13日晚上9點到11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那天我的貓跑進了花房,不小心打翻了幾盆花,所以我那天晚上一直在花房做移栽,一直到凌晨才上樓睡覺。」
「有人能證明嗎?」
「移栽我平時是比較少做的,所以就開了直播,順便教粉絲怎麼樣正確處理。養花是我的愛好,我偶爾也會直播跟花友們交流。」
「有直播記錄嗎?」
「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把鏈接給你。」說著她就起身去拿手機。
鄭源環顧四周,看到了角落裡的貓爬架,問:「怎麼沒看見你的貓?」
「犯了錯,揍了它一頓就跑出去了。」
「不擔心它跑丟了?」
「不會,又不是第一次了。」
「分居這兩年里,你跟劉文有見過面嗎?」
「偶爾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畢竟我對他還有用。」
「關於劉文先生的被殺,你還有別的信息可以給到警方的嗎?」
「我只能說他碰上這種事情我不覺得意外。」
拿到直播記錄,鄭源和同事就告辭離開了。
出門前,鄭源還是例行公事地交代了一句:「如果你有想起什麼新的線索,請第一時間跟警方聯繫。」
2
這次的教堂殺人事件是群眾發現後舉報的,有好事的直接把模糊的現場照片發到了網上,引起了一大波輿論恐慌,說什麼的都有,甚至還有博主扒出可能與世界著名連環殺人案有關。所以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求鄭源他們限時一周,給廣大群眾一個交代。
市刑偵大隊辦公室內。
「各位,這次案情性質惡劣,我們時間緊,任務重,大家都要做好連軸轉的準備,早一天抓到兇手大家就能早一天回家休息。」鄭源掃了一眼到場人員,問:「梅子那組人呢?」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就被撞開了,一對年輕男女抱着資料跌跌撞撞擠進會議室,「鄭隊,我們剛去找了些資料,也許有用。」
鄭源示意他們坐下,說:「現在人都到齊了,大家都先說一下自己走訪下來的成果。」
「劉文,男,35歲,本市著名青年企業家,死亡時間是4月13日晚上10點左右,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生前形象良好,各種公益事業都不落人後,連續3年被評為市優秀企業家。對外夫妻關係和睦,一直是模範夫妻,實際上兩人關係惡劣。」
「蕭琴,劉文妻子,當年兩人屬於閃婚,婚後與丈夫一起打理劉氏集團,夫妻關係和睦。直到3年前,因為某些原因,夫妻感情破裂,一年後,蕭琴搬出劉家老宅,不再過問劉氏企業,專心當起了園藝博主。」
「我們今天去他公司了解到近幾年劉氏經濟效益一直在穩步上升,我們排查了企業關係網目前沒有發現可以對象,不過有一個八卦,聽說他跟他那副總關係挺曖昧。」
「艾米,劉氏副總裁,一個人到京市打拚,沒有背景,社交單一,沒什麼朋友,同事都說她就是一個工作狂,就算沒有劉文,她也有能力做到這個位子,不過不會這麼快。目前是劉氏企業的二把手,劉文一死,董事會應該會推舉她來代替劉文的職務,前提是最大的股東蕭琴不反對。我們去的時候這位副總聽說是出差了,要明天才能回來。」
「劉文是劉家獨生子,劉家老爺子退下來後一直到處旅行,家裡和公司的事都是劉文說了算。聽他家裡傭人說,劉文每次喝醉的時候說就會開始罵人,基本上都是在罵他老婆蕭琴。」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把今天的調查結果做了統一的彙報。鄭源把現有的人物關係在牆上排列好,問今天去劉家的同事:「劉老爺子有聯繫上嗎?」
「還沒有,最近他報了一個極限登山項目,保姆說這兩天就該回來了。」
鄭源看向小梅,示意她可以把帶來的資料跟大伙兒分享一下。
小梅把複印好的資料給每個人發了一份,說:「我們查到3年前蕭琴有報過警,報警的理由是劉文家暴,她當時有提供照片,但沒過多久,他們家裡就帶着蕭琴來銷案了。另外在5年內,劉文還有多次喝酒鬧事的出警記錄,都是他這個副總出面處理的。」
這邊警局裡正如火如荼地調查所有案件相關信息的同時,劉氏企業內部也發生了重大人事變動。
當天下午,劉氏召開了臨時董事會,會議決定將劉文先生生前所持股份的70%轉到妻子蕭琴名下,由此蕭琴成為劉氏企業的最大股東;
另外,劉文先生生前所持股份的30%轉到副總艾米名下,同時由艾米暫代其生前職務。為了避免公司內部人心不穩,董事會當天就在企業內部發了公告。
