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朝真宗年間,在陳家鎮有個名叫劉貴的年輕人,祖上三代都是農民,家裡有幾畝薄地,雖不是地主,但總算衣食無憂。
但到了他爹那一代,與人合作做買賣,遭受奸人矇騙,賠了不少錢,他爹終日愁眉不展,最後鬱鬱而終,家裡就剩下他和娘親劉王氏,家境極其貧寒。
劉貴長得比一般人還要瘦小單薄,不過他從小愛讀書,讀了二十幾年,也算是滿腹經綸,可就是過不了考試那一關,到最後連個秀才都混不上。
他娘親劉王氏就勸他:「兒啊,讀書雖好,但考取功名不是唯一的出路,或許別的做事更適合。」
但他放不下讀書人的傲氣,不甘心還要繼續考取功名。
讀書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他就到集里幫人寫字為生。
劉貴人雖然窮,但為人正直,從不說謊,因此名聲倒是不錯。
他知己很少,唯一的朋友就是張秀才,張秀才父母雙亡,從小和祖母相依為命,平日在市集里學堂教幾個孩童讀書,只能混個三餐溫飽。
兩人平常有些閑錢,就到鎮上的小酒館小酌一杯,互相傾訴自己的心酸事。
而且張秀才也是孝順之人,每逢年過節都會買葷腥給劉王氏品嘗。
眼看又到了縣城舉行招秀才的考試,劉貴將自己母親託付給張秀才照顧。
很快結果出來了,劉貴又是名落孫山,這次劉貴自己也心灰意冷,他想自己讀了這麼多年聖賢之書,到現在都沒有考下功名,面對娘親又該如何交待。
就在劉貴坐在湖邊惆悵的時候,鄰居鄧大娘急沖沖跑到他身邊 上氣不接下氣說:「阿貴,你怎麼還在這,還不趕快回家去,你娘她......」
劉貴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急忙問道:「我娘她怎麼啦?」
鄧大娘道:「你娘早和我一起幹活還好好地,到了響午的時候,就暈倒在路上,你還是趕回去看看吧。」
劉貴急忙回到家,一進屋嚇一跳,只見娘親面無血色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他請了郎中了來診治,卻查不出什麼病情,讓他去請名醫。
劉貴這時為難,他平日為人寫寫家書賺的銀兩隻夠平日開銷,多餘的都用來讀書,哪有什麼錢去請名醫。
就在納悶之時,有人急促敲門,開門一看,原來是一臉慌張的張秀才。
劉貴疑惑道:「張兄,你為何這般慌張?」
張秀才道:「劉大哥,你可得幫幫我啊」
劉貴嚇了一跳道:「怎麼了?」
張秀才吞吞吐吐地才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張秀才父母還健在的時候,和鄰縣裡的酒肆陳老闆是世交,之後還定了娃娃親,等兒女長大後就成親。
後來張秀才父母病逝了以後,陳老闆雖然多年未見,但他沒有嫌棄自己家貧,還資助自己讀書。」
劉貴:「這是好事,又有什麼為難之處?」
張秀才:「難就難在,我和那陳老闆女兒定下的婚期將至,那陳老闆來信,說不日就帶上女兒與我成婚,還讓我入贅他家,我和那姑娘素未謀面哪有感情,而且我早有意中人,她在省城等我考取功名後與她成親,我豈能負她。」
劉貴道:「但那陳老闆有恩與你,你這樣負他,若是被別人知道,你的名聲就完了。」
張秀才說道:「所以這些日子思來想去,想到一個法子來救我,但需要劉兄你來幫我。」
劉貴問道:「有何方法?」
張秀才道:「我與陳家父女從未相見,所以都不知雙方長相如何,只有這個玉佩作證,如果你有這個玉佩,那陳老闆沒準以為是你,所以你看你能不能......」
劉貴明白了張秀才的意思,他立馬拒絕道:「荒繆,這絕對不行。」
張秀才也急了,一把扯過自己的包袱,從裏面拿出幾兩銀子說道:「這是二十兩銀子,是陳老闆給的禮金,我知道你急用錢,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劉貴道:「這如何使得,這是要我背負罵名啊」
張秀才哭哭哀求道:「我知道你的為人注重名聲,但你想一下,如今你老娘病重,你又身無分文,那名聲能幫到你什麼?」
說著他又從包袱里拿出十兩銀子說道:「這是我這些年存下積蓄,本來想留着去省城考舉人所用,你若幫我,我全留給你,我另外想辦法去考科舉。」
劉貴心軟了,他覺得張秀才剛剛說的話,不無道理,自己追求功名這麼多年,什麼都得不到,連老娘病了,也拿不出一分錢,名聲對自己來說,還有何意義,又想到這幾年和張秀才之間交情,劉貴長嘆一聲:「罷了,這些銀兩你留着,萬一有什麼事,我擔了便是。」
張秀才喜出望外,非要留下銀兩,劉貴堅決不要,他知道張秀才的狀況,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攢下這些錢財。
但張秀才說這些銀兩不是給劉貴的,而是給大娘看病的。說完不等劉貴反應就離開了,等劉貴回過神來,追出去時哪裡還見張秀才的身影。
劉貴見狀,當下先去縣城請郎中為老娘治病,第二天才把銀兩還給張秀才。
