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孽戀（上

一直以來，我愛老婆愛家人，從沒想過拋妻棄子，沒想到，只因街口遇到李洛，我竟然會一無所有。

1.

下班高峰，車流滾滾，我擇小巷避開紅綠燈往家趕。

前面一個女人推着三輪車慢悠悠地往前走，車上堆滿了黃瓜蘿蔔青菜，看來是擺攤賣菜的。

我只得跟着往前滑行。

五分鐘過去了只走了幾米，我焦躁地按了喇叭。

那女人就回頭看，不成想，迎面一個摩托車開得飛快，沖了過來。三輪車躲閃不及，堆得像小山似的蔬菜滾一地，那女人在地上手忙腳亂的來回撿，哎，這準備堵到什麼時候。

我只得停車熄火，開門下去看看。

聽到有人走上前，那女人抬頭就看，一張熟悉的面孔，「李洛，你怎麼在這」？

女人閃過一絲難堪、馬上恢復笑臉，說「我把這運到對面賣。」

李洛是我大學的女友，如果不是我媽，我們早都結婚了。

大學畢業那年，我帶她回家見我媽，我媽死活不同意，說這女孩一臉笑是皮笑肉不笑，別看她悶聲不哼的，會叫的狗不咬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跟我媽據理力爭，我媽愛理不理，說，這女孩我反正不同意。

李洛一直是溫柔體貼，怎麼都不惱的樣子，我很喜歡。

我媽心臟早搏，醫生說不要刺激、我也不敢激怒她。

後來，李洛家裡給她找了個男的，聽她說條件不錯，就嫁了。

我呢，跟羅琦結了婚，生了個兒子。羅琦人不錯，在事業單位搞行政，待人熱情。我媽喜歡。

我邊蹲下撿散落的菜，邊問：「你怎麼在賣菜，你老公呢？

她說老公工地傷了，卧床不起，有個兒子讀小學，她這麼多年沒工作，家裡老公也得人照顧，只得賣菜貼補家用。

等把菜撿完了，才發現三輪車前輪撞壞了，我就開車送她回家。

一間房，廁所廚房都在走道里，她老公躺在床上，看有人進來抬頭打招呼，李洛介紹說是同學，他老公說不願拖累她，要離婚李洛不願意。說得落淚。

李洛送我出門的時候，說，我已經是殘破身子，我老公願意接受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對於李洛，我是有愧疚的，跟我一起懷孕了，就因為我媽不同意，一直拖到四個多月才去醫院，受了很大的罪。

所以她才心灰意冷，找人嫁了。

那以後，我隔三差五的去她家幫她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她一直是淡淡的樣子。

一個月後的一天，她給我打電話，說她老公在家鬧脾氣。我趕緊趕過去。

就見房間一地的鍋碗瓢盆，李洛在哭，他老公喊着要離婚，否則不活了。

看這情況，我就勸李洛離了算了，給他請一個看護，她也可以出去工作，這樣皆大歡喜。

李洛哭得稀里嘩啦，說自己命苦呀。我心裏一陣心酸、眼淚奪眶而出。哎，當時要是娶了她，就沒這檔子事兒了。

後來，李洛把老公送到福利院，請了看護。當然，這是我出了錢安排的。

李洛呢，我就讓同學給她找了一份工作，朝九晚五。

雖說李洛不怨我，但我總覺得要彌補虧欠。所以自己掏錢給她租了一處一室一廳。

當然，這都瞞着羅琦。

那天，羅琦過生日，一家三口在餐廳定了位置。

剛一坐定，迎面大劉走過來打招呼，「強哥，你表妹工作能力很強，不錯哈。」

我趕緊使眼色打哈哈，「啥表妹，弄錯了」。

大劉不明就裡，說：「就是那個你勸她離婚那個，長得蠻漂亮的？

正在看菜單的羅琦警覺的瞅我，王強，哪來的表妹？我怎麼不曉得？

看得出來大劉喝了酒，繼續說，就是李洛啊，嫂子不認識？

我知道壞事了，趕緊把大劉推走。

回來的時候，羅琦不願意了，非要我解釋清楚。

李洛是誰？

我只得一五一十的把情況交代了，一再聲明就是看她可憐，幫一把。當然出錢的事我半句沒敢說。

羅琦說，同學之間，惻隱之心可以理解，但人家孤兒寡母的，你一個已婚男人經常去不合適。再說了，她有手有腳，工作也安排了，還有啥需要你幫忙的。

我點頭稱是，以後不去了，不管了。

半個月後的一天，李洛打電話給我，一接電話就在裏面哭，哭得我的心都碎了。

她說水管壞了流水，沒辦法。我讓她找修理師傅，她繼續哭，我沒辦法只好自己去看看。

一進門，就見李洛蹲在地上打掃，水龍頭還在不停冒水。李洛身上地上都濕了，我衝上去好不容易把水龍頭擰緊，全身都濕透了。

李洛遞過來一個毛巾，我接回來就擦，抬頭就見她，濕透的衣服包裹下曲線盡顯，連胸罩內褲都看得到形狀顏色，不禁心頭一跳，我趕緊低頭。

李洛留我在她那吃飯，我臉紅心跳的落荒而逃。

2.

