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講述的第736位真人的故事
今天是小寶的生日,我早早地買好菜回來等着一家人慶祝。正準備開飯時,門鈴響了只見一個30歲左右衣着樸素的女人抱着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出現在門口,我問她找誰。
她說她是我的女兒。
她見我不信跟我講了很多小時候只有我們知道的事,越說我越激動,對對對,她說得都對。還沒等我說完我們激動地抱在一起,多少年的辛酸都發泄出來:「你去哪了,讓我們找的你好苦啊」。
這是我想了多少年的情景啊。
「老公,太好了,思思回來了!」我一把拉住老公的手,沒想到卻落了空,怎麼抓也抓不住。我心裏咯噔一下,一回頭,女兒也漸行漸遠。我掙扎着呼喊她都沒有反應。
「老婆,老婆,你又做噩夢了?」老公趕緊拍拍我後背憐惜地看着我,原來又是一場夢。
(我的乖巧女兒)
可是任憑淚水打濕了枕頭還是一場空,多少次我和我的思思只能相見在夢裡,老天何時能讓我夢想成真,見一見失散15年的寶貝?
我是思思媽
(思思從小聽話懂事)
他的戰友也就是我後來的老公老杜,我們留了聯繫方式。在斷斷續續的交往中了解到他18歲在呼市參軍,當兵後父母相繼離世,這是他這一生的痛。
即使軍功顯著卻無法盡孝,印證了自古忠孝兩難全。
我不由地對他產生憐憫,之後我們越聊越多。自然地成為了男女朋友,當時我只有18歲,他21歲。
我們談了2年後他複員了,我就和他一起來到了寧夏銀川,當時媽媽因為他家的家境不好,十分反對我們在一起。他向媽媽承諾一定會對我好,不會讓我受委屈,媽媽才將信將疑地放行。
我們一起來到銀川後,一個曾經帶兵打仗的叔叔介紹他去一家汽車改造廠工作,我找了一家化工廠工作。
(表姐和思思的合影,表姐都成家了,思思你在哪?)
我們的生活在銀川慢慢穩定下來,1990年我們在當地舉辦了婚禮。雖然沒有父母在場,卻也是幸福至極,覺得只要雙方對彼此好就行。
老杜在結婚後都沒怎麼讓我做過重活,一步步兌現他的承諾。我們商量趁年輕再奮鬥一番,多攢錢買套房再考慮生孩子,沒有物質基礎孩子也會跟着吃苦。
老杜真的也是這麼做,他每天加班,能上一天的通班就能多獲得好幾倍的工資,看着他這麼辛苦我心疼不已,他卻總是說沒關係。即使他再辛苦都會每天下午準時在公司門口接我,他說女人單獨走路不安全,他就是護我周全的那個人。
1992年是雙喜臨門的一年,我們終於靠着自己的能力在銀川市區買了一套房子,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有了自己的家。
在同年的5月8日,我們的女兒思思出生了。由於我們雙方父母都沒在身邊,只能委屈老公來回奔波給我做飯。
(每當提起這件事,我和老杜都掩不住流淚)
好在單位房周圍的鄰居都很熱心,經常幫我帶東西或者送吃的給我,這都源自平時老杜的熱心助人,這種鄰里之間的互幫互助讓我感到好溫暖。
那時候的思思一雙丹鳳眼,生下來就是一個小美人,大家都喜歡她。鄰居們經常逗她:「思思啊,可要乖乖聽話,以後好好孝順媽媽。」現在想起這話,感覺只要在我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帶思思一直到讀幼兒園,我便去學美容美髮,開了理髮店方便照顧孩子。思思從小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知道父母賺錢不容易,每次帶她出去買吃的。
她都說:「媽媽,我只要一個就好。」我好奇地問:「為什麼呀?」她總是乖巧地說:「老師說了,孝順是傳統美德,你們這麼辛苦,我少吃點就是孝順。」
當時我就想,這麼好的閨女投胎到我家,是我家多大的福氣,一定是前世的福報到了,當時真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
(曾經幸福的一家三口)
幼兒園3年一晃就過去了,思思進入小學後,也一直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多次被評為「三好學生」、「優秀少年」。老師同學們都很喜歡她,在學校人緣很好,擔任班幹部時大家都很服她管。
她還遺傳了老杜的熱心善良,現在想來也不知是禍是福。只要是有人需要幫助,她都會伸出援助之手,不管是什麼人。
記得有一次,我接她放學回家路上,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在乞討。思思看到他很可憐就祈求我道:「媽媽,他這麼可憐,咱們給他點錢吧!」
我面露難色,見慣太多這樣的情況便道:「可他有手有腳完全可以自己掙錢啊。」思思不依不饒地說:「但至少現在他需要幫助,媽媽你就從我的零用錢里扣吧,我不需要這麼多錢。」
(我們的合影永遠都在15歲以前了)
我又哪能磨得過她呢?當時就投了8毛錢,思思高興地跳了起來,連着親了我好幾次,這麼純真的心誰又捨得傷害呢?
