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傍晚,我和女兒踏着夕陽的餘暉,一路歡唱着回到家。
剛進門,看見我媽和我爸一臉愁容坐在沙發上,妻子李蕾則一臉不高興。看我回來她直接斜了我一眼,扭身進了卧室。
因為李蕾的關係,我爸媽很少來我家,平時看孩子也是我送過去,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他們也不會來。
果然,我還沒問出口,我媽已經說明了原因。
「瑤瑤又被那個畜/牲打了,現在還在醫院,你跟你爸去一趟,把瑤瑤接回來,跟那個畜/牲離婚。」
瑤瑤是我妹,前幾年遠嫁到雲南,只是婚後生活一直不幸福。妹夫愛喝酒,每次喝完他就耍酒瘋,剛開始只是摔摔東西,罵兩句,後來竟然動起手來。
奈何離家太遠,我們也沒法給瑤瑤撐腰。見此,妹夫更加肆無忌憚,隔兩天就會對瑤瑤拳打腳踢。
這次他更是把瑤瑤打進了醫院。
我一聽,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沒跟李蕾商量就直接買了第二天的票,跟我爸去了我妹家。
不顧妹夫的哀求和懺悔,妹妹扔下一紙離婚協議,帶着兩歲的外甥和我們一起回了家。
2
這次失敗的婚姻,讓本來開朗樂觀的瑤瑤,變得沉默陰鬱。她每天在家長吁短嘆,就連兩歲的外甥她也無心照顧。
我媽不得不打起精神,照顧外甥壯壯。
周末,我依照慣例打算領着女兒去我媽家一趟,李蕾竟一反常態要跟我一同前往。
她說瑤瑤剛離婚心情不好,作為嫂子她好歹得關心一下。
李蕾的通情達理,讓我很是意外和驚喜,忙不迭地把包和鞋遞到她面前,唯恐她改變主意。
驅車回到我媽家,家裡已經做好了飯,一大桌子的海鮮,還有肉。
我爸還在廚房忙活着燉湯,我媽在客廳陪壯壯玩遊戲,外面的光暖暖地灑進屋內,一派祥和美好的景象。
見我們來,我媽招呼我們快進來洗手,準備吃飯。
看見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我肚子里的饞蟲也被勾了出來,李蕾卻一臉不高興。
飯桌上,壯壯鬧騰,瑤瑤一個人照看不過來,我媽就坐在壯壯旁邊一塊照顧。
誰知,這一舉動惹惱了李蕾,她把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沖鬧着要吃蝦的女兒一頓大吼,「吃,就知道吃!都沒個人搭理你,你還好意思要吃的。」
李蕾莫名其妙的發火,嚇得我們一桌人不敢動筷,女兒更是被嚇得打了個顫。
一瞬間的呆愣後,我很快反應過來,李蕾這火氣是沖我媽和我妹發的。
李蕾一直都不喜歡我妹,就因為我妹結婚時,我爸媽打算給50萬陪嫁,李蕾覺得他們給的多,所以心懷不滿。
最後李蕾鬧了一番,我爸媽把陪嫁降到20萬,她還是不高興。而且李蕾總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為由,不讓我媽多管我妹的事。
對於李蕾的表現,我一直是敢怒卻不敢言。
她可是我千辛萬苦追來的。
3
我和李蕾是高中同學,她身材高挑,長得也漂亮,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可我也知道自己高攀不上,對她的愛慕一直藏在心底。
高考那年,李蕾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而我因為成績不佳只去了一所技術學校,對她的那份喜歡更是不敢宣之於口。
直到後來,我家所在的城中村被開發商看中,賠了三套房,還有50萬現金。李蕾則因在大城市發展不順利,加上跟男友分手,傷心之下回了老家。
