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愛人》第34章‖命運暢想

我的未來不是夢!

好兄弟俊威與阿貴自由了,他們走了,泥巴的心,泥巴的內心不由地躁動起來,心海翻波濤,他不由地嚮往外面的世界。

泥巴一個人躺在水庫壩埂的草坪上,仰望天際變幻。

廣闊而深遠的天空,碧藍之處,雲層變幻。

看那絲絲輕雲,在高高的天空漂浮舞動,一瞬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滾動的層雲,那飄蕩的雲朵,千姿百態,變幻無窮,你想它像什麼,它就像什麼,浮雲時而龍騰虎躍,時而仙女飛天,時而白雲悠悠……

真是變化無常啊!

人生,何嘗不是如此!

泥巴,他思索自己的人生——自己將來的人生,自己的命運——自己今後的命運,自己將來的人生之路……

我還將遭遇什麼,我還將面對什麼?

命運女神啊,你將把我推向何方?

泥巴,他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罪犯,一個坐過牢的人,他將要,他還要面對多少艱難險阻,他的歸宿,

將在何處,將在何處?

那讓他捧上金飯碗的鋼鐵廠,那些小吏的陰陽嘴臉,那種歧視,那般傷人,那般羞辱,他再回到鋼廠的結局,他想都不忍想,不敢想,那肯定是,

比在監獄裏還令他痛徹心扉啊!

雖然監區幹警告訴他說:

「泥巴,像你這種情況,按有關安置政策,你結束改造後,還是可以回原來的工廠,繼續做你的工人,只是,廠里要接收你……」

工廠會接收我嗎,那般小官會收留我嗎?

泥巴疑心重重。大概,他們不會要我,即便他們收留我,我還能在下去嗎?

不!不!不!我不會回那鬼地方的。

那我泥巴去哪裡?

難道,難道我繼續在地下煙市狼行,以爛為爛?

不!不!不!

天下之大,難道,難道沒有我泥巴的容身之地?

哦,我還是回故鄉吧!

故鄉,那裡有碧藍的天空,有碧綠的大地,有善良的鄉親,尤其是外婆,奶奶,帶他長大的外婆奶奶,尤其是愛他憐他的母親,親人……

親人親情令泥巴難忘!

泥巴思緒起伏,情思泉涌,他迅速回到監室,揮筆疾書:

【玉溪馮井村的美麗】

在彩雲滇中,有一個美麗的地方。她,宛若仙女們精心鑲嵌在大地上的一塊碧玉。

四周群山翠繞,中腹河水清流,田野綠波蕩漾,村莊縷縷炊煙,人們親切勤勞。這,就是美麗的玉溪!

凡是到過玉溪的人,都感嘆玉溪是個好地方。

春天,廣闊壩子的田野里,盛滿金燦的油菜花,陪着油菜花起舞的,還有揚着銀波,綠浪翻騰的茁壯麥苗。

碧藍的天空飄着絲絲白雲,小溪里的流水清澈見底,一眼便見小魚在溪流里游來游去。

在這片土地上走着,不論你走向哪裡,不論你身處何方,都有一番美麗的風光,都能感受到自然的美麗,神奇。

尤其走進馮井村——外婆的馮井村。這裡,不僅田野美,天空美,村莊更美!