時光如梭,思思在我們的呵護下健康成長,很快到了初中。她讀初中是在金鳳區十三中尖子班,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排名一直在全年級13名以內。
老師也一直寄予厚望,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大家都以為思思會讀到最好的高中甚至大學。
沒想到悲劇還是發生了。2007年思思剛結束初三上學期的學習,本來學校正放寒假,但初三的學生被全部叫回去補課。
1月19日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做好中午飯等着思思回來。學校12點放學,但12點半都還沒回來,她平時從來不會這樣,從學校到家十幾分鐘就到。
本以為她是和同學在路上多逗留一會,再等到1點都還沒看到孩子回來。
(一張張老照片暗示着時間的離去)
我慌了神,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一定發生了什麼事,當時腦袋整根弦都繃緊了。趕緊給老杜打電話,老杜一聽一直在安慰我道:「說不定咱們到學校就看到孩子了。」
老杜從單位騎單車回來帶上我去學校,來到學校我的心跳得更厲害了,很快趕到教室,找到帶班老師問思思什麼時候走的。
老師說第四節背古詩詞就走了,當時心情還挺好。這個時候從老師這裡打聽才知道學校當天只上半天的課就放假。
問完老師又迫不及待打電話給經常和思思一起走的同學,一個李姓同學說,上午是一起上學,但中午她就自己先走了。
而後又找到思思的好閨蜜曹姓同學,她說思思中午來找過她一起走,但因為她在值日還沒做完清潔,思思就一個人先走了。
(我的思思你到底在哪裡啊?)
已經是2點多了,我接着打電話給親戚,一個個打過去手都是顫抖得不行。當時我的腦袋嗡嗡響,思思遇到什麼事了?思思會去哪裡?
3點多我向當地派出所報警,由於當時規定必須失蹤24小時才出警,我們也只是做一個筆錄。
當我回到家時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所有親戚朋友都在家裡看着我。我只是使勁地搖頭表示沒消息,自顧埋頭哭泣,誰能懂我當時的那種無助感呢?
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早上還對我笑呢,下午就看不到人了。我的思思到底在何處呢?我問過千萬次卻無一人回答。
老杜一把抱着我安慰道:「不見思思誰都難過,既然警察還不能出警,我們自己先找。」其實我早就聽出老杜的聲音是在故作堅強,因為這個家總有個人要振作。
(我年復一年地尋找着愛女思思再也沒了笑容)
回我們家就兩條路,一條是出校門往南走,前面有個巷道。再往前就是上海路,這條路即可坐車又可走路回來。
另外一條是出校門往東走再往南拐就會看到沿路好多商鋪,再往前也是可以坐車或者走路回。當時我們印了好多尋人傳單,在這兩條路上來來回回地問,依然沒有結果。
當時網絡並不發達,路口也沒有攝像頭。我只能號召所有的親戚朋友幫我們從下午3點多在火車站、汽車站,學校附近周邊都找遍了,直到晚上10點多仍然一無所獲,我瞬間癱坐在地。
那是第一個沒有思思的夜晚,第一次體會到黑夜如此漫長,我和老杜一晚上沒睡。
我們幻想着第二天還能見到思思出現在校門口,第二天5點多我們就守在學校門口盯着一個個路過的同學,害怕再次看不到我的思思,要是再看到她一定緊緊抱着再不讓她離開。
(思思爸爸曾上電視台講述我們的故事)
一直等啊,等到最後一個學生進校門,都沒看到她。我害怕是自己看漏了,趕緊跑到她所在的班級初三十一班門口。
當看到她的座位是空的,一股絕望之情油然而升,頓時站不穩坐倒在地上直喊:「思思啊,你哪裡去了?媽媽不能沒有你啊,求求你回來。」
班級里的老師和同學看到無不動容,紛紛來拉我。可我已經無力起來只想靠一會,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我還能做什麼?
警方24小時出警後,詢問到有孩子看到思思被拉到麵包車上,不過警方判定這只是小孩的模糊記憶。或許是找久了沒有消息再加上同學的說法,被警察認定為綁架,後來他們也無能為力。
我們每天都大街小巷貼尋人啟事,在當地的城市交通廣播里滾動播放,萬一孩子坐公交車聽到,她就自己回來了。
可是一切都是我的空想,站在川流不息的車流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思思在哪裡啊?找不到思思我也不想活了。
正在慌神間,被尾隨在後的老杜拉了回來搖晃着無力的我:「你傻了嗎?你還要找思思呢,萬一你不在,思思問我要媽媽怎麼辦?」我們倆抱頭痛哭,我們都要好好活着,等着思思回來。
(老杜不厭其煩地跟別人講着我們的故事)
後來,我們登報紙、上電視台、接受採訪。每天也會有電話打進來,提供線索可惜都是空歡喜一場。
自從滿城發佈思思消息後,總會有一些來要錢的,可我都會赴約,哪怕知道可能沒有用。
思思失蹤沒多久就有人打來電話,讓我下午三點買一束鮮花去南門,讓我不要帶警察,如果不來或者帶警察就帶走思思。我說只有我一個人來,可是我一個人在那等到五點多他都沒出現。
有人說我傻,這不明顯是在騙錢的嗎?可是我寧願傻點只要思思能回來,給多少錢我都願意。
後來看在銀川苦找無果,就把範圍擴大到周邊省市,比如青海、甘肅、內蒙這些地方。
在尋找的路上我們也認識了不少同樣尋親的家長,每個尋親的家長都把自己的尋人啟事擺攤似的擺在地上,不厭其煩地講述着自己孩子走失的故事,故事的背後都是一個個破碎的家庭,又有多少人懂得其中的辛酸呢?
