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范常武(整理:白叔)
我叫范常武,今年54歲,出生在皖南平原地區。
我爸媽生養了7個孩子,我排行老七,上面有四個姐姐和兩個哥哥。
我是個早產兒,距離出生還有將近一個月時間,我媽和我爸去田裡割稻穀,不小心從摔了一跤,當時我媽疼的嗷嗷叫,我爸顧不上收莊稼,抱着我媽往衛生院跑去。
做完一系列的檢查,醫生告知我爸,我媽肚子里羊水破裂,需要儘快做剖腹產手術,咱不然腹中胎兒可能不保,就這樣,我提前一個月來到這個世界上。
或許是早產的緣故,我的體質從小到大一直很差,每一次流行感冒,自己肯定能攤上,而且還不願意好,折騰一次,至少十天半個月。
記得有一次我感冒發燒久久不退熱,我媽就去外面弄回來一些雪,在我手心、腳心搓來搓去,嘴裏不停地念叨「我的老兒,你快點好起來吧,你再這樣下去,媽都快被你折騰死了。」
應該是老天實在看不下去母親跟着我每天受罪,沒多久,我的病慢慢康復了。
我所生活的村子是整個縣上最大的一個村子,由21個生產小隊組成,而且整個村裡大多數都姓陳,像我們這些單門小姓經常被陳姓的人欺負。
在我小的時候,老家這邊常年乾旱,地里的莊稼經常因缺水而旱死,甚至人用的水有些時候都不夠用。
我們村子正中間有一口三個人圍不住的水井,乾旱時,這裡就會有人看着,只許陳姓過來挑水,不許外姓人來這口井挑水。
我們外姓人想要挑水,就得走兩公里的山路,去附近的寺廟挑水,明明被陳姓人欺負,我們卻不敢反抗。
後來隨着封建思想被批評教育,這種欺生的現象慢慢淡出大家的視野,村裡每家每戶相處的越來越融洽。
在我小的時候,老家這邊還在吃大鍋飯,全村人一起田裡幹活,掙了工分到秋天再換成錢買糧食吃。
我們家孩子多,再加上爺爺、奶奶,還有一個未出嫁的姑姑,加在一起正好十二口人,可是能去生產隊幹活的卻寥寥無幾,像我們這些孩子,除了吃,什麼都做不了。
每年的七八月份,莊稼沒收回來,儲存的糧食也吃光了,這時候,我們家一般會去母親的娘家借一些糧食回來。
母親的娘家距離我們村有幾十里路,他們那每年分的糧食綽綽有餘,所以肯定會分出一分部分給我家。
母親娘家就她和大舅兩個孩子,大舅之前在部隊服役過,退伍後留在公社武裝部做幹事,家裡就外公和外婆,兩個老人吃的少,節約下來的糧食基本都被我家拿來了。
村裡有人看我母親總回娘家取東西,他們偷偷告訴大舅「你的妹妹又回娘家往婆家運東西了。」
大舅每次聽到這樣的話,他先是一愣,之後詢問告密的人「運的多不多?」
「我看推走整整一車。」
「太少了,我前些天讓我妹子推走兩車,怎麼就推走一車,一點也不聽話。」大舅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告密的人沒想到大舅是這樣的反應,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趕忙找個理由撤走,要不等到大舅發怒,他肯定遭殃。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家是親兄妹,竟然還有人過來挑撥離間,真是自找沒趣。
我小的時候也特希望大舅來我家串門,每次他過來,兜里肯定帶不少糖塊,要不然就買一些小玩具。
大舅來家裡,我總是第一個跑到大門口接他的,大舅會順勢把我抱起來,問我最近有沒有聽話,學習成績怎樣,我回應的話都是敷衍的,主要是等他掏出兜里的糖塊。
一旦糖塊到手,我撒歡兒似的跑去找其他的哥哥和姐姐顯擺一下,當然,每一次,我肯定被他們按在地上,把糖塊搶過去,我再哭着回來求母親替我出頭。
在家裡,我是出了名的哭吧精,動不動就哭鼻子,因為這樣,每天他們一起玩的時候都不願意帶我。
但是,只要我把母親搬出去,他們雖然心裏特不想和我一起玩,也不敢違背母親的話,迫不得已,他們就得帶我玩一會兒,等到父母去幹活,沒時間管我們孩子之間的事情,他們再把我甩開。
我們家七個孩子,除了我以外,沒有一個把書讀完整的,大多數剛念到初中就回家務農了,很少像我堅持到最後。
說實話,當時我也不想繼續讀書,不過爺爺生前有遺言,他告訴我父親「咱們家世代為農,無論如何,也要供出一個大學生,給咱們祖上增光。」
正因為有了爺爺這句話,每次我想輟學回家的時候,我都會被父親狠狠地教訓一頓。
我算是帶着使命讀書,所以我們七個當中,我比其他六個有優越感,每次吃飯時,隔三差五會有個煮雞蛋吃,其他人不會有。
有一次我上桌晚了,煮好的雞蛋被二哥偷吃了,上桌以後,我哭的稀里嘩啦,最後母親把二哥狠狠打一頓,我才平息了怒火。
1985年,高考成績出來以後,我發現自己遺憾地落榜了,心情低到谷底,再加上被幾個哥哥、姐姐嘲笑,我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為了不想被他們看不起,我決定偷偷去南方打工,靠自己的雙手闖出一片天。
我離開家那天是深夜11點,將提前寫好的書信放在門口的窗台上,之後背着行李就去了火車站。
不知道是我走的時候有響動還是誰半夜起夜看到了那封信,等到我到了火車站,準備上火車時,大舅開着吉普車追了上來,二話不說,將我的行李扛上,拉着我走出火車站。
我已經做好被他打的準備,不過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間又放了下來,緊接着,他問我一句話「想不想去當兵?」
我聽了趕忙點頭示意。
就這樣,在大舅的安排下,我們公社來徵兵時,我直接報名參軍了。
後來在部隊里鍛煉三年多,退伍回來那天,大舅托關係把我安排到地方武裝部工作。
有了大舅的幫助,我很快適應了地方武裝部的工作,後來轉到監獄做獄警。
我能有今天這個成就,多虧我大舅,如果不是他當初的幫忙,我至今還是個打工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