兜里有了錢,人也有了底氣,在得知李蕾的情況後,我鼓足勇氣約她出來,並表白了。
經過半年的禮物轟炸,還有細心呵護,李蕾總算答應了我的交往請求。
雖然她一直對我不算熱情,交往一年後,卻也答應了我的求婚。
婚後,李蕾就辭了工作,說想休息一段時間。對此,我並無異議。我在一個修車廠上班,雖然工資不算太高,可還是能養得起李蕾,而且我倆不用操心房貸車貸這些問題。
每個月的工資我準時上交,家務活全包。
李蕾懷孕後,我媽每天坐公交跑半個城市來做飯。
產後為了更好的照顧李蕾和孩子,我媽還讓我們搬回去住。
洗衣做飯這些事,我媽從不讓李蕾沾手。
李蕾嫌母乳影響身材的恢復,出院後就給女兒餵奶粉。
白天晚上都是我媽照看女兒,我爸負責做飯。只有我下班回來,他們才能稍微休息一下。
李蕾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約好姐妹逛逛街。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痛快,嫌我沒本事讓她住大別墅,嫌我爸媽說話聲音大,吵她睡覺,要麼嫌我爸做飯不好吃。
更過分的是,有一次女兒發燒,我爸媽送孩子去醫院,中午沒顧上做飯。李蕾逛街回來看見冷鍋冷灶,一生氣竟打電話給岳父岳母,說我爸媽虐待她。
岳父岳母立馬從鄉下趕來,身後還帶着一大幫親戚上來理論。
李蕾把我叫回來,非要我們家給她一個說法。
面前的李蕾一把鼻涕一把淚,旁邊的親戚也在旁邊幫腔,說我家祖上燒了高香,能娶到學歷高顏值高的李蕾。
最後,還是在我爸媽還有我信信誓旦旦的保證下,他們一家才帶着勝利的姿態打道回府。
自此之後,我家對李蕾更是小心翼翼,唯恐惹惱了她。
女兒上幼兒園後,我們一家也從爸媽家搬了出來,李蕾還是負責貌美如花,我負責掙錢照顧娃。
不住一塊後,李蕾對我爸媽指責也少了一些。沒想到,現在瑤瑤回來,重新激起了她的不滿。
4
李蕾對瑤瑤的不滿,很大原因是爸媽對瑤瑤太好,讓她受到了威脅。特別是瑤瑤離婚帶著兒子回娘家,更讓她警鈴大作,怕瑤瑤跟我爭家產。
李蕾飯桌上來這一出,就是想把瑤瑤趕出門去,可現在瑤瑤剛離婚,她又能領着孩子去哪?
怕李蕾鬧起來,我借口給她看了一款包,強拉着她出了門。
剛走下樓,李蕾就向我抱怨,「平時你爸媽也捨不得吃這麼好的,你妹回來,你家都快成滿漢全席了。」
「你再看看那一地的玩具,肯定是你爸媽給壯壯買的,他們的錢以後就是咱的,憑什麼花到外姓人身上。」
最後,李蕾向我發出警告,瑤瑤必須在一個月內搬走。
誰知,沒到一個月,外甥壯壯竟出了事。
5
前段時間,壯壯一直發燒,剛開始大家沒當回事,以為只是感冒引起的,在診所拿了點葯就回來了。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壯壯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瑤瑤領着他去醫院檢查,竟查出白血病。
一瞬間天像塌了一般,瑤瑤嚇得沒了主意,坐在家裡和我媽哭成一團。
我和我爸安撫好他們,然後根據醫生的建議,先安排住院治療。
這本就是燒錢的病,瑤瑤這幾年在家帶孩子,壓根沒有收入。
我爸跟我商量,先把拆遷剩下的30萬給壯壯治病,如果不夠再想別的辦法。
我回到家,李蕾追在屁股後邊問,錢怎麼解決。我知道這事瞞不過去,就說了實話。
意料之中,李蕾發了好大一通火。指着鼻子罵我窩囊,自己的錢都看不好。罵完覺得不過癮,還摔了我媽上次給孩子買的玩具汽車。
我等她發泄完,默默收拾好東西。李蕾不解氣,把我連推帶搡擠出門外。並放話:只要我爸媽給瑤瑤錢,她就離婚,而且還要把女兒帶走!
