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蒼穹籠罩着這座城市,寬敞的辦公室內早已走得空空蕩蕩,黑暗之中角落的一盞燈還亮着。
「啪嗒」
一縷火苗升起,淡藍色的煙霧在白色燈光下飄蕩起來,他們隨意瀰漫,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廖輝猛吸了一口煙,暗淡的紅點變得通紅,他隨意地躺在椅子上,獃獃看着頭頂四處瀰漫的煙霧。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開始羨慕這自由的煙霧。他開始思考現在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廖輝將煙頭揉滅,深深嘆了一口氣,向外面走去。
他的背影不再挺拔,他的髮絲開始滋生白髮,他已不再年輕,或許這就是人到中年,或許人到中年就會有這莫名其妙的煩惱。
他的身影逐漸被黑幕吞噬,又漸漸出現在燈火闌珊處。
......
廖輝站在家門口,可是這一步之遙,他卻要付出格外多的勇氣。
「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們同事早都回家了,就你回不來,你一天天哪裡來那麼多事,還是你在外面有什麼情況了。」妻子劉霞堵在門口說道、
廖輝早就想到了當下發生的這一幕,或許又不是想到,而是這一幕早已成為常態。
「下次不想回來就別回來,有那麼痛苦嗎?就那麼不想回家。」劉霞沒有絲毫讓開的意思,倚靠在門框上逼問着。
廖輝不想回答,此刻的他但凡多說一句話,整棟樓將不得安寧。
「快快快,去做飯,你家祖宗還等着你做飯呢,一天天真是煩死了。」劉霞的每日訓話結束,轉身走進了家。
廖輝始終不明白一點,這個女人為什麼對自己生下的孩子這般態度,好似這個孩子不是親生的一般。
廖輝進了廚房,女人進了卧室換衣裳。
不大一會兒,劉霞走了出來,隨着厚重的房門傳來悶響,女人的高跟鞋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公園的燈光昏黃,劉霞坐在長椅上,靠在易航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他怎麼這麼能忍耐,我甚至就差祈禱他頭上了,可是他依舊沒有什麼反抗。哎。」
易航歪了下頭,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再等等吧,我們要為長遠打算,眼下我們先將就着,我不相信他能一直忍受這一切。」
劉霞坐起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易航的眼睛。
「你是不是不想離婚,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對,你不愛我了,不然你怎麼願意只和我在這夜幕中相會。」劉霞的情緒有些激動。
「我要那種活在陽光下的感覺,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愛我,而不是整天偷偷摸摸,瞻前顧後。」
易航顯然沒有廖輝那麼好的脾氣,他站起身,徑直走向遠方。
他在心裏默數着。「三、二、一。」
急促的高跟鞋聲從身後傳來,緊接着一雙纖細的臂彎環繞在了他的胸膛。
「親愛的,我太愛你了,你別生氣,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我願意等,即使一直生活在『地下』也無所謂。」
此時的劉霞哪裡還有半點家中囂張的樣子,此刻她就是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小女人。
對啊,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變化,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家人,自己曾經愛着的人,這般蠻橫無理,卻又將自己所有的溫柔給了另一個連身份都沒有男人。
或許人有時候就是這麼鬼迷心竅。
此時的男人接了個電話,丟下劉霞徑直向家走去。
劉霞追了上去說道:「我會很快離婚的,你放心。」
劉霞懷着無盡的沮喪回了家,樓道內老舊昏黃的聲控燈,在一聲聲女人的尖叫與嘶吼中暗下又亮起。
看來她已經將自己的怒火盡數發泄了。
廖輝以為自己很理解自己的妻子,他以為劉霞只是暫時對當下的生活有點煩,暫時還沒找到好的處理方法。
只是這一切都只是他以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別人面前是什麼樣子,甚至......
三個月之後劉霞徹底着急了,廖輝回家之後,她坐在沙發上,將孩子按在了兩人中間。
她看着孩子問道:「我和你爸要離婚,你以後跟着誰。」
孩子目光在兩人之間遊離,最終落在了父親身上,做完選擇,他的身形竟不自覺向父親那邊靠了靠。
「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解決,為什麼非要離婚,我們都冷靜.......」
廖輝還沒說完話,劉霞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別說這些屁話了,我直接跟你說,我出軌了,我在外面有人了,你滿意了嗎?現在願意和我離婚了嗎?」
廖輝讓孩子回了房間,他甚至搞不明白,一個母親是怎樣在自己孩子面前承認自己出軌,而且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好,離婚就離婚吧,沒什麼大不了。」廖輝說完,拿起桌上還冒着熱氣的開水。
「啊,廖輝你這個瘋子,啊......我的臉,我的臉。」劉霞沖向了洗臉池,將冷水潑灑向自己的臉。
「你應該慶幸的。」廖輝剛說完話,一把抓住劉霞的臉,一下下裝向洗臉池。
水變得殷紅,潔白的洗臉池邊,鮮紅的血液匯入那一池殷紅,廖輝拉起劉霞,在她臉上留下幾個巴掌印。
一個老實人終究還是爆發了,他一改常態,將自己積壓已久的怒火盡數發泄了出去,龍有逆鱗,不能接受背叛,這便是廖輝的底線。
第二天一早,劉霞離開後好多天沒有回來,半個月之後,廖輝收到法院傳票。
該來的一起都來了,兩人離了婚,分割了財產。
廖輝留下了房子,劉霞拿走了所有存款支付了孩子一筆撫養費,自此一個家破碎,三個人上了兩條車道分道揚鑣。
兩人走出了法院,站在眼光下,這一刻廖輝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廖輝看了劉霞一眼說道:「或許很快你就會後悔,你將跪着走完自己的一生,整日生活在痛苦之中。」
劉霞的臉還有些許傷痕,皮膚還微微泛着紅,她仰起頭,沒有理會廖輝,向遠方走去,她似乎獲得了新生。
半年之後的一個夜晚,一家酒店內,劉霞和易航正躺在床上,只是門口傳來刷卡聲,緊接着門外一個女人沖了進來。
這便是經典的原配出現在了出軌現場,劉霞和易航兩人很緊張,劉霞又遭到一番毆打,而易航的妻子並不打算這樣算了。
她提出了賠償,如果不賠償,就將這事宣揚出去,讓劉霞失去工作,失去最後的保障。
劉霞答應了,而易航妻子要的數目恰好是她獲得賠償的最後一部分。
劉霞答應了,比起錢,好像未來活下去才最重要。
易航妻子拿了賠償,拉扯着易航回了家。
自此易航和劉霞斷了聯繫,而那些錢也再未曾提起。
不久之後,劉霞出軌的事還是在這座城市傳開,甚至也遭到了匿名舉報,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在這座城活下去的勇氣。
現在的她回想起來廖輝的那句話,她不明白廖輝究竟是怎樣一語成讖的。
或許是陰謀,又或許是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