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雞毛李文竹（十一）

李文竹在忙碌中過着每一天，偶爾閑下來也會想起王晶，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上次打電話說這個月是預產期。

空氣里飄着些許濕冷，吸一口冰冷冰冷的，像是要下雪的一樣。

公司里只能聽見縫紉機嗒，嗒，的聲響。電話響了，李文竹接了電話，決定早點下班。

李文竹顧不得天冷，急急忙忙來到醫院。

王晶閉着眼睛，臉色蒼白，頭髮凌亂地遮蓋着半個臉。看起來很累很累。

李文竹隔着玻璃看着熟睡的王晶，沉思

片刻，悄悄推開門走了進去。旁邊小床上躺着的小生命，這會兩隻眼睛定定地看着燈光，小嘴厥着老高，李文竹看着小不點心裏有點疼，又有些激動，情不自禁掉眼淚，忍不住低下身吻了一下小傢伙的臉蛋兒。小傢伙哇地哭了起來，李文竹慌亂地想去安慰她，但是不知道從何下手，於是嚇得自己也哭了起來。

王晶睜開眼看着六神無主的

，眼淚汪汪的李文竹，咧着乾裂的嘴唇樂起來。她沒有理會哇哇大哭的小傢伙，倒安慰起了李文竹：「姐她是和你說話呢！小傢伙現在只能用哭來表達自己的情緒。沒事讓她哭會，對肺部好。」

李文竹此刻的心都要化了，她才知道她是多麼多麼喜歡小孩。

「王晶你怎麼不告訴我要回來生產啊？」「姐我是偷跑回來的，「為什麼？」「郭亮從醫生那裡得知我懷的是姑娘，他要打掉，或者送人。我就偷偷回來，住院兩個禮拜了。」「你打算自己養她啊？」「我，我想…」王晶看着李文竹不知道該怎麼說。

「王晶，一個人帶她你行嗎？」「姐你想要她嗎？」李文竹看看王晶，又看看小傢伙。「姐你要了她吧？只有這樣我才放心。」王晶說著就開始掉眼淚。李文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抱養孩子。而且又是自己的好朋友的孩子，但是她看着熟睡的小不點，感覺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好像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些年她和王學軍的生活不冷不熱，兩個人已經沒有了夫妻生活。在外人眼裡她們很是幸福的兩口子。她從二十歲就嫁給王學軍，到現在已經四十歲的人，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她害怕自己不會做孩子的媽媽。

回到家裡她告訴婆婆要抱個小孩回來養。婆婆看着她，「你如果能抱來，我就幫你看。」婆婆高興地說。她知道王學軍不能生育。也知道兩個人的關係不好。這要是有個孩子這個家也就像家了。

李文竹想了一晚，王學軍已經幾天沒回家了，她也不打算告訴他。只是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王晶。再過幾天小傢伙滿月，就可以帶回家來…

又是一個星期天早晨，李文竹在姑娘的吵鬧聲中，開始忙碌起來，準備好一家人的早餐，給姑娘換好衣服，收拾好家裡的衛生，累了坐幾分鐘，開始帶姑娘出門，早上去國學培訓班學習，下午又要去繪畫班，自從有了姑娘她幾乎就圍着她轉，這八年時間總是感覺緊緊張張的，卻又很充實。

王晶自從幫李文竹照顧一段時間姑娘，她的心情越來越複雜。生了姑娘她不想養，李文竹就領養去了。這八年里她按約定從來沒有看過姑娘，也不想姑娘。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她改變了以前的很多想法。想要回姑娘的心越來越強烈。可是在她最難的時候是李文竹幫助了她，幫她抱打不平，幫她解決困難，只要能辦到的她都幫忙。她現在要回孩子感覺良心不安；可是不要回姑娘她覺得更加揪心的疼。她每天在要與不要中折磨自己。

王晶每天度日如年，整個人都變得焦慮不安，神經質。甚至於不能正常上班。那天和李文竹見面，她也看出來她不會把姑娘還給她的。這些年來李文竹是第一次態度強硬地對她。即使這樣她還是決定，要再去見李文竹…

王晶約了王學軍一塊吃飯。兩個人面對面坐着，王晶一杯接一杯灌着自己，也不和王學軍說話。「王晶，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沒去找李文竹？」「沒用的王哥，我只能找你。」王晶突然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

「難道是李文竹欺負你了？不會吧？她把你當親妹妹看的。」「王哥，不說那些事，我是欠她的，可是你知道嗎？你不知道！我把女兒給了她。」

「你的女兒嗎？她把你女兒？」王學軍不解地問道。「王哥，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你們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王晶哭成了淚人，拍着胸口說得很傷心。

「開什麼玩笑，我女兒…怎麼可能！？」王學軍跳起來激動地喊：「你再不要胡說八道，女兒是我和李文竹親生的，小王再不能這樣說話，我走了，你自己吃吧！」王學軍說著話，已經快步走了。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李文竹和姑娘還沒有結束做作業的任務。氣氛還在緊張中，老太太還是半閉着眼睛，打着呼嚕，李文竹一面看着姑娘寫作業，時不時還要喊老太太不要打呼嚕了。鄰居們還是好鄰居，繼續忍讓着她們一家的擾民行為。

王學軍回家了。李文竹沒有理會他，只是關心着女兒做作業。王學軍看着兩個人，想說話又不敢說。於是還是坐到老太太旁邊：「媽，媽你睡著了嗎？」他輕聲問。「睡著了！」老太太回答，「媽咱們家這幾天沒有發生什麼事吧？，大事？」

「滾遠一點，你能盼點好不？」老太太睜開眼睛瞪著兒子罵了一句。王學軍就不再吭聲了。一會兒又跑過去看看姑娘，又回來坐着。姑娘看着李文竹，又瞅一眼王學軍「爸爸等我五分鐘。」王學軍心疼地看着小姑娘…