我爸媽知道消息後,一個勁嘆氣,埋怨我當初瞎了眼,娶了這麼個狠心的老婆。
相比起離婚,壯壯的命更重要。我也沒有順着李蕾,而是晾了她幾天。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全家都在祈禱,壯壯病情不要惡化,誰知怕什麼來什麼。
治療了一個月,壯壯的病情反而更加兇險,醫生建議我們去北京上海的大醫院。
去那意味着更多的錢,那30萬已經花的差不多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賣房。
為了儘快籌到錢,我媽決定賣掉她現在住的那套學區房,房子雖然面積小一點,但是好脫手,價格也好。
我們當天就把賣房信息掛在了網上,很快就有好幾個買家打來電話,要來看房。
6
賣房的事,本想過段時間再告訴李蕾。
不曾想,第二天李蕾竟拿着水果上了門,她把水果放在客廳,向我解釋說她那天昏了頭,說話沒過大腦。
說完,李蕾畫風一轉,對着瑤瑤說道:「瑤瑤不是我心狠,可是壯壯得了這病,基本等於判了死刑。你說到時候錢沒了,人也沒了,還不如留點錢給孩子買點吃的玩的。」
李蕾的話像一把刀,在瑤瑤本就脆弱的心口,又扎了一把。瑤瑤用掛着淚珠的臉,心痛地看着李蕾。
就在這時,約好看房的人上了門,李蕾一看這架勢,瞬間明白了過來。
她把我悄悄拉到一旁,不悅地問我:「是不是要賣房給壯壯治病?」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只見李蕾抄起放在一旁的書本,就往買家身上招呼,嚇得買家連連後退,嘴裏還罵著神經病。
趕跑了買家,李蕾怒氣沖沖地叉腰站在一邊,對着還沒緩過神來的瑤瑤大罵道:「你就是個喪門星,陪嫁20萬被婆家騙的一分沒剩,現在還帶個拖油瓶回來花娘家錢。」
瑤瑤坐在一旁,已經哭成了淚人,我媽則氣得用手捂着胸口,顫抖地說不出話。我爸也在一旁鐵青了臉,拳頭也攥得緊緊得。
怕李蕾再說下去,家裡得打起來,我趕緊拖着她出了門。
李蕾在我的牽制下,還是一個勁罵著:「陳瑤瑤,你這個吸血鬼,非要把一家子榨乾啃凈。」
罵完瑤瑤,她又把矛頭指向我和我爸媽:「陳東,你這個窩囊廢,我當初嫁給你是看你條件不錯,要不,我能看上你?」
「你妹能給你爸媽養老送終?到時候躺醫院還不是要你出錢出力。這房我是不會讓你爸媽賣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本來30萬的事我打算不計較了,誰想你家背着我來這套。」
瑤瑤也是我爸媽的孩子,錢自然應該有她一份,更何況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就是再狠心也不該拿孩子的命拖着呀。現在壯壯就是瑤瑤的支柱,他沒了,瑤瑤還能堅持下去嗎!
我給李蕾耐心地講事實擺道理,她壓根聽不進去。說這病基本就是絕症,花了錢也是白花。
解釋到最後,我也失了耐心,把她扔在樓下,我轉身回了父母家。
7
之後,我忙着給房子找賣家,我爸媽和我妹則陪着壯壯先去北京會診。
可是一星期過去了,好幾個買家本來都對房子很滿意,說過兩天交定金,可到了眼前他們都說不要了。
最後一對要買房的小夫妻,着急孩子上學。看房當天他們就定了,要回家取錢交定金。
結果下樓不到十分鐘,他們就打來電話說不要了。我在電話里問為什麼,他們說樓下有個女人攔住她,說我們這套房之前租給了一個/妓/女,裡邊髒的狠。
問親戚借的錢已經花的差不多,就等着賣房給壯壯救命。李蕾竟然不分輕重緩急,這時候鬧着不放。
我氣不過,回家跟她理論。看着她冥頑不靈的樣子,我無奈之下向她提出離婚。她又摔又打,一會哭一會鬧。
我現在只想一門心思把房子處理了,給壯壯籌錢。
可是,當天晚上,我媽哭着打來電話,說不用了,壯壯已經……
聽完這個噩耗,我忍不住淚如雨下。我懊悔地捶打着自己的頭,恨不得跪到瑤瑤面前給她道歉。
如果我能早點籌到錢,也許壯壯還有一線希望。瑤瑤也不會在遭受婚姻的苦楚之後,還要經歷喪子之痛。
瑤瑤回來後,整個人都枯萎了下去。每天呆在房間,一遍遍摩挲壯壯的玩具被子還有衣服,眼淚也從沒斷過。
我爸媽一邊要安慰瑤瑤,強打精神照顧她,一面又忍不住躲在衛生間,為命苦的瑤瑤還有可憐的壯壯哭泣。
對於壯壯,李蕾沒有一點惋惜,她甚至還大言不慚地對我說:「得虧沒把房子賣了,要不現在就是人財兩空。」
她得意於她的高瞻遠矚,殊不知,我在心裏已經恨了她千百遍。
不忍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爸媽添亂,離婚的事我就沒有再提。
我很清楚,離婚是李蕾威脅我的說辭,現在房子保住了,她自然也不會叫囂着離婚。
可能房子沒有落到我名上,她有些着急,天天在我耳邊吹風,讓我想辦法把3套房子都落到我們倆人名下。
見識過了她的狠心,我又怎會做出割肉飼虎的決定。
現在的李蕾能為了錢,阻攔壯壯治病。將來她也會為了錢,舍我於不顧。
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握緊自己的錢袋子玩,守好每一分財產,為將來做好萬全之策。
你們覺得我做得對嗎?我應該防着李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