3
除了去參加董事會,蕭琴還是跟以前一樣,整天待在花房裡。每天的社交也枯燥地令人髮指,除了直播就是跟那些送花的工人聊會兒最近花的情況。
她不動,負責調查的警員也就無處可去,只能安靜地在他家門口,用手機看他的直播。
每次一有新的品種送過來,蕭琴一定會開直播跟花友們分享,她直播的時候從來不露臉,除了分享一些花的養護知識,幾乎不跟粉絲互動,也從不帶貨,似乎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分享欲,能留下的都是一些習慣了她的風格的也喜歡養花的死忠粉。
直播間里,蕭琴正在介紹自己新得的稀有月季,中間有快遞來竅門,蕭琴轉身就去拿快遞,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手機支架,直播畫面晃了一下,然後出現了一株開的很好的黃色月季。
直播間的彈幕一下子多了起來,除了感嘆養的這麼好的月季很難得之外,還有不少老粉說這盆月季沒想到還在。有粉絲回憶說,2年前,自己就是因為這盆花入的月季坑。
直播間這頭的警員梅子也不禁地發出感嘆,自己養花在身邊人的圈子裡也是養出了名氣的,但能養出這種品質的,那絕對是職業選手了。
蕭琴回來後調整了機位,繼續剛才的直播,看網友們有在問那株黃色月季怎麼養得這麼好難得地回了一句:「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養護方法,可能因為我平時花在他們身上的時間比較多吧,對我來說他們就跟我的孩子一樣。」
在蕭琴家門口蹲了2天,線索沒蹲到,梅子倒差點成了蕭琴的粉絲。
4
艾米一到公司,鄭源和同事就找上了們。
「艾總,恭喜升職。」
「鄭警官,你可別這麼說,我這也是臨危受命。」
「聽說艾總跟劉總私交不錯。」看着眼前這個渾身名牌,一身商場上的江湖氣的年輕女人,鄭源選擇開門見山。
「你也不用說的這麼委婉,我不否認,我們在一起過,不過半年前已經分了。」艾米的坦誠讓鄭源有些意外。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艾總您也是半年前被提為集團副總的。」
「沒錯,分手總是要收點分手費的,這是我的分手費。」艾米把玩着自己手上那顆看着就很貴的戒指,說:「劉文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怕老婆怕的要命。半年前也不知道是誰把我們的事情捅到了他老婆那裡,然後他就直接跟我提了分手。結果你也看到了,分了手他老婆不是也沒回去。」
說完她還嗤笑了一聲。
「你一直知道他們夫妻感情不和?」
「當然知道,男人嘛,你知道的,都喜歡在外面的女人面前數落自己老婆。」艾米說著把咖啡遞到了鄭源手邊,沖他曖昧一笑。
鄭源沒搭理他,換了個問法:「你是說蕭琴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
「應該是知道的吧,劉文是這麼跟我說的。」見鄭源沒反應,艾米也覺得索然無趣,直接坐回到了位子上。
「那為什麼蕭琴會同意由你來坐劉文的位子還把一部分股份直接轉給你,這是你們之間的交易?」
「鄭警官,這可不能亂說,她腦子一直不大清楚的,估計這裡是有點毛病在的。」艾米說著還用手指撮了撮自己的腦袋。
問了許久艾米一直在跟他繞圈子,沒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鄭源有點失去了耐心:「4月13日晚上9點到11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在家裡睡覺,那天白天我跟了我們公司一個線下推廣活動,晚上回去人有點不舒服就直接睡了。」
「有沒有人能證明?」
「沒有,我跟同事們晚上7點多就分開了,我目前單身,自己一個人住。」說著還衝鄭源飛了個Wink。
「情況我們大概了解了,在兇手抓到之前,需要你配合警方的調查,不要離開本市,如有需要需要隨傳隨到。」鄭源沒有耐心再跟她耗下去,打算去下一個地方看看會不會有新線索。
5
鄭源到的時候,蕭琴正讓人往外一碰盆的搬花盆。
「這些……都不要了嗎?」鄭源看着門口摞地有半人高的幾排花盆有點吃驚,她這麼小一間花房居然能理出這麼多。
「花都死了,這盆留着也沒用。」
「你這花還真是多啊?」鄭源向跟來的實習生遞了個眼神。實習生會意,轉身就離開了。