幸好的是劉王氏得了風寒加上年紀大了,只要稍微調養一下就無大礙了,而且只收半兩銀子作為診金。
第二天早上劉貴帶上剩下銀兩去到張秀才家,準備還給他,沒想到張秀才連夜就上省城趕考了,他只好把銀兩收藏好,等他回來時再歸還給他。
當轉身準備回家時,看見迎面有來一位中年男子,身後還跟着一個妙齡女子。
中年男子開口道:「這位小兄弟,我是來找張秀才的,你知道住哪裡?」
劉貴說道:「他是我知己,早些日子赴省城趕考了,你找他何事?」
中年男子道:「我姓陳,住在臨縣,和張家是世交,早些年兩家定下娃娃親,這下是把閨女送來,履行婚約的。」
劉貴聽完,心想道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就把陳氏婦女請到自己家,他不能說謊,只好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陳父聽完道:「好一個張家小子,我這樣對他,他既然背棄婚約,真是豈有其理。」
這時那妙齡女子哭訴道:「爹爹,這該如何是好,這悔婚之事傳出去,以後讓我如何做人?」
陳父怒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去告官,我讓張家小子身敗名裂,看他如何考功名。」
劉貴聽到忙幫着張秀才求情說道:「陳伯父,我那兄弟身不由己,不好辜負陳姑娘,這樣你之前給的禮錢全在我這,我全退還給您,求你念在我兄弟年少不懂事,饒了他。」
說完他就把張秀才留下的三十兩銀子拿給陳父。
陳父冷哼一聲道:「難道你就想這樣算了。」
劉貴道:「陳伯父你想怎麼樣才肯了卻此事。」
陳父道:「既然你收了這銀兩,你就代替那張家小子與我女兒成親,不然我就去官府告狀,看你們如何收場。」
劉貴被說得啞口無言,想想確實沒有其他辦法,只好答應了。
劉貴道:「婚姻大事,我還需告知家中老娘,讓我們好作安排。」
陳父道:「好,那三天之後,你們拜堂成親。」
劉貴送走陳氏父女後,就告知老娘,老娘聽後倒是十分高興,一番張羅,好在張秀才留下的銀子也足夠,於是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喜事。
陳女過門以後就跟劉貴商量,陳父年紀已大,不想他過於操勞,倒不如咱們就幫忙打理家裡的小酒館。
若是以前劉貴覺得自己是一介書生,肯定放不下傲氣去做買賣,倒是張秀才一番話提醒了他,於是也沒有任何顧忌,答應幫忙打理起來。
沒想到劉貴考功名不行,做起買賣了倒是有一手,沒到一年時間,就把小酒館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還雇了夥計。
而且陳女也是秀外慧中的人,不但照顧好婆婆劉王氏,一年後也生了一個閨女,劉貴一家人的生活到好起來。
直到五年後,張秀才回到鎮上,原來他當年高中進士,一直在京城部門任職,今年被任命為回本縣任職,前些年娶上一位富家員外的千金。
當張秀才回到鎮上後,特意來見劉貴。
劉貴見他如今功成名就,不禁感嘆道:「你有此成績,不枉我代替你認了這門親事。現在回想起來,這件事既然能幫了你,又能改變我這命運,不然我放不下讀書人架子,可能早就餓死街頭了。」
張秀才只是笑而不語,這時劉貴娘親劉王氏走了出來,笑着對劉貴說道:「兒啊,有件事情為娘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當年張秀才沒有訂下娃娃親,一切都是為娘的安排。」
劉貴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王氏道:「當年你一心沉迷科舉,放不下架子另謀出路,為娘擔心你多次科舉失敗,會讓你心灰意冷做出傻事,只好與張秀才合謀演了一場戲來騙你,不然你哪有今天的日子啊。」
劉貴:「那岳父大人和我娘子也參與其中?」
這是劉貴妻子從內堂出來笑道:「當年我家與你家的確是世交,但是我與你從未謀面,我父親不是嫌貧愛富之人,只要對方人品好,總會有出頭一天的,我們那天是故意去張秀才家考驗你的,看你為人正直,不欺騙,在鄉鄰間口碑也是不錯,才決定我嫁與你。」
劉貴道:「那是趕得巧,如果那時老娘生病,我囊中羞澀,不然我未必會答應的。」
張秀才道:「哪有這麼巧的事,當時你最後一次去考功名,我去照顧大娘之時,大娘與我商議,不能讓你再這樣耽誤下去,不然會毀了你的一生。」
劉貴這才恍然大悟道:「我一直以為是我幫了你,沒想到居然我的摯友幫了我,還有我的娘親和妻子,這些年來苦了你們,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有如此為我着想摯友和賢妻,夫復何求啊。」
從此劉貴一家也幸福美滿生活下去,而且經營酒肆獲得盈利,多用於救濟鎮上的窮苦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