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着江岸走了不久,到了一處淺灣,一名老漁翁正坐在小划子上垂釣。這時,只見魚漂猛地一沉,老漁翁趕緊收桿,水面上露出一條大魚,翻起一個浪花,又猛地沉了下去。小划子被大魚拉着,在水面上飄蕩。老漁翁沉着冷靜地遛着魚。
雲吞財站在岸邊,繞有興緻地觀看着老漁翁遛魚。過了大半個時辰,大魚終於浮出水面,露出魚肚,卻是一條白魚。這條白魚,身長比小划子還要長一半,鱗片閃耀着白光。雲吞財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麼大的白魚。
小划子到了岸邊,雲吞財開口說:「大叔,把魚賣給我,行不行?」他想嘗一嘗這條大白魚的味道,和普通的白魚到底有什麼不同。
老漁翁笑着說:「只要價錢給的到位,就賣給你。」雲吞財問道:「你開個價吧。」老漁翁瞅了瞅雲吞財,見他穿着打扮不俗,就開口要了三倍的價錢。雲吞財討價還價,伴當也在一邊幫着砍價,最終以兩倍的市場價成交。其實,雲吞財不差錢,之所以討價還價,乃是商人的本性使然。
雲吞財讓伴當回船上取錢,自己則跳上小划子,低頭觀看白魚。他忽然發現白魚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看,眼睛裏儘是哀求之意。
其實,魚的眼睛,根本看不出喜怒哀樂之情,但是,雲吞財的心裏,卻真切地感覺到一陣哀求之意襲來,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充塞在他的心裏,讓他無法平靜下來。
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情知有異,心裏一動,便伸手解開了白魚腮上的草繩。白魚翻過身來,搖了搖尾巴,沉入水底不見了。
老漁翁大驚失色,喝問你這是在幹什麼?雲吞財笑着說:「白魚長這麼大不容易,不如將它放生了,也算積一點陰德。老叔,你放心,講好的價錢,不會少你一分一毫。」老漁翁這才放下心來。
不一會兒,伴當拿來錢,如數付給了老漁翁。老漁翁歡喜地搖着小划子走了,雲吞財則帶着伴當返回,上船休息去了。
雲吞財躺在船艙里,難以入眠,索性披衣起來,坐在船頭觀賞夜景。遠遠地,他看見一名白衣女子,飄然而來。很快,女子走上船頭,笑吟吟地來到他的面前,行了一個禮。
雲吞財趕緊站起來還禮,驚訝地問道:「三更半夜裡,你一個孤身女子,為何獨自外出?」女子笑吟吟地說:「我特來感謝恩公的救命之恩。」雲吞財狐疑地問道:「我看你面生,何來救命之恩呢?」
女子笑着說:「恩公真是貴人多忘事,傍晚時候的事,這麼快就忘了嗎?」雲吞財想了一想,乾笑着說:「我實在想不起來,還請明示。」女子說:「不瞞恩公,我就是被你搭救的那一條白魚。」
雲吞財恍然大悟,難怪他認不出來,原來白魚精變成了美女。他邀請女子坐下,問道:「我該如何稱呼你呢?」女子想了想,說道:「我是白魚,就取白字為姓吧,我常年在水中生活,與浪花為伴,就在浪字里取一個良字,魚字里取一個田字,合起來為名吧。恩公以後稱呼我為白田良就是了。」雲吞財點點頭,就以田良稱呼她。
閑談了一會兒,雲吞財見她貌美如花,動了淫念,笑着說:「漫漫旅途,倍感寂寞,我既然對你有恩,你不妨以身相許來報答,不知道可否願意?」白田良嬌羞地答應了下來,雲吞財迫不及待地一把摟住她。
第二天一大早,雲吞財另租了一條小船,作為他和白田良起居之用,跟在貨船後面。他和白田良整日里對酒當歌,恩愛纏綿。
到了都城,雲吞財專門租了一套小院,安置白田良。有美女在側,他把貨物委託伴當出售,自己撒手不管,整天里和白田良廝守在一起,沉迷在溫柔鄉里,逍遙自得。
貨物賣完後,已經到了秋末,伴當收購了許多商品,裝載完畢,啟程回家。雲吞財帶着白田良,另租一船,跟在貨船的後面,過着逍遙快樂的日子。
漫長甜蜜的旅途,終有完結的時候。眼看就要到老家縣城了,這一天晚上,雲吞財擺了一桌酒宴,和白田良喝起酒來。酒過三巡,雲吞財舉杯說道:「田良,你我明天就要分別了,到岸後,你我各自分開,我會記住你的。」
白田良驚的酒盞掉在地上,問道:「你為何趕我走?我願意侍奉你終身。」雲吞財苦着臉說:「家有悍妻,恐怕苦了你。」他的話不假,他的妻子出身富貴之家,雲吞財能經商,完全靠岳丈家裡資助,自然不敢違拗妻子。
其實,雲吞財的骨子裡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在外獵色,只要看中了的女子,都會弄到身邊,等到膩味了,就拿出一筆錢財,將女子打發走。他當初看中白田良,一是為了排解旅途寂寞,二是還沒有和精怪女子親近過,懷有好奇之心。他怎麼可能把白田良帶回家,和她長相廝守呢?
雲吞財拿出一個盒子,裏面裝滿珠寶,說道:「你要想開點,我不會虧待你的。」白田良淚流滿面,氣憤地說:「我想不開,我不願離開。」任憑雲吞財怎麼勸解,白田良就是聽不進。
第二天上午,船隻靠了岸。雲吞財喚來伴當,低聲吩咐他去買十幾斤食鹽來。原來,他見甩不掉白田良,心生歹意,想趁她睡熟後,把食鹽撒在她的身上。魚最怕鹽腌,就算成了精,也逃不過食鹽的殺傷力。
哪知道白田良具有神通,雲吞財和伴當的對話,她在船艙里聽得真真切切,當即咬牙切齒地走出來,恨聲說道:「想不到你的心腸如此歹毒,早知你是負情之人,我就不該上你的船。我這是報的哪門子恩哪!」說完,跳進江水裡不見了。
第二年春上,雲吞財又乘船去了都城。在都城裡,他看上了一名風塵女子,便花重金買來,過着逍遙快樂的日子。
到了秋末,雲吞財啟程回家。船隻到了江南一帶,這一天晚上,雲吞財正在和女子把酒言歡,忽然颳起一陣怪風,從江水裡飛起一條大白魚,只見大白魚背上長着兩個翅膀,它煽動着翅膀,追上了船隻,從窗戶里鑽進來,對着雲吞財吐出一朵巨浪。
巨浪過後,白魚不見了,其他人都沒有事,只有雲吞財被淹死了,肚子鼓得很大,裝滿了水。人們都說,這是對雲吞財始亂終棄的最好懲罰。
如不愛,就不要選擇在一起,如果愛,就要對他或她負責,好好地在一起。始亂終棄的人,從古至今,都會遭到人們的唾棄。本故事採用了荒誕的筆法,在於借事喻理,勸喻世人,與封建迷信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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