蕭琴蹭了蹭身上的吐,讓鄭源跟她一起去客廳:「也就這點愛好了。鄭警官,今天過來是有什麼新進展了嗎?」
「我們調查發現劉文先生和劉氏副總艾米女士之間似乎有發生過矛盾,這個你知道嗎?」
「是嗎?公司的事我從來不管的,我只知道艾米辦事能力挺強的,這次也是幸虧有她,公司才不至於亂成一團。」說話間,兩人已來到了客廳。
「你了解艾總嗎?」
「聽說工作能力很強,是個女強人,我們私下沒什麼交情,其他的我也不了解。」
「聽說你身體一直不大好?」
「你確定他們是說我身體不好,不是精神有問題?我知道他們對外都是這麼說我的,我都習慣了。自從3年前小產以後,我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就開始越來越差,不過不是什麼大問題,最近也有好轉了。」蕭琴還是一如既往地坦誠。
走出蕭琴家,鄭源直接來到負責盯梢的車旁,打算詢問梅子這兩天的情況。
鄭源還沒走遠,實習生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鄭隊,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貓。」
「你怎麼知道?我跟着那垃圾車一直到處理場,從那幾個花盆裡居然翻出了好多塊貓的屍體,太噁心了,我晚上要做噩夢了。」
「警察還怕只死貓,沒出息。」
「不是一隻,是好幾隻,有才死沒多久的,有的爛的都只剩骨頭了,這女人也太可怕了。」
「馬上查一下,蕭琴是不是真的精神有問題,最好能拿到她的就診記錄。」
「好的,鄭隊。」
鄭源來到盯梢的車前,交代同事蕭琴可能有精神問題,讓他注意安全後就離開了。
6
鄭源一回到局裡,文員小馬就開始跟他彙報今天的工作進度:「鄭隊,我們剛聯繫上了在國外的劉老先生,他現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不過他給了我們一條新線索,當初劉文和蕭琴閃婚是因為當時劉氏遇到了很大的經營問題,需要一大筆錢。
那會兒蕭琴父母剛意外去世不久,蕭琴賣了父母原先在H集團的全部股份幫劉家渡過了難關。也是從那以後,劉老先生就不再過問公司的事,直接把公司交給了劉文夫妻。」
「這劉文還真不是東西啊,老婆這麼幫他還在外面找小三,怪不得她老婆這麼恨他。」另外一個同事啃着飯糰還不忘吐槽。最近大家一直連軸轉,現在連去食堂飯都省了,怎麼方便怎麼來。
「今天我去蕭琴那邊也得到一個新線索,3年前蕭琴有過小產,並且這件事對她影響很大,去查一下是怎麼回事。」
「大家再排查一下,從劉文和蕭琴結婚到現在,有沒有什麼重要的點還沒有被注意到的,把手頭資料整理一下,其餘的等明天劉襄到了再說。」劉襄就是劉文的父親。
7
隔天一早,蕭琴早早的就等在鄭源辦公室。
「蕭女士,這麼早?劉文先生的案子目前還沒有新的線索。」鄭源放下手裡的豆漿,給蕭琴倒了杯水。
「我是來送東西的。」蕭琴把手上的袋子推到了鄭源面前,「這是我這兩年的病例。」
「病例?」
「是的,醫生說我確實有點抑鬱,有時候會有一些過激行為,但情況還好,沒有很嚴重。你昨天來問過我後,我就讓我的主治醫生幫我準備好了。」
「我們在你丟的垃圾里發現了貓的屍塊?」
「我埋的,我知道這樣很沒有人性,可是我忍不住。」蕭琴看着自己的手,開始無法抑制地哭了起來。
鄭源叫人把蕭琴帶了出去,正打算繼續再吃兩口早餐,實習生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鄭隊,你猜我查到了什麼?」
「放。」
「那個蕭琴果然有精神問題,我還查到了她的主治醫生,是……」
「三江醫院精神科主任方海霞。」
「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這個方主任的電話,喏,剛剛蕭琴親自送來的,你自己看。」鄭源用下巴指了指眼前的病例資料。
「這,這人怎麼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那我昨天奮戰到半夜2點,全都白忙活了。」實習生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
「也不算白忙活。」鄭源三下五除二解決完早飯,拿起車鑰匙對他說,「走,跟我一起去機場接個人。」
「接誰啊。」
「死者家屬。」
8
劉襄跟着鄭源走進調查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被安排在隔壁問詢室的蕭琴。