在泥巴童年的記憶中,馮井村是一處被美妙田野包裹着的,一個很大很大的村莊。村莊由許多小村子連成一片,形如怒放的花冠。

村莊內有縱橫交錯的溪流,並聳立着不少枝繁葉茂的千年榕樹。

村莊的南面,是一壟壟的,肥壯而茂盛的油菜田,使人遠遠就能,聽到蜜蜂的歡喧嘶鳴。

村莊的東面,那墨綠的麥苗,總是一波又一波地翻騰着。

更有那一片一片的蠶豆苗,肥壯的蠶葉下,時隱時現娟娟的小花,不時地透放着甜蜜與清香,使五彩的蝴蝶翩翩起舞。

村莊的西面,一條清流匯成杯湖,湖水碧綠透明,彷彿仙女綵綢上的一塊碧玉。

幾隻白鷺,在湖面上悠閑地飛來飛去,湖畔的草兒,在和煦的陽光下,散發出陣陣清香。

村莊的西北面,背靠着綿綿的錦繡群山。

朋友,如果你踏入馮井村,你不是被一房貼着一房,一巷連着一巷,一村連着一村的古樸鄉村景象所吸引,就一定會被那百年,千年,枝葉茂盛,形態偉岸而眾多的榕樹所傾倒。

特別令人感動的是:辛勤,善良,好客的馮井人。

他們在快樂的生活着。男人們在田地里輕快地耕作,婦女們在家門口的場地上,悠閑地織麻,小孩在榕樹下盪鞦韆,蕩來蕩去,歡聲雀躍,秀麗的姑娘在溪流里洗菜洗衣……

馮井村,呈現着一幅其樂融融的和諧畫面。

每當傍晚,披着明媚的月光,千家萬戶的人群,不約而同地向馮井村的中心——廟門前空闊的場地而來。這裡,曾是雄偉的古代廟宇,現在是學校,醫院,商鋪的聚集地。場地正中,有一株非常壯偉的千年古榕,樹下面,有一條常年流着涓涓細流的小河。

清溪灌入一片荷田,田裡的荷葉舒展巨傘,一片一片,密密層層地連在一起,她們手牽着手,肩並着肩,鋪天蓋地地使荷田呈現一件件仙女的彩裝。

更有那一支支婷婷玉立的荷花,有的大膽地昂首挺立,展露嬌艷,舒展芳姿。有的偷偷地從荷葉下冒出,羞澀得,似怕人們看到她的嬌顏。有的在水面上輕輕細語,欲吐芬芳。就是水下的青蛙,也以清亮的歌喉,向人間動聽地唱響着,歌頌着······

榕樹旁,還有一處寬敞明亮,優雅簡巧的古老戲台。戲台邊,圍坐着許多穿戴乾淨整潔的人群,人們的臉上洋溢着歡笑和幸福。

美麗的姑娘與英俊的小伙,在戲台上唱着玉溪傳統花燈戲

[小放牛]。

天空中,時而是悠揚的樂曲,時而是人們的掌聲和歡聲笑語······

這美好,這景象,就是我泥巴的家鄉——外婆馮井村的日日夜夜。

泥巴的家鄉,外婆的馮井村,就是這麼的美麗而迷人!

寫到這裡,泥巴收住筆;但他的思緒,他的心裏,全是對故鄉綿綿的情愛。

他從小對家鄉懷有深厚的感情,他的感情真摯而純潔。

他心生感慨,他在故鄉有夢幻般的童年時代,有好學上進的少年時期,為什麼他的青年時代,在這四季花香的春城,卻青春不是燦爛美好,而是血淚而噴,歷盡坎坷悲絕?

悲凄啊!

他重溫他曾感動,從而痴愛她的周芳,不久前托朋友送來的信里,她怨天怨命,嘆凄涼嘆人生。

泥巴已經理解她,對她再無怨憤,泥巴的心已經傷透,淚血流盡,情愛已經不存。

別了,過去。

別了,春城。

我泥巴要歸故鄉!