周末的一天，我們一家三口在家吃飯，我放在桌上的電話響了，接起，電話那頭的李洛在嗚嗚哭，我問她怎麼了也不說，羅琦奇怪的盯着我。

哭了一會，李洛說家裡的兩個燈都壞了，不亮。我說那就到門口買個燈泡換上，她說不會換。

我沒辦法，我只得過去。羅琦也跟着過去了。

一開門，李洛就哭着撲上來，我趕緊推開她。說：「這是我老婆羅琦。她就可憐巴巴的抹着眼淚說：」嫂子，給你添麻煩了。「

她陪羅琦在外間坐，我就安燈泡，走的時候叫囑咐她注意安全使用，她都低眉順眼的答應了。

回家路上，羅琦一句話也沒說，感覺不太高興。

晚上躺在床上，聞着羅琦熟悉的沐浴水馨香，我不禁心狂神搖。我長臂一揮把她摟在懷裡，老夫老妻了，一個動作都會心領神會。

她輕輕推開我，說：「你那同學你以後不要來往了，她心機太重，這人看着柔弱，不簡單。我感覺她是沖你人來的。「

我心想這女人看女人就是非多，哪有那麼複雜，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而已。我衝口而出，：「沒事，李洛我了解，她蠻單純的。」

羅琦一下坐起來，王強，你今天必須答應，以後不要來往。我只得一邊連聲答應好，一邊欺身扶她躺下，忙活起來。

後來去外地出差半個月，李洛也沒聯繫我。

我在家裡拖地，電話響了，一接是李洛，她吞吞吐吐半天才說，想請我和羅琦吃飯，感謝我的幫助。我笑了，說不用，改天我請你吧。掛了電話，我揮了揮手機對羅琦說，我說你想多了吧，她蠻簡單，沒那麼複雜。

羅琦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一個月後的一天，我在下班路上看到李洛，她推着三輪車賣菜，忙問怎麼了。

她欲言又止，不願說，問了半天才說是我媽和羅琦找過她，其他啥都不願說了。

我氣死了，幫她把菜送到菜場，又幫她賣掉才回家。

羅琦等在門口，埋怨我，你看，快8點了，都等你吃飯呢。

我氣鼓鼓地說，都還不是你害的。

「我害你什麼了？」

「你跟媽去李洛那幹嘛？」

「怎麼了，心疼你的小情人了！王強，你長本事了，不是媽說，我還不曉得你們以前都談婚論嫁了。你說你們是不是舊情復燃了？」

我懶得理她，進屋洗澡睡覺。

羅琦不依不饒，把我從床上拖起來，非要我說清楚。

我搬了一晚上菜，身心俱疲，一把推開她，不知咋地，羅琦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羅琦是個好老婆，孝敬父母，照顧家庭，結婚這麼多年，我們沒有紅過臉，吵過架，我媽逢人就誇找了個好媳婦。

說實在話，我從沒有其他想法，一心跟她奔白頭到老的。

我一骨碌爬起來，準備扶她、哄她，但是，我想到她不通過我，就跟我媽去為難李洛，我就火大，伸出的手又縮回去了，復又躺下，裹緊被子倒頭就睡。

從那天開始，羅琦對我不聞不問，每天跟兒子進進出出，視我為空氣。

我也氣沒消，這樣就過了一個月。

這天李洛又打電話給我，我爽快的答應了。

看得出來，李洛在家裡收拾了一下，化了淡妝，換上了碎花裙。

我輕輕地說，這裙子是讀大學時我買的吧？

她一臉嬌羞地說，是啊，我才找出來的，好看不？

「好看。」

我覺得臉紅心跳，趕緊低下頭。

李洛炒了幾個菜，我一看，都是我喜歡的菜，喝了紅酒，怎麼就感覺回到了大學的時候，李洛抱着我，嬌媚的眉眼輕聲細語，說，我愛你，我就豪情萬丈了。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陌生床上，李洛進來，臉紅紅地說，趕緊起來吃早飯」，我心裏明白，我一夜未回家，想到羅琦，我心裏叫苦不迭。

3.

那以後，我就不敢去李洛那。

羅琦跟我貌合神離。沒辦法，我找我媽幫忙說請。

周末，我媽接我們去吃飯，我心領神會，一家三口就去了。

羅琦跟我媽聊得熱火朝天，我跟兒子在外面下棋。

不成想，我的電話響了，我正跟兒子殺得起勁，不想挪窩。我趕緊喊羅琦幫我把電話遞過來，羅琦看顯示李洛的電話，直接按了接聽鍵，並按了免提。

李洛柔弱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強子，我懷孕了」。

安靜了幾秒，我趕緊掛了電話，羅琦哭聲震天，我媽在一旁安撫。

我拿着電話出門的時候，我媽一把掃帚摔在我身上，罵我，「不聽話的東西，趕緊去把屁股擦乾淨。」

我到李洛那，她可憐巴巴地正在哭，我跟她說去打了，她不願意，說自己一個養。

我急了，「那可不行，你一個怎麼養？」

她哭得撕心裂肺，「強子，我愛你，我自己養，不會影響你，給我留個念想吧。」

我想起以前一起的時候，心一軟，把她抱在懷裡。

回家的時候，羅琦在等我，兒子已經睡了。她說找我談談，我們兩個默默的坐在沙發兩側，她問我準備怎麼辦？

我哀嘆，「：李洛要生下來，不要我管，她自己養。」

羅琦聲音提高了八度，「啥意思，王強，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她這是在逼你我離婚呢？

我不耐煩：「你想多了，她不要我管。以後不來往。」

「你真是不可理喻，腦袋進水了，孩子必須打掉，否則我們離婚，我帶兒子過。」

她氣呼呼地進屋，把門關上了。

我愁腸百結，不知道怎麼跟李洛說。一夜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