「小琴怎麼在這?鄭警官,你們不是懷疑她吧?」劉襄一開口就幫蕭琴說話,這點讓鄭源很意外。
「劉老先生,您兒子跟兒媳的感情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好,這件事您知道嗎?」
「這幾年委屈小琴了,都怪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說起兒媳婦,劉襄倒比說起劉文時更像是一位父親。
「據我們了解,一開始他們夫妻感情應該還是很不錯的,要不然蕭琴女士也不會父母剛去世就賣了她父母的股份,把錢全部投到劉氏。」
「沒錯,我們劉家能有今天,也是多虧了小琴。」
「可為什麼在得知劉文先生的死訊後,蕭琴女士會跟我們說沒有人比她更想讓劉文去死?」
「她胡說的,警察同志,這孩子就是傻,她做不出這種事情的,你要相信我。」
「蕭琴女士精神方面有問題嗎?」
「因為她那個孩子,她一直都沒有走出來。」
「3年前小產的那個?」
「是的,那天我本來要出發去國外見個朋友,結果準備的禮物忘記帶了,等我折返回到家,就看到小琴躺在地上抱着肚子,身下全是血。滿屋的酒氣,劉文這個畜牲還在用腳踢小琴的肚子,要不是我折返回去了,估計當天就一屍兩命了。」
「所以蕭琴就搬出去住了?」
「那小子酒醒以後就開始跟小琴道歉,又是下跪又是送禮物的,小琴心軟就原諒了他。」
「那為什麼蕭琴還是搬出去了?」
「因為這小子他就是個瘋子,他也不知道受什麼刺激了,後來有一段時間他每天都出去喝酒,喝完酒就回來打老婆,我實在管不了他,就只能讓小琴搬出去住。」
「除了蕭琴,你兒子還有別的女人嗎?或者走的比較近的。」
「好像有一個,是公司里的,也是個可憐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
「這個姑娘挺有野心的,我還在公司的時候見過。剛開始他們在一起我還想着處的好的話小琴也能解脫了,可沒過多久,我就在姑娘臉上看到傷了,一看就是那小子打的。」
「他們半年前分手了。」
「是嗎?那是又換了一個?」
「目前沒有證據證明他有新的女朋友。」
「應該是換了。」
「為什麼這麼說?」
「知子莫若父啊。」
9
根據劉襄的供詞和其他調查的新發現,2天後艾米被傳喚調查。
「艾總,我們又見面了。」
「配合警方調查是公民應盡的義務。」
「我們想了解一下,在分手之前,你跟劉文先生感情怎麼樣。」
「挺好的,我們任何方面都很契合,他簡直就是個完美伴侶。」
「之前你說劉文是因為老婆知道了你們的關係才跟你提的分手,但據我們了解,劉文先生的妻子蕭琴女士並不知道你跟劉文先生的關係,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蕭琴女士會在董事會上推薦你暫代劉文先生的職務,所以艾總,你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嗎?」
「我說的就是實話,他就是跟我說他老婆知道了,所以我們必須分手。他老婆腦子有問題的,你們怎麼就相信一個精神病的話不相信我的話呢?」
「艾米女士,據我們調查,蕭琴女士確實在心理上存在問題,但並未嚴重到影響日常生活。」
「鄭警官,我說的都是事實。」
室內又是一陣沉默。
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門被打開了,文員小馬拿了一疊照片給鄭源。
鄭源看了一眼,直接把照片一張張攤開在艾米面前。艾米的臉色一點點的變白,放到第十張的時候,她已經趴在桌上,泣不成聲。
「這都是你之前去醫院治傷的傷情鑒定照片,這就是你說的完美伴侶?」
艾米慢慢抬起頭,用手擦了擦臉,看着眼前這些照片,說:「他那時候跟我說,我們的關係被他老婆發現了,他老婆有精神病不能受刺激,所以我們必須先假裝分手一段時間。當時我也同意了。」
「可是後來我發現他一直在騙我,他那個瘋老婆早就受不了他從家裡搬出去了,哪裡還會管他跟誰在一起。只有我,他那樣打我,我還是捨不得離開他,我知道他打我只是因為心裏難受,因為外面的人都說他是靠老婆發家的,他心裏不痛快。
可就算我對他那麼好,他還是騙我,騙我分手,分手了他就可以跟那個賤人逍遙快活。」
「你發現他有了新歡,所以打算殺了他?」
「他對不起他那個瘋老婆,也對不起我,所以我要讓他贖罪。」
「為什麼約在他們舉辦婚禮的教堂?」
「我本來想讓他那個瘋老婆來動手的,我給她發消息了,可惜她沒來,我就只好自己動手了。」
「你做了什麼?」
「我把他騙到教堂,用石頭砸死了他,然後綁在十字架上。」