泥巴內心深處立誓:往後的人生,要麼不再愛人,要麼用心,用生命相愛。

幾天前,來探看他的燕姬,泥巴面對她,面對他僅殘存的一點愛意,他,還是情已決絕。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冰清玉潔的石林少女,會設法打探到他的下落,並來監獄探看他。

兩年前吧,這位天真單純而美麗的十八歲少女,泥巴到她所在藝校門市去銷煙,幾次交談接觸,她就喜歡上泥巴,並大膽地去泥巴住處找他。

記得那一天,夜班後的泥巴,他睡得正香,一陣敲門聲,把他震醒,他打開門,睡眼中是美麗的燕姬,她怯怯而含情脈脈地望着泥巴。

那時,已經是狼的泥巴,不懷好意,他挑逗她說:「我昨夜上班太困了,還想再睡,你陪我再睡一會好嗎?」

她竟然,溫柔而默默點頭。

睡下不久,泥巴睡意頓消,凝視着身邊這位美麗動人的少女,他的手很不老實,不由地撫摸這可人的靚麗。

他心急氣涌而笨手笨腳地要佔有她,可是,他怎麼也解不開她的皮帶。她羞紅臉,她奮力抗拒,急切地帶着哭聲叫:

「哥,不要這樣嘛,不要這樣嘛!」

她清脆的聲音,使泥巴立時驚醒,滿臉通紅,隨即,泥巴迅速起床,帶上她到外面的飯館邊吃邊聊。

他暗暗自責,怎麼也無恥地欺負這農民的純潔女兒?

她是一支純潔的花朵!

此後,他們像兄妹般相處。

泥巴既成爛泥,怎麼忍心毀了她。他沒有足夠的信心愛她,沒有給她幸福的資格,不願傷害。

現在,泥巴不知道他的明天,他的明天會是怎麼樣?

他怎麼能再連累她,害了她。他無情地,冷冷地接待她,讓她走。

她雙眼噙着淚,凄楚而走。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泥巴心想:

「如果我有明天,如果有朝一日我泥巴能雄起,有前途,我定去找你,找你!愛你,愛你一生!」

時光匆匆而過,白雲片片紛飛。

一天上午,嚴厲的中隊長找泥巴談話:

「泥巴,鑒於你到這裡後的表現,監獄研究決定,讓你提前二個月獲得自由,你去準備下,還有五天你可以離開。另外,廠長希望你,留廠里做銷售工作。」中隊長微笑地望着他。

聽中隊長這麼說,泥巴心潮起伏,激動盈淚,連聲致謝:

「謝謝幹部,謝謝隊長您!

我到此處,雖是坐牢,沒有被歧視,沒有被侮辱。

我雖失去自由,但我被重用,得到鍛煉,得到提高,我學到了許多許多,既強健了體質,又增強了自信……」

他竟是語不成聲,滿懷的不舍之情。

隨後,泥巴心情極不平靜,佇立操場,讓陽光普照。

他不只是留戀監獄,而是,他的路在何方?

他很快把喜訊傳給親友,讓親友們分享泥巴的快樂。

傍晚操練完畢,泥巴以滿腔的激情,向同犯們告別:

「年輕的朋友們,我雖是你們的老師,你們的組長;但我更是你們的朋友!

我們曾犯罪,這已經是過去。現在,我們要努力,用汗水證明,用事實證明:

我們,只要努力改造,洗心革面,也是社會的有用之人。」

眼前的少犯齊聲喊:

「老師,慶祝下,高歌一曲。」

大家洪亮地唱起《我愛您中國》。

陏後,泥巴再次為同犯們唱響[泥巴之歌]:

「我是泥巴,一身泥巴,我是農家娃,河裡有浪花,田野有菜花,山林有奇花。

我是泥巴,已經長大,嚮往城市之花。工廠有魔花,城市有毒花,夢裡盡曇花。

我是泥巴,一身傷疤,世上逐浪花。

我是泥巴,我是泥巴···」

燦爛的陽光,輝灑在中隊鐵門外那一排排金色的樹木,陽光燦燦,花兒燦燦。

一大群昔日的親友,還有身着一身名牌的俊威和阿貴,他們都來迎接泥巴。

脫棄囚服的泥巴:

健壯,俊朗而自信。

他終於踏在自由的路上,大口地呼吸清甜的空氣。

邁步向前!

勇敢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