(老杜天天走在街上只願有奇蹟)
2008年我家小寶出生,有人會說我這麼快就忘了思思,難道失孤的家庭再要孩子就是遺忘嗎?不,我從來沒有。
正是因為失去思思,我沒有活下去的念頭,整個人都已陷入行屍走肉的狀態。
2007年年底,媽媽不放心我從老家趕來,看到我一臉憔悴對我說:「你不能這樣下去,你要想再見到思思,就要心懷希望,要不你們再要個小寶吧,這樣也好有個牽掛。」
當時我聽了後,跟老杜商量,這樣有個盼頭。我們有了二寶後依然沒有放棄尋找思思,這個事一直是老杜三天兩頭請假去做,每天背着尋人啟事的牌子,大街小巷地走只為讓人多看一眼,好提供線索。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還是在繼續堅持找,即使尋親路上被騙過,我們仍未放棄任何可能,萬一就是真的呢?
(想盡辦法找女兒,傾家蕩產都願意)
有一年,一個四川口音的男人自稱撿到思思,只是腦子受傷了,他給「思思」看病又讀書,問我要50萬可以帶「思思」走,我說可以讓我先看看孩子,他說三天後再看。
三天後,接通電話只聽到有人在另一頭喊:「爸爸媽媽,我是思思啊!」聽到是思思,情不知從何處起。不過問她還記得媽媽叫什麼嗎?爸爸最喜歡什麼統統答不上,她說腦子摔壞了不記得了,當我聽到她一口四川口音就知道又上當了。
老杜以前也被騙過幾千塊,後來學聰明了。每次有信息再三確認再說,我們很少再上當,卻也盼望着有人來說你家「思思」在這。
受前車之鑒有了小寶以後,我再也沒讓她離開過我視線即使現在上初中了,我仍然每天接送。她剛開始不理解,直到有同學問她是不是有個姐姐丟了,她回來問我並看到了我們的視頻和照片,她也猜到同學說的真相。
(我每天堅持着直播只願有天思思能看到)
說真的,老二和思思長得很像,同樣也是很懂事,有一次走在路上碰到同學和他媽媽,小寶說我也有姐姐,就是從來沒見過。每當聽到這,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小寶每年過生日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能見到姐姐。
15年過去了,我們兩口子頭髮已斑白一半,老杜也因操勞過度身體出現問題,他也在積極接受治療,他說思思還在等他團聚,妻子女兒需要守護,多大的事他都說沒關係。
我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做不到他那麼堅強,但老杜每次在電視台都會說:「為什麼我保衛了祖國,卻保護不了我的女兒,每次想到這裡我就內心愧疚。」
確實如此,自從思思不見的那刻起,我們失去兒女雙雙嬉笑於膝下的快樂,十五年了,我們還有多少個十五年可以再等。
夢裡我會經常會夢到當初老杜摟着思思肩膀出現在我單位里,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思思和老杜一起出現在我面前,之後都是在夢裡,多想還能再次見到這樣的場景。
(思思你快回來,看看我們)
現在網絡時代來臨,我學會了用發視頻和直播,與同樣經歷的爸爸媽媽們連線,為的就是互相幫助擴散,希望有心人能看到我們的尋人消息幫忙轉發,哪怕只有0.01%的機會。
去年孫海洋都找到了孩子,我跟他是同一時間開始找孩子,他已找到了他失蹤14年的孩子孫卓,可如今我的思思在哪裡啊?她過的好不好呢?誰又能告訴我呢?
在寶貝回家的網站上,有很多和思思一樣年紀的少女失蹤,他們都曾經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啊,現在本應該結婚生子,工作卻在上學路上消失了。很多人都說她們已凶多吉少,我卻一直堅信活着就是希望,愛女思思等着媽媽接你回家。
今年又有好幾個孩子找回來了,真替他們開心,他們是積攢了多大的福氣啊,還能和孩子再相聚。
(爸爸媽媽妹妹等你回來)
思思,還有4個多月又要過年了,不要讓我和爸爸再度過第16個孤獨的新年好嗎?
不管如何,媽媽只要看到你過得好就行,就讓我們在有生之年再看看你,不要再讓媽媽只是每天孤獨地親吻着你的照片,好冰涼!
【口述:思思媽】
【編輯:藍瑜】
該案例故事由@頭條尋人提供,並已獲當事人同意。
我們不能走過不同的人生,卻能在這裡感受別人真實的故事,而且,每個故事都有真實照片噢!如果你也喜歡這樣真實的故事,請關注我們吧!@真實人物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