「你確定當時他已經死了?」
「那石頭砸下去的聲音,就像砸碎了的西瓜一樣,肯定死了。」
「劉文的新女朋友你見過嗎?」
艾米沉默着搖頭。
10
新人物的意外出現,讓整個刑警隊又重新忙了起來。
「現在我們這個案件里又出現了個新人物——劉文的新女友。據艾米交代,她確實是對被害人實施了殺人的過程,但根據屍檢報告顯示死者頭部創傷並不足以導致死者死亡,死者是由於手部動脈被割斷,造成失血過多而死,所以這個案子里還有第二個兇手。」
「鄭隊,我有個想法。」
「說。」
「艾米在供詞里說她在動手之前給蕭琴發過信息,但蕭琴沒去。蕭琴說那天晚上因為貓把花盆砸碎了,所以在移栽,當時還開了直播。但蕭琴從來沒有提過收到艾米消息的事。如果蕭琴沒有撒謊,那她為什麼要幫艾米隱瞞?」
「很好,今晚加班,找出答案。」
在一陣鬼哭狼嚎後,大家各就各位迅速進入了狀態。
2小時後
「你說就這種直播,也不露臉,就在那種種花,偶爾說兩句話,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看?我都快看睡著了。」實習生一邊給自己抹清涼油,一邊打着哈欠。他們已經連軸轉了一周了。
「我平時也喜歡看這樣的直播,挺解壓的,不過她這翻土的手勢不對啊。」看了好蕭琴幾天直播的梅子脫口而出。
梅子使勁拍了拍在邊上假寐的鄭源,激動的說:「老大,鄭隊,鄭隊,我發現了。」
「發現什麼了?」鄭源用布滿紅血絲的兩個眼珠子無神地瞪着梅子的方向。
「這個手法不對,這個直播的人不是蕭琴!」梅子一句話把鄭源的思緒給喊了回來。
「沒錯,如果這個直播的人不是蕭琴本人的話,那一切就都說的通了。」鄭源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白板前繼續梳理案件關係。
「可是她有說話啊。」實習生提出自己的疑問。
「這種直播需要講說的話比較少,聲音可以提前錄好。我們先假設這個直播的人不是蕭琴,那麼整個案件就可以連貫起來了,如果蕭琴當天收到了艾米的短訊,並且還去了案發現場,那麼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蕭琴會故意隱瞞艾米的信息,因為她就是那第二個兇手。」
富豪遇害後,他分居的妻子提供不在場視頻,卻被鎖定是真兇
「那給新女朋友呢?她在這中間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實習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要查了才能知道。」鄭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走吧,出發。」
11
4月20日晚上10點35分,鄭源帶着組裡的人來到蕭琴家門口。
等了好一會兒,蕭琴才出來開了門,手上還拿着把挖土的小鏟子。
「抱歉,可能需要你們等我一會兒。」蕭琴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是那種不慌不忙的樣子。
「蕭女士,這麼晚還在種花?」
「也沒有別的愛好,這些花就跟我的孩子一樣,沒事我就來翻翻土剪剪枝什麼的。」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跟着蕭琴一起走進了花房。
「這月季開的真好。」鄭源看着花房裡開得最好的那株黃色月季不由的讚歎。
「他今年3歲了。」蕭琴語帶自豪。
「哎,別動。」鄭源剛要伸手碰眼前的花,被蕭琴出聲制止,她有點抱歉地解釋說,「他不喜歡別人碰。」鄭源收回手,看了一眼這些花,給實習生丟了個眼神。
「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走吧。」
12
【審訊室】
「為什麼隱瞞收到艾米信息的事?」
「信息上就說了時間和地點,沒有說什麼事,我以為是詐騙信息,就沒在意。」
「正常人收到這種信息不會覺得奇怪嗎?為什麼前幾次你都沒有提起?」
「我不認為這是什麼特別的事,你這次要是不問,我都想不起來。」
不管鄭源怎麼問,蕭琴就是不承認自己故意隱瞞信息的事實。
這時候,鄭源的電話響了,是實習生打來的。鄭源接完電話,坐到蕭琴對面,說:「我同事在你的花房裡發現了一具嬰兒的屍體。」
蕭琴臉上的淡定一下子全垮了,表情猙獰地像換了個人一樣,用惡毒冰冷的眼神盯着鄭源,一字一句地說:「誰讓你動他了?我不是告訴你了他不喜歡別人碰,誰讓你動他了!」
鄭源平靜地說:「你平時虐貓我們不能拿你怎麼樣,但現在是殺人。這個我們就必須過問了,這個孩子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我,不是。」蕭琴雙手捂着耳朵拚命搖着頭。
「那為什麼會被埋在你最喜歡的那盆花下面?」鄭源繼續追問。
「都是劉文那個畜牲,是那個畜牲殺的,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啊!嗚嗚嗚~」蕭琴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所以你殺了他,因為他殺了你的孩子。」鄭源做了總結陳詞。
「沒錯,我要殺了他,我殺了他,讓他跟那些犯了錯的貓一樣,一點一點的把血流干,讓他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蕭琴一會哭一會笑,但基本上還是把殺人經過給交代了。
那天她收到了那條信息,就決定要過去看看。她讓跟他關係不錯的護士王小菲來幫她直播,她是個熱心的護士,她有辦法不讓她拒絕自己。
當天,她安排好一切,就提前來到了教堂。她目睹了艾米是怎麼把劉文騙過來,怎麼敲暈他,怎麼把他綁上十字架並清理了現場所有痕迹的全過程,但她一直沒有現身。因為她不相信眼前的這個蠢女人。等確認艾米離開後,她出來檢查屍體,卻發現劉文根本沒有死。
這個發現讓她很興奮,她拿出提前帶在身上的小刀,一刀刀地劃開他的手心,直到劃地面目全非,然後再在他手腕上划上最後一刀。只有流幹了血才能贖罪。
13
審完蕭琴,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束,他們還需要更多證據。
「鄭隊,我們在蕭琴家裡發現了一台錄音機,裏面錄的就是案發當時她的直播內容。」
「冒充她直播的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在錄音機和橡膠手套上有她的指紋,叫王小菲,人已經被帶回來了。」
鄭源站在審訊室外,看着裏面的情景。
「王小菲,女,25歲,三江醫院護士。」負責審訓的同事,一邊念着手上的資料,一遍觀察對面人的反應。
「你為什麼要幫蕭琴直播造假,製造不在場證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是在醫院認識的,她那天說必須要回家一趟,不回去老公會打她。她還說,她說她這個直播是早就計劃好的,不能放粉絲鴿子,所以我才幫她的。」面對審訓,王小菲表現的非常真實也很配合。
「你知道她老公是誰嗎?」
王小菲搖搖頭,說:「我只知道她老公一不高興就會打她,她很可憐的。」
鄭源把一張照片遞給了王小菲,說:「照片里這個人,就是她老公,本市著名年輕企業家劉文,也是本案的死者。」
看着眼前的照片,看着照片里西裝革履的熟悉的人,王小菲整個人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不會的,不會的,他明明跟我說他老婆兩年前就死了。」
……
14
「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鄭源甩着脖子走出辦公室。
實習生一路小跑追上來問:「鄭隊,你說這王小菲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嗎?」
「你有證據證明人家是幫凶?」
「沒有。」
「那不就得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猜。」
「那萬一……」
「萬什麼一,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回家去,倒頭就睡,明天給我準時到崗。」
鄭源走到大門口,看着路邊新開的月季,心情沒來由的好了起來。道路兩邊的花都開好了,今天他決定走路回去。
——完——(原標題:《贖罪》)
本故事已由作者:山司,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佈,旗下關聯賬號「深夜奇譚」獲得合法轉授